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板又来了,他是这里的常客,经常在周末光顾。尤老板是不是姓尤刘欣不太清楚,反正这里的客人没几个留的是真名真姓。按照这种场所约定俗成的规矩,年纪大一点的客人一律叫“老板”,年轻一点的客人一律叫“大哥”或“帅哥”,只有有特殊爱好的青少年(刘欣见到这种孩子找到这里来,就想他们家里一定有钱,而且还很可能有书上说的什么恋母情结)才喜欢小姐叫他弟弟。刘欣还认识一个半大小子,经常到汉豪洗浴中心来,进了包间一定要管小姐叫阿姨(当这里是幼儿园啊?搞笑!)。当然脸熟一点的回头客,通常就可以叫老公了。尤老板是十八号是赵雪的“老公”之一,同样,阳阳(赵雪在这里的“艺名”)也是尤老板在这里若干个“老婆”之一。

尤老板这回叫的是十八号,直接去洗鸳鸯浴(雅称盐奶浴)。尤老板的身体看上去曾经很健壮,不过现在明显是发福了,大大的肚腩就像围了一个游泳圈。俗话说男胖阴短,据说尤老板的活儿不大,但是花样不少,最喜欢盐奶浴,而且尤其喜欢在浴缸里做冰火。什么冰火几重天都是从香港电影里学来的名词,无非是花样多一点的口活而已。

第五部 神女心 第05章、黑白怪客

尤老板和赵雪出去不久,搓衣板也来了。搓衣板当然不叫搓衣板,当着面小姐都叫他崔哥,也是这里的常客,经常周末来。小姐们背地里叫他搓衣板,是说他瘦,他确实挺瘦的,脱了上衣能数出两扇排骨来。但是人不可貌像,搓衣板虽然瘦可是力气不小。俗话说“马瘦毛长”,搓衣板那玩意也是大号的,上了床干劲也不小,通常一个钟不够都要加一个钟(汉豪这里四十五分钟一个钟,相当于学校的一堂课。)。

和尤老板那种不喜欢用力气只喜欢躺在那里享受的调调不一样,搓衣板的爱好是用力出汗,小姐背地里管这种客人叫劳动模范。今天搓衣板点的是刘欣,进包间的时候她心里有点打怵。说实话,她不是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人,在这里呆长了虽然对那种事情已经麻木,但是归根到底她还是比较“冷淡”的,最怕的就是这种从一开始到后来没完没了折腾的客人。

虽然心里打怵,可还是得娇笑着叫老公,做出一副春心动荡的样子。搓衣板好像更瘦了,没有太多的前戏,刘欣只不过用舌尖在他的上半身简单的挑逗了几下,他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将她推倒,很粗鲁的进入。他的动作很用力,手按在刘欣的肩膀上弄的她很痛,刘欣只有配合着发出呻吟享受的声音,希望他能快点结束,一边还机械的哼着:“老公,你好厉害哦!”。搓衣板的动作更猛了。刘欣不敢相信那么瘦弱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旺盛的欲望,他的金链子垂下来,随着动作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乳房上。

搓衣板加了一个钟,打了两炮。像他这种客人毕竟不多,否则这些小姐就没法过日子了。下钟后,刘欣觉得下身有点痛,连走路也有点发软,回到休息室总算松了一口气,从衣柜里掏出小本记了下来:三月十九日,300*2,两个钟。虽然前台的统计很少出错,但是还是自己还是留个底比较好,这样每个月能领多少工资心里有数。

刘欣下钟的时候,赵雪也下钟了,她们俩在休息室里谈论着今天的客人。这时候外面有人叫:“十八号、二十九号,有客人叫,赶紧过去。”

有熟客直接点当然高兴,但是今天刘欣却有点不太愿意,毕竟刚才搓衣板那两个钟让她的身体有点受不了,但是这种情况又不能不去,只好和赵雪一起到了休息大厅。到了大厅问服务员是哪两个客人,旁边十六号指着大厅中间沙发躺椅上的两个人说道:“就是那两个,都是帅哥,早就来了,躺在那里一直喝酒就是不要小姐,刚才见你和十八号出来,马上就问服务员你们俩是多少号,直接就点了你们两个。看来是一眼相中了。”

旁边的八号也插嘴:“我看那个小白脸不错,这两个人估计是公子哥和他的保镖,小白脸旁边那个肯定是保镖,你看那肌肉!”

