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才回头,看向他:“你谁?”

“姜阔。”姜阔擦了把又湿又汗的脸,“你知道出啥事了不?谁打我的哥?”

太子笑笑,指着床,“过去吧,你哥这次要是醒了,你们两家也算是熬出来了。”

“呃?这么大好事?”姜阔愣了一下眼,“那谢谢太子了。”

“你知道我是太子?”

“我眼又没瞎。”耿直的姜家六公子耿直地道。

看一家人都挤在床边,太子看暂时没他用武之地,且他还有事,摇摇头就走了,也没介意姜阔那不敬的口气。

他一直,姜阔就硬是挤到了他大哥身边,跟他大哥说:“有名堂,太子说咱表哥活了,我们两家就熬出来了。”

姜垠拍拍他的头,眼睛瞥了房里东宫的人一眼,轻声道:“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四处看着点,还有打听一下,阿莫他们在哪。”

“是了。”姜阔面粗心细,他祖爷叫上他不是白叫的,他是姜家这代里最会来事的,他表哥那现在用不上他,他就又退到了一边,往这屋里站着的公公身边凑,准备去打听点他想听的。

这厢药王被姜太史他们围住,药王已拔出了针,横着眼看了这几个人一眼,跟这些个没眼色的道:“你们挤得我连手都没处放了,我要是拔针失手了,死了算谁的?”

没人敢应话。

药王见他们怂怂的不敢说话,连那个比他大几岁的老头也一样,高兴了,就朝那个漂亮的小女娃娃招了招手,“你过来。”

长得挺美的,可以多说几句。

“见过药王老人家。”

她一过来,就施了一礼,施得挺好瞧的,药王看了挺高兴,道:“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长公子娘子,闺名双婉。”

“长公子谁啊?”

许双婉力持镇定地往床上看了看。

“哦,”药王拍了下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病秧子啊?”

接着他又道:“你咋这么命不好,嫁给他了呢?”

“夫君很好。”许双婉又朝他施了一礼,飞快回道。

“眼光不好,”药王指着她摇手指,“眼光不好!”

说着就往旁边看,“我徒弟不错!”

他徒弟一路行来,为着替他这生性古怪的老师傅在燕王面前保全性命也是心力交瘁,听他这时候都不忘给他找媳妇,找的还是个有了夫君的,且撬的还是他宣兄的墙角,这小徒弟眼前当下也是眼一黑,刚才给他师傅手快如影递针的书生不禁低叫了一声:“师傅!”

药王被徒弟警告了,却置若罔闻,跟漂亮的小女娃娃道:“以后当了寡妇,可以找我,我家徒弟还缺个媳妇,我家很有钱的,在燕地有三千亩良田,一千亩药田,还有五座山,三座庙,都是我们家的,你嫁过来都给你。”

这下,不止是他徒弟因他的话如遭雷劈,就是姜太史和归德侯也是眼睛瞪大,半晌无语,末了还是姜太史回过神来,跟救了他家外孙的药王结巴道:“双婉是我,我外孙的媳妇,宣家长媳。”

“这个死了就不是了。”药王很豁达地拍了拍床上活过来的人,“看开点,我暂时是把他救过来了,不过我看,他不像个长命的相,是个短命鬼,你们家节哀,早做准备。”

“你也是。”药王事情一完,身上也出了一身大汗,朝漂亮的小女娃娃自觉非常和蔼可亲地一笑,“我姓徐,我们那地都叫我徐药王,这病秧子要是死翘翘了,你就往燕州药王谷那边来找就是,路上随便问个人就行了。”

病秧子这时在床上昏迷不醒,不知他还没死,就已被人撬墙角了,药王一说完,就带着人去了,剩下归德侯茫然地看着岳丈,喊了他一声:“爹…”

姜太史拍了下头,回过头去看,却见外孙媳妇比他们早回过神,把手上的裘衣已经披到了人的身上,且已经跟虞娘道让她快快追上去问药王老人家,这大开的窗户是不是能关上了…

他听这话,才觉屋中冷风阵阵,原来打一进来,这窗子都是开的。

这要是再冷下去,人会冻病的。

虞娘子一听吩咐就赶紧跑出去了,姜太史看着窗也是不解,“怎么这大冬天的,窗开了?”

