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是这样想的。”

从富阳回了京城,顾晏先送妻子去了荣国公府,之后他去衙门办事。

老夫人知道柳芙怀了身子,特别高兴,老人家握住她手不肯松开,执意要留她在家多住些日子。

柳芙不敢拂了老人家的好意,自然是应下了。

再说,如今她怀了身子,这是天大的喜事。这样的喜事,她也想跟很多人分享。

荣国公府可比顾王府热闹许多,各有各的好处。

国公府里婆子媳妇很多,一听说柳芙回来了,都凑到福寿堂来说话。

宋氏如今肚子很大了,人也胖了些,穿着宽松的绸缎锦衣,笑嘻嘻的拉着柳芙手,一个劲恭喜她。

“三嫂的道喜,我收下了,我也很高兴。”柳芙心里美滋滋的,目光又落在宋玥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问,“三嫂肚子都这么大了?会不会是双胞胎啊?”

宋玥摸了摸耳朵,笑容腼腆。

“是比之前怀允哥儿皎姐儿的时候大,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

樊氏眼睛亮亮的,一直跟在宋玥身边。

“若是一儿一女两个多好,我知道我贪心了些,但是见你们都是儿女双全的,我也总想要两个孩子。”

若是两个全部过继给顾昶夫妻,宋玥是舍不得的。

她摸着一天比一天鼓囊的肚子,感受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只要想着往后这个孩子不会喊她娘,她心里总有些酸。

不过,跟二哥二嫂说好的事情,她肯定不会改变主意。

就算不是当初说好的,就是现在的话,她也是愿意过继的。

只是……有些舍不得而已。

老夫人虽然老了,但是很是明事理。

听到了樊氏的话,她指着樊氏道:“若真是两个,也只能过继给你一个。小玥是生母,你总不能两个都抱走吧?”

樊氏其实有些私心想要,但是她自己都觉得开不了那个口。

“祖母,我在开玩笑呢。小玥跟三叔能过继一个,我就很开心了。”樊氏只要想着不久后她也能有个孩子喊她娘亲了,就高兴到飞起,“不过,若小玥这胎真是俩,不管我抱走的是哪一个,我往后对另外一个也是一样的好。”

老夫人说:“咱们家近来喜事连连,如今小芙也怀了身子,往后你们兄弟妯娌几个都膝下有儿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一群人窝在福寿堂笑闹了会儿,而后,老夫人留下柳芙一个,将其她人都打发走了。

“这些日子,你便留下来住吧。”老夫人其实挺想念这对孙儿孙媳的。

虽然他们小夫妻俩平时也都常常回来探望,但回来探亲跟住在家里,毕竟是两回事。

“这回的事情,祖母也知道了。所以,更是不放心你们住在外头。”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慈爱的抬手替柳芙理头发,仿若此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而只是民间一个普通的老妇人般。

“说句难听的,我与你祖父都上了年纪,身子……到底是不行了。就想着,能多见你们一日算一日。”

“祖母,您说什么呢!”柳芙鼻头发酸,“才不会!您是千岁,这才多大年纪啊,指定活的要比我长。”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老夫人乐呵呵的,“祖母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虽说千岁不行……但是再活几年应该可以的。”

柳芙抱住老人家手臂,有些生气了:“那您往后可别再说这些话,我听了难过。”

老夫人说:“那你跟澄之留下来住,直到你做完月子再走,祖母就答应你,多活几年。”

柳芙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祖母您有那么多孙儿孙女孙媳妇,每天都很多人围着你说笑,其实也不差我一个呀。”

老夫人就知道她心中想着什么呢,于是笑道:“旁人再好,那也不是小芙啊?小芙只有一个,谁能替代得了?”

柳芙就乐了:“您还是最疼我的!既然您最疼我,那我指定要留下来的。”

又说:“其实这些日子住出去,虽然很自由,但是我也想您。祖母,这回回了富阳一趟,我有些想念从前咱们一家在富阳的日子了。那时候多好,虽然家小了些,但是挤在一起真热闹。”

老夫人搂着人道:“是啊,那时候好。日子简单,却十分温馨。其实,这市井人家的日子,简单朴实,倒未必就不如现在的。”

“只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日子,都是一种体验。你也别总想着过去,活在当下多好。”

柳芙点头应着,倒是十分乖巧。

“就是有些想念从前了,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柳芙靠在老夫人怀里,两人好得似是亲祖孙似的,柳芙道,“祖母,我有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的,但是跟亲的也差不多。”

“是那位齐姑娘吧?”老夫人问。

“嗯。”柳芙说,“那位叶将军看上了她,这回遇难,也是亏了叶将军相救。”

“不过……叶将军因为叶侯府的事情,似是也不愿与咱们家走得近。那日他与夫君说的话,我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像是要闹事的。万一……万一他真对叶侯府赶尽杀绝,那咱们岂不是为难?”

