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我自然也是遵循他所讲搭肩不搭手的摸法,率先从肩膀处开始摸起,我倒,老家伙身上的东西可真是很寒酸,净是些符咒法器之类的东西,我是既看不懂也不会用,只有些火折子和炸药,我看还有点用处。

草草把张三爷怀里的东西一裹,塞进怀里,我就开始绕着碎魂碑打主意,这玩意儿下头雕刻着熊、罴、狮、虎四种动物,通体都是黑色的某种硬玉,字是阴文灌了朱砂,发着暗红的色泽,也就一米多高,基座好像被人撬过,但没有撬动,应该在土里边还有一些东西连着石碑。

左右看看没什么趁手的工具,我想起了黑沉木,短短的挺合用,正当撬杠来用。

一点点沿着基座使劲撬这石碑,田丽和我都感觉到石碑正在渐渐倾斜,更加感觉到石碑下头就象冰山一角一样,还潜伏着庞大体积和庞大重量的未知物。

撬了半天,石碑看着倾斜,还离倒塌有太多的距离,田丽又老话重提:“老冯啊,我看你还是吞下那熊龙丹算了,我想林鹞子当年必定也撬过这石碑,他都没有成功,说明这石碑定有古怪,咱们这样蛮干我看恐怕不行。”

我正在生闷气,于是没好气的沉下脸训斥她:“你这叫什么话!他林鹞子不行,不见得我冯一西就不行,你别净添乱了,乖乖的呆一边去!”

田丽默默的走开了点,仍然盯着我的举动。

我又绕着石碑走了两圈,心中有了主意,我用短刀在石碑的一角挖了个洞,掏出张三爷剩下的炸药,一鼓脑塞了进去,撕下一截布条,招呼田丽再让开些,晃晃火折子就准备来个定向爆破。

轰隆一声,烟雾弥漫,老头的炸药硬是了得,居然把石碑从基座处整齐的炸断两截,而石碑下面则塌下去一个大坑,里头尽是些尸骨和骷髅,乱七八糟的搅在一起,我想就是神仙下凡,这会也分不清哪些是郑可和赵珊的遗骸了。

田丽的眼神一向好使,我还呛的有些发晕时,她已经叫了出来:“快看!骨头下边有东西!”

我定睛一看,骨头下边确实有东西,蒸发出一片白雾,寒气森森的,用手电照照,应该是好大一个冰块,里头冷冻了不少圆球样的珠子,黑白分明。

我看清楚里头是什么东西后,忍不住叫了一声晦气,他娘的尽是些人眼珠子,给挖了出来聚在一起,用冰给冻上,嵌在骷髅的最下层。

我心里一动,想起来融王在虫谷的墓,有个祭师把自己葬在大树中,被秦建军破掉后,浮现出一只石头椒图,身上驮着镇陵谱,还有祭师被挖出了舌头吊在明堂的屋顶上,无外乎都是些巫术,和这碎魂碑应该同出一辙,原理是相通的,但我记得秦建军好像说过这些巫术在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后,威力已经大不如前,树棺中的祭师依靠剥了皮的大蛇吸收血液维持对虫谷外围风水的改造,明堂上的祭师甚至没有什么攻击力,如果不是胖子舔了一下祭师的舌头,根本就没有事情发生。

碎魂碑既然也是融王的巫师所立,使用的诅咒方法也应该都差不多,只要我和田丽足够小心,不去触动其中的机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黑色的碎魂碑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我很好奇,掏出短刀,我轻轻的在石碑上刮擦,这材料有点象是一种黑玉,质地坚硬无比,但又绝不是玉石雕成,因为它有很强的柔韧性,有些地方用手按下去,还是软的。

碎魂碑炸断后一会儿工夫,满地的烂棺材都开始微微颤动,还有些翻滚着在地上乱动,我和田丽非常吃惊,紧张的盯着周围。

墓室地面的中央,突然左右裂开了一条大缝,卡嚓嚓的断裂声,不规则的在耳边接连响起,无数棺材、骨瓮,顺着倾斜的地面翻滚着,坠入缝隙里,缝隙下面迸射出碧绿幽蓝的冷色光芒,显得一切都那么诡异。

我的心里直往下沉,怎么感觉就象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一样,我可不敢跑去缝隙旁边向下看,生怕看到的是无数冤魂厉鬼,还有被林鹞子锉骨扬灰的老融王,那可极为不妙。

田丽拉住我,颤抖的声音对我说:“老冯,是不是碎魂碑里聚集的魂魄都被放出来了!咱们怎么办?”

