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萧玄手心都捏出了汗,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紧张这么期待过,似乎连心脏都跟着缩了起来。如若,她能似他之心――可是,屋内传出一句轻轻的“不是”令他紧握的手骤然一松。

“自搬出侯府后,我就没有好好想过这个事了。”叶楠夕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叶明道,“其实我想得再多,也拧不过大势所趋,爹今日忽然问我这事,是不是因为事情有了什么变化,与我,跟他有关?”

“你眼下的安稳,终只是暂时的。”

“我知道。”

“关于他,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

“希望想起吗?”

“若是希望的话,应该早就记起来了吧。”

“如此,你若有可以彻底离开,脱离侯府机会,愿不愿要?”

叶楠夕只觉得脑海里忽然浮现侯府那座看起来既沉重又光鲜的朱红大门,明华堂内的奢华,暗香院里的冷清,还有下人们小心翼翼的动作,妯娌们各怀心思的表情,花蕊夫人高傲阴冷的眼神

她推开门,走出去后,轻轻吁了口气,抬眼看着春日明媚的阳光,不禁有些恍神。

片刻后,才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她转头,便看到萧玄站在一侧看着她,眼神很安静,静看不出里头到底藏着什么情绪。

叶楠夕诧异开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玄顿了顿,才问:“你要回去了?”

叶楠夕打量了他一眼,摇头:“没有。一会要去一趟府衙,方大人那边需要问些事。”

“那就等我一会,我也需去府衙一趟。”萧玄说着就朝走到叶明的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着里头喊了一声进来后。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楠夕同绿珠一块在书院里溜达了一会,忽听到有习射场那有吆喝声传来,便往那边过去。

习射场附近有几个亭子。离得不是很近,两人便入了那亭子。叶楠夕仔细看了一会后,发现陆真竟没在那群学生里,即有些诧异,那小子应该是最喜欢这门课,怎么今日反缺席了,生病了吗?

“你可有看到陆少爷?”那场上的学生不少,又都穿着一样的院服。叶楠夕担心自己看差了,便问了绿珠一句。

“没有。”绿珠摇头,只是才开口。跟着就道,“陆少爷过来了。”

叶楠夕转头,便瞧着陆真正从后面往她这过来。走近后,她才看出他脸色不太好,便站起身关心道:“可是病了?”

“没事,跑了几趟茅厕而已。”陆真没好意思说自己被人给下了巴豆,只挥挥手一副没大事的模样,是只偏过脸时,却自个咬牙切齿地咕哝一句,“要是被小爷揪出来,非给他扒皮抽筋不可!”他咕哝完后,就瞅着叶楠夕道,“你怎么过来了?还跑到这边,难不成是特意过来找我的?”

叶楠夕笑了笑:“过来看看我爹,顺便瞧瞧你,刚刚我往这过来的路上,听着两学生说,你们下个月就是院考了。”

一说到这个,陆真面上的表情就有些不怎么爽快:“嗯,我爹也来信了,我娘也要赶着过来,真不知来凑什么热闹。”

“可怜天下父母心,姨父将希望放在你身上,自然是要关心几句的。”叶楠夕看着他,一脸正经地道,“姨妈为着过来看你一眼,应该是舍下家里不少事,你如今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可别抱怨,你自比比你那些同窗,有几个是有你这样条件的。姨父一心为你打算,我爹自是也替你想着日后的路了,如今你只需将功名考下,日后的仕途之路不知比别人顺畅多少。”

陆真却皱着眉头道:“我倒愿意像他们一眼,不用靠着家里,日后靠自己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会有这机会的,不过眼下还是先将秀才的功名给考下才行。”叶楠夕笑了,“不是进士不入阁,若真想在仕途上有番作为,这功名就是必不可少的敲门砖。”

“可是我不想走仕途。”陆真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然后拍着额头道,“偏我爹对这事就跟着了魔似的,封封信里都提到,连带着几位先生都被他给贿赂了,天天死盯着我!”

叶楠夕诧异道:“不想走仕途,那你想干什么?”

“好男儿自当是征战沙场,功名需在马上取。”陆真学着萧玄的样子负手而立,面上神采飞扬,“如今北边将起战事,鞑子蠢蠢欲动,晋北军心不稳,燕军陷入苦战,可恨我空有一腔热血,却”陆真说到这,忽然挠了挠头,然后瞅着叶楠夕一眼,“唉,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

然而叶楠夕稍稍琢磨了他这几句话后,就追问道:“北边要起战事了?”