老夫人道:“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叶侯府的那些腌脏事,我多少也晓得一些。”

“这个叶千荣,也的确可怜。否则的话,当初我也不会允许你大伯暗中帮他。”

“说到底,不过都是他们叶家的家事。他叶千荣再怎么被逐出家门,不也是还姓叶么?再说,叶家太夫人还在,想必那孩子也是个孝顺的,看在太夫人的面上,他凡事也都会思虑再三。”

“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他极为不错。搞垮叶侯府,也是有负他父亲,他凡事会三思的。”

“那就好。”柳芙想了想,说,“祖母,夫君可能回来得晚,我晚上可不可以留在你这里吃饭?”

“怕见你婆婆?”老夫人问。

柳芙倒也不是怕见她婆婆,总之现在婆媳两个虽说谈不上多好,但是关系也不僵硬。

只不过,柳芙不喜欢与她婆婆呆在一起,她心里还是更亲老夫人的。

“不是。”柳芙如实说,“一会儿去给婆婆问个安,但是我想呆在您身边等夫君回来。”

“没白疼你。”老夫人心里十分开心。

柳芙去了她婆婆那里问了安后,回来留在福寿堂与姜氏母女一起陪着老夫人吃饭。

吃完饭,柳芙逗着蕙姐儿玩。

蕙姐儿如今有十四个月大了,能踉踉跄跄满地跑,还会喊人。

柳芙特别喜欢这么大的女娃,觉得十分可爱。

“蕙姐儿,来,给你糖吃哦。”柳芙哄她。

蕙姐儿忙颠颠朝柳芙跑去,笑嘻嘻扑进她怀里。

姜氏手疾眼快,拉住女儿。

“王妃娘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安静点,别撞着娘娘。”姜氏拉着女儿,“来,好好走,斯文些。”

柳芙说:“姜姐姐,蕙姐儿真可爱。”

“美!”蕙姐儿笑着,小手往脑袋上指,指着一朵绢花,“美。”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这丫头也不知道像谁,总这样臭美。”

柳芙说:“像她爹,总之不像姜姐姐,姜姐姐才不会这样。”

话音才落,柳芙就后悔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第92章

意识到自己说错后, 柳芙立即朝姜氏望去,姜氏却似是不在意般, 面色如常。

柳芙又扭头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冲她眨了眨眼睛, 这才说:“想想,定王也有些日子没来咱们府上了吧?想来这些日子忙, 蕙姐儿刚出生那会儿功夫, 他倒是来得勤快。”

姜氏早想得开了, 如今儿女双全, 她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想必是忙吧。”姜氏搂住不安分的女儿,将她按在身边, 望向老夫人道, “您想他了?”

前些日子,老夫人已经将那个秘密告诉了姜氏。所以,姜氏知道,其实她的夫君并非什么王爷,他才是真正的顾家四爷。

想他自从进了宫后,陛下皇后包括贤妃在内, 都说要帮他选王妃。但是这也一年多过去了, 到如今,王妃人选也还没有定下来。

皇后选的人, 贤妃不满意。贤妃选的人, 皇后不答应。

就这样, 事情就一直耽搁了。

而陛下, 似乎不爱管定王的事情。

而老夫人话也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没说。老夫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那日老国公从顾王府回来,顾晏对老人家说的那些,老国公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了妻子。听后,老夫人便沉沉叹了口气。

其实,顾晏没说这些的时候,她就心中隐隐有这样的猜测。

澄之与阿聪两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澄之与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心里清楚知道这个孙儿是个什么脾性。有些时候那性子,与他祖父年轻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而聪儿,谨小慎微,寡言少语,则与她那陛下侄儿像了个十足。

这陛下,当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默默无闻,没什么存在感。与他的那些皇兄比起来,他差了远了。

可是谁能想得到,平素闷不吭声的七皇子,竟然能是最后的赢家?

陛下当初登基,宫闱中也着实历经一番腥风血雨。老夫人是担心,如今的定王,会成为曾经的陛下。

太子仁厚,其实没什么不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一个嬴家那样的外家。

身为大长公主,她那一辈唯一的一位老公主……虽则老夫人已经出嫁多年了,但也还是替皇家的这些侄儿侄孙担心的。

但又想着,担心又有何用?

