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我帮你没有关系,反正使坏的人是你不是我,但是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缺德,太阴损了吧?”

史丹:“我是一片好意,牺牲一个人能不能救一个公司很难说,至少能够让天路多维持一段时间。”

风君子想了想答应了史丹,史丹又给风君子详细介绍了很多内幕情况,并且嘱咐风君子应该如何下笔,重点突出哪些事情,一定要达到哪种效果。两天之后,全国各大财经网站的论坛中突然出现了一篇名为《天路证券,危机重重的明天》的帖子,该贴中恰到好处的披露了天路证券的若干内幕,立刻被转载的满天飞,引来评论无数。

第一波关注的高潮未退,两天后又出现了第二篇重磅帖子,同样覆盖了国内所有知名的财经论坛,该贴名为《我是一个可怜的天路员工》,以一个天路证券营业部基层员工的口吻写到了近期以来公司从上到下的混乱情况。此贴也广为转载,引来跟贴无数,天路的员工也纷纷发表言论。

传媒也开始对天路混乱的情况进行采访和报道,更有好事者写了种种猜测性的评论发表在各种媒体上,天路证券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上级的注意,股东们也觉得事件不同寻常。恰在此时三篇帖子《天路证券,不得不说的事》又铺天盖地的出现了,该贴以一个天路前高层的口吻对公司内部的混乱局面尽情的揭露和批判,矛头直指新任总裁,明眼人一看就是内行人的文章,论述的相当有道理,几乎无从反驳。

至此为止,风君子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倒并不希望史丹的目的能达到,只是应付而已,但是史丹似乎非常满意。后来事实证明史丹确实是一只老狐狸,两个月后,天路证券的新总裁项小龙席未暇暖便拂袖而去,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与本文无关,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风君子通过史丹的阴谋,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那就是如何利用现代网络传媒巨大的信息传播优势,调动整个社会舆论作为武器。同时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体会:谁说书生无用?读书人如果出于某种目的用心险恶,那会是很可怕的!这一段经验对他今后对付卫伯兮非常有帮助,也算是项小龙倒霉,风君子无意间拿他小试了一刀。

第二部 鬼胡同 第17章、心理暗示

一阵汗味、烟味、廉价的空气清新剂以及香水味扑面而来,风君子几乎有想呕吐的感觉,他还是硬着头皮和韩双一起走进了红森林大舞厅。当然一起来的不止有两个人,还有一个“鬼”──飘飘。

像红森林这样的所谓大众舞厅也许是滨海最廉价的娱乐场所,俗称穷鬼大乐园。这种地方虽然肮脏混乱,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却很有吸引力,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红森林的特点,那就是人多。一个像货仓大小的舞厅里起码挤了上千人。

风君子忍住呼吸中难闻的气味,目光渐渐适应了舞厅中昏暗的环境,仔细打量这个从未来过的地方,一时之间也有了“壮观”的感叹。舞厅里的人挤的密密麻麻,舞池边、座椅的四周、甚至往卫生间的路上,几乎所有的走道边都齐齐的站着两排“舞小姐”。这里的舞小姐起码有几百人,形形色色、高矮胖瘦什么年纪的都有,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脸上的妆有多厚。风君子只是略微的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里的舞小姐大多在三四十岁左右,而这里的客人大多年纪也不小,而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外来劳务人员。那些寻找舞伴的客人们正在人丛中游荡,挑选中意的小姐。

子夜夜总会在滨海并不算是顶级娱乐场所,但是和这里一比子夜简直就是皇宫,韩双也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一进门也皱起了鼻子。但是红森林也有它的好处:就是地方够大、人够多、消费也够便宜──门票只需要三块钱,跳一曲舞只需要给舞伴十块钱,在昏暗的灯光下,男男女女搂在一起,只跳一种叫做“晃二”的舞步,跳舞过程当中可以用身体摩擦挑逗,有那些不规矩的客人也可以上下其手大肆过干瘾。舞厅四周还有“包间”和“雅座”,具体有什么娱乐项目,风君子就不太清楚了。