不理会她们的罗嗦,刘欣和赵雪走了过去。走到客人身前刘欣有点发愣,本来以为是熟客,但是看清楚了才发现不认识。刘欣看了一眼赵雪,赵雪的表情告诉她也不认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躺在那里确实挺有意思,简直是黑白分明。左边那个“小白脸”确实很白,懒懒的躺在那里,浴衣也敞开着坦胸露乳,看那肤色简直比赵雪还要白上两分,细皮嫩肉的。他的身材不错,保养的很好很匀称,但是并不怎么结实,看样子并不是很爱运动的那种人,难怪刚才八号会猜他是个出来玩的公子哥。“小白脸”左手夹着一根烟嘴(好像是象牙的那种,用烟嘴抽烟的人很少,显得怪怪的),右手端着一杯啤酒,一双小眼睛隔着眼镜片色迷迷的看着两个小姐。这眼神让刘欣很不舒服,虽然这里的客人大多是这种眼神。刘欣第一感觉就很不喜欢这个人,也许是因为他带的那副眼镜让她想起了刘工。

而右面这个客人气质则完全不同,他的肤色微黑,刘欣判断是那种很健康的古铜色,但是在休息大厅昏暗的灯光下,尤其在他那个细皮嫩肉的同伴身边,显得特别黑。此人五官轮廓分明,浓眉大眼,胳膊和腿上肌肉很结实,呈现出漂亮的流线型,难怪刚才八号会认为他是个保镖。他躺在那里姿势也很端正,连浴衣的带子也打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十字结,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非常平和,就像在看一幅画或者一本书,没有任何其它的杂质。刘欣第一眼就对这个人很有好感。

其实观察这两个人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在这里见过的男人比每天吃的饭都多,很多小姐和对男人都有非常直接的第一感觉,说不清楚什么道理。刘欣观察的时候赵雪已经直奔那个小白脸,一扭身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而小白脸也毫不客气的用手勾住了她的腰。赵雪够机灵的,直接盯上了八号所说的那个“公子哥”,而把旁边的“保镖”让给了刘欣,正合刘欣的心意。

刘欣坐在“保镖”身边的时候,他很客气的收了收腿,留下一块让她坐下的空地。这时听见赵雪娇滴滴的对小白脸说:“帅哥哥,怎么这么面熟啊?以前来过吗?”

小白脸:“当然面熟啊,我们几年前就认识啊,你叫阳阳对不对?”

听这小白脸的话赵雪有点吃惊,这里只叫号码很少叫名子的,这个客人以前没见过,怎么一上来就叫自己在这里的名子阳阳呢?赵雪又撒娇道:“你好坏呀,是不是问服务员我的名子了?”

小白脸:“没有,我可没问,是我自己猜的,看样子猜对了。”

看样子这小子很喜欢穷吹乱泡,在那两人说话间,刘欣身边的那位也突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子?”

“我是二十九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刘欣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这是陈姐教的标准用语。

“保镖”没说话,那边小白脸倒抢着插嘴:“二十九号?你是南方航空还是深深房?我们不喜欢代码,只喜欢名子。你叫什么名子?”

刘欣当时没清楚他在说什么,倒是听明白他问她叫什么名子。“我叫星雨,” 刘欣在这里的名子叫星雨,告诉他也没关系。

“大哥,你是第一次来吧,请问您贵姓啊?” 刘欣没有理小白脸,还是问身边的这位客人。在这里小姐一般不主动问客人的姓名,但刘欣想既然他们问了我也问。

“我姓风,风流的风,他姓常,经常的常,你们就叫风哥和常哥吧。”这次还是小白脸抢着回答。他说的话刘欣一点都不信,哪有姓风的!就没听说过。不过这里的客人没有几个说的是真话。小白脸说话的时候,他的同伴似乎摆了摆手,在刘欣看来意思是让他不要撒谎(真是个实在人)。既然他们报了家门,不管是真是假,刘欣和赵雪就叫他们风哥和常哥了。

聊了一会儿,风哥用询问的口气问常哥:“常哥,我们是不是进去?”