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切皆是有因果报应的。

*

那个黑衣人死士自杀未遂,被顾晏的人带去了京兆尹大牢严刑逼供。

京兆尹大牢被顾晏的人把控得密不透风,嬴王府的暗卫再三想潜入大牢销毁人证,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嬴王知道事情有些大,心中暗骂那些人都是蠢货的同时,也着人去将世子嬴鸿请了来。

嬴王暗中派王府死士城外埋伏柳芙与齐明茹的事情,嬴鸿起初不知。

等他知道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之后再得到的消息,便是留了活口。且那个活口还被顾王带走,进了京兆尹大牢。

嬴鸿自知生气无用,便私下动作,想了别的办法。

嬴王起初以为事情不会闹那么大,但是等他派去蹲守在京兆尹大牢外的人急匆匆回来说……顾晏傍晚忽然从京兆尹府衙出来,骑马正往宫里去,嬴王着急了。

一边暗地里派人阻止,一边则急忙喊了儿子来。

嬴鸿知道父亲鲁莽,但却没想到,父亲竟然会鲁莽到如此地步。

“父王早该知道事情的后果!”嬴鸿心中气愤,一双鹰眸死死盯着自己父亲看,“事已至此,父王如今又打算叫孩儿如何做?”

嬴王道:“为父要是有办法,还能着人喊了你来?”

嬴王天生桀骜,又自命不凡,是个暴脾气。

此番心中怒火中烧,他也是被惹急了。

“妈的,顾澄之敢弄老子,老子的兵立即踏碎整个贵京城。到时候,咱们嬴家自己做皇帝。”

嬴鸿皱眉:“父王若真是有反意,此事便该从长计议。若只是一时的气话,还望父王往后这样的气话少说为妙。”

被自己儿子说了一顿,嬴王便是心中大怒,也只能忍了。

沉默片刻,嬴鸿才说:“这几日,儿子倒是也没闲着。找到一个人,或许有些用处。”

“什么人?”

听说儿子早就想好了办法,嬴王眼睛一瞪,亮了起来。

嬴鸿望向自己父亲说:“顾澄之枉害过人命,如今被害者的女儿就呆在府上。或许,以此为条件,与顾澄之谈判。”

嬴王摸着下巴的胡须,来回踱步,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真没想到啊,一向自诩清廉公正的顾家,也有这枉害人命的时候。若真有这样的事情,还谈什么条件?直接带着人进宫,本王倒是想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这个顾澄之。”

嬴鸿道:“那父王到底是想嬴王府相安无事,还是想与顾家打擂台,最后弄得两败俱伤?”

嬴王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瞪了儿子一眼。

嬴鸿却当做没看到自己父亲最后瞪自己的那一眼,只继续说:“或许,嬴王府与荣国公府两败俱伤,这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嬴王似是不相信般,“你是说陛下其实对顾家也不信任?”

嬴鸿道:“若是嬴家倒了,陛下又该头疼顾家权势大了。”

嬴王忽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他忽而笑着摇摇头。

“或许你说的倒是没错,陛下对顾家,不是利用,就是忌惮。”嬴王又莫名其妙心情好了起来,来回踱步的步子也轻松了许多,“是啊,那个老小子那般奸诈狡猾,当年装着柔弱势小,最后不也是他登基为帝?”

“如今,装着是依靠顾家重用顾家,却又如何?还不是利用人家的儿孙。”

嬴鸿起身道:“来不及了,儿子去找顾澄之。”

“你去吧。”嬴王不再阻拦,“你去跟顾澄之好好谈谈,最好让他们顾家弃暗投明,别再替老皇帝卖命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于是笑声更大。

“我看还是算了。”嬴王道,“这个顾澄之才是皇子,此事想必他心里也清楚。”

*

董绣春知道是有人陷害自己娘,所以,起初的时候也有四处奔走,想替母亲鸣冤。

但是,有顾晏的人在,别说是董绣春,便是洪家人,也都束手无策。

后来,董绣春渐渐也就放弃了。

靠着从母亲苏氏那里分得的一些财产,嫁了同村的一个人过起日子来,倒也还算和美,直到嬴鸿的人找过去。

董绣春对自己母亲其实感情并不很深厚,当年母亲呆在柳家的时候,将她带在身边,其实也是利用成分居多。为的,还不是替她那个便宜弟弟做打算。

母亲没死的时候,她倒是有些着急。但是母亲死了后,她便也不当回事了。

可当嬴王府的人找去,她见可以替母亲寻仇、可以治柳芙那个夫君的罪,她心中那股子嫉妒怨愤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她是愿意的。

所以,她跟着来了京城。

嬴鸿安排她在王府住下,却是暂且没见过人,只从属下那里打听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嬴王府的人一路设置阻挠,从京兆府到宫城,顾晏愣是两三个时辰都未过得去。