我怒道:“怎么可能!要是那样的话,咱俩不早都被撕碎了,这都是些封建迷信,你就别往那些地方去联想了!”

地面的倾斜幅度越来越大,头顶上也开始不断的掉下些石头和祭祀用的器物,我试着拖了一下碎魂碑,竟然不是很重,刚才从张三爷身上撕下的布条还没用完,我就把把碎魂碑牢牢的用布条一裹,拽在手上,不想让它也掉进缝隙里面去。

裂缝的宽度逐渐加大,竟然是要把墓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吸进去才甘心,我叫声不好,一手拽着田丽,一手扯起石碑就往高处跑。

跑到高处,我忍不住望向裂缝里边,我很好奇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看之下,目瞪口呆,裂缝里散发着碧绿幽蓝光芒的竟然是一条大河,汹涌的向着一个方向奔流,上头掉下来的无数棺材石头等杂物,几乎立刻就沉入河底,没有一个东西漂浮在水面。

我想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慌忙四处寻找有没有出路,而头上的穹顶却不时的砸落东西下来,让我忙于躲避,很是狼狈。

田丽跟着我也是一筹莫展,眼见脚下的地面逐渐在升起,斜度越来越大,我们几乎很快就要滚落下去,头顶轰隆一声大震,一条石梁落了下来,几个翻滚后,刚好一头卡在这个倾斜的地面上,另一头不知道通向哪里?但瞧角度很是笔直,我想石梁应该暂时不会再坠入深渊,而是两头都担在了正在翘起来的地面上。

此刻顾不了那么多,我和田丽费劲的拽着石碑爬上了一人多宽的石梁。

没有爬出去多远,身后的穹顶就轰隆一声整个砸了下来,尘土飞扬,那死去的张三爷还有林鹞子等人都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穹顶落下来后,一阵清凉的气息涌了进来,竟然有漫天的星光洒下来,我和田丽惊喜莫名,难道穹顶上头就是雪山之巅?

但很快我和田丽就失望了,这个穹顶是用石梁等乱七八糟的材料凌空搭在一个深渊里,上下都是悬空,只用粗大的石梁插进悬崖固定,上面虽然有星光闪烁,但周围峭壁可不是只有几十米高,而是不知道有几百千丈,下头的墓室还在轰隆隆直往深渊里滚落,我和田丽手脚并用的顺着石梁拼命往前爬,借着星光,隐约看的到石梁的另一头是插在峭壁上的一个黑洞里,那里,很可能就是我和田丽逃出去的关键所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和田丽虽然都是受过伤的人,此时逃命要紧,都发挥出了极高的攀爬技巧,我竟然还拖着那石碑一直没有松手,最后安全的和田丽一起站在了峭壁上,直到踩上这个人工凿出的石洞,我和田丽才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从死亡边缘又拣回了一条性命。

紧紧抱住田丽,温热柔软的身躯,竟然丝毫没有让我想入非非,想起某人说过:当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人类的本能就是保命而不是繁殖了。

我心有余悸的望向那曾经救了我们,刚刚走过的石梁已经变的更加倾斜,一头正逐渐下滑,看来这个搭在两边峭壁中间的大型石头建筑,很快就将彻底消失,彻底沉入深渊底下的汹涌河流里,这河流,鬼气森森,我是侯怕的很。

要想顺着峭壁爬上去,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就是长上翅膀恐怕都有危险,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凡人,连特种兵的本事都没有。

松开怀抱里的田丽,我轻轻安慰她:“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这不还是安全呢,没事儿,很快咱就会出去的了,至少咱们比林鹞子强的多,咱有炸药,把融王的老巢都给炸塌了!”