常哥似乎有点犹豫:“小风,要不然你进去吧。”

这一句话就露了底,刘欣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八号所说的公子哥和保镖,公子哥不会这么和保镖说话的。见常哥犹豫,风哥有点不高兴:“老常,你这算什么,入乡随俗不知道啊。想当年一起同过窗,而如今一起来嫖娼,这点面子你要给吧?”这小子说话口无遮拦,当着婊子的面说嫖娼。

常哥看上去有点不情愿,但是还与刘欣一起进了包间,而风哥与赵雪进了隔壁的那个包间。看样子常哥并不经常到这种地方来,刘欣脱去他的上衣让他躺在床上时他的神情明显有点紧张。刘欣告诉他去打两杯水(一冷一热),然后通知前台记钟,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是那个姿势,连双手都没有动过地方。

这样的客人刘欣比较喜欢,他们随你怎么摆弄,而不是在摆弄你。先含了一口热水,在他的胸前抿过,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刘欣吐掉这口水,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膛:“放松点,你的肌肉太紧了,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又不会真的吃掉你。”常哥笑了,笑容也有点腼腆。

接下来刘欣尽量把动作放的很慢很轻柔,一方面是希望常哥放松,另一方面也是拖一拖时间。毕竟刚刚经过搓衣板那两个钟的折腾,下身还是有点不舒服。后来刘欣脱掉他的短裤时,常哥的表情明显很不自在,看样子想阻止但是又觉得不合适。他已经勃起了,当刘欣用冷水和热水交替含了几下之后,就感觉到他冲动的很厉害,这从血脉跳动就能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开始给他戴上安全帽。

常哥的身体非常健壮,这种健壮和搓衣板那种虚亢是完全不一样的,给人一种很充实的感觉。看着他健壮的身体,刘欣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轻点好不好?”

常哥听见了,没有动,说了一句:“你不舒服吗?”

好细心的男人,刘欣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不料常哥又说了一句:“那就算了,我们聊天吧。”

这怎么可以,箭已经在弦上,怎能不发?再说如果他出去之后投诉小姐没有做活,刘欣不仅没有小费,可能还要被罚款的。就在她转念间常哥又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照常给你签单。”

第五部 神女心 第06章、姐弟隔门

催钟的铃声响了。签完单,刘欣让常哥休息一会儿,去前台交单子,出门的时候也正好看见赵雪从隔壁出来去交单。刘欣问赵雪:“刚才那个风哥怎么样?我怎么在隔壁没听见一点声音?”

赵雪忍不住笑了:“你知道这风哥叫了什么服务吗?他居然点了一个‘蚂蚁不上树’,最后还说了一句‘明月守缺照断桥,玉人抱残莫吹箫’,真是搞怪,笑死我了!”

刘欣也觉得这个风哥太搞怪了。汉豪这儿有一项服务叫“蚂蚁上树”,当然不是饭馆里的肉末炒粉丝,而是指用唇舌全身漫游加最后的口交,如果没吹出来,还可以来一炮。那么“蚂蚁不上树”的意思就是全身漫游照常,但是吹箫的不要。她俩笑着一起走出去,从包间走到服务台需要穿过休息大厅。然而刚刚走到休息大厅的侧门前时,赵雪突然像踩着蛇一样缩了回来,躲在门后神色大变。

刘欣被赵雪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阳阳,你怎么了?见着鬼啦?”

赵雪似乎没有意识到刘欣语气中的惊讶,反而更紧张的说道:“星雨,你帮我把单子送到前台,我现在不能出去,…他就对着门,我一出去他就会看见的…”

听了赵雪的话刘欣明白了,原来门外有一个赵雪不想被他看见的人。但是另一方面刘欣却更糊涂了:她这两年一直和赵雪合租一套民房,也没听说赵雪在外面有什么交往,再说赵雪在本地也没有什么…难道,是他?刘欣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向门外正对着的那一张躺椅上看去。

汉豪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厅结构并不复杂,从更衣室上来入口在休息大室的后方,而在休息大厅的右前侧有一扇门,这扇门后是一条走廊,走廊曲折分支通往各个包间。离门最近的那张躺椅上现在正半躺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刘欣看见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见了刘欣,眼神对视中有一点点慌乱,那男孩避开了眼神,看样子还有点不好意思!

刘欣见过的男人多了,那人不过是个大男孩,看样子是初次到这种地方来。再看这人的举止,很像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学生,看年纪应该是个大学生。大学生?刘欣立刻想起来赵雪有个弟弟比她小四岁,就在滨海财经大学上二年级(徐公子注:姐弟俩这种情况倒是够奇怪的,后文会详细交代。),看样子十有八九这个男孩就是赵雪的弟弟!

心里这么想,刘欣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阳阳,难不成那是你弟弟?”

刘欣话一出口心里就后悔了,她暗怪自己多嘴,就算想到了也不应该说出来──赵雪碰到这种尴尬的情况,一定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见赵雪神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是,是他,他不在学校好好读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不知道我在干这个…,我一出去就会被他看见的,怎么办?”