风君子到这里来自然不是来找低级趣味,他是来找人的,他来找滨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大夫陈一刀。陈一刀是陈小三的堂兄,他是一名外科大夫,因为技术足够好,当然同时红包也收的足够痛快,于是很多人私下里都叫他陈一刀,至于他原来叫什么名字,人们反倒不熟悉了。

陈一刀的收入足够高,在社会上人也足够体面,风君子本来没想到他居然喜欢到这种地方来,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风君子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发现,陈一刀有一个爱好,那就是脱掉白大褂以后,揣上一打十元、二十元面值的零钱,到红森林舞厅来私混。据陈一刀自己说:“这是在沙砾里发现金子的乐趣,这么一个低档场所,只要用心去找,也能找到精品女人,而且带出去的价钱很便宜,外科大夫的手在黑暗中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体是什么样的货色。”

风君子进了红森林看见这种场面,不禁觉得陈一刀多少有点变态。在这么暗的环境里,这么多人当中想找陈一刀几乎是不可能的,幸好他带来了飘飘,拥挤和黑暗对飘飘都没有影响,只不过飘飘看见这种乱七八糟的场面羞的脸都红到耳根了,几乎要立刻转身就走。在风君子好言好语哄了半天之后,才跺着脚、硬着头皮到人丛中去找陈一刀。

刚哄好飘飘,韩双这里又有了麻烦,红森林舞厅没有女客人,有女人进来那就是小姐。这里面很少见到韩双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子,风君子和韩双还没走出几步,一群各式各样的男人就像苍蝇一样的围了过来,纷纷伸手邀请韩双跳舞,手脚也很不规矩。风君子同样也遇到了不规矩的手脚,他还没走出几步就有浓妆女子向他伸手,一面用身体有意无意的靠过来一面说道:“老板,跳一曲吧”。

风君子很不耐烦,眉头一皱正待发作,倒是韩双出身风尘见怪不怪,一把挽住风君子的胳膊,突出丛围快步走进舞池中扮作客人与小姐跳起舞来。舞池中的人挤的就和下饺子一样,风君子不习惯那种“晃二”的步子,一抬手就是国标的起势,谁知道还没迈出去两步,已经撞到了三对,黑暗中招来一片小声的责骂。

韩双扑哧一笑,轻声道:“你还真跳舞啊?快把手拿下来,放到我腰上,原地扭扭就行了。”

风君子往四周一看,可不真是这样,一对对人搂在一起只在原地乱晃。他皱着眉头说:“最好不要在这种地方呆太久,这里一旦发生火灾,我看跑都跑不出去。”

正在此时,飘飘闪了过来,告诉他们人找到了。风君子和韩双佯作跳舞,一面跟着飘飘小心的穿过人群向陈一刀的方向靠近,很快就发现了陈一刀。陈一刀现在并没有跳舞,而是眯着一双色眯眯的小眼在人群中寻找。风君子挽着韩双悄悄的接近,在靠近他身边时分开,韩双恰巧出现在陈一刀的面前。

陈一刀正在成排的小姐中寻找中意的对象,突然看见韩双觉得眼前一亮,想都没想就立刻伸手拉住了她,说道:“小姐,我们跳舞吧。”

风君子看见陈一刀的手粘糊糊的挽在韩双的腰间,俩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的舞池中,剩下来的事情就要看韩双怎么上手了。他离开舞厅到了出口外的大厅等待。

风君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对韩双有足够的信心,十有八九陈一刀不会错过这次猎艳的机会。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陈一刀挽着韩双走了出来,俩人暧昧的笑着,小声的交谈着什么,走到门外叫了辆出租车离去。韩双没有刻意的朝风君子看去,而是在上车之前悄悄的打了个手势。风君子没有动,飘飘跟了上去。

午夜,陈一刀在昏沉中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浴缸里。他觉得头很疼,想起了这是酒店客房的卫生间。他一点点的回忆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他记得他在红森林舞厅非常难得的遇到了一位艳丽多情的舞小姐,在舞池中将他挑逗的不能自持,两曲下来就迫不及待的领着她到酒店来开房间。

剩下的回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似乎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做,居然在浴缸里睡着了,算时间应该正是欲火焚身急忙洗澡的时候。他是一个医生,随即起了疑心,自己怎么会睡着呢?难道他进房间后喝的茶里面被人做了手脚?他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慌了,挣扎着想起身,突然看见手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似乎用鲜红的字写着“赶紧报警,否则你会死的!”