“迟早的事,早的话,今年内必起乱,再晚估计也超不过明年夏。北边一直就没有平静过,其实今年春就已经打了好几场了,鞑子太嚣张,晋王又心怀不轨,按压着手里的兵马不予支援,燕军孤身奋战,朝中拨过去的粮草又不足,再这么下去,拖到燕军最疲惫的时候,估计鞑子就大举进攻了。”陆真越说越激动,面上甚至开始微微发红,“晋北有六成以上的地方和人马都控制在晋王手里,听说如今连凤家军都依附到晋王麾下,手里握着这样的人马,却按兵不动,隔岸观火,视百姓陷身水火于不顾,任国土遭外敌践踏而无所作为!”

书院的学生来自各方。既有家徒四壁的寒门士子,也有出身军伍之家的子弟,亦有王公勋贵之后,所以这些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得。而年少轻狂,满腔热血学子们。平日里最是喜欢谈论的可不就是这些事。不说在课堂上,就是在私下里也常常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各抒己见,说到激动时即拍案而起,恨不能自己直接上战场。浴血奋战,杀他个三百来回。

叶楠夕沉吟片刻,再问:“那眼下朝中又是怎么个态度?”

陆真一脸不屑地道:“哼。晋王在北边坐大,鞑子又不死心,时有进犯。那些人争论了这么久,还是一样缩手缩脚,顾得了这边,又怕失了那边。每次刚将鞑子赶出去,还没等将他们打怕,燕军就又撤回来镇守。圣上的决断亦迟迟不下。再这么下去,燕军非被那些庸人拖垮了不可!”

晋王有异心,已是总所皆知。这即说明他手里的筹码已差不多准备好,这么说的话,花蕊夫人那边也是大势将成?如此。她父亲这边叶楠夕脸色有些凝重,难怪刚刚父亲会对她说那些话,原来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你在想什么呢?”陆真注意到她忽然沉默下去,还一副沉思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那些事似乎有些复杂。”叶楠夕抬起眼,敛去目中的担忧,轻轻一笑。

陆真豪气地挥挥手:“嗨,想不通就别想,你是女人家,不必关心这些事,天塌下来也有男人给你顶着。”

叶楠夕嗤的一笑:“你如今也不用想那么多这些事,还是多想想下个月的院考之事不叫妥当。”

陆真马上垮了脸,只是过了一会后,他忽然道:“夕娘,如果我想入伍,你说姨父会不会帮我说话?”

叶楠夕吓一跳,忙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如今这般形势,你要是闲着无聊去军营里历练一般倒可以商量,但这等拿命去拼的事,我劝你别多想。不说姨父的铁板子,光姨妈的眼泪就能淹死你!”

陆真斜了她一眼,哼哼了几声:“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你们男人的心就是太大。”叶楠夕笑了笑,又道,“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走了。”

“这就走!”陆真忙道,“中午我们几个同窗相约着烤羊腿吃,就在书院里,有位女先生也在,你也过来吧。”

叶楠夕看着那张年轻的脸,有些羡慕地道:“我还真羡慕你们,只是今日是真不行了,子乾怕是已经在等我了,我马上要去府衙一趟,紫草的事有眉目了。”

陆真一怔,面上的笑就收了几分:“紫草她能放出来了?”

叶楠夕点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真凶已经找到了。”

“这就好。”陆真松了口气,这两天他也想着怎么帮她这事,只是陆家在官府这边本就没什么好路子,不然陆老爷也不会一门心思地想将儿子入仕途。

“我走了。”叶楠夕说着就转身,只是刚走几步,陆真忽然又在后面喊了她一声:“夕娘!”

叶楠夕回头,陆真憋了一会,就挥了挥拳张口道:“他要是欺负你了,你要记得告诉我!”

叶楠夕笑了,点头离去。

陆真站在那,瞧着她走远的背影,面上露出几分失落,只是过了一会,就挠了挠头,转身打起精神往习射场大步走去。

萧玄果真已经在那等着她了,叶楠夕过去时,他便让她上他的马车。叶楠夕迟疑了一会,才开口让绿珠坐她的在后面跟着。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各方人手的蠢蠢欲动,母亲她也打算提前动手,我不得不去了一趟京城。”两人上了马车后,刚刚坐稳,萧玄就道了一句。

叶楠夕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便问:“什么?”