正在赵雪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差点吓的叫出声来,回头一看,是那个小白脸风哥。看风哥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听见刚才两人的说话没有,见赵雪转过头来,他嘻嘻笑道:“阳阳,你不用出去了,回包间等我,今天晚上我包夜,就点你了。”说着他又扭头对刘欣道:“29号,我的朋友还在那个包间里吗?…我找他说点事,你去帮阳阳送单子吧。”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转身走向了常哥所在的包间。

常哥的衣服已经穿好,正斜躺在包间的床上发呆。风哥推门进来说道:“常武,跟你说件事,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这过夜,你还住在我隔壁!”

常哥听见这话一愣神,见风哥关上的门,这才小声答道:“风君子,你还没玩够啊?怎么想起在这里过夜?难道…你有毒品的线索了?”

风哥摇摇头:“关于毒品交易我还一点线索没有,那跟我没关系,是你的事情,我只不过陪你来而已。但是,我在这里听见了奇怪的哭声!”

常哥好奇的问:“哭声?什么人在哭?我怎么没听见?”

风哥:“不是什么人在哭,这里不干净,有鬼哭的声音!我想留下来仔细听听,可是心理又害怕,所以你也得留下来…”

常哥不禁好气又好笑:“你这人真是稀奇古怪,居然对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感兴趣,可是偏偏胆子又那么小…害怕?夜里搂个小姐睡觉不就不怕了吗?”

风哥又一摇头,表情一本正经:“那种婊子顶个屁用!有你这个集正气与杀气于一身的警察在隔壁,我才会放心!…再说了,如果你走了,明天早上我找谁买单啊?”

说话的这两个人一个叫常武,另一个叫风君子(徐公子注:正是《鬼股》系列小说的主人公,写到这里终于出场了!)。常武是一名警察,现任滨海公安局甘泉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他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不久前,局里的杨副局长特地把常武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给了他一条线索:有线人举报,有人在汉豪洗浴中心进行毒品交易,但是线索与证据都不充分,局里人手紧张,目前还没有办法安排专门人员去调查。杨局希望常武私下去确认一下,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迹象,如果有这种迹象的话再安排稽毒组去专门跟踪。

常武对杨局交代的这个任务也觉得奇怪,照说这是稽毒组的工作,但是局里面的分工往往很模糊,交给刑侦也能说得过去。杨局还特意跟他解释:之所以不交给专门的稽毒组,是怕走露风声。而常武刚刚调来没多久,还是个生面孔,私下调查比较方便。并且告诉他相关消费可以拿发票来报销,局里会给专门的经费。最后许诺,现在刑侦大队只有副队长还缺个正队长,如果常武调查有功他会全力支持常武提正的。

既然杨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常武于公于私都得来查看一番。可是队里面信得过的同事大多都是这一带的“熟面孔”,而杨局又不让走露风声。常武没有去过汉豪,虽然也不是没有出入过娱乐场所,对这些场所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有经验,想找一个比较熟悉情况又能够信任的人陪着,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老朋友风君子。

风君子是常武的中学同学,现在的职业是一名证券分析师,也在滨海居住,两人之间算是老朋友了。按照常理,常武是不应该将自己的朋友卷进这种事情里来的,因为凡是涉毒的案子,犯罪分子无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手里大多都有枪支武器,一旦被发现百分之百都会抵抗(按照规定,毒贩携毒超过50克海洛因就是死刑,左右是个死,不拼死抵抗才怪!)。因此参与调查的人员,尤其是卧底人员处境非常危险。

常武也不希望风君子会有危险,按他的想法只要风君子陪他到汉豪洗浴中心这种地方来消费几次,暂时熟悉熟悉情况就可以了,以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参与了。常武打电话找风君子帮忙的时候,风君子听常武要出钱请他去“娱乐”,立刻笑着就答应了。当然常武把话说的很清楚:“风君子只管‘娱乐’,对于案件既不过问也不插手,等洗浴中心中里的大概情况摸清楚之后他就不要来了,剩下的具体事情让常武自己去调查。”

然而常武让风君子领着他第一次来到汉豪的时候心里就有点后悔了,因为风君子一开口就对小姐说出了他姓常,而风君子自己姓风。这小子怎么能这样?居然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没想到风君子虽然不过问常武调查的事情,却管起了另外一件闲事。常武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从小就精灵古怪的老同学,怎么总是能遇到那些听上去都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既然风君子执意要在这里过夜,常武也只能由着他了,就是担心过夜的费用局里能不能给报。