陈一刀看见这张纸条吓得魂飞魄散,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是这么熟悉,在两年前他也经历过这一幕,不过当时躺在浴缸里的不是他,而是一位无辜的少女。他收了堂弟陈小三的钱,同时对方也暗示这是一个大人物的胁迫,叫他来做一个器官摘除手术。他以为事情过去了没人会知道,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会同样躺在浴缸里看见一张一模一样的纸条。

看见这张纸条陈一刀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一片冰凉,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冰块上,他不敢相信自己也遇到了同样的经历,挣扎着将手伸到后背,恍惚间摸到了两条长长的刀口,他所有的意志在这一瞬间突然崩溃了。

“这个人死的真奇怪,他是瞪大了眼睛在浴缸中死去的,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法医检查也没有发现死因。”

风君子和常武在喝酒,他们从来到滨海这个城市起就喜欢在一起吃烧烤,今天是常武将风君子约出来的,他们在谈陈一刀的案子。

“常武,你刚才说这个案子和两年前的案子有联系,那么死因也应该是一样的了?”

常武喝了一口酒接着说:“这正是这个案子奇怪的地方,表面上看和两年前完全一样,也是有人赤身裸体的死在酒店客房的卫生间里。但是不一样的是,这个人生前没受任何伤害,身体也很健康。他的手边也有一张纸…”

“纸上写着什么字?”风君子插口问道。

“一张白纸,上面什么字也没写。”

“那么他也是躺在冰块上吗?”

“没有,浴缸没有任何异常,据推测是他自己洗澡的时候睡着了,就这么神秘的死去,要不是因为两年前的案子,我也不会想太多,所以今天把你叫出来聊一聊。”

“常武,你听说过杯弓蛇影的故事吗?或许我觉得你们的法医应该再检验一下这个人的肾上腺激素在死前是不是有大量的分泌。”

常武:“老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被吓死的?”

风兄,生前是外科大夫,难道你就不能想到什么吗?如果两年前的案子是他参与的,要知道这种案件必须有医生参与,那么他自己突然处在一个同样的环境中会有什么想法?”

常武:“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又不是傻子,他没有受伤自己不知道吗?”

风君子笑了:“人在某种情况下可能产生幻觉,比如说纸条上明明没有字他却看见了字,浴缸里明明没有冰他却感觉到了冰块,身上明明没有受伤他却找到了伤口,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常武:“那这种幻觉是怎么产生的呢?”

风君子:“俗话说疑心生暗鬼,如果他做过这种事,在同样的环境下他自然会产生这一方面的联想,此时只要有一个外界的力量在他的思想中稍微加一点推动,他的幻觉就出现了。”

常武:“你说的外界的力量是什么?”

风君子:“比如说一个鬼魂,一个冤死的鬼魂。”

常武闻言变色,语气急切的追问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风君子端杯饮酒,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瞎猜而已,不过利用心理暗示杀人的例子不是没有,你应该听说过一个国外的试验吧:有人将一个死囚犯眼睛蒙上绑在椅子上,用一块冰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划破。然后放水龙头滴水的声音给他听…两个小时以后解下眼罩,这个人已经死了。”

常武:“这个试验我听说过,你的意思是说陈一刀很可能就是这么死的?”

风君子:“其实杀死陈一刀的不是什么冤魂,而是他自己心中的魔鬼。他可以生、也可以死!如果他问心无愧,他不会死,但是他现在确实是死了,只能说明他是真正的有罪!”