田丽慢慢平静了下来,看到我还拽着那石碑不丢手,又好气又好笑的骂我:“冯一西,你不是这么财迷吧?要这玩意儿有啥用?”

我笑笑没有搭腔,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石碑没有那么简单,定然还有秘密在里面没有被发掘出来,不管好歹,反正又不是很重,我是要再拖着它一会儿了。

前方,我看了看觉得很熟悉,可不是嘛!原来这里是我们曾经走过的路,那口大锅还在那摆着,里头的人肉粥凝固成一个皮冻样的东西,中间还夹杂着几张张三爷丢进去的黄符。

我绕着大锅走了两圈,恼海里突然有了个主意,不如我们来煮碑!

还魂鼎是用来复苏死去的亡魂,这碎魂碑里,按道理应该拘押的有郑可和赵珊的魂魄,鼎里头还有老头丢下的符咒,如果拿来复活郑可的话,我想绝对会有些反映,现在身处险地,我只希望把动静镐的越大越好!

第五十章--吞丹

碎魂碑丢进了锅里,无声无息的沉进了锅底,我用火折子点燃了下头的黑沉木,看看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火苗逐渐变大,那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出来,幽蓝的火苗灼烧着还魂鼎的底部,我拉起田丽赶忙躲远了一些。

咯荡荡的水开声响了好久,还魂鼎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肉粥还是肉粥,碎魂碑象是被融化了一样,再也没有冒个泡儿给我看。

我却多了个心眼,地上还散落有不少枪支弹药,我对这些武器的使用当然没有田丽在行,只好示意她挑选一下,看有什么合用的没有,田丽一番紧张的拣选后,一手拿了一支微型冲锋枪,满满的弹匣也有五六个,看我苦笑的脸色,就知道我不会用,只好塞给我一支压上子弹的冲锋枪防身,扣扳机我想我还是会的,但是一直不敢把枪口抬起来,生怕走火伤了自己人。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鬼打墙出口处,不知什么原因塌陷出来的大洞,直接通向融王的老巢,我想我们从老巢出来,如果通过这一截黑暗中的路,就会走上鬼打墙的出口处,能否顺利按照口诀穿过鬼打墙,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煮这块石碑,目的自然还是希望胡乱出牌,把水搅浑,引起一些全新的变数,好来个浑水摸鱼。

等了好久,那还魂鼎内依然没有丝毫动静,我和田丽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向鼎内张望,暗红色的血肉粥已经变成铁黑色,更加黏稠,也更加腥臭。

黑雾缭绕,白光闪烁,终于有了动静,我正要闪开,就见鼎内伸出一只大手,长满黑毛,干骨嶙峋,直抓向我的脑袋,我吓了一跳,这东西可不是有毒那么简单的。

蹬蹬蹬连退几步,我才定下神来。

还魂鼎上方,缭绕的白光黑雾渐渐浓厚,其中又闪现出一幅全新的场景,让我一眼看去,就如雷击般的目瞪口呆。

那是一座高大的建筑物,极象埃及的金字塔,一道长长的阶梯从塔底通向最高处,站在顶上向下望去,白云袅袅,这塔连同山石泥土,竟是漂浮在半空,正是大雪纷飞的时节,塔顶排列着一队队的羽林士兵,叩刀按剑,神色肃穆,还有一队刀斧手押解着大约百十人的俘虏,正从塔底向上攀登。

塔顶中央的镶金椅子上,端坐一人身穿国王装束,是个黑色的矮胖子,双眼眯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身边站立数人,看装束很象中原的道士,麻衣高冠,双手笼在宽宽的袍袖中,其中还有一个红衣女巫特别显眼,细长的脸庞上双眼泛白,竟是个瞽目的瞎子。