不提常武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在隔壁包间里的阳阳(赵雪)心情也是起伏不定。她不明白自己的弟弟赵雷为什么会出现在休息大厅里,她的心里并不十分责怪赵雷不该来这种地方,她也在这里见过不少在校大学生。既然别人能来,赵雷也能来!可是她不想被赵雷发现,不想赵雷知道自己的姐姐原来在这里地方做过种工作。她害怕如果赵雷下次再来,迟早会发现的!(徐公子注:赵雪这种奇怪的心理,和她特殊的家庭背景有关,这在后文自有交待。)

赵雪又想到了刚才那个客人,就是说什么“玉人抱残莫吹箫”的风哥。这个男人连口活都不让自己做,看样子是没看上自己,她还一度有点失望,漂亮女人总是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的,何况这是做小姐的资本。但是一转身,这个风哥又点名要包自己过夜,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第五部 神女心 第07章、听,鬼哭的声音

赵雪想到自己和刘欣说话的时候风哥就出现在身后,看样子他也听见了自己和刘欣的话。这个时候要包夜很明显是在维护自己,不想让自己尴尬。今夜自己就可以呆在包间里不用出门,也不用担心被弟弟发现。好细致的男人!懂得怎样不动声色的帮助别人。可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雪干这行已经两年多了,在两年以前她还曾经在滨海市的一家名叫“子夜”的夜总会干过配酒的小姐,后来还是觉得在洗浴中心干挣钱更多,就道汉豪来了。(徐公子注:读者读到这里想起什么了?如果没想起来,可以回头去翻一翻“鬼胡同”的第七章。)这几年来的经历,使赵雪对男人的感觉已经近乎于麻木,几乎是穿好衣服印象就模糊了,反正就是那根东西,区别不大!但是今天这个风哥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对这个男人不禁感到几分好奇。

正在赵雪心绪不宁的时候,刘欣推门探了一下脑袋,溜了进来,对着她悄悄的说:“我刚才在走廊上又碰到那个风哥了,他点我包夜去陪那个常哥,今天晚上我们都能多挣一份了。…还有,我问过陈姐了,陈姐也打听了,她说你弟弟是陪同学过生日出来的,他还没有找小姐进房间…陈姐也说了,她会关照这里的姐妹们,不要去招惹你弟弟…”

刘欣是过于热心了,对她的做法赵雪虽然很感谢,但心里也有一点点那么不舒服。在这里工作就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走出门以后,有关现实家庭当中的具体信息都是个人的隐秘,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赵雪心里有这种感觉,脸色就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这被刘欣查觉到了,赶紧又解释道:“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姐也不会说的,你放心好了,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赵雪暗叹一声,心下也就释然了。虽然在这种环境中没有人可以真正的交心。但是生活在世上总需要有那么几个可以交流情感、分享秘密的朋友。天天呆在汉豪这种地方,刘欣和陈姐,恐怕是她自己唯一可以信任,也是不得不信任的人了。正在两人悄悄说话的时候,风君子推门走了进来,见29号也在房间中。他笑着说道:“星雨,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们是想和我玩双飞吗?”

刘欣也娇笑着答道:“双飞等下次吧!你今天还是和阳阳去玩那什么‘蚂蚁不上树,明月照断桥’,我去陪常哥了,不打扰你们──”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这一天夜里,两个包间里的四个人都没有怎么睡塌实。

常武很不习惯在这种地方过夜。汉豪的档次不错,包间里的空气很好。不像很多其它洗浴中心那样污浊还有种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床单很干净,也是每天都换的,甚至比常武家里的都要干净。包间里的床很大,不是一些低档的桑那包间里那种一米二宽的小床,而是标准的1.9×1.5米的席梦思双人床。可是常武就是睡不着,总觉得精神有些紧张。

其实常武知道局里的很多同志都把这种娱乐场所当宿舍了,夜里回家睡觉的次数反而要少的多,但他还是第一次(风君子曾戏称他为大熊猫,意思是太少见了)。包间里很安静。简直是太安静了,安静地只能听见身边那个女孩地呼吸声。这呼吸声给他一种很奇怪地感觉,虽然是闭着眼睛,常武也能感觉到随着这轻柔地呼吸声那女孩丰满而结实地胸脯在有节奏地起伏,只要自己一翻身。就能将那具曼妙地身体覆盖,而对方只会温柔地配合。

然而常武却没有翻身,不仅没翻身,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林真真──在他心目中那个美丽可爱的女孩。但这种想法仅仅是一闪念,就觉得在这种地方想起林真真简直是对她的亵渎,赶紧收起了念头。

躺在常武身边的刘欣也没有睡着。她悄悄的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身边这个端端正正躺着的男人。很显然他在尽量使自己安睡,但是全身的肌肉还是微微有点紧张──他睡不着!他为什么睡不着?是因为自己吗?刘欣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风月场上的生手。说来奇怪,刚才“服务”的时候,常武最后没有和她做爱,她的感觉并不是十分感谢,而是觉得他傻──花了钱又不干,那不是傻又是什么?

