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拥挤的地方,孟寒才在后面不安地问道。

石小满紧抿着唇不说话,她现在心情有些烦躁,却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一见她脸色不好,孟寒心里委屈但仍旧乖巧地认错,“你别生气,我以后不打人了…”

这事本不怪孟寒,石小满还想感谢他替自己解围,虽然方法不太正确。她正想转过身安慰孟寒两句,但眼光瞥见后面从人堆里挤出来的身影,登时脸色一沉,拉着孟寒就要快步离开。

“哎,你们等等我!”

身后贾臻不满地咋呼道。

石小满心中腹诽谁愿意等你,脚步不由的更快了一些。

然而她再快也比不过一个男人,没一会儿贾臻便一脸得意地截在两人身前,眼睛一转落在孟寒身上,殷殷关怀:“寒寒…”

孟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在石小满身后。

可惜贾臻不是那么轻易退缩的人,他随即上前一步扣住孟寒的手腕,“你怎么样了?为何会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是不是欺负你凌虐你了?”

孟寒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不许你这么说香香。”

想来贾臻是以前跟在孟寒身后,被他打压习惯了,这会儿竟然老老实实地闭嘴,却是换了一个话题:“上回你出事,我爹死活不让我出门,后来再去就找不到你了,你没事吧?为何不回来找我?”

哪知孟寒却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人好奇怪”。他对石小满说道:“香香我们快走。”

眼瞅着贾臻吃瘪,石小满忍住想要笑的冲动,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身前忽然横了一只手臂,往上看去是贾臻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看了看孟寒又看了看石小满,表情说不出的复杂疑惑:“他…到底怎么了?”

石小满微微抬眉,含糊不清:“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

说着举步欲走,可是贾臻却急了,眉眼里都是焦虑,因为不确信而急躁,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抑制不住地放大:“他是不是,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幸亏这处地方没几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小满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孟寒直接不客气推开他:“你走开!你真烦。”

贾臻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寒的动作,竟然毫不反抗,身子僵硬眼神凄凉,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你…孟寒…”

孟寒不理她,拉着石小满就要走,没两步回头冲他警告道:“不许你跟着我们。”

不知是孟寒的话起作用了,还是他委实不能接受这事实,贾臻是没有再跟上来。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石小满又情不自禁地同情起他来,如果忽略性别这一层关系,刚才的光景可不就是花心少爷抛弃痴心女么?嗯,她暗自揣摩了一下,觉得可以把这个故事写出来卖给茶肆里的说书先生,说不定还能一举获利呢。

回到镇子外面栓牛车的地方,环顾周围一圈仍旧没看见徐盛的身影,石小满说道:“我们在这儿等等,徐大哥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孟寒哦了一声没有反驳,忽然想起来问道:“香香,刚才那个人是谁?”

石小满想了想很干脆地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日后要是看见他,千万不要对他客气。”

“可是他为什么叫我寒寒?”孟寒蹙起眉头一脸反感,忽地哆嗦一下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本正经地说道:“真恶心。”

石小满扑哧笑出声来,他的表情实在太逗趣了,“你叫我香香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了?”

孟寒非但没有被这个问题问住,反而嬉笑着凑到她面前来,油嘴滑舌地说道:“不一样,香香叫我寒寒,我就不觉得恶心。”

石小满故作嫌弃:“我才不这么叫你。”

“叫嘛叫嘛。”谁知道孟寒竟然跟她撒起娇来,拽着她的袖子一个劲儿地摇晃,清澈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期待的模样任谁都不忍心拒绝。“香香叫我寒寒,寒寒。”说着竟然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傻乎乎的。

石小满竟然被这双眼睛攫住了神智,勾起唇角说道:“寒寒。”

“再叫,再叫。”孟寒大喜,眯起眼睛作享受状。

石小满掐了一下他的腰侧,“贪心。”

两人正在打闹着,没一会儿就看见徐盛往这边走来,神情凝重,见到他们已经在牛车旁等着,顿时放松了下来。石小满迎上去问道:“徐大哥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

“庙里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被挤去了哪里。”徐盛显然是对方才的情况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后来问了人才搞明白方向,想着到这里来等你们,没想到你们已经回来了。”

与之相反,孟寒似乎很不欢迎他回来,眼看石小满要掏出手绢给徐盛,连忙抢过来揣在怀里,眸子清亮充满敌意,“这是我的。”

石小满哭笑不得,“这是我的手绢。”