国王对面放着一口青铜大鼎,我留神一看,和面前的还魂鼎极其相似,不由心中暗喜,看来这象是一段历史的重放,其中必然牵涉碎魂碑的主角,那被融王处决的郑可和赵珊。

再看田丽,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骇人的场景。

一个英武的将军大约二十五六岁,头发散乱着,身上还有一层皮质内甲,双手反绑,双脚已经被斩去,蒙面绑在一根青铜柱上,旁边的另外一根青铜柱上绑着一个黑发女子,红衣红裤,腰上系着一圈宽宽的金色腰带,脚蹬战靴,应该还没有受到酷刑的折磨,这女子正费力的转动脖颈,扭向那个男的,极力想要看清楚男人的模样,眼光中尽是绝望的苦楚。

那麻衣高冠的祭师突然沉声喝道:“郑将军!你的族人连同敌将的族人,正被押解上来,此时你还不交出望帝城的密室,难道真想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所有族人都被杀掉才能甘心吗?我劝你一人伏法,大王说了,可保你家人无事!”

郑可的声音非常镇静:“凤凰眼和熊龙丹我都已经交给了大王,望帝城的密室无论我给不给,你都不会放过我的家人,生死由命,我已经看透了,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队刀斧手押解的俘虏终于登上了塔顶,只见黑胖子端坐不动,只是简单的摆摆手,旁边的祭师立刻高叫道:“行——刑——”

两个刀斧手在塔顶把一个男的俘虏面向苍天,仰面按在地上,一人拿来两只青铜制成的圆筒,水杯样大小,按在俘虏的眼睛上不动,又过来一人拿出把小锤子蹲下身,在圆筒顶上使劲一敲,圆筒下部立刻砸进俘虏的眼眶,一声惨叫,两只溜圆的眼球从圆筒顶端蹦了出来,看到这里,田丽一声惊叫,我也浑身发麻,直骂这老融王居然这么残酷,以虐杀为乐,但为了看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强忍着脊背发凉,继续往下看去,田丽已经背转脸,紧紧攥住我的手,不敢再看。

从圆筒顶端弹跳出来的眼球,被投入塔顶的大鼎中,事情还不算完,行过刑的两人没有走开,其中一人拿出一把钳子样的东西,伸进俘虏嘴中,另一人则举起了把锋利的小刀,全神贯注的注意着,那钳子从俘虏口中扯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被拉的变形,很长很红,已经夹的到处是血,举刀的人略微停顿,一刀挥下,一截长长的舌头也飞进了大鼎中,配合的极为熟练,应该是经常做这样惨绝人寰的刑罚所致,祭师微微皱眉,黑胖子却神色不动,非常坦然。

俘虏的眼球和舌头都被除去,即将断气,刀斧手这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面向阶梯跪下,一斧砍下了头颅,然后用劲一脚,把头颅踢下了阶梯,骨骨碌碌的一路滚了下去,失去头颅的尸体立刻被投入了大鼎中烧煮。

真他娘的惨!我看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样的刑罚每个都不同,有的被摘去内脏,有的被除掉五官,花样翻新,更有一个被头朝下的举起来,双腿叉开,被大锯从中一直锯到胸腔才断气,那被绑在铜柱上的男将军就是被擒获的猛将郑可,仰望苍天,喃喃低语,没了丝毫锐气,旁边的女子眼神空洞洞的,泪却早已流干。

大约半个小时,这郑可和赵珊的族人,已经全部虐杀殆尽,看来融王就要对郑可和赵珊下手了。

那祭师还不甘心,又对郑可叫道:“你以为你有机会做鬼吗?这铜鼎内我们六大祭师已经共同施法,要把你这叛将和敌将一起炼化成碎魂碑,永镇望帝城,你此时交出望帝城的密室,还有一线生机,快说,你交还是不交?大王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我心中暗暗记下‘望帝城的密室’这几个字,看来这是融王未能得到的一个关键所在。