常武静静的看着风君子的眼睛,似乎有话要问,但是默然良久,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部 鬼胡同 第18章、疑神疑鬼

陈一刀死的离奇,甚至是不明不白,这件事在街头巷尾流传了好一阵子。但是陈一刀的身后事还没完,人们在清点他的遗物时,从衣帽柜、办公桌中翻出了大量的现金以及贵重首饰,同时他夫人和他母亲婆媳之间因为遗产归属的问题几乎闹上了法庭,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陈一刀的生前相好,据说曾经拿了陈一刀不少财产,现在住的还是陈一刀买的房子,于是婆媳俩人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总之三个女人一台戏,事情乱糟糟的。

陈母本来想找陈小三帮忙摆平这些事情,但是陈小三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上面,他顾不上插手陈一刀的家事。得知陈一刀离奇的死讯之后,陈小三几乎每天都是在心惊肉跳中渡过。他也立刻想到了两年前飘飘的案子。直觉告诉他陈一刀的死与两年前的凶案有直接的联系,但是他又不敢十分确定,因为陈一刀在外面做的缺德事可不止这一件。他本能的想搞清楚这件事情,想到了找人商量。

他要找的人是李大头,这个李大头可不是陈小三这样的混混,他大名叫李金奎,是个正经从国外拿了硕士学位回国的留学生,现在是卫达股份的总经理助理兼财务总监,曾经担任过董事会秘书、胡式微出事的时候他正好是证券部经理,这个月才刚刚做了财务总监。关于飘飘这件事情并不是卫伯兮直接找的陈小三,他只是简单的做了个指示,一切都是这个李大头从中安排的。

陈小三找到李大头和他说了陈一刀的事情,并且讲了自己心中的担忧,最后小心翼翼的问李大头:“你看这件事情要不要向卫总汇报一下,如果有什么麻烦也好解决。”

李大头听的暗暗心惊,但是却顾做镇定的对陈小三说:“这种小事还要拿去烦卫总吗?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搞不定,还要老板以后怎么用你?两年前的案子还有谁知道情况?”

陈小三:“没有了,除了死了的陈一刀,剩下的只有你和我了。”

李大头心念一动:“真的只有你和我了吗?那么这件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应该没有人会知道,你怕什么?”

陈小三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的对李大头说:“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当时子夜夜总会的小姐,也是那个死者的同班大学生叫什么双双的,她应该能够知道一点内情。”

李大头紧张的问:“她认识你吗?”

陈小三:“我们见过面。”

李大头:“那她知道我吗?”

陈小三:“不知道,我并没有跟她说太多事情。”

李大头似乎暗中松了一口气,对陈小三说:“卫总现在因为一件事情正在闹心,你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去烦他,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现在最好去查清楚陈一刀的死和那个双双有没有关系,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李大头告诉陈小三卫伯兮现在因为一件事情闹心也是实情。卫伯兮这几天心里面很不痛快,都是让网上的小道消息给闹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几乎全国各地凡是有点影响的财经论坛上都出现了很多关于卫达股份内幕的帖子,帖子的内容对他卫伯兮很不利。

帖子的内容也让卫伯兮感到很奇怪,明显是内行人的手笔,写的就跟真的一样,非常有煽动性。照帖子上的说法,只要证券市场有的种种黑幕行为,卫达股份几乎都占遍了。卫达股份是什么情况卫伯兮心里最清楚,他觉得这些网上评论让他很难受,评论内容有真有假,真的确实是真的,那是卫达股份的隐秘,捅出来是要惹麻烦的,而假的明显是编造,但是偏偏编造的有鼻子有眼,可信性很高,如果不是他自己了解情况,几乎都要相信了。

如果事情放在明面上,卫伯兮反倒不担心,他相信自己能够摆平。但是现在他不知道使坏的人是谁,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才是真正让他担忧的地方。他叫助手李金奎去查帖子的来源,但是这样的帖子在网上经过反复的转载已经很难找到源头。李金奎告诉他对方肯定还会有下文,现在就让专门的技术人员留意,下一次一定能查出来,他也只好等了。