“不管,就是我的。”孟寒揣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给抢了去。

难怪他这般不高兴,原本他跟石小满有说有笑别提多好,正盼着徐盛最好别回来呢,谁知道下一刻他就出现了。孟寒的小心眼儿一点都不少,香香是他的,别人都休想跟他抢。

石小满没办法,歉意地对徐盛笑了笑,“徐大哥别跟他计较,他就这样,小气得不行。”

徐盛点点头没说什么,倒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犹豫了半响还是递到石小满面前,挠了挠头很不自在,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这是我刚才路上看见的…你不是怕蚊子咬吗,这里面有藿香白芷,戴在身上能驱蚊子…我想着就给你买一个,反正也不是太贵,你看看如何。”

四角垂香囊用丝绣而成,上面缝着含苞欲放的莲花,颜色艳丽精致,散发出清香淡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石小满怔怔地看着,没想到上回无心的一句话他一直记在心上,心中蓦然涌出不知名的滋味,“你…”

徐盛以为她不喜欢,顿了顿当即就要收回去,“没事,我回去送给娘也是一样的…”

被石小满眼疾手快地截住,她轻笑道:“我也没说不要啊,这香囊很好看,我回去戴上试试,若是好用了日后多买几个备在家里。真是多亏了徐大哥记得,要不然我今年夏天一定又被咬惨了。”

她巧妙地绕开了让人尴尬的地方,既收了香囊,又不让徐盛觉得难堪,更是不着痕迹地把其中暧昧不清的痕迹抹去,避免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徐盛听出来了,孟寒可听不出来,他盯着香囊看了看,又盯着徐盛看了看,眼神简直能着火了,“香香才不要这种东西。”

话音刚落两道不同的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他抬起下巴骄傲地哼了哼,眼睛余光瞥向徐盛分外挑衅,“我会给香香打蚊子,香香有我就够了。”

石小满扶额叹息,快闭嘴吧你。

好在徐盛没有跟他计较,回去之后已经过了午时,徐婶这两天去了隔壁娘家村里,听说她的弟弟正在跟媳妇闹矛盾,让徐婶为此操心不少。都快过了半辈子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非要闹分家,徐婶便趁着这几天田里没有农活,早早收拾了东西赶过去。

反正回去家里也没人,石小满便请徐盛留下来,她去灶房做点饭菜给两人端上。看样子早上真把两人累的不轻,都安安静静地埋头吃饭,谁也不跟谁拌嘴,石小满乐的清闲。

孟寒还记得夹一筷子韭黄到她碗里,“你也吃。”

石小满眯眸笑了笑,“寒寒真乖。”

徐盛猛地被呛住了,不住地咳嗽。

石小满赶忙去给他倒水,“徐大哥怎么这么不小心?”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徐盛满脸通红地看了看两人,一脸的惊异,但又不知从何说起,遂摇了摇头:“没事,没事,不用管我。”

石小满将信将疑地应了声,转身正好对上孟寒的目光,“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孟寒摇头晃脑,有滋有味地嚼着嘴里的烦,“不告诉你。”

竟然还有秘密了?石小满略有趣味地抬眸,这两人今天都怎么回事,一个赛地一个不正常?

芒种节过后,天气总是炎热湿闷,厚重的云朵停在天边将落未落,让人恨不得它能痛痛快快地下场雨来,也好过这样燥热沉闷的天气。阴翳将萌,暖气始盛,虫蠹并兴,使得石小满原本就不好的脾气愈发地浮躁,甚至孟寒都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什么惹她生气。

可惜尽管这般小心谨慎,如果有人要成心找麻烦,那就另当别论了。石小满把孟寒从炕上揪了下来,“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床上赖着,快起床!成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好吃懒做,你以为我养你很容易吗?”

孟寒捂着耳朵坐在炕沿,刚睡醒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不满地嘟囔道:“香香不也是才起来…”

他们昨晚把家里都清扫了一遍,折腾到很晚才睡觉,今早日头升得老高了石小满悠悠转醒。不得不说徐盛送的香囊确实管用,她这些天都佩戴在身上,几乎再没有蚊子叮咬,睡觉也踏实许多。她转身看见孟寒还在抱着枕头呼呼大睡,横七竖八姿势难看,头脑没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了过去。

话现在收回已经来不及了,石小满咳嗽一声,“总之你快起来收拾好,今天去后院给我帮忙。”说着就往外走打水洗脸。

孟寒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正好是石小满的背影,他的眼睛眨了眨,仔细盯着石小满身后一处讷讷说道:“香香,你后面为什么红红的…”

第19章 芒种(四)

事后石小满对孟寒道:“把你刚才看的都忘了。”

孟寒正在捧着一碗粥喝的开心,陡然听到这句话不解地问道:“刚才看到了什么?”