萧玄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淡淡道:“送你回叶府第二日,我就起身了,当时的情况,连老师也不得不出门。”

原来是在解释那个月,他为何一直未有露面,叶楠夕回想自己刚刚醒来的那个时候,不禁有些怔然。当时的她,除了最后看到的那个画面,关于这里二十年的记忆全失,因此还以为自己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再又因为虚实之中看到的那个画面,以至于她对他就有了一个很固定的第一印象。

因她的沉默,萧玄又道:“我走之前,老师答应我定会让你平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刻他平静的声音里,似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就好似怕她不相信一般。

“嗯,原来是这样”叶楠夕缓缓开口,只是话刚说到一半,马车忽然颠了一下,萧玄即伸出手搂住她。马车走稳后,叶楠夕便推了他一下,他却反拥得更紧了。

“叶楠夕!”他忽然在她耳边喊了一声,叶楠夕没应声,总觉得他下面还有话要说似的。

第122章 握紧

萧玄只觉得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她的声音,都化成看不见的蚕丝,一圈一圈地缠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紧得他心里一阵一阵地刺痛。

她果真未有在意,因为忘了,所以再不放在心上。他爱她,她却不愿记起他,他想好好待她,却要面临与她分离

许久之后,还不见他开口,只闻他的呼吸稍重了几分,叶楠夕便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正好就对上他的目光,以前她辨不清他眼神里到底都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但此一刻,她却看得清了。那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一种叫做认真的东西,曾经不知沉淀了多久,此时正慢慢浮现。认真很多时候是跟理智和沉静挂钩的,但更多时候,认真还跟执着和专注分不开。

因为专注,所以那眼神就显得炽热,一个平日里总带着几分冷清和淡漠的人,忽然露出这样的眼神,即多了一种吸引人的魔力,就好似昨晚,他突然间变得那般热情粘人温柔缠绵。被这样的眼神锁住,时间似乎瞬间静止了,耳边好似又回响起他粗重的喘息和沉哑的嗓音,叶楠夕觉得身体有些燥热起来,便要推开他。

只是她刚一动作,萧玄马上就收紧胳膊,并且手臂顺着力道往上一推,正好就贴在她胸下,触到她饱满绵软的胸部。

他将脸贴近了几分,温热的呼吸在她耳后缠绕不去,昨晚的画面同时在两人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叶楠夕!”他又在她耳边喊了一声,嗓音低沉且粗哑,就好似里头藏有太多的情绪,以至于那声音都模糊了几分。

叶楠夕垂下眼,看着他隐隐爆出青筋的手,感觉背后火一样的胸膛,许久后,才张口:“快到府衙了。你还不放开我。”

“就算记不起,我也没有关系。”他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道出这么一句话,然后才慢慢松开手。

叶楠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起刚刚叶明问她的那些话,以及从陆真那听到的消息。迟疑了片刻,终是没有多问什么。

不多会,马车便在府衙门口停下了,两人一块下了车。

叶楠夕是第三次下到牢房来,这里还是一样的阴冷昏暗。甬道狭小,里面不知建了多少个小房间,更不知里头到底关了多少人。只是每次从那些房间前经过时。总感觉到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并且偶尔还会有一些怪异的声音传来。叶楠夕目不斜视,跟着狱卒来到紫草的房间,瞧着那狱卒打开门,朝里喊了一声,随后里头稍稍出现许些骚动。

叶楠夕瞧着那房间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既羡慕又嫉妒地看着紫草。

“怎么才几天,就出去了!”

“真是好命喔。”

“来接你的是谁?瞧那一身。穿的可真好!是哪家的少奶奶?”

“这就要出去了?”

那房间里,四五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只有一位始终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在暗中打量着叶楠夕。叶楠夕亦往她那看去,里头的光线比较暗,叶楠夕自是看得不太清楚。但却还是瞧得出那个女人跟着牢房里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

“吵什么吵!”狱卒朝里喝了一声,那些女人便都纷纷安静下去,随后紫草从里走了出来。

“三奶奶”

“叫你受苦了,没事了,跟我回去吧。”叶楠夕打量了她一眼,就伸出手,紫草慌忙将手一避,摇头道:“我身上脏的很。”

“行了,领着人就赶紧出去吧。”狱卒不耐烦地催了一下,像这种事,他们是捞不着一点好处的,有什么肥水,都让他上头的人给吃光了,所以他也没想着要对她们客气。

叶楠夕倒不在意,对紫草点点头,就领着她出去了。

两人出了府衙时,萧玄竟还未出来,叶楠夕微诧,就跟送他们出来的那衙役打听了一句,那衙役便道:“估计是我们大人还未问完话,这种事我们也不好进去问,小娘子就在这等等吧。”

叶楠夕只得点头,然后往马车那走去,绿珠瞧着紫草后,不由就红了眼圈伸出手拉住紫草道:“怎么才几天,就瘦成这副模样了,可是被用刑了?”