不过,顾晏也是算准了嬴鸿怕是会来找自己,他也是在等着嬴鸿来。

他自己心中也清楚,一旦嬴王府没了,顾王府,包括荣国公府,便是处在风尖浪口。

此时此刻的顾晏,自然是对当朝天子起了防备之心。

嬴鸿在宫门外寻到了顾晏。

顾晏看到嬴鸿来了,手勒住缰绳等他靠近。

走得近了,嬴鸿跳下马来,朝着顾晏抱了抱手。

“顾王,不知可有空谈一谈。”

顾晏道:“嬴世子想谈什么?若是谈嬴王府如何设计想要陷害无辜的事情,怕是本王没空。”

嬴鸿说:“那就谈谈富阳一个姓苏的女子的事情。”

顾晏眉心一跳。

嬴鸿已经再度翻身跳水马背,重新看向顾晏说:“想来,顾王也不愿与嬴王府两败俱伤。这里说话不方便,殿下请随我来。”说罢,嬴鸿双腿轻夹马腹,轻轻“驾”一声,便转头往回走。

嬴鸿与顾晏是两个阵营的人,彼此都知道,不该在大街上或者人多的场合呆在一处。

所以,两人倒是想到了一处去,选了个僻静的巷子口说话。

“我知道,顾王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此番想进宫去向陛下禀明情况。”嬴鸿开门见山,“殿下可以这么做,但是我还是希望殿下可以放嬴王府一马。”

顾晏说:“嬴王府在害人的时候,可有想过放无辜者一马?”

“这回是内子与齐姑娘命大,遇到了叶大将军相救,才能逃过一劫。若是那日未遇到叶将军,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嬴鸿说:“此事并没想牵连到顾王妃,嬴王府意在那位齐姑娘。但是也没想对齐姑娘如何,并且那日就算抓到了人,也不会对齐姑娘如何。”

顾晏笑了一声。

嬴鸿又说:“就算是父王因为叶将军拒绝舍妹亲事而有害人之心,我也是会及时阻止的。”

顾晏道:“嬴王殿下派死士拿人,这件事情世子可知?”

嬴鸿说:“虽未及时知晓,但也不妨碍我阻止自己父亲做傻事。”

顾晏点点头。

“原来世子爷也知道,这是一件蠢事。”

嬴鸿说:“你我两家,原无嫌隙。我想,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愿兵刃相见。”

顾晏却问:“原无嫌隙?世子怕是忘了,当年顾家,是怎么受流放之苦的。”

嬴鸿却是一笑。

“殿下真的以为,当年的事情,乃是嬴家一家所为吗?难道……若无陛下首肯,若无老国公的配合,顾家真就那么容易被流放?”

顾晏望着嬴鸿,问了一个他心中早就已经知道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情,乃是陛下所为?”

嬴鸿道:“事情真相是怎样的,顾王心中比我清楚。”

顾晏道:“既然世子知道这么多,也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管陛下对顾家如何,最终都是为我考虑。我对陛下,自当该誓死效忠。至于世子所谓的把柄,世子不防自己去查一查,看看可否能够告倒本王。”

说罢,顾晏潦潦朝嬴鸿抱手,继而翻身上马。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顾晏打马而去,嬴鸿却未再追上。

顾晏进了宫,奏明了一切,高宗听后,气得连连狠拍龙案。

“这嬴王府,胆子实在是太大了。”高宗咳嗽起来,话都说不清楚,“来……来人。”

高宗连着喊了两声“来人”后,自己却晕倒了过去。

高亚仁吓着了,连忙大声喊起来:“太医!快叫太医。”

等太医院一群太医赶到勤政殿来给高宗把脉治病,高宗醒了后,天已经很晚了,顾晏还没离开。

“你们都退下去,喊顾王进来。”

诸位妃嫔擦了擦眼泪,请了告别的礼后,退出去了。

殿外,太子与诸位皇子也都在,高亚仁却叫了顾晏进去。

皇后回身望了眼,没说话。

顾晏进去后,跪在了床边,高宗示意他起身来。

“你坐吧。”高宗赐坐。

顾晏却道:“臣不敢。”

高宗说:“你有何不敢的?朕让你坐下来,你坐下来便是。”

顾晏稍稍愣了片刻,而后才遵旨坐下。

高宗说:“澄之,此事朕打算交给你去办。就算这回不能扳倒嬴王府,但是……至少也得折了嬴家一只臂膀。这叶将军……朕可不希望他与嬴家走得近。”

顾晏道:“臣与叶将军私下说过几句话,叶将军并不想亲任何一方,他说效忠的,只有陛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