望帝城我知道是一种地形地脉,两仪双绝,阴阳交融,天然一个飞挂檐角,南北大梁交错潜入地下,很有些宫殿的形状,是风水中的幽冥宝坻,处处透着阴寒凶险,更是传说中阴阳交界的死地,没想到还有密室一说,看来古人流传下来的记载也有颇多谬误之处。

那郑可虽然没了将军的锐气,却也很是坚强,不理祭师,而是扭头看向那白衣女子说道:“赵珊姑娘,我本意是想救你的族人,谁知道事与愿违,我郑可万死都不足以抵消罪过,咱们来世再相逢吧!愚兄要先走一步了!”

我这时终于看清楚赵珊的容貌,算不上绝色女子,五官都比较匀称,只是两眼之间的距离分的很开,眼睛也很大,当眼光直视过来的时候,显得非常深情,你就好像被许多只眼睛盯住,所有肮脏的念头都无所遁形,只留下一片清澈的脑海。

赵珊的声音很沙哑:“郑将军,我的族人和你没有关系,融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你的全家老小,连你都是因我而死,赵珊此生无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死相守。”说罢垂首,再次的潸然泪下。

端坐中央的黑胖子终于站起身来,摆手示意卫兵除去郑可蒙面的头罩,踱着步子斟酌字眼。

我却被这一幕给惊呆了,那郑可和我的容貌惟妙惟肖,根本就是一个长相,此时的田丽也看清楚了这一幕,终于低呼一声,软倒在我怀里。

黑胖子融王停下脚步,回头冷笑道:“郑将军,你在本王麾下,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功劳,本王也一向待你不薄,你若是对此女子有意,只要向本王恳求,本王必定将她赐你为奴,你这却又是何必,连累这许多无辜性命,何况那望帝城的密室于你而言,是毫无用处。本王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你若为本王解开疑惑,本王就给你个痛快。”

那被揭去头罩的郑可双目紧闭,看都不看融王一眼。

黑胖子终于不耐烦了,挥手直接命令道:“行——刑——。”

刀斧手把郑可和赵珊从铜柱上解下来,拖到塔的中央,可怜郑可一世猛将,双脚被斩去后,竟然无法站着受死,就这么屈辱的被融王杀戮,赵珊受的伤却不严重,在郑可被杀时,竟然痛叫一声:“郑——将——军——。”挣脱了束缚,跃下高塔消失在云雾中不知所踪,那几个押解她的兵士,面如土色,一个个不敢跪下求饶,而是互相看了看,也相继跳下高塔自杀……。

不知何时,我手心又捏住了那熊龙丹,按照林鹞子所记载的日记,融王是不知道熊龙丹有两颗的,一颗被赵珊服下,一颗随葬在融王老巢,我手心这一颗就是属于融王那一颗。

我这时候非常冲动,一脑门心思想吞下熊龙丹,看是否能得到郑可将军的记忆,也好搞清楚望帝城的密室,究竟包含有什么关键,竟然让郑可抵死不说!

第五十一章--我又是谁

郑可和赵珊死后发生的事情,碎魂碑中毫无记载,白光和黑雾自是逐渐黯淡以至于消失,那还魂鼎上的图像消失后,居然变的通红灼热,好像孕育了无数怨气需要发泄出来。

田丽在黑暗中痴痴的看着我,她及时醒来,刚好目睹了郑可和赵珊的最后结局,在她心中,已是完全相信了我就是郑可的转世轮回,只是几天来和我相依为命,那份情愫竟然再也丢弃不下。

我捏着熊龙丹,眼神迷离,汗出如浆,不知道这一步是错是对。

还魂鼎一阵剧震,咔嚓咔嚓的金属碎裂声,不绝于耳,裂痕在鼎身上越张越大,田丽拉着傻傻的我,拼命往后退去。

砰的一声大响,还魂鼎终于爆裂开来,碎魂碑化成无数小块,飞散在空中。

每一个小块,都象是一个个无头尸体,还没有适应猛然释放的自由,呆呆悬在半空,我想这些很可能就是郑可和赵珊的家人魂魄,不知道融王的六大祭师用了什么邪术,给挤压成一块石碑,直到此刻才被解救出来。