紫草重见天日后,心里也生出些感慨:“没有用刑,只是不怎么习惯罢了,倒叫你替我担心了几日。”

绿珠摇头:“我没什么,主要是三奶奶为了你,不知费了多少心,还差点就”

“这些事回去再说吧。”叶楠夕打断她们的话,“绿珠给她稍稍整一下头发,先上车去吧,衣服回去再换。”

紫草应声,只是正要同绿珠上车时,旁边忽然停住一辆马车,随后就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萧三奶奶,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叶楠夕转头,便见凤十三娘从那忽然停在她旁边的马车内探出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萧三奶奶怎么到这边来了,哟,身边的丫鬟如何这般狼狈,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楠夕淡淡一笑:“倒是巧,想不到在这也能碰到十三娘。”

“我跟萧三奶奶碰巧的事可多了呢。”凤十三娘打量了叶楠夕一眼,笑了,“怕是用不了多久,还会有个更大的巧合给你,就怕你会吃不住这样的惊喜。”

那样的表情,令人看着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叶楠夕面上笑意不减:“我吃不吃得住,主要还是就看十三娘能不能给得起。”

凤十三娘咯咯笑出声,然后抬眼,往叶楠夕背后一看,就将帘子掀得高一些:“原来萧大哥也过来了,怪不得这停了两辆车。”

叶楠夕回头,便见萧玄正往她这边过来,她于是再回头,目光在凤十三娘脸上停了一会,就微微勾起嘴角,还真是在觊觎她的男人。凤十三娘自是注意到叶楠夕面上那抹嘲讽的笑,但她却似无所察一般,待萧玄走近后,才又微笑着道了一句:“听说萧大哥有好些日子没有回侯府了,夫人甚是惦记,昨儿还跟我说起萧大哥呢。过几天就是世子爷的生日了,萧大哥应该会回去吧。”她说着又看向叶楠夕,一样是笑着道,“三奶奶不会是忘了这事吧?”

叶楠夕还真忘了这事,不过她却问应这话,而是反唇相讥:“想不到侯府的事,十三姑娘倒是关心得紧,不知道的,还以为十三姑娘是侯府里的什么人呢。”

凤十三娘的修炼果真到家,听了这样讥讽的话,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又看了萧玄一眼,最后道一句:“那天我也会随母亲去侯府祝寿。”说完,就放下帘子,让马车离开了那。

叶楠夕回头看了萧玄一眼,就瞧见萧玄微蹙了一下眉头,脸色也沉了几分,只是瞧着叶楠夕看过来后,他便恢复正常的表情,然后看着叶楠夕道:“咱回去吧,已经都没事。”

叶楠夕点头,同他一块上了马车后才问:“赵大全真的都招认了?”

萧玄点头,她不由有些诧异:“这么容易就都招认了!”

萧玄低声道:“那赵大是从宫里出来的,之前就认识李公,萧时远既然是将他扔出来,自然是让他承下这事。其实就算他不招认,如今物证和认证也都全了,他招不招也是迟早的事,早点招认了,还能少吃点苦头。”

“人证物证,是你准备的?”

“老师也帮了点忙。”

“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原就打算告诉你的,却料不到你会那么急。”萧玄看了她一眼,又道,“好了,总归如今已经没事了。”

叶楠夕往后一靠,闭上眼轻轻吐了口气,然后才又睁开眼道:“对了,大哥的生日,我倒真给忘了,那天得回去一趟吧。”

“你若不喜欢,到那日备好贺礼过去露一面就回来便可,总归有大嫂去张罗,往年你也是”萧玄说到这,忽然顿住了,往年,她也是很少在那等场合久坐,所以她虽也是侯府的媳妇,但跟她那些妯娌比起来,却总像是个外人一般。以前,他没有多在这上面注意,只当她是不喜欢热闹,所以并未多想。如今,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就怔住了。

在侯府那样的地方,若是一直没能融进去,日子定是过得很辛苦

“我往年也是少有参与宴席吗?”叶楠夕倒没有多想,听萧玄这么一说,心里反有些高兴,若是这样的话,她只需循旧例,如此可就轻松多了。

“没事,那天我会随你一块回去。”萧玄忽然握住她的手。

叶楠夕看了一眼,片刻后,忽然道:“早上在书院那会,我跟爹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萧玄没出手,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叶楠夕垂眸浅笑:“我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我之前猜得也没错,无论哪方得势,咱么终究是要分开的。”她说到这,就挣了挣手,“所以,你不必表现得这般贴心,到时候徒增伤感。”

萧玄没让她挣脱,开口道:“我没答应。”

叶楠夕一怔:“什么?”

