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庭心有不甘,也走了过来,锦盒合上了,紧紧拿在了手中:“可是我想和你结婚…”

他声音很轻,靠了窗边,看着她。

头纱服帖地在脑后,徐迦宁今日真是美,她穿着这身婚纱礼服,恍惚让他生出了些许错觉,这就是他的新娘,是她该在婚礼上的模样。

可惜她怎能相信:“是不是,老太太的身体不大好,所以你急着结婚?”

霍家老太太身体不好,他因她病重回国,也因她病重才与她先有了订婚的协议,现在说不是因为这个,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

徐迦宁也不给他解释的余地,提起裙摆走了镜子前面去,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模样,略有叹息:“可惜了这么美的礼服。”

她再次回眸,看着他也笑了:“可你是让我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好呢?结婚不同于订婚,尤其是我,还牵扯着苏徐两家,霍少可是难为我了。”

她首先考虑的,竟然是家里人。

霍澜庭见她毫无考虑自己之意,婚姻于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心中微乱,脑海当中想起之前她要入股时候模样,想着什么还能打动她,一时间还想不起什么,他上前几步,将装着戒指的锦盒放了她的掌心当中,捂着她手双手合十。

“昨天晚上,我没有骗你,真的是情不自禁,一睁眼看见你,像是在梦中,禁不住诱惑,心怀欢喜,不是故意冒犯,我知道我不够完美,但我是真心的,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能答应你。”

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实。

徐迦宁扯落头纱,随手放了梳妆台上面:“什么都能答应我?好,让我考虑一下,今天的订婚就算了,你等我消息。”

霍澜庭怔住,他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她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他订婚的协议还在医院放着,一旦母亲去世,未婚关系就会自动消散,那也毫无意义,他本来骄傲,已将自己姿态摆在最低,好像太冒进了,不觉头疼。

他还拿着锦盒,她低眼看见,别开了眼去:“今天霍家做了不少准备,你还是先回去给你家人一个交代,我来和苏家人解释,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你的提议,结婚或者订婚都得和苏家人以及我哥商量,稍晚点联系你。”

这是最冷静的口吻了,徐迦宁尽量已平和的口气说了。

被下了逐客令,霍澜庭眸光顿暗。

是了,他在这么一天里求婚了,这么突然的,不论是谁都会觉得唐突的吧,不过她的话在他脑中过了一遍,顿时想起了一件事。

大步走了她的面前,目光灼灼:“还有,凤举哥已经同我说了,想要自己出去单干,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他和我姐姐的事情,我不能插手,但是我可以将码头的仓库移给他两个,并且暗中帮助他快速成立自己的事业。”

徐迦宁蓦地抬眼,四目相对,在他眼中看见的,是自己的影子。

敲门声起,红玉探头进来说,霍家来人了,当然了,订婚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们家也已经乱了,哪有这么乱来的,霍家老爷子一怒之下亲自坐车来了。

毕竟是他儿子挑起来的,他拄着拐,才一上楼就叫着霍澜庭的名字,他才一走出房间,老爷子的拐杖照着他身上就抡了过来!

订婚岂是儿戏,见他一脸恼意,苏家两兄弟当然上前拦着,订婚这么小订,霍家老爷子已经觉得是颜面尽失了,突然因为他这么冒失地求婚订婚取消,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他家老太太要结婚的话,将人家女儿置于何地,别说人家不愿意,他都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怎么能不恼。

毕竟是年轻人,冲动不考虑后果,也是正常的,霍澜庭上楼的时候看着女儿的目光,他都看见了,苏守信身在红尘,知是情意正浓,也未怪罪,上前劝慰了两句,霍老爷子直说着对不住的,给儿子带走了。

至于两家结亲的事,当然还是要从长计议。

霍家父子一走,闹哄哄的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谨言扶着苏守信坐了沙发上面,苏婷和苏婉姐妹两个在一旁站着,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彼此,苏谨霖在旁已经说了,霍家老爷子这么恼,都是因为霍澜庭突然求婚的原因和霍家老太太有关系,自己都觉得不像话了。

这么一来,想着屋里的徐迦宁,都觉得有些可怜。

片刻之后,红玉出来了,快步跑了他们的面前来:“小姐让我跟大老爷和大家说一声,今天事出突然,她事先也不知道霍少会求婚,订婚的事暂时先作罢了,结婚的事情她还要考虑一下。”

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尤其两个女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长廊那边上房间的门开了,徐迦宁走了出来。高跟鞋的声音走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哒哒声,年轻的女人婚纱脱了下去,竟然换了一身女士西服来。