这几天不断接到各种媒体的电话,要求采访这件事情,都被他婉言谢绝了,他只告诉各大媒体,近期内公司将刊登澄清公告,驳斥不实谣言。关于澄清公告的事情他与公司的高层也讨论过,感到很为难。有些事情如果不澄清只是传闻,但一旦澄清的话就证明了消息的存在,所以澄清公告一定要有份量,要能证明传闻确实是谣言才行,所以商量的一致结果是针对传闻中明显的造谣之处进行反驳,只要推倒了一点,其它的传闻就不攻自破。

暗中使坏的人不用说就是风君子。风君子并不确切的知道卫达股份究竟有什么黑幕,但是小微的事故以及随后的托梦提醒他卫达股份一定有秘密。像卫达这种公司究竟能有什么黑幕也许在外人眼里看来很神秘,但是风君子也算是个内行,他搜集了几乎所有关于卫达股份的各种材料,凡是有疑点的地方都记录下来,按照最合理的推断给它编造一个故事。他不知道卫达股份究竟问题在哪一点,但是他知道卫达股份的问题必然在其中的一点或几点。

卫伯兮现在想的是怎么出澄清公告,而风君子也正在等卫达股份的澄清公告。卫达股份的澄清公告可以给风君子指明方向,告诉他卫达股份真正的问题究竟在哪一方面。这就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上市公司的澄清公告往往也是一种内情提示。他现在等着大杂烩之后上主菜。

风君子心里想的还不止这一件事,陈小三想到了要去找韩双,风君子也想到陈小三会去找韩双,所以陈一刀的事情过了之后,他就让韩双搬出了华山小区,搬到了自己家里,并且告诉韩双这一段时间都呆在家里不要出门,陈小三暂时还找不到他这里来。

韩双起初不太愿意,但是风君子说的很明白:“两年前飘飘是怎么死的你很清楚,你现在应该知道陈小三是什么人,他不会像我那样拿一把假刀去吓唬你,他要亮出来的肯定是真家伙。”

韩双:“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还能想到我吗?”

风君子:“连我都想到了,难道陈小三自己想不到?我让你帮忙并不想给你带来危险,但是你现在确实很危险。”

韩双恨恨的说:“他要来就来吧,我现在不怕他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以前碰到这些人腿都哆嗦,现在想想这么活在世上真可笑。陈一刀死了,死的好!陈小三也该死,这些个臭男人都该死…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风君子看着韩双,似乎想从她俏丽的脸上捕捉到什么,他觉得韩双自从那天晚上“死而复生”之后变化很大,大的甚至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韩双肯为他帮忙只是受到飘飘鬼魂的惊吓,或者是偶尔的一丝悔意,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掌握了她的把柄,所以她不得已合作。现在看来事情并非是这样,韩双甚至比自己更恨陈小三这些人,陈一刀的事情就表现的非常主动,看来在风君子激发起她的悔意的同时,也激发起她的恨意。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将这个风尘女郎从堕落的边缘拉起,但是他很确定他将她引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缘。

怀着愤恨之心,报复世界上可恨之人,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弄的不好有可能是一个玩火自焚的结局。他同时也感到惊醒──自己是不是也正在走向这个危险的边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要注意了。

想到这里他对韩双说:“我知道你恨他们,但是恨坏人的目的是为了让好人过的更好,至少现在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不能让你有危险。想要对付卫伯兮和陈小三,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否则你自己都出事了,怎么对付他呢?”

韩双笑了,笑的似乎很凄凉,问道:“我是好人?你认为我是好人吗?我这种人?”

风君子一时语塞,随即反应道:“我有一个做警察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世界上的人只有两种颜色,黑色和白色,没有中间的灰色。”

韩双:“什么意思?”

风君子:“在那一扇门里面,你是黑色的,只要你走了出来,你就是白色的。有人也许认为世界上有很多遮遮掩掩灰色的东西,其实这是一种假象,如果你看透了,灰色下面只有黑色和白色。你以前怎么样我就不说了,至少现在的你,在我眼中白的可爱。”

韩双的笑容从凄凉变的温暖,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可爱吗?”