田丽着急的叫我:“冯一西,你就吞下熊龙丹吧!这些人没有头颅,无法看到你就是郑可的转世轮回,千年怨气都会撒到我们的身上,要是被他们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由自主的举起熊龙丹,略一犹豫,终于放入了口中,因为我已经看到,那些无头的尸体,正逐渐向我和田丽的方向转动,身上的烂肉扑簌簌的往下直掉,伸出双手作势,竟是凌空就要出击。

熊龙丹终于滑落腹中,一股灼热暴躁的气息游走在我的全身,我的脑海深处,涌现出一片混乱气息,就象有人把脑海底下沉积的泥沙全部翻了上来,直搅的一片混沌。

大梦无言,恍入依稀幻境…。

我回到两千年前,和赵珊一起的那段时光。

我对领兵攻打融国周边的小国部落早已厌烦,每次掳掠回来的金银财宝和男女奴隶,融王都强迫去修造虫谷中的巨大陵墓,九死一生,而本国老百姓也被穷兵黩武害的苦不堪言,却无不震慑于国王座前强大的祭师群,稍有怨言,动辄就被虐杀至死,所以这次攻打赵珊的红雀王国,我是坚决的拒绝了出征,不想再为虎作伥,用无辜百姓的鲜血去获取荣誉。

融王之所以攻打红雀王国,是因为赵珊一族拥有世代相传的上古神物熊龙丹,这是融王必欲取得的战利品,所以我最终还是屈服在压力之下,率兵出征,但却浅尝辄止,驻扎在红雀王城的外围不肯再进攻。

这之后融王采取了收买的策略,用红雀王国的内奸盗出熊龙丹,而那内奸却把盛放熊龙丹的密封锦盒献给了我,我这才在疆场上见到了赵珊。

我金盔黑甲跃马挥刀,而赵珊却是一身红袍,手持双刀,一番夜盗不成,我追赶这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奔入了深山老林,对赵珊充满了兴趣,几日几夜的追杀后,我发现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象这样关心喜爱过一个人,而赵珊就是这个人。

深山老林中,我和赵珊相继遇到了生命危险,那是丛林深处,一间望帝城的密室……。

一想到这个词,我心中一阵痛楚,头晕晕的无法再继续想深山老林中的经过,只记得最后在一片废墟瓦砾中,我手捧两枚熊龙丹,染着我和赵珊的鲜血,晶莹夺目,笼罩一层黄光,流光异彩不断头的在两枚熊龙丹之间,交织流淌,互相融合。

我流着泪拣出一枚熊龙丹,静静放在怀里赵珊的唇边,看着她吞下,赵珊的眼睛充满了诀别和坚强:“郑将军,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再重要,将军的一切就是赵珊的一切,此情天地可鉴…。”

不知道抱着赵珊坐了多久,周遭狼烟四起,旌旗遍地,周围的士卒一拥而上,把我和赵珊捆绑起来去见融王,而赵珊的王城则被我失踪以后新委派的副将攻陷,并且抓获了族人一起作为奴隶。

返回融国后,我取出一枚熊龙丹准备交给融王,求他饶恕了赵珊和族人的性命,却想不到,融王逼迫我交出望帝城的密室,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我在融王的眼中,只是一个有用的工具罢了,交与不交都难逃一死,于是我抵死不从,相信赵珊服下熊龙丹后,假以时日,必定可以逃出生天。

临刑前的一夜,我在牢笼中低声吟道…

…玉容雪肌,红颜为我初开,眼前金戈铁马,俱做细雨飞花,觅得碧水轻舟,为留江山一笑…三生相聚,三世有约,仙子远游兮,别魂飞扬,情万世而永相随…不期相遇兮,关山无月,痛今生已共碧空…。

想不到郑可和赵珊用情极专,在望帝城的密室中定然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两个敌国对手化干戈为玉帛,并且情到深处,无法割舍,只可惜我一想起望帝城的密室这个名字,就头痛欲裂,无法明白究竟。

……。

纠缠在往事中很久,我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声,带着无奈:“你是郑将军吗?那你还是冯一西吗?你倒是说话啊?我是田丽,还记得我吗?”