很好,真是个上道的好孩子,石小满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吃饭吧。”

徐婶一直去了好几天都没回来,石小满这天正想去看看,她做了饺子盛好一碗准备送过去,顺便问问徐盛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徐婶撑着墙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石小满赶忙放下东西来到身旁扶着,“徐婶你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大哥呢?”

徐婶正想说什么,忽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停住了,神色焦急地握着石小满的手,“他刚走,小满…快去追他,别让他出村子,快去…”

石小满心中疑惑,不由得埋怨道:“您都这样了,他还出去干什么?我先扶您进屋里吧。”

谁知徐婶竟然摇头,“快别管我了,就当徐婶求你了,小满,快去把他追回去来。”

石小满还在犹豫:“可是你…”

“快去,快去呀!”徐婶很少有这样着急的时候,石小满当下便顾不上别的,交代了两句转身出去找徐盛的下落。

听徐婶的意思是他打算出村子,石小满便直接往出村的那条路追去,远远地就看到徐盛的身影,可惜追了好片刻才把人追上。她一直在后面叫着徐盛的名字,可惜徐盛就跟没听见似的,就知道一股脑儿地往前走。

石小满挡在他身前柳眉倒竖,指责道:“徐婶在家里病着,你不带她去看大夫还想去哪里?”

话一说完她对上徐盛的目光,当即一愣,从未见他如此盛怒的模样。面无表情,下巴紧紧地绷着,眼神坚毅沉着,连说话都比平常坚定:“你让开。”

石小满觉得他很不对劲,平常的徐盛虽然也话少,但他是温和憨厚的,从没有这样难以接近过。然而她一想到徐婶的话,想要退缩的心便坚定起来,“不行,徐婶让我带你回去,你就必须跟我回去。”

徐盛这才正眼看她,口气软了下来,带着些恳求:“我要去隔壁村里,麻烦你先带我娘去找看大夫,等我回来再把诊金给你。”

石小满有些气恼,这人是榆木疙瘩不成?“不是诊金的问题,而是徐婶求我带你回去,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既然找到你了,今天就肯定不会让你过去的。”

“我今天必须去…”徐盛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痛苦,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让石小满好奇了。

“出了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想法子解决。”她不禁放柔了声音。

在徐盛的叙述中,石小满才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原来徐婶前几天去娘家劝和弟弟弟媳,去的第二天身子便有些不舒服,她自己没放在心上,哪知道会越来越严重,最后甚至整夜整夜地咳嗽。哪想娘家的人非但没有管,竟然连关心都不曾有,昨天徐婶让侄女婿给自己包点药,谁知道人家竟然找了借口推脱,说什么找不到地方。

今天徐婶回来一见到徐盛便忍不住红了眼眶,徐盛是个极孝顺的孩子,见到这种情况岂能善罢甘休,于是便有了刚才的情况。

石小满表示可以理解,这娘家女婿委实不是个东西,然而徐盛要是贸贸然地过去,怎么看都不占上风。“徐婶现在还在家里等着,你先跟我回去,这事等徐婶病好了再说,你看怎么样?”

徐盛方才也是一时冲动,这会儿冷静多了,低头看了看石小满沁上汗珠的鼻尖,抿唇缓缓点了点头。

在看到石小满身后的人后,徐婶悬着的一心总算放了下来,便开始念叨:“你说你这样过去像什么样子?我只是染了点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还没来及拦呢你就看不着影了,你要是真过去了,这不是成心让人看笑话吗?”

徐盛原本闷头坐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头,“这怎么能是笑话?你是为什么过去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待你?这事怎么看,都是他们没理。”

这般思绪清晰,简直让石小满刮目相看,原来徐大哥着急的时候说话这么坚定利索。

然而徐婶却因为他的话气急了:“就算他们没理,这也是我愿意受的!我说了别管,这事你就不能管!”话落又咳嗽起来,短促剧烈。

徐盛见状欲站起来,却又忽然停住,低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石小满一边给徐婶顺气一边劝说道:“我去请大夫来,徐婶您就别跟徐大哥生气了,他也是关心你才会这样着急。”

说着看了看徐盛,示意他过去表态,见徐盛缓缓站过去后,这才出门去请大夫。

村里的老大夫住在最西边,过去得好一段路,石小满把人请回来的时候徐婶看起来已经好多了,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脸色都有所缓和,徐盛也不再紧绷着一张脸。见她跟大夫一起回来,忙让人给徐婶看诊,忙前忙后手忙脚乱。

