“疏疏,不要出洋相啦,丢了人,我们可不会说认识你的。”奥特曼喊道。

“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有个多么漂亮的小姨你都不知道,等着长大了你后悔了哭去吧!”疏疏叉腰站着气鼓鼓的说,“我不露出杀手锏,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大魅力呢。”

离离和奥特曼呆呆站着,只见疏疏撩开了裙子,露出雪白的大腿。她伸出一整条腿,高跟鞋尖尖点地,长腿匀称漂亮的弯着。

离离顿时明白了,这是《一夜风流》中美女露出性感大腿便搭到顺风车的桥段。

“疏疏啊……”离离哭笑不得。奥特曼一脸迷茫。

疏疏却一脸嬉笑,等着一辆私家车从她们身后驶过来的时候,她特意将腿又向前伸了伸,于是,开车的男人经过疏疏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却停也没停就驶过去了。

疏疏气的对着开车走的男人呲牙咧嘴,做鬼脸。

车子并不多,又等了一会才看见有车驶进了思南路,疏疏正欲撩大腿,卖弄风情,却见行人们纷纷让开。

才看清那不是一辆车,是一行五六辆车,挂着市政的车牌。

“那,看见了吧,市政的车。当官的都来了,就说一定是会放烟花的。”人群里的大爷跟身边的老婆讲道。

疏疏一听,立马收回了大腿,拉下裙子,盖严实。领导都枯燥无聊,哪懂得《一夜风流》的浪漫,一不小心被当成性工作者她就麻烦大了。于是乖乖的跟上离离,作出好市民的样子。

三个人手牵手走了几步,就觉得后面的车灯一直照着自己,回头去看,是一辆市政车驶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下。

路上的人流议论纷纷,向这边打量着。疏疏穿的最耀眼,张头探脑的向车里望,企图遇见熟人可以搭到顺风车。她那样子自然接受了最多人的目光,惹人争议。

黑色的贴膜玻璃摇下,坐在后座的人正是唐启孝。

“离离。”

“嗯。”离离缓缓走过来,“唉,你也去看烟火吗?”

“是啊。”他笑的应,然后回头对他身侧的人说了几句话。

“哎呀,唐董,位子都给你备好了。要不带她们一起,大家一起去就是了,多添几个位子的事。”

“不了,不了。下次。”唐启孝客气的拒绝,下了车,对车内的人招手再见,“放心,赞助的事情小意思。”

车内的人听了这个,露出舒心的笑,又客气了两句,就向唐启孝他们告辞,驶车往第一海域去。

随着车子离去,熙熙攘攘的人流恢复了正常,簇拥着继续向前行。

“好久不见,奥特曼。”

唐启孝向奥特曼伸出手,奥特曼一本正经的握住,颠了颠。

“你好,唐先生。”

唐启孝咧嘴笑了,和这个小大人见面总是很愉快。问候过奥特曼,他又冲旁边的疏疏点点头:“最近见其扬了吗?”

“见了,他虽然很忙,不过想见的话总是能见到的。”

“说的是。”

他这样周全礼貌,疏疏虽然对刚才驶过的车子很向往,但也无从抱怨。便识趣的,带着奥特曼走到前面去,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他穿一身黑色西装,衬衫的纽扣开着,闻的到酒气。

“应酬?”

“嗯。”他答应了一声,摘下眼镜,双眼间留两个椭圆泛红的痕迹,他伸手捏了捏。

离离拿下他的手,自己帮他按太阳穴,刮了刮眼廓。

“那如果不跟着刚才的人去,岂不是白应酬了?”

“应酬的不是他。”他从她指间抬起头,看她,笑,“我应酬别人,他应酬我。你来我往的游戏。”他从头上拿下她的手,牵着走。

路上耽误的时间多了,走到沙滩上面的停车场的时候就看见了第一支烟花。绿色的星火在天空中灿烂盛开,奥特曼大声笑着,叫着,急急忙忙的叫他们快走。

海滩上人满为患,没有月亮黑黢黢的,隐隐辨的出人的轮廓,只有当烟花在天空中盛开的那一霎,才将海滩映成白暄般明亮。

疏疏开了手机上的微型手电,弱弱的光照着路,四人下了沙滩,挤进人群里看烟火。

天气是将下雨的天气,有雾,所以那烟火并不是很好看的烟火。人多又闷热,沙滩外缘卖冷饮的异常抢手。

烟火将要持续一个小时,很多人忍不住,都去外面买冰棒了。唐启孝抱着奥特曼,脸上也热出了细汗。

“我去给你买点喝的。”离离说。

“不必了。”他说。

“唉,”疏疏正站的脚发麻呢,抢说,“我去我去,我去。我顺便在马路牙子上坐一会儿,再回来。”

“喝的要买矿泉水,不要甜的。”离离嘱咐道。

“我要吃绿豆沙的冰棒。”奥特曼强调。

疏疏不耐烦的拍拍手,忍受着鞋跟一步一步陷进沙子里的痛苦,头也不回的冲出沙滩。

离离看她那个样子,冲唐启孝说道,“这下我们有的等了。”

“妈妈我也要吃绿豆沙的!”他们身后的一个小男孩嚷道。

“自己打电话,叫你爸爸买。”

奥特曼听见声音,从唐启孝的肩上回过头。

“李明泽?”