这厢,刚才提溜了一个公公出去称兄道弟的姜阔回来了,在他外祖耳边就是一阵耳语:“表哥以身涉险,代天下坐实了燕王谋逆之罪,现下燕王一行人已被关了起来,听说现在宫里已经死了好几个娘娘了。”

“真?”姜太史一听,横头就看他。

姜阔颔首,在祖爷耳边接道,“孙儿不敢肯定,但十有八九是真,刚才孙儿也看到了,太子那笑挺痛快的,八成咱表哥这次帮到他了。”

姜太史点头,正要说话,虞娘子已急跑了过来,跪在床前急呼呼地道:“回少夫人,问到了,可以关了,就是房里等会不要烧太多新炭,要用旧火,大夫说新炭烧脑子,不能用。”

“那你去关窗,门不要关实了,留条缝…”许双婉这时候握着长公子的手,她握着她已习惯握着了的冷手,也冷静了下来,“你再去请太子宫里的人问问太子,或者是太子妃,我们家公子可能暂且在此歇下之事。”

“是。”虞娘子又爬起,飞快往外去了。

见下奴如离弦之箭而去,姜太史转头看着她这外孙媳妇,心中也是一片庆幸。

幸好,幸好,这外孙媳妇不是像女儿那一卦的人,这侯府,总算是有了一个能把侯府的半边天撑起来的主母。

**

宣仲安在东宫呆了三天,三天后才醒来。

这时宫门紧闭,圣上更是下令休朝十日,宫内有出无进,公爹与外祖相继离开后,许双婉身边只剩了一个虞娘子,即使是采荷,她也令她回侯府了。

采荷是她多年以来最为信任之人,知她心思,更重要的是,采荷知道她的行事做法,知道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采荷回去了,也能帮着她先前在家里没完全的事做下去。

人还活着,这年还是要过的,日子还要过下去,许家的二姑娘这时候希望一切都如她以为,有条不紊地过下去。

侯府不会灭,她不会死,她会跟着她的丈夫回到侯府,过他们接下来的日子。

她心里认定了她以后的日子还长,遂这天在她握着他的手时,她丈夫醒了,她也只是朝他微笑:“夫君,您醒了?”

她说话时,不知自己说着话,眼眶里已全是泪,但睁开眼的宣仲安慢慢看了个明白,把她的脸一寸一寸,丝丝毫毫地皆纳入了眼中、心中后,他道:“醒了。”

他闭上了睁开一会就有点疲惫的眼,捏了捏手中那柔软的手,“辛苦你了。”

他不用去想,就知道她等他醒来的这些时间有多难熬。

“不辛苦。”许双婉摇头,“您要喝水吗?可饿?”

得了他的摇头,她仍自叫了虞娘子进来拿水过来,这下跟他说道起了她前来东宫和随后这几天发生的事。

说到末了,她道:“我想家里需要父亲,外祖也是有差事在身的人,不宜在宫里久留,就一一劝他们回去了,他们比妾身还要担心您。”

“知道了。”宣仲安说到此,睁开眼看着她,“多谢婉姬,我知你的担心,不比他们少。”

许双婉朝他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多不多,少不少,都无妨,都无所谓,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活过来了。

不多时,没待他们说上两句话,太子就急匆匆地过来了,要跟宣仲安密谈,许双婉见太子脸色,不等太子开口,就先行告退了下去。

她为避嫌,没在外厅落座,而是出了门,站在了廊下,但没站多久,冷风还未吹疼她的脸,就有宫人来报,说太子妃找她。

许双婉赶紧跟了过去。

这次因为她身边只留了一个虞娘子,这次她连虞娘子都没带,留下了虞娘子候在外面,等长公子的吩咐,她则独身一人跟着宫中侍女去见了太子妃。

**

这位宣家的长公子夫人,归德侯府唯一的少夫人,比头一次见她,这位小夫人的身份现在更是大不一样了——太子妃霍雀再知这位宣少夫人如今的身份不过。

这许家的二姑娘,也不知道她命里注定的是什么运气。但看不明辨不清,也无碍太子妃知道宣许氏现今的身份,已随归德侯府那位长公子的所作所为水涨船高。

因着这次,玘妃都受了牵连。

那几十年在水边走也没湿过鞋的玘妃这次栽了个大跟头,被圣上打了个半死又幽禁了起来,甚至七皇子都被他怀疑是不是他的种,这等事这几日在宫中一一被细察起来,圣上甚至拿刀扎了燕王的心,如若不是怕燕王余党听闻燕王死了在燕地起兵造反,这时候燕王都死了。

太子妃在宫中过了惊心动魄的几天,数夜无觉,早疲惫不堪,但对着这位得太子欢心的宣长公子的夫人,她还是打起了精神,一见人的面就拉了人的手,笑道:“听说你这几天日夜不眠照顾你家长公子,这是辛苦了罢?”