后来常哥包她陪夜,而陪夜的时候居然一本正经躺在那里睡觉,更是傻上加傻了!凡事都有个限度,如果一个人傻上加傻,那就不再是傻,成了一种特色,甚至是个人魅力所在。人的心里说起来也奇怪,晚上的时候搓衣板点刘欣的台,刘欣觉得男人的索求无度很讨厌,对那种事没什么兴趣。但是碰到了常武这种人,居然闭着眼睛睡觉不理她,更别提翻身上她了。她反而感到了一点点失落,她甚至在想,如果下次再碰见这个人,一定要把他搞定。为什么是下次呢,而不是现在?刘欣也说不清楚,总觉得现在常哥睡觉的样子有一种威严气度,她不太敢贴过去冒犯。

正当刘欣好奇的看着常武的时候,再隔壁包间里,赵雪也在看着风君子,眼神中不仅仅是好奇,简直就是惊讶了!风君子睡觉前去了一趟更衣室,回来的时候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个翡翠指环。而此刻指环已经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而他却背对着赵雪在床的另一侧一动不动的盘腿而坐。赵雪在汉豪的包间里陪形形色色的男人过过夜,见过喝多了耍酒疯的、精力旺盛通宵发泄的、有点变态要玩种种性花样的、累倒了像死猪一样呼呼大睡的;就是从来没有见过花钱找小姐陪夜,却背对着小姐打坐入定的!难道这个人脑筋有问题?

风君子现在可没心思关心身后的女郎在想些什么,他耳边正吵得慌!同样的环境对于不同的人感受是不一样的。常武觉得太安静了,而风君子觉得太嘈杂,四周都是鬼哭的声音!

这声音在风君子到了汉豪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厅不久就听见了。当时他正躺在休息大厅里闭目养神,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清明状态,耳中隐约传来了女子的哭声。这哭声开始的时候很细微。是从通往包间那一侧的走廊上传来的,风君子以为里面有什么人在闹情绪,这种地方常常有人喝醉了或者嗑了药又哭又笑的,他并没有太留意。可是听着听着就不对了。他觉得这不是正常的声音,因为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的时候听不到,而闭目养神的时候声音又出现了,虽然很小,但却异常清晰。

这声音来源不定,在四周飘忽。听上去是有人漂在空中绕着整个洗浴中心转圈的哭唱,这就不可能是人声了。当时风君子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地方不干净!

风君子是陪常武来的,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对这鬼哭的声音,风君子不仅仅是好奇,他想到了常武。常武来这里是调查案件的,没想到这里却是个不干净的地方。难道这里不仅仅有毒品交易,还发生过凶杀案一类的事情吗?如果不搞清楚的话,恐怕常武会吃亏的,平常人吃亏不要紧,可是警察便衣卧底的时候任何以外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风君子尽管不太愿意管闲事,但还是要寻找这鬼哭的来源。

在午夜里,静坐中,四周的哭声要比晚间听见的更清晰了,同时也更嘈杂了。热闹得简直像是一台演出!不过风君子却没有听演出的感觉。如果有一个人在你身边哭泣,你会觉得同情她,想劝劝她;如果有一群人在你身边哭泣,你会觉得心里很乱,鼻子也会跟着发酸;但如果是一群看不见的人。只有哭声在你耳边缠绕,而周围是一片黑暗,你会有什么感觉?这样的场景使人想到暗夜下的乱葬岗,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风君子总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记忆里不止一次的听过!这是哭灵的声音,算起来是许多年前的经历了。在他的家乡,有这么一种习俗:人死之后要设灵堂供生前亲朋好友吊唁,而在灵堂之上,都有几个死者的女性亲属轮流唱挽歌。过去没有留声机或录放机,这就相当于现在的哀乐。这挽歌的声调很怪异,用一种近似于哭的声音将死者生前的事迹或者歌者此时的感慨唱出来,而旁人很难听清楚她们在唱什么,甚至分不清楚是唱还是哭!这种习俗在当地被称为哭灵。