萧玄看着她道:“分开之事,我不答应。”

第123章共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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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送回紫竹林后,萧玄又去了书院,而叶楠夕还未走到自己的寝屋,一个小丫鬟就小步迎过来道:“三奶奶,丁四奶奶过来了,在大厅那等着。”

“来了多久了?就丁四奶奶一个人吗?”叶楠夕停住脚,问了一句。

“有小半个时辰了,就丁四奶奶一个人来的。”

叶楠夕点点头,让绿珠帮紫草去清理一下身上,然后就转身朝大厅的方向走去。

平日里总是打扮得很光鲜亮丽的丁四奶奶,今日却穿得很是简单,发上也少了许多耀眼的钗环,面上亦只是略施薄粉。所以叶楠夕进去后,便笑着道了一句:“四奶奶今儿瞧着倒是比往日清雅多了。”

丁四奶奶站起身,叶楠夕忙走过去请她坐下,然后问:“我这几日比较忙,倒是有些疏了百善会的事,四奶奶今儿过来,可是又有什么事?”

丁四奶奶摇头:“是我家老太爷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老太太的精力也不行了,我需时时在屋里伺候着,所以外头的事,有可能不太顾得上,因此今儿就过来交待你些事,以后少不得就让你多劳累些了。”

叶楠夕笑道:“您太客气了,劳累些我不怕,我只怕我做得不好。”

“你也别谦虚,经过蓝大富这事,我清楚你能做多少。”丁四奶奶看着她道,“这几日因府里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事,我倒忘了关心你这边,怎么样了现在?”

“已经没事了,我刚刚就是去府衙做些口录。再将紫草给领回来。”叶楠夕淡淡一笑,无论丁四奶奶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忘了,她都不在意,并且也能理解。毕竟她跟丁四奶奶之间并无私交,花蕊夫人针对她,又事关人命大事。丁四奶奶自然是不愿沾染的。想起来,这一事,真正为她着急,为她着想并出手帮她的,就只是她大姐和父亲还有萧玄。

“如此就好。”丁四奶奶一脸欣慰地笑了笑。有在叶楠夕手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这件事也算是给你个警醒。日后行事定要加倍小心,无论做什么都千万别让人给抓到了把柄,特别是银钱之事,更是要做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的。”

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这几个字,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总有点模棱两可的意思。叶楠夕却不多问,只浅笑着点了点头。

见叶楠夕心里明白,丁四奶奶就不再多说。然后开始说今日的正事:“百善会有一部分善款是要捐给燕军所用,就是因为百善会为朝廷分忧,所以咱们才能在许多事上得以行方便。这个你应该是早就知道的。”

叶楠夕点头:“嗯,去年就听说有一笔专门要拨给燕军的善款差点被人给卷走了,幸好后来给找着了。”

丁四奶奶接着道:“所以说燕军的这笔善款。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能短了的,不然有可能会招来杀生之祸。”

叶楠夕也凝了脸色,再次点头。

“不过,自古来,要钱不要命的人多得是,更何况年年都出入这笔一大笔银子,所以盯上这笔银子的人着实不少。”丁四奶奶看着叶楠夕道,“不过你也不用多担心,我之所以这会儿跟你说这事,就是让你心里警醒这些,即便是对身边的丫鬟,有些话有些事都是不能随便说的。而且,如今北边似要起乱了,朝廷也有要开始大量地招收兵马,而这些事都需要银子,所以盯着咱的人就更多了。”

叶楠夕轻声道:“我听说,晋王如今在北边坐大,燕军如今很是吃力。”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若是多去茶楼酒肆坐坐,就总能听到有人议论此事,所以叶楠夕忽然道出来,也不奇怪。只是丁四奶奶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的事只是将百善会的一些账目理清楚,别让人钻了什么空子,然后再用心准备每个月的百善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