太子妃脸上化着妆容,但许双婉也是看出了她的几分疲色,她跟着太子妃落座,没拒绝太子妃的亲近,随手把靠垫往太子妃身后一塞,与她暖声道:“是操劳了些,但有时也能眯个眼打个盹,并不是太累。”

太子妃往软垫上一躺,身子不用板着,身上也舒适了些,这下也是顾不上装态,苦笑道:“都一样。”

她也是如此。

细究起来,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图的什么,还是以后会不会好意了别人,只知道杀红了眼,那就必要把能踩下去的弄死了不可。

玘妃得死,太子妃知道,这个人不止是太子的心头刺,也是她的眼中钉。只要玘妃活着,太子就不可能那么容易继得了大统,而她的儿子就当不了太子,且为更重要的是,玘妃知道她霍氏的能耐,也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但太子妃这次不打算跟玘妃再耗下去了,玘妃自负,自认为她对圣上了如指掌,能把圣上当猴一样地玩弄,但她不,就是圣上这几年再名不符实,她也敬畏着那置顶在她头上的皇权,她没那玘妃那胆,没玘妃那自负,她这次就是只想把玘妃弄死,让这个人从此埋葬在土里,再也不能活着跟她捣乱。

太子妃心里带着股狠劲,这段日子过得非常不好,这时候见她说完话,这许二也只是拿过宫女递过来的毛毯给她盖到毯上,她也是闭了闭眼,不忍对这幼小又虔诚的小姑娘,用上她那幅太虚假的面孔,过了一会,她拍了拍身边安静柔顺的小姑娘的手臂,跟她道:“许二,这次回去,记着了,一定不要往宫里冲,也要把家里那位手狠的爷劝住了别往宫里钻,等圣上杀干净了,心平了,他再跑回来,那才是他的生路。”

急于请功,只会让现在在暴怒当中的圣上迁怒而已。

现今的圣上就算还留以往的几份清明,但他毕竟不再是当初的圣上了,盛怒当中的他,不过是一个被激怒的愚蠢的普通人而已。

第34章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许双婉点头。

霍氏嫁给太子七八年之外了,这些年间她一共孕有四胎,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公主,一个皇太孙,她最初生的两个皇孙,说是夭折,其实都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东宫这些年的日子早把她熬得面目全非,想及那些人,她眼睛都带着自己都不明的狠烈。

那里面,带着一种咬牙切齿,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的恨意。

许双婉看了个明白,当下更是恭顺,太子妃说什么,她便记住什么。

“好好跟你家长公子说,他会明白的。”太子妃说罢,也是笑了,“行了,不说这些了,来,喝点姜茶,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这在外面冻着了罢?”

见她说罢,许二又点了头,太子妃笑容更是深遂。

她说这番话,固然是因为她看得上这许二,另一个,也是透过她与那位长公子交好——那一位,可是真正手狠手辣的主,但凡有一点生路,他就连自己的命都敢往上赌。

偏偏,他还运气好。

这样真正狠辣的人,太子想用,她吧,当然也就帮着太子了。

太子妃对许二的柔顺是甚为满意的,等宫人来说宣长公子醒了,找他家长少夫人回去后,她还把她镶满了宝石的手炉送给了她。

许双婉本来不想接,但太子妃笑说了一句拿着吧,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她就接了过来,摸了摸这镶满了宝石的手炉。

应该值不少钱,这段日子把归德侯府的那点家私算了个明白的侯府媳妇心道。

**

宣仲安醒来后又在东宫呆了三天,三天后他的头和手能动后,他就打算回府了。

药王来给他诊治,知道他要走,气得眼睛都瞪圆,“你害苦了我,我走不得,你却能回家?我扎死你!”

宣仲安好脾气地笑笑,“您是圣上的贵客,圣上一时舍不得您走也是情有可原,再则,您不是很早就想来太医院看看他们的药库吗?我听说太医院的药库存储丰富,所存药物种类成千上万,这点时间,应该不够您都瞧一遍的罢?”

“那倒是,我都没看到一半,这些江湖郎中治病没一手,但搜刮药材倒是有一手,他们往民间抢了不少好东西,我收集的没他们齐。”药王点头。

这上贡的,在他老人家嘴里就被说成抢了,宣仲安知道他的性子,又是微笑道:“等您都看遍了,想走的时候,想来那时候您也能归家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药王拿老眼白了他一眼,“好像老夫想走就能走得了似的。”

“您老是非凡之人,这世上鲜有事能难得住您。”

“呵呵呵呵…”药王被他的马屁拍得笑得下巴发抖,胡子乱颤,他顺着胡子跟宣仲安道:“你这个人,就这张嘴还行,死了倒是可惜,算了,徒儿…”

他徒弟赶紧过来了。

“把药给他罢。”

徒弟见他师傅总算松口了,忙把怀里的药瓶掏了出来,“宣兄,温血丸,一日一粒。”

“多谢贤弟。”宣仲安用眼神示意他把瓶子放到他手边,朝他知道:“贤弟之情,为兄来日再报,至于媳妇,为兄这里也有几个好人选,回头就给你找,为兄家的这个,当你嫂子就好了。”

徒弟刹那羞得脖子都红了,但这都是他师傅那张嘴惹的祸,他张着嘴讷讷不知所言,末了羞得连眼都闭上了,“死老头!”