风君子心里觉得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在韩双面前语气不应该露出丝毫的轻浮,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接着说:“当然了,跟我走吧。”韩双转身收拾东西和风君子一起离开。

陈小三找韩双扑了一个空,子夜夜总会里的人告诉他双双已经好久没来上班了,而他辗转打听到韩双的住址,接连几天韩双似乎都没有回家。但是陈小三又觉得韩双没有走远,因为她的车一直停在楼下。

韩双的车是风君子有意让她留在楼下的,一来车的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二来还有别的用处──这辆车是韩双现在唯一的线索,有这辆车就能钓到陈小三的行踪。陈小三自以为鬼鬼祟祟暗查韩双,可是他的行踪却被真正的鬼魂看在眼里,飘飘告诉风君子陈小三这几天晚上总要到韩双的车边转悠转悠。

这一天晚上,陈小三又来了,他是开车来的,开的是公司的车。在他的车刚刚到达华山小区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韩双的车迎面开了出来,开车的人似乎正是韩双。陈小三大喜过望,赶紧掉头跟了上去,韩双的车直接向闹市区开去,陈小三一路跟着,穿过大半个城区,来到了滨海公园的门口。

陈小三远远的看见韩双的车停在公园门口的停车场上,韩双的背影已经走进了公园。陈小三急忙停车,快步跟了进去。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公园里不收门票,来散步和跳集体舞的市民早已走的空空的,也许只有树丛中谈恋爱的情侣还躲在公园的夜色掩护下。

虽然这一切都是风君子安排的,但是躲在暗处的风君子看见陈小三追向韩双时心里也替韩双担心,而韩双本人似乎根本无所谓,不紧不慢的向黑暗中一处花影长廊走去。风君子看着陈小三进去之后,后面并没有人接着尾随跟来,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道花影长廊是滨海公园的一景,盛夏的长廊上覆盖着密密的藤萝,而两侧密密麻麻种着花丛,长廊很长,一共有九处曲折,是个消夏的好地方。但是在夜间看起来却显得阴森诡异,连恋人们都不太愿意在这个地方亲热。而陈小三看见韩双一闪身走进这个长廊,却有一丝惊喜,他是个亡命之徒,才不怕什么阴暗的环境。他心里想正好在这个没人的地方截住韩双,一方面问问韩双知不知道陈一刀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好好消遣消遣,说不定还能敲点钱出来。此时他又想到:“这娘们长得还真不赖,老子费了这么多天功夫可不能白白的放过她。”于是紧跟着韩双也走进了长廊。

长廊曲曲折折,看不见前面韩双的影子,陈小三追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长廊就有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打了个寒战,在黑暗中越走似乎底气越虚,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

陈小三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黑暗中不知道埋伏着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他感到了一丝的恐惧。但是他是个胆大包天的人,随即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很可笑,心想:“老子什么事没干过,有什么好怕的。”

陈小三刚刚这么想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了一样东西,吓得他一闪身向后跳去。他掏出打火机点亮一看,空中有一个卡片状的东西摇摇晃晃,是有人用一根细绳将它吊在长廊中央,陈小三刚才胡思乱想一时没有注意。

陈小三将打火机的火苗凑近了一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被人突然打了一拳,那张卡片其实是一张打印在白纸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他陈小三!撞到东西是第一个惊吓,突然看见自己的照片是第二个惊吓,陈小三就算胆子再大,这回也害怕了。打火机的火苗不知觉已经熄灭了。

陈小三定了定神,又重新点亮了打火机去看这张照片,却发现有一束反光照向了自己的眼睛,原来照片上还粘着一样东西,他仔细一看,不禁再一次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是一小只在黑暗中闪着冷光的手术刀。

陈小三这下是真正感到害怕了,他一把扯下带着手术刀的照片,心中犹豫是否接着去追韩双,如果追到了韩双是否会是与堂兄陈一刀一样的结局!他想了半天,还是举步向前走去。

剩下的这段路也许是陈小三这一辈子走过最长的一段路。他没有风君子曾经走不出鬼胡同的经历,也不可能知道鬼挡道是怎么回事,这条曲曲折折的长廊似乎总也走不到尽头。陈小三在长廊中行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没有到达出口,恶魔也有害怕的时候,陈小三自以为胆子很大,却发现自己心虚起来却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此时风君子和韩双正躲在远远的暗处看着花影长廊,他们看着陈小三迟迟没有走出来,就知道飘飘的手脚已经成功了。陈小三自己并不清楚潜意识被鬼魂做了手脚,只是不断的在长廊中来回往复。陈小三这天晚上在长廊中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多小时时间他累的几乎虚脱了,最后也许他突然在朦胧中想明白了一件事,低吼一声,翻过栏杆从一人多高的花丛中跌跌撞撞的硬钻了出来。