是之前,买礼服的时候,苏婷陪着她买的。

此时徐迦宁一身干练的西服,里面衬衫马甲,两手还在口袋里,脚步不快不慢地神情惬意,走过沙发的后面时候,目光在家人们的身上一扫而过,还些许愕然。

“那个,我出去一趟。”

纵然有千百个担心,都知道不该这个时候问,苏守信连忙对女儿点了头:“哦,去吧去吧,你有事你先忙。”

其实她能有什么事,徐迦宁发型未变,髻边还是那朵雅致的珍珠珠花,她伸手在西服边上轻抚而过,对着他们摆了一下手,笑着转身,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还有议论纷纷的佣人老妈子,一见了她,都不敢再多话了,徐迦宁头也不回,走过她们的身边。

“给司机老刘打个电话,让他在南门等我,我要去同方医院一趟。”

霍澜庭因为什么求婚,那去医院一趟就好,看看霍家老太太,一问便知,高跟鞋踩在复古的地砖上面,比起地毯,可要清脆多了。

哒哒的,徐迦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92章 妮子的股份

同方医院的收诊大厅当中,一个女人披着风衣,站在护士站前。

她手中还拿着手包,不知和护士说着什么,护士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徐迦宁走过一楼的收诊台前,余光当中瞥见,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护士立即看见她了,对她摆着手:“苏小姐!看见霍少了吗?这位小姐说是要来做助理医师的,得他见一下。”

助理医师?

徐迦宁眼睛毒,不用看前面就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女人侧过身来看她,熟悉得很,昨个才见过,是沈家的沈明珠。

留学回来的,去正规的医院也未必好进,同方医院是新开的,霍澜庭花费了巨资引进了国外的制氧机制,和最先进的监测仪,这是上海前所未有的设备。

有不少的医生奔着他来了,医院现在才营运正常,徐迦宁有一句没一句的,是听他提起过的。她才要上楼,回眸见是这位沈小姐,站住了。

这个护士就是在休息室见过她的,对她很是亲厚:“苏小姐,我听霍少说今天你们要订婚的呀,怎么,您怎么来医院了?”

这姑娘是好意说给沈明珠听的,她知道。

徐迦宁对这护士浅浅一笑,随后扬声道:“不必等他来了,你告诉这位沈小姐,本院不能提供她想要的职位了,非常抱歉。”

不用护士传达了,沈明珠已经听见了。

她看着徐迦宁,向前走了几步来:“苏小姐,我是来医院做助理医师的,你之前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和霍澜庭之间的事,与工作无关,我想你不至于这点心胸都没有吧?”

徐迦宁也侧身过来,目光在沈明珠的身上一扫而过:“你说的没错,本人心胸的确狭窄,不管是助理医师,还是什么,这家医院,你进不得。”

沈明珠闻言顿恼:“不知苏小姐以什么身份对我这么说话,是要挑起霍家和沈家的事端吗?”

徐迦宁眨着眼,面不改色:“你不必拿沈家压我,难道沈小姐执意在我与霍澜庭中间参合一脚,不是故意挑起苏家和沈家的事端吗?”

沈明珠:“你!”

徐迦宁不屑在楼下再做停留,冷冷目光在她脸上瞥过,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还有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能做这样的决定,第一,我是这家医院的股东,第二,霍澜庭的一切决定,我都做得,第三,没有为什么,不信你再去找他试试看,看看他会不会留下你。”

说完,即刻上楼。

沈明珠在后面看着她,真是咬牙。

徐迦宁可无心再关注楼下动静,上了二楼,先奔了徐老爹的病房,徐凤举正在吃葡萄,她爹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有气无力地。

她站在门口敲了下病房的门,父子两个都看向了她,徐老爹顿时热泪盈眶:“闺女你可来了,看看你哥哥,简直不像话了,你爹我还饿着,他在这吃了一早上了!”

徐迦宁简直哭笑不得,快步走了进去:“怎么样,还很疼吗?”

当然不疼,徐老爹只是对女儿撒娇:“疼,你爹都要疼死了,还饿,你哥哥这个混账东西,馋了我一早上,还得闺女过来,你可来了,再不来就看不见你爹我了呜呜…”

她走了病床前,也是无语地看着徐凤举:“他在禁食,你偏偏在这吃东西,不是故意让他难受么?”