风君子一直对常人察觉不到的灵异现象感觉很敏锐,他自己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受过一次意外的惊吓: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风君子在河边散步,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这箫声曲调婉转清越,让人入迷。风君子不自觉的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看看是谁在吹萧。可是箫声听起来很静,但来源飘忽走了很远也没有找到吹萧的人。走着走着,风君子突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坟地(在风君子小时候,他的家乡还是一座很传统的古城,市郊有坟地并不奇怪)。

天色将暗的时候走进一片坟地,恐怕没有人会有兴致逗留的,风君子当时也转身想走。可是在他一转身时,箫声变了,变成了一片歌声与哭声。这声音风君子听过,那就是当地哭灵的声音。耳边只闻这哭灵声却看不见哭灵的人,而且这声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风君子当时在坟地里做了一件恐怕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扶正了所有歪倒的坟头,然后声音不见了,他才离开了那个地方。

也许有人没有见过传统的、最简单的土坟。这种坟没有碑,只是一个荒土包,但是在土包的最顶端立着一个坟头,坟头的形状像一个正放的大海碗,也像一个倒扣过来的小坟堆。意思就是那是一座坟,不是普通的土包。风君子走入的这片坟地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部分坟头都东倒西歪不在原来的位置。风君子一个个的将他们扶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直到回家之后。清醒过来,那种恐惧的感觉才慢慢出现,让他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那时候风君子年纪还小,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事后回想起来有时候也认为那也许是幻觉。

而今天晚上在汉豪洗浴中心听见的声音,居然那么像多年前在坟里听见的声音。风君子终于受不了了,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声音都不见了,眼前仍然是充满淫靡气息的包房,身边躺着的仍然是性感妖娆的妙龄女郎。这一切与乱葬岗的感觉有天壤之别!

风君子身后的赵雪听见他长舒了一口气,端坐的身形也松了下来,知道他已停止了打坐,终于忍不住问道:“风哥,你真有意思,晚上打坐不睡觉,在练什么功啊?”

这一开口。把风君子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床上栽下去。他本以为那小姐已经睡了,没想到她突然在身后说话,风君子刚听完鬼哭,又听见黑暗中的人声,徒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他揉了揉怦怦乱跳的胸口,侧过身来说道:“原来你没睡着,吓了我一跳,怎么不睡呢?”

赵雪笑了:“风哥。你这人真有意思,我还第一次碰到有人花钱包小姐过夜,自己却在一边打坐的,这世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风君子也笑了:“是吗?那是你少见多怪!民国的时候有一个人叫苏曼殊,是当时的才子名士。号称书画双绝。他就经常找妓女过夜,妓女睡觉,他在床上打坐。这种事情在三十年代天下皆知,也就是你没听说过罢了。”

风君子说的话赵雪是闻所未闻,好奇的瞪大眼睛问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那风哥你也是才子名士吗,在学那个苏什么朱?”

风君子:“是苏曼殊!我学他干什么,我又不是出家人!那苏曼殊是个和尚,和李叔同并称两大情僧,天下闻名。”

赵雪眨了眨眼睛:“天下闻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风君子:“苏曼殊你没听说过那很正常,可是李叔同你应该听说过,他就是弘一法师,你可能没听说过弘一法师,但是你一定陪客人唱过那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就是李叔同所作。”

赵雪点头道:“听过听过,是那首《送别》,很多客人都唱过…咦?风哥你怎么知道我在KTV干过?我没有告诉你呀!”

风君子闻言心中有了莫名其妙的感慨。自古以来名士与名妓多有佳话,可是现在这些个小姐,就是在床上卖一副好皮相,哪里懂什么叫风月?连妓女都堕落了,世风可想而知!自己和这个阳阳真是浪费口水了!风君子当然知道她陪客人唱过那首歌,因为这个阳阳就曾经陪他唱过这首《送别》,两年多以前在子夜夜总会。

赵雪干这一行,可以说每天都要换几个男人,不可能记得住两年前陪过的一个客人。可是风君子在外面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倒不是因为对这个阳阳印象特别深,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两年前,他陪朋友在那天晚上,他第一次遇到了胡式微,也第一次遇到了韩双(详见第二部“鬼胡同”)。因此对那天晚上的事一直记得非常清楚,甚至每一个细节。而现在,韩双已经不知去向,而小微经历那件事之后不久就远赴海外,渐渐的断了联系。

想到这里风君子淡淡答道:“我当然知道,以前我也去子夜玩过,你陪过我,你在那里的名字就叫阳阳,对不对?”