陈小三从花丛中钻出来的时候,花丛里的尖刺将他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他几乎都没觉得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一阵冷风吹来,他觉得裤腿一阵冰凉──原来他不自觉中已经尿裤子了。他再回到公园门口的时候,韩双的车早就不见了。

回家之后,韩双对风君子说:“今天真痛快,可惜没吓死他,来来来,喝杯酒庆祝庆祝。”

风君子似乎没有什么高兴的表示:“你痛快吗?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万一飘飘拦不住他,追上你怎么?”

此时“坐”在一边的飘飘说道:“这个人的煞气好重啊!平时根本接近不了,只是在他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气势弱了下去,我才能挡住他。可是后来他自己突然挣脱了,从花丛中跑了,大概是我累了吧。”

风君子好奇的问:“鬼也会累吗?”

“鬼的身体也许不会累,但是我们鬼魂的意志力量是会感到疲惫的。”

风君子没有说话,韩双先问他了:“你刚才是和飘飘说话吗?怎么你能看得见我看不见,你能听得见我听不见?”

风君子心道:“这样最好不过。”同时对韩双说:“如果你能看见她,你想跟她说什么?”

“飘飘,我对不起你。”韩双向着空虚中小声的说了一句,随即低下头不再言语,喝酒也没了兴致,回房睡觉。风君子将自己的卧室让给了韩双,自己也回书房休息。

第二部 鬼胡同 第19章、借刀杀人

陈小三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又惊又吓,身上又被花刺划了很多道伤口,好像也着了凉,随后就病倒了。他发了两天的高烧,住进医院躺在病床上说了不少胡言乱语,这期间正好李大头来看他,听了他在高烧中的胡话,皱起眉头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走了。

陈小三病好了之后,找了个大白天又回到华山小区去看过了,韩双的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甚至还落了一层灰尘,似乎这些天来根本就没人动过。不知道为什么,陈小三的胆气一下子经历了一个转折,从胆大包天变成了胆小如鼠,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找韩双。

但是李大头却不放过这件事情,一再追问他韩双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陈小三只是推说没有线索。李大头是个很精明的人,问了几次就察觉到陈小三在说谎,于是在逼问下陈小三不得不说出了那天晚上的恐怖经历。李大头听完了陈小三的述说,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着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陈小三觉得李大头的眼光很冷,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陈小三的感觉一直都不是很舒服,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一直都有点神情恍惚,走到大街上的时候也没有了以前那般凶悍的模样。有一种人的性格也许很像一种坚果,敲开坚硬的外壳之后,露出的是柔软的果肉,陈小三现在就像一只被剥了壳的坚果。

陈小三以前为非作歹,总有帮派或说不清楚的势力撑腰,他信奉只有比别人更黑才能活得更好的原则,只有下手更狠在世界上才不会害怕。现在他突然感觉到了有一种恶势力保护不了的危险,精神世界受到的冲击是别人很难想象的。风君子并不完全了解陈小三的变化,就像他也曾经并不完全了解韩双的变化一样,韩双的变化与陈小三恰恰相反,她就像被削去果肉,露出坚核的桃李一般。

这天常武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手机响了,电话是风君子打来的:“常武呀,你在办公室吗?我正好路过,能不能上去坐坐?”

“老风啊,你上来吧,我给你门卫打个电话──算了,我下去接你吧。”

风君子坐在常武的办公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这时有人找常武有事,常武对风君子说:“你自己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风君子的手机恰好响了两声又停了,于是对常武说:“能不能借你办公桌上的电话用一用,我手机没电了。”

“随便,打外线先拨9。”

李大头这几天感觉也不是很好,先是陈小三吞吞吐吐说找不到韩双的线索,后来又跟他说了一个希奇古怪的故事,他不相信陈小三说的话,至少是不完全相信。这一天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材料,桌上的办公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很严肃:“请问这里是卫达股份,你是李金奎吗?”