“高非?”

烟火闪烁中,离离回头,看见身后的人觉得熟悉,想起是那天开家长会时候,非要调桌的那个卷发女人,正抱着儿子,那个叫李明泽的男孩正在摆弄着手机。

卷发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离离却只是看了她一眼,迅速的回过了头。离离的反应,使得卷发女人的脸上挂不住了。

“认识吗?”唐启孝问。

“不算。”离离说。

唐启孝不再多说,他是记得那个女人的,只是离离不说,他也不会问。便继续抱着奥特曼看烟火。

过了一会儿,放了几个出彩的烟火花样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卷发女人的声音。

“排队的人多,哎呀,这些卖冰棍的今天算是发财了。”是她的老公吧,那天银色车子的男人。

“卖冰棍的就是卖冰棍的,再发财能发几个财。”

接着是李明泽要绿豆冰棍的声音,然后离离听见卷发女人向男人低语的几句,她几乎能感觉到后脖子上那女人注视的灼热目光。

“谁?”男人没听清。

“哎呀,就是你上回说的……”

奥特曼被唐启孝抱着,离离突然伸出了胳膊,从唐启孝的脸前越过,用力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的情妇。”

……

奥特曼睁大了眼睛,离离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唐启孝的鼻息吹在她的手肘处,她半个臂膀都麻痒难耐。

“啊?真是她?”

“当然了,趾高气昂的,对人爱理不理的。生怕我认得她似的,这次还带了个男人,二奶还能兼职呢?”

“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不行?”

“你……唉,那是……”男人终于发现了什么,声音软了下来。

“看你这德行,怕三怕四的……”

“闭嘴!”男人突然大声训斥。

“我怎么了我……”

“闭嘴!”男人声音提高的八度,恶狠狠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看过来。除了他前方的男人。

女人显然是怕男人真的生气,也就不再做声。

过了一会儿,只听后面的男人小心的探问了一句。

“唐董……”

“闭嘴。”唐启孝冷淡的应了声。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出地面上人们的形色各异。离离就这么伸手捂着奥特曼的耳朵,依然微笑着。她一边为儿子阻挡着现实里的蜚语,一边用笑容制造和乐的假象。

烟花熄灭坠落的瞬间,唐启孝似乎看见离离眼里流过的心事。

……

他们背后充溢着令人忐忑的安静,卷发女人不再说话,离离终于松开了奥特曼的耳朵,垂下手,继续看烟火。

奥特曼看着离离仰望天空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放心,我什么也没有听到,离离。”

“嗯。”离离点点头,专注的看烟花。

烟花结束后,三人在马路上找到懒惰的疏疏。她手里提着高跟鞋正在煲电话粥,看见了离离他们这才慌张的挂了电话。

“这么快,看完了?”她套上高跟鞋,过来问。

奥特曼趴在唐启孝的肩上睡着了,离离示意她不要大喊大叫。

疏疏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想起要步行回渚海湾下去,就又觉得脚软了。

“车在对面。”唐启孝说道。

疏疏顿时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到了家里,安顿下了睡着奥特曼,又嘱咐了疏疏,离离才下了楼。

司机在车里,唐启孝站在外面抽烟。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松垮垮的,一半散落在腰带外面。

见她下来,他熄灭了烟,上前一把抱住。狠狠的将她的头往自己脖颈里塞。

一个闷热的,即将下雨的晚上,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汗酸味,他开口说话,她又闻到了他嘴中刚刚抽过的烟草的味道。

“再问一次,嫁给我。”他在她耳边说。

“可怜我吗?”

“心疼你。”

于是,离离哭了,在唐启孝的怀里哭了出来,她说好。

“好。”她重复道。

陷在雪白的床被中,觉得肌肤光滑如缎,与床单纠缠在一起。

舒服。

她听见身侧男人簌簌的动静,感知到眼前的白色日光,早晨了吧,她想,可是眼睛争不开,她亦不想醒过来。觉得舒服,放松。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了无牵挂。她飘在半梦半醒的虚无中,什么也不想。只觉得放松和舒服,她不想醒来。

裸身趴着的身体,像是一条白色的蚕贴合着桑叶,慵懒的蠕动。

窗前的贵妃椅上,唐启孝捏着一只雪茄,不时的用鼻子嗅着,眼睛看着离离,嘴角翘起来。

她睡着了,她终于在他的身下熟睡了,在他的床上放下了一切的警惕,坦然入睡。

“嗯……”