老大夫诊断后摸了摸胡子,徐徐说道:“最近天气湿气重,本就容易生病,再加上你娘心情积郁忧愁在心,又不及时看诊,这才导致今天的样子。不过好在不是什么大病,我开几帖药煎着喝,很快便能好了。不过切记别再动怒,好好养病最重要。”

徐盛听罢一一记下,又问了些忌口的问题才算罢休。

末了老大夫说道:“你们找个人随我回去抓药吧,三日的药量。”

石小满想让徐盛留下来多陪陪徐婶,正好两人好好沟通一下,遂说道:“我跟您去吧。”

起初徐盛不愿意,石小满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了这念头。

路上老大夫忽然缓缓开口:“方才那是徐氏吧,最好别再让她做些重活了…”

石小满心中咯噔,“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老大夫竟然含糊道:“人老了身子难免薄弱,你身为人家媳妇,日后可要好好照看她的身子。”

石小满听罢哭笑不得,半天才问道:“大夫,您说这样说话,可是有损我的清白。我至今都没嫁出去呢,怎么就成了人家媳妇。”

“哦?”老大夫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老夫还以为是早晚的事了,我看你与徐家的关系,也只差过不过门那一步形式而已。”末了还又捋着胡子重复了两边:“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石小满不好跟他辩解下去,所幸大夫的家已经到了,一入门便是浓郁的药味。家中除了他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儿子,似乎正在里间给人看诊。

石小满便在外面等着老大夫拿药,百无聊赖地环顾了屋子一周,只见墙上嵌满了屉子,上面都写着各式各样的药物。里间传来声音,许是已经诊断完毕,便见一只手臂掀开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石小满看着来人,愣愣地没有反应。

倒是对方先一步反应过来,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拘谨尴尬:“你怎么也…”

石小满率先释然一笑,看向正在抓药的老大夫,实话道:“徐婶生病了,我来给她抓点药。李大哥怎么了?”

不知为何石小满的问题竟然让他更加不自在了起来,李铁刚的眼神飘忽,磕磕巴巴地答道:“前几天不小心摔伤了…今天来拿点伤药,没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自打上回不小心听了墙角,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后,石小满本以为日后会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今猛地遇见,虽然委实窘迫,但到没她以为的那般手足无措,两人相互一笑反而能坦然面对了。

能怎么办?人家娘都打成这样了,别说她对李铁刚没哪方面的意思,就算是有,见了那样的场面恐怕也吓得不敢再有。

偏偏这时候老大夫的药抓好了,没有办法,石小满只好跟在李铁刚的身后出门。

为了不让他更加紧张,石小满一路上找了各种话题,可惜这人属于比徐盛更加不开窍型,无论说什么他都能下一句终结,让人无话可说。好不容易捱到徐婶家门口,石小满匆匆道别后一溜烟就跑了进去。

太可怕了,她似乎能理解毛毛为何总喜欢跑来找孟寒玩,相比之下,孟寒简直不能再可爱更多。

许是刚才路上走的急了,石小满还未进屋便觉得小腹一阵坠痛,连忙扶着墙缓一缓。她一般情况并不会这样疼,只是偶尔受冻了或者站久了才会,这会儿竟是怎么都缓不过来,只觉得腹下越来越痛,险些连站都站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疼极时有没有低哼出声,屋中似乎忽然有动静,在她还没看清楚时,怀中已经猛地扑进来一个人,“香香,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原本就脚下虚浮,如果被这么一撞,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后倾倒,后背着地直直地摔在地上。

疼得石小满龇牙咧嘴,这会儿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只想把身上的人有多远扔多远:“孟寒,你给我起来!”

第20章 芒种(五)

孟寒似乎也发觉自己扑的不是时候,因为石小满明显一副要把他吃掉的表情,遂连忙爬起来站在一边乖乖认错,“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石小满强撑着墙壁站起来,正准备开口教育,徐婶和徐盛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只得先暂时闭嘴,末了恶狠狠地瞪了孟寒一眼以示警告,瞪得孟寒小身板抖如风中落叶,看起来好不凄凉。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徐婶拉着她进屋关切地问道,“脸色咋这么难看?”