我睁开眼,周围的空中悬浮着许多无头的尸体,一具具定格在空中不动,我知道这些都是当年我和赵珊的族人,无辜惨死后,又被拘押了两千年之久不得超生,满腹怨气的逃脱出来,立刻发现了当年的始作俑者——郑可。

而此时的我,浑身上下都被一层黄光笼罩,吞下熊龙丹后,我不仅有了郑可将军的所有记忆,整个身躯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冯一西的所有经历也是清晰可见,一刹那,我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不等我解释,空中的尸体在田丽的冲锋枪下,俱成飞灰,纷落如雨。

融王也曾经吞下过熊龙丹,为什么没有羽化成仙?我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因为赵珊吞下那枚,已经和融王得到的这枚彼此融合,这上古神物,竟是依靠两人的鲜血有了记忆,只能属于这一对付出鲜血的敌国情侣。

笼罩我周身的黄光渐渐消失,我无力的委顿在地上,郑可记忆中,寻找融王复仇的满腔愿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消失无踪,只盼能尽快找到赵珊,了却这一段千年情缘。

田丽呆呆的看着我,再次泪流满面,眼中的冯一西竟然是另一个女子的挚爱,而那一个女子更是苦苦寻觅了两千年,这两千年的孤单寂寞都没有磨灭她的记忆和真情,自己又该怎么办?怎么身处其中?

我站起身,默默扶住田丽的肩膀,点点头说道:“田丽,我还是冯一西,我没有变,虽然脑海里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但那都是前生往世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有些事儿,是不可强求的,强求也没有好处,咱们还是尽快出去吧。”

我是郑可还是冯一西?我应该继续完成郑可的未了情缘,还是继续过我冯一西的日子?

我不知道,完全没有计划。

我只知道今后的日子,我将不会再普普通通,或许,这就是龙虎山那算命先生所讲的宿命!

还魂鼎爆裂后,我和田丽很轻易就找到了路,那是当初我和张三爷一起闯进的,鬼打墙尽处的山洞。

山洞外,初升的朝阳,从环形山顶的缝隙间直射而下,鬼打墙已经恢复成一条普通的山间小路,不平凡的离奇遭遇,竟然只有短短的一夜时间。

而我和田丽,都有种隔世为人的心态。

毫不迟疑的钻出山洞,我和田丽站在了环形山的底部,夜里看起来陡峭的石壁,现在借着日光才看出来,用的是巨石堆砌而成,极象烧砖的窑子,下头大,上头小,最高处的雪山之巅,被横竖几道巨大的原木在上面搭了个穹顶,鬼打墙的小路,用的一种带有浮力的黑石搭建,此刻已经死蛇一样顺着被陨石击穿的峭壁,垂了下来,怎也让人不敢相信,这毫不出奇的东西,昨夜怎会有那么大的魔力?

日光下,环形山的底部凹凸不平,有些圆土包高高鼓起,在其中一个的顶上,我和田丽看见了一个熟人。

老徐的头上肿了起来,还简单的包裹着布条。

我和田丽都是手持冲锋枪,一身泥水,斑斑血渍。

看到我们后,老徐立刻飞快的朝我们跑来,我悄悄对田丽说:“老徐是被张三爷打晕后,弄到鬼门关外藏匿起来的,张三爷还说老徐这人有问题,再进鬼打墙必死无疑,我看咱俩都小心点,你那枪别上保险,随时都会有用处。”

老徐跑到跟前后,眯缝着双眼看我们,那表情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冯一西,田丽,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一直稀里糊涂的,睁开眼已经大天亮了,山腹里不停的发出巨响,我都吓坏了,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