说着到徐凤举背后,推了他一下。

徐凤举又拿了颗葡萄,回头看她:“不馋他怎么办,不然一天天就是个睡,不知道护士给他打了什么迷魂药,眼睛都睁不开,这是让我这葡萄馋的,还好醒了,你得谢谢你哥哥我,不然你来也是白来…诶?今天不是订婚吗?你怎么在这?”

订婚的事一问出口,徐老爹的耳朵也竖起来了:“对对,不是说今天订婚吗?我昨天还记挂着,不对早上霍澜庭还说过,要订婚的,怎么了,订婚了没有啊?”

徐迦宁想了下,如实道:“没有,出了点小差错。”

徐家父子一听订婚的事出了差错,都急了,尤其徐老爹差点要坐起来,还好,她眼疾手快按住了:“闺女啊,怎么回事啊,你说你从小就喜欢他,好容易能挨上边了要订婚了,怎么还订不上了呢!”

她真怕这时候说霍澜庭想和她结婚,徐老爹的刀口裂开,现在还有不能确定的事,所以没有说,只是笑笑,安抚着他,让他好好休息。

病房的门口,沈明珠紧靠在墙边,不由握拳。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没有订婚,还有,这病房里的两个人是什么人,都说苏家小姐是在外面找回来的,这其中好像还有不少事情。

她才回国,一听见苏唯和霍澜庭订婚的事出了差错,自然暗喜,不过她在走廊里面不敢久留,赶紧先下楼去了。

徐迦宁在徐老爹病房里坐了一会儿,让他好好休息,说自己和霍澜庭之间没有什么事,让他安心养病。

徐老爹当然什么都听她的,乖巧得不像话,拍胸保证自己马上会恢复健康的。

从病房出来,徐迦宁转身去了护士站,问了霍家老太太的情况,楼上的小护士见她关心,当然实话实说,说老太太昨天晚上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抢救了好半天才过来。

她还说霍澜庭在医院守了一宿,早上才离开。

之前时候,因为乱嚼舌根,已经有护士被霍澜庭调走了,护士站的护士都知道,可不敢轻待这位苏小姐,自然坦言相告。

徐迦宁就知道,霍家老太太是有了新的病情,霍澜庭才那么急的。

她在护士站站了一站,转身看了长廊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特护病房当中,两个护士在病房里面守着霍家老太太。

她上前敲门,轻轻走了进去。

霍家老太太的鼻子上,已经戴上了制氧面罩,她半阖着眼,看见徐迦宁了,指尖微动,让护士叫她过来。

徐迦宁连忙走了过去,老太太示意她坐了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她两手反握住霍家老太太的手,对着她笑:“伯母今天感觉怎么样?”

霍家老太太看见她时,其实也是诧异的:“我还好,你…你们今天不应该是订婚吗?”

徐迦宁实话实说,没有隐瞒:“霍澜庭早上去接我的时候,突然跟我求婚,说想要直接结婚,我还在考虑当中。”

那般玲珑的个人,怎么能猜不到儿子的心思。

霍家老太太浅浅笑意,都在眼底。

“妮妮,可能你不大相信,那孩子必定特别喜欢你,他看着你的时候,唇角都是笑意,从前我可没见过他这般模样,眼睛都会说话的,你注意看的话,那里面都是你。”

徐迦宁在这特护病房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她径直下楼,到护士站才停下。拿起电话拨通霍家电话,她将话筒贴在了耳边,不多一会儿,佣人接通,她直接笑了,说让霍澜庭来医院一趟,只说她不耐烦等人,让他半个小时之内到。

霍家老爷子在家里已经发了一通脾气,电话挂断,佣人还犹豫着,赶紧去找了自家少爷,把徐迦宁这原话说了。

不出片刻,霍澜庭拿起西服外套和车钥匙,就大步走了出去。

第93章 妮子的心意

徐老爹还在禁食当中,什么都不能吃。

徐凤举在旁收拾着病房卫生,其实屋里定时有人过来打扫,但是他是闲不住的一个人,总想做点什么事才好。徐迦宁坐了圆凳上面,拿着报纸给徐老爹读报纸。

难得这么温馨的时刻,徐老爹仰面躺着,看着屋顶上面的飞虫,笑得眉眼弯弯,徐迦宁声音软软糯糯的,很轻很柔。

徐老爹听着报纸上面那些新鲜事情,真的只是听听:“闺女啊,你说你现在识字了,能看书看报,多好。”

徐迦宁嗯了声,放下了报纸:“那以后我多多读书,走很远的路,游遍大江南北,您觉得好吗?”