石小满摇摇头把药递给徐盛,照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催着他赶紧去煎药。

“没啥。”石小满嘿嘿一笑,如果不是嘴角别这么僵硬,或许可信度会更高。“徐婶你好好在家养病,我就不陪你了,先回去了。”

今天确实是麻烦她许多,徐婶也就不再强留,让她回去了。临走时见她脸色实在不好,还交代了几句,可惜石小满都没听进去。

路上石小满走快孟寒就走快,石小满走慢孟寒就小步小步地踱在身后,跟个受气的小媳妇无疑。

眼瞅着到了家门口石小满都不打算里他,孟寒顿时慌了,赶在她关门之前挤了进去,“我还没进来呢!”

石小满凉凉地睨了他一眼,“哦?”

就这一句话一个眼神,孟寒立马噤声了。

如果不是肚子实在疼的厉害,石小满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她心情一暴躁起来,可以说是六亲不认…她缓步走进屋里躺在炕上,身子缩成一团打算让疼痛自己过去,却在她昏昏沉沉想要睡过去的时候,腰上忽然爬上一只手掌。

石小满没跟别人说过,她其实很怕痒,尤其紧张的时候,身上无论碰她都会让她下意识地躲避。这会儿被人毫无预兆地摸了腰,她猛地在来人身上踢了一脚:“滚!”

孟寒猝不及防被踢下炕,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香香,你好凶。”

石小满把身子重新缩回褥子里,不消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手脚冰凉,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我肚子疼,而且心情不好。”

孟寒锲而不舍地又爬了上来,在她身边躺下撑着下巴扬起唇角,笑意盎然地说道:“那我陪陪你,给你揉揉,你就不疼了。”

石小满在被子底下没吭声,想必是疼得不想说话。

孟寒便一直在她身边躺着,时而看看她时而看看房顶,又时而把玩起她的头发来。好不容易地没那么疼了,石小满这才觉得刚才对孟寒好像过分了点,但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她左思右想半天硬声道:“你的手热吗?”

孟寒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前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讷讷地说道:“不热了,凉了。”

“…”

石小满身子缩了缩向他挪过去,直到两人的距离只隔着一层薄被,才拽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你刚才说要给我揉揉的,做人要言出必行。”

其实孟寒的手带着夏天的温热干燥,宽厚的手掌就这么覆在石小满的肚子上。起初孟寒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低头就能蹭到石小满的头发,身前就是她好闻的气息,孟寒心中一喜,小酒窝嵌在脸颊:“香香不生我的气了吗?”

石小满低哼一声,“谁说的?你刚才把我撞那么一下,现在还疼着呢。”

闻言孟寒一阵紧张,忙要抽出手去看她的后背,手忙脚乱地就要掀她衣服,被石小满面红耳赤地拦住了。“你你干什么呢!”

孟寒就势把她整个抱住,双手双脚都环在身前把她牢牢锁在怀里,“那我给你捂捂,不疼了,香香乖,不疼不疼。”

石小满觉得好笑,抿唇无声笑了一会儿,却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她挣了两下没能挣脱,脸上浮起尴尬:“孟寒,你放开我。”

然而孟寒却把她抱得更紧,脸上哪里还有愧疚,脸上满足地挂着笑意,模样别提有多荡漾。“不要,以后出门我都这样抱着你,香香就不会摔伤了。”

要是真这样出门那还得了,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了。石小满不无嘲讽地想着,许是刚才挣扎中不小心蹭到了什么,直觉的身后有个东西在逐渐苏醒,坚硬地抵着自己的腰侧,慢慢变得灼热滚烫。

石小满顿时慌了,“孟寒你快放开我!”

孟寒沉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下身竟然还不满足地往上顶了顶,发出一声低吟,“香香…”

她就知道躺在一起绝对没好事…石小满欲哭无泪,幸好这会儿肚子已经不疼了,可是要她挣开孟寒的力气,委实是一个难题。孟寒双手双脚都把她牢牢地扣着,身后还个坚硬的东西时刻威胁,石小满觉得人生真是再糟糕不过如此…

孟寒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声音难过又沙哑地问道:“香香,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石小满惊讶地张了张口,从没想过孟寒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一直以为孟寒傻了,便自然而然地不会懂得这些道理,故而能避开便避开此类话题,即便实在避不开也是随口敷衍过去。

然而如今他竟然问…为什么不能进去?

苍天呐,石小满内心在呼喊,来一道雷把她劈死吧,她该怎么解释?

全然不知道孟寒是跟人学来的,那天晚上的场景就像刻在他脑子里一般,闲来无事就会回忆两遍,想着跟香香这样那样…香香身上真香,软软的,娇娇的,摸起来可舒服了。

石小满努力酝酿了一下语言,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孟寒啊,这种事只有夫妻才能做。所有不是夫妻的人做这种事,都是耍流氓,是要遭天打雷劈万人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