药王无辜,“喊我作甚?你老不娶媳妇,我能不急吗?那卖药材的老鬼都抱上两孙了,我一个都没有,你还不愿意娶,你让我脸往哪搁去?你生气,我还生气呢!你这不孝徒!”

他还有理说他了,真是好生气。

“走了!”这地是没法呆了,徒弟一甩袖,拿起药箱背上,气轰轰地往门外去了。

老实人也是会生气的!

药王一见给他端茶送水的徒弟走了,下意识也想跟着去,但走时还是跟宣仲安道了一句:“你说的是真?”

“真。”宣长公子微笑道。

“那你赶紧帮着找,他听你的,你要是给他找,他兴许就娶了。”一想他那傻徒弟对这病秧子崇拜得很,药王也觉得这是个法子。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路过那站在半丈之处一直不出声的漂亮小女娃娃的时候,他可惜地道了一句:“等不得你了,不过不要紧,你来日要是等到他死了,我孙儿也长大了,到时候你嫁给他也是一样,我们家的田和山还是你的。”

说着也不等小娃娃回应,他背着手快步去了,那精神抖擞的背影,倒如他那张童颜一般的脸孔一致。

这厢,就留下许家二姑娘颇有些困窘地看着床上,此时朝她看来的夫君。

“过来…”宣仲安叫了她一声。

许双婉走了过去。

“看来,”等媳妇走了过来,宣仲安朝她也微笑道:“我得比你多活两天才成了。”

若不然,他死了,她还是得成为别人的媳妇。

他说着话的时候还是笑的,但不知为何,许双婉却从里头看出了两分狠戾来,一想他这段时日所做的与他斯文矜贵的外表完全不符的事,长公子媳妇一时也是有些发傻,过了一会才表衷心点头:“好。”

宣仲安闻言,又笑了起来。

**

宣仲安带着他的两个贴身长随离了东宫,没两天,东宫那边也往归德侯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让他在府中静养,这些日子就不用出门了。

此时,皇城内风声鹤唳,四处都在抄家。

归德侯府也在这股风波当中,宣仲安重伤被抬出皇宫之事没两天就在京里传遍了,很多老百姓都道归德侯府这次在劫难逃。

燕王谋逆之事并没有传出风声来,归德侯不解,问长子时,长公子与父亲道:“燕地雄兵已经成势,燕王死在了京城,他的长子可以起兵,他要是被传拘禁了,燕地那边也会做好准备…”

“那现在这是?”

“圣上自有打算…”宣仲安想了想道:“这几天抄的这几家,要是细查,应该都与燕王无关。”

果不其然,宫里很快就传出了消息,说这几家都是燕王向圣上揭穿的中饱私囊,搜刮民胎民刮的贪污腐败之辈,来日一定罪,就会送上午门问斩。

这厢,许府也是又惊又慌,先前是庆幸还好没跟归德侯府来往,后来又知这是圣上在查贪腐,这屁股也是坐不住了。

要说京城大员就没有不收钱的,但收的多寡就没那么好说了,有些人家也是有些钱会收,有些钱是一个子都不碰的,但许府这些年来,不管是谁来打点,一般只要是出得起钱他们就会收,有时对方要是出不起他们想要的那个数,先前的那点钱也是昧了,不会退还。

这些年下来,许府在京里,京外的名声都不太好,也就没有办法搭上别的路的官员会走他们家这条关系。

许府这样的人家,在京城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几家后起的人家就是靠这个路线敛财攒家底。还有两三家比许家更猖狂的,其中就是刑部尚书一家,刑部尚书一家是只要给足了钱,哪怕是死罪他也给捞,黑的他也能给打成白的,恰恰,这次被抄的人家当中,就有与许家相似,也交好的刑部尚书一家。

许家慌了,生怕抄到自家头上。

他们家虽说不像刑部尚书一家只要给钱就会办事,让百姓对其怨声载道,但这些年他们还是拿了不少钱,办了一些在民间尚还有纷争的事的。

圣上休朝,许伯克也是几天都没上朝了,不知道宫里消息,跟同僚打探起消息来,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不知圣上这阵子的心思,再往上打探,那就得往内阁的那几个辅佐大臣那里打听了,但这阵,这几家的府门也是紧闭,不见来客,他们这一闭门,更是让下面的人确信圣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要查贪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