李大头:“是的,我就是李金奎,你哪位?”

“李先生,我找你是核实一个情况的,陈小三是你们公司员工吗?他是不是从1999年起就一直在卫达工作?”

“是的,陈小三是卫达员工,但是他是卫达集团的──请问你是什么人?”

“好了,谢谢,以后我们会继续找你核实的。”对方并没有回答李大头的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李大头拿着电话愣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什么,给总机拨了个电话,问刚才的这个外线是哪里打来的。

不大一会儿,总机值班小姐给他来了个电话:“李总,刚才的外线我们这里存有来电显示,号码我们这里有人认识,是甘泉区公安局的总机号码,是哪个分机拨过来的不知道。”

李大头放下电话之后半天没有做声,办公室里并不热,但是他的额头上似乎出了一层细汗。他的脑筋在飞快的转动:“难怪这几天一直觉得陈小三不对劲,原来他让条子给盯住了,现在不知道警察知道了多少关于陈小三的情况,这小子有没有把我的事情咬出去?这小子居然什么口风都没对我露,难道…”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公安那边的关系一直不错,如果有人调查卫达股份的话,不会没有人打招呼,但是如果仅仅事情只牵涉到一个陈小三,这种小人物卫达股份也不必为他出面,卫伯兮恐怕也懒得插手去管,看样子现在还只是陈小三自己犯了事,没有牵扯到卫伯兮,那么有没有牵扯到自己呢?公安局为什么偏偏给他李金奎打电话?

李大头想的太多,头都大了。他几乎立刻想把陈小三叫来问,想想又不妥,他又想到将事情报告给卫伯兮,想想又更觉得不妥。后来他决定还是找公安局里的熟人问一问情况。

他不问还好,问了之后更糊涂了,陈小三究竟有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连甘泉分区的一位副局长也告诉他绝对没有调查陈小三的事情,他也不好深说,自然更问不出所以然来。李大头又想了半天,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风君子回到家里,韩双已经做好了晚饭。韩双这段时间倒真的像个贤妻良母,非常听话地呆在家里足不出户,连一切日用的东西都是风君子买回来。风君子对这种奇特的同居关系觉得有点别扭,尤其他到超市购买那些专属女性的日用品的时候,这种别扭的感觉就更强烈。但是感觉虽然别扭,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韩双是自己领回来的。

但是韩双似乎很坦然,坦然的简直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每天没什么事情把各个房间都收拾的整整齐齐。今天又是做好了晚饭等风君子回来,吃饭的时候风君子和她讲了给李大头打电话的事情。

韩双听完之后,很感兴趣的问风君子:“你是想让他们内部人怀疑陈小三,但是就打这么一个莫明其妙的电话能管用吗?”

风君子:“这就叫四两拨千斤,飘飘告诉我陈小三这几天举止反常,本来就容易让人起疑,现在再来这么个莫明其妙的电话,李大头肯定会怀疑陈小三的。”

韩双:“你为什么偏偏打给李大头呢?”

风君子:“飘飘告诉我前几天李大头不止一次的找过陈小三,一直在问你的事情,而且据我所知,小微出事的时候,李大头正是她那个部门的负责人,我估计小微的事情恐怕和他也有关系。”

韩双暗自叹了一口气,接着小声的问风君子:“飘飘的事越来越清楚了,但是小微究竟是怎么出的事,你知道吗?”

风君子:“到现在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没有关系,不论小微出的究竟是什么事情,最后这笔账总要算到卫伯兮头上,我就算查不出来内情也不会放过卫伯兮。”

韩双:“如果飘飘的事情最后查清楚了,卫伯兮不就扳倒了吗?”

风君子看了韩双一眼,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就算飘飘的事情水落石出,也拿卫伯兮没有办法。”

韩双:“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