阳光明媚,从窗口溢进来的暖意源源不断的,窗帘半遮着,屋里半亮半暗,徐老爹看着她,不由暗自唏嘘。女儿早就不一样了,当爹的,怎么能感受不到。进了苏家的门了,更像一个大家闺秀了,女孩子嘛,看她穿着,时而温婉,时而潇洒一派风流,他也不得不感叹着,一个人,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家庭不一样,她成长的轨迹就不会一样。

读很多很多的书,走遍大江南北。

他的闺女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能行走四方,再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了,徐老爹定定看着她,眼中慢慢蓄积了些泪水,狠狠点了点头。

“那当然好,爹老了,走不动了,你呢,多多读书,到处走一走,其实外面的世界呀,真是各种各样的,你看现在好多人还出国呢,都长见识的,你哥这辈子是完了,我让他结婚他不结婚,让他给我生个孙子也说指望不上,让他出去走走,他也不去。我就指望你了,到外面看一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告诉爹,爹也跟着乐呵乐呵…”

徐凤举在旁翻着白眼,拖着地:“妹子,你想去哪里?是出国啊,还是在国内,要是出国的话,那得先学学外语。”

徐迦宁看了眼窗外,笑笑:“想走,但不是现在。”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人目光所及,霍澜庭手臂上还挂着他的西服,打过招呼了,徐凤举连忙请他进来。

徐迦宁站了起来,迎着他转身:‘我们有事,需要谈谈,你们在病房里不要出去。’

说着到了霍澜庭身侧,拉着他的手,直接将人带了出去,长廊上面只有偶尔走过的护士,对他们之间的亲密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了。

徐迦宁一直将他拉到外面,就放开了他的手,她左右看看,指了指长廊的另外一头特护病床,示意他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霍澜庭手一动,牵住了她的手,直直走了长廊的头上,特护病房最里侧一间,没有人住,刚好适合谈话。

二人走过去,果然很安静。

进了屋里,霍澜庭反手还上了锁,屋里一股子清冽的味道,说不出像什么,他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回身侧立一旁,看着她目光浅浅:“你怎么来医院了?”

她身穿西服,也站了他的身边来:“来证实一件事。”

霍澜庭定定看着她,心中了然:“你去看过我妈了?”

轻轻点头,徐迦宁唇角微勾:“怪不得你这般着急结婚,是因为伯母的话,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婚姻是怎样的神圣,自不必说,但是在这个当口求婚,被人误会也正常。

霍澜庭自嘲地笑笑,随即回眸:“我若说不是因为我妈,你相信吗?”

徐迦宁在霍老太太特护病房当中,听了太多关于霍澜庭的故事,她唇边笑意倾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不过转过身来看着他,抱臂以对。

“不管因为什么,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如果非我不可的话,那么我就考虑一下,关于结婚,你能给我多少好处呢?”

如果婚姻注定是一场交易的话,霍澜庭宁愿她这样与他谈判,至少他身上还有她想要的东西,医院的股份她之前只占了两股,他身家不仅于此,可知道一旦开口了,那就没有回头路,讨价还价这种事情,在她面前,真是无法衡量。

因为不知深浅,他甚至是说,所有他的东西都给她。

可那样的话,以后她岂不是多了个离开的理由?只能吊着一些,还有余地。

正是犹豫,徐迦宁已经帮他想好了:“我不贪心,就码头上你之前说过的仓库,移出来两个给我哥哥,医院的股份,我要占半,而且必须有话语权。当然了,结婚也得有个时间限制,两年的时间,在这时间内,我们就扮演恩爱夫妻吧,两年之后,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可以提出离婚,那时候再谈离婚事宜。”

霍澜庭闻言怔住,没有想到,她要求的这么简单,这个时候,只怕她说什么,他都要答应的,订婚已经拖没了,结婚当然要都听她的,他一口应下,眉宇之间顿有笑意:“好,股份再做变动,你是股东,你当然有话语权,那婚礼呢,你想怎么办?办个盛大的婚礼的话,得准备一下,你还有什么要求,什么想法通通告诉我,我一起去办!”

在他来之前,她就想好了,转身走到窗前去看天边的云,徐迦宁指尖在自己的西服上面轻轻摩挲着:“不,我不想要什么盛大的婚礼,我想悄悄地办,不让别人知道的,我还得去读书,此事你不得干涉,怎么样?”