她轻轻的发出声音,挣扎的睁开眼睛,“嗨。”

“嗨。”他说。

她想起来昨夜,她随他回云山。两人已经很累,但是情绪来了,于是他们□,床第间的感觉竟出乎意料的好。

她体会着双腿间因抽搐留下来的风流余味,享受着发出哼哼的声音,把头拱进了枕头低下。

唐启孝哈哈的笑出声来,他拿着雪茄的手笑的一颤一颤的。眼角的细纹,嘴角的法令纹,在这个早晨散发出得意的光芒。他也是男人,亦不能免俗,他征服了这个女人,那成就感远远超出了他在事业上的。

29廿捌

少不更事时,他要打江山,他对财富的渴望胜过一切。

不是出身富裕的纨绔子弟,他生长的环境反而是一个家教良好的,受的教育是金钱万恶。父亲政治系毕业,在东都市有个官职,母亲是个名校毕业的化学家,对化学质变有着痴迷的态度。父亲公务繁忙,应酬交际,他与母亲相处。母亲的性格冷漠,与他讲话时,不拘言笑,语言逻辑严密。童年时候虽缺少温柔的母爱,却也磨练了他冷酷坚强的性格。母亲教育他、辅导他,幼年起便学习钢琴练习围棋,考试从来不拿第二,按母亲的计划他将会顺利成长成一个颇有情操的智者学究。

可是,后来,父亲与一个有妇之夫有染,并为此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最终得罪一个德国工厂大鳄。要知道,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时东都市是德国殖民地,到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有大批滞留东都的德国后裔。他们与上层结交匪浅,黑白通吃。这场风波让父亲身陷政治丑闻,惹来牢狱之灾。母亲郁郁寡欢,不久离世。他为父亲奔波,四处借钱,却始终筹不够钱财。最终,父亲屈死于非命。

钱,很重要。

那年之后,他高中辍学,开始他的商业抱负。

他有一个经营超市的远房叔叔,他求叔叔收养他,开始寄人篱下过上打工仔的生活。每日随叔叔学习进货、归类、售出,一方面根据市民的需要调整价格和物品数量,与同行竞争者一比高下,另一方面还要学会收买销售上家赢得最大利润。不久,他就发现自己对尔虞我诈无师自通,并且对捕捉商机有着敏锐的眼光。他实属天赋禀异。

因为他精明能干,后来那位叔叔离世,膝下无子便将超市留给了他。当时人们都说他奸诈,早就是看准了叔叔遗产而来的。他也不辩解,他一门心思在赚钱上,超市赚得是小钱,要赚大钱,在地皮。钱财有一些积累之后,他便购买了现今银座的那块地皮,地皮在之后的几年内暴涨,他也身价倍增。聪明如他,深谙官商合作之道,于是三十不到,他便娶了赵委员的女儿赵钧霞。纯属一场互利的联姻。赵委员也是聪明清醒的人,知道唐启孝的谋划也欣赏他的野心。结婚之前,赵委员怕将来女儿利用价值不再的时候会被唐启孝弃如履蔽,于是为了他独生女的后半生幸福,迫使唐启孝签了那份婚前协议。若将来唐启孝单方提出离婚的话,赵钧霞将分得他财产一半。

昨夜大雨,窗外气息湿润。

唐启孝将手中的雪茄在鼻唇间滑动,他至今不后悔当初所做。他娶赵钧霞的事情,在东都也被人非议,说他是“入赘”。唐启孝哼笑出来,他确实是个不择手段不计声望的,因为他知道,金钱就是一切。你看如今,十几年后,还有谁会提起他垂羡叔叔财产、他附凤赵钧霞的往事?没有人再提,因为他长成了这东都商业巨子,结交贵渭,黑白通吃,一如当年的德国工业大鳄。

对于财富,现在他已经满足,尤其是他买下了那德国人的这所房子之后,他甚至有些厌倦如此圆满的生活。了无追求的日子里,总是缺乏激情的。还好,她出现了。

唐启孝回头看床上的离离,她趴在床上,臀部拱起在雪白被单下,四肢懒洋洋的舒展着,皮肤因他昨夜的爱怜而散发出透亮光泽,美轮美奂。

这是他现在追求的。

离离从满脸的头发丝中看手拿雪茄抵着额头的模样,想是他想抽烟,可是因为她睡着,于是放弃了。

“你抽吧。”

他没有说不,也没有点燃雪茄。只是眼睛看着窗外,忽而说道,“离离,过来看彩虹。”

他身后的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外,她看见一道艳光四射的彩虹。

下过雨了吗?那场雨终于还是下了。睡的太沉她竟然没有听见,再醒来,看见的只剩彩虹。

雨后的清冽空气吹的她稍稍清醒,她裹着床单走到贵妃椅前,他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