不想办盛大的婚礼,这可能会有遗憾,不过婚礼以后也可以补,只要她是霍太太一天,总有机会的,至于读书么,读书是好事,只要不出国,不去外地,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就好,霍澜庭嗯了声,应允:“好,听你的。”

徐迦宁想了下,依旧看着外面:“我现在是苏家的女儿,苏家有生养之恩,苏妈妈神智不好,你约的那位朋友要尽快给她治疗。一有时间,我也会留宿苏家的,不仅仅是要顾及你霍家的颜面,还有苏家的,希望你也能扮演好苏家女婿的角色。”

她在苏家,不过是冒名顶的苏小姐,没想到这件事还要一直持续,不过她用了扮演这个字眼,霍澜庭注意到了,并未放在心上:“好。”

好像没有什么了,徐迦宁转过身来,对着他眨眼笑了下:“婚姻大事,我好像太儿戏了。”

霍澜庭上前来,从口袋里拿出了锦盒来:“谢谢你愿意嫁我,可能你现在不懂,也不相信,可我想说,其实,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两年以后,你不会后悔今天答应的这一刻。”

见他又拿出了戒指来,她一手推了,歪着头笑:“嗯,我愿意相信一次,儿戏就儿戏吧,你能想到吗?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个人对我说,我像个老古董,他说我不相信任何人,说我做事太过谨慎,冒然的一件也不敢尝试,说我是某人的一个物件没有自己的想法。他说其实我年岁还小,其实什么事都可以试试,霍澜庭,在这个世上,可能我还能相信一些的男人,不多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当然了,实在不合适,离婚也很方便的么,没关系。”

这番话说出来,竟有点感伤。

她十五岁的时候,还跟着他身后到处跑,霍澜庭想不出是谁能说这样的话,而且也不觉得那时候的少女是什么老古董,不等他细想,徐迦宁已经先走一步,站在门口处,伸手对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她打开了病房的门,像是故意难为他的模样对着他笑,“结婚的事,我会和苏家说,但是你需要,去我爹和我哥哥面前,亲自求婚,如果他们真的答应了,我们这些条件才能实行,如果我爹不答应,当然了,刚才那些话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霍澜庭慢慢走了出去,再回眸,女人就站了他的背后。

她站了长廊的头上,完全没有和他一起过去的意思:“霍澜庭,我听闻古人也有浓情蜜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早有古诗云,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你若有心,我便试试,祝你好运。”

这样的诗句在她的口中说出来,无比的美。

每一天,都是他所不认识的,最美的她,他心中被这首饰添得满满的,走了两步,再转身看她,她背对着他,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

真的有点老学究的模样,他没忍住,笑了。

臂弯上的西服抖开穿了身上,霍澜庭转身奔着徐老爹的病房走了过去,有路过的护士与他点头,他拿着装着戒指的锦盒,笑着走过。

到了病房门口,伸手抚住心口,心跳有点快。

徐老爹还在一旁数落着自己儿子:“瞧瞧你妹子,瞧瞧你,你什么时候能有她一半懂事,我就烧高香了,你妹子小时候是有点淘气,但是你看看,她长大了以后比你让我省心,她就连说话都温声柔气的,什么事都要先告诉我的,你看看你,说不跟着霍少干就不干了,你能不能像你妹子似地,什么事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徐凤举正剥着葡萄,想转移话题,一回头看见霍澜庭了,连忙对着他打招呼:“澜庭,我妹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霍澜庭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徐老爹看见他了,小声嘀咕着:“儿子,要不,你跟霍少说说,收回你之前的话?干得好好的,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你出去单干,哪那么容易呢!”

抬眼看见霍澜庭两条长腿奔着病床走过来了,更是唏嘘,不知谁家闺女有这个福气,能嫁了他去,一早上就为女儿祈福来着,没想到订婚的事真的出差错了。

他不愿高攀,那样的家世,女儿真嫁进去,只怕也要受委屈的。

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怕女儿受委屈,这会躺在病床上,更容易胡思乱想,正是推了儿子一把,想让他给人家让点地方,霍澜庭到了他的面前,突然屈膝跪了下来。

徐老爹眼睛瞪得老大:“诶呀,七少爷,这是折煞老夫了!”

这最后一关,就在这未来的岳丈手上,霍澜庭两手将锦盒捧了他的面前来,目光灼灼:“徐叔,还请您将女儿嫁与我,我此生只这一回,必当待她如珍宝,宠她爱她疼她,让她一世无忧。”

徐老爹:“…”

徐凤举手里的葡萄也一下滚落了地上去:“…”

长廊上面,徐迦宁背着手,又转过身来,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都是笑意,高跟鞋在走廊里面慢慢地走过地砖花面,像是在钢琴上面跳舞一样,哒哒,哒哒哒的,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