赵雪略带惊喜道:“难怪你一见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风哥真是好记性!”风君子的话说得无精打采,听在赵雪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两年前陪过他,他居然还能记住我!看样子我给他留的印象很深!女人能让男人记住不忘,总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何况是赵雪这种女人呢?有几个男人能真正记住她?

风君子却不像就这个话题多做纠缠,问了一句有点奇怪的话:“阳阳,你睡不着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赵雪这回是真正的吃惊了:“什么!难道风哥你听见了吗?你是男人吗?”

话已出口,赵雪才觉得不对。一个女人在床上这么问一个男人,简直就是侮辱!然而风君子却没有介意,反而转过身来问道:“你真的听见了?什么声音?这和男人有什么关系?”

赵雪见风哥这么问,心下疑惑不已。这是汉豪洗浴中心有史以来,除了小姐之外,第一次有人听见了这里奇异的哭声。于是也不隐瞒,原原本本的对风君子讲了汉豪“闹鬼”的故事,以及这“鬼哭”的奇异之处。讲完之后她问风君子:“风哥,你是不是大师呀?别的客人都是听不见的!”

第五部 神女心 第08章、绝地阴灵

其实风君子今天晚上入静听音,也不是第一次。他曾经在定境中听到过一双象牙筷子中发出的通灵之声(详见第四部“通灵筷子”)。从那以后,风君子一度还有点得意,以为自己得到了传说中的“耳神通”。可是后来他失望的发现,自己的听力并没有什么改变,耳朵与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可是今天晚上他又在洗浴中心听见了这种哭声,当时也想过,自己虽然没有耳神通,但也许是有了阴阳耳──据说能看见鬼的人是阴阳眼,那他这能听见鬼哭的人不就是阴阳耳了?

然而听小姐这么一说,风君子又有点失望,如果说这是阴阳耳的话,那么这里所有的小姐不都成了神婆了?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洗浴中心就可以办一个通灵培训班了,想学通灵的人就报名来当小姐。只可惜男人不行,良家妇女恐怕也不行…想到这里,风君子不禁因为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笑了。

风君子这一笑,赵雪更加莫名其妙。她以前也和客人们讲过这个闹鬼的故事,可是客人们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吓唬人,或者就是讲个故事而已,其结果大多是把她抱在怀里搂得更紧了。可是从来没有人像风哥这样听完了之后坐在那里发呆,然后然后傻傻的自己笑了。她用手推了推风君子:“风哥,你笑什么?”

风君子:“我没笑什么,阳阳。你是不是觉得很吵睡不着?没关系,带上这个你就听不见了。”说着话,风君子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枚翡翠指环,套在赵雪左手的大拇指上。

说来奇怪,一戴上这个指环。耳边那飘荡的哭声立刻就不见了,四周显得特别的安静!这个风哥给赵雪的惊奇是越来越多了,她忍不住追问:“风哥,你果然是个大师,这是什么宝贝?你是干什么的?阴阳师?风水师?气功师?大法师…”

风君子摆摆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道:“别问了,睡你的觉吧。现在我听得见。你听不见。我们的身份换了,你成了客人,我成了小姐。”说着话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着赵雪的乳房,很有节奏,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工作”了一天,赵雪真的有点累了,当四周安静下来之后,有一种深深的疲倦感袭来。赵雪躺在那里意识不由自主的迷糊,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是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睡去了,不知道风哥还坐在那里干什么。

身边地女子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风君子也重新定下心来,转过身来继续打坐。他想锁定那些声音的来源,哪怕找到其中之一也好。然而这次一入坐,感觉却十分不对劲,而这不对劲的感觉居然来自于身后!不论是佛家还是道家的门派,打坐时最忌讳背后有阴物,因为那样会引起气息转岔,极易入魔同时出现幻觉。风君子身后没有别人,只有熟睡的赵雪!

风君子不是神仙也不是高僧,但是直觉十分敏锐。也学正因为如此才曾经遭遇许多离奇的事件。那虚无飘渺的哭声仍在耳边,但风君子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他只觉得后背发麻,后脑勺也升起了一股凉气。看不见,也听不见。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虽然没有回头,但却真真切切地能够感觉到!而那个地方,正躺着汉豪洗浴中心十八号小姐。

风君子心里很清楚,这个小姐当然是人不是鬼。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身上会发出那么阴森的气息,那是一种接近于死亡的味道!照说这不应该啊?如果这个小姐有什么问题刚才就应该感觉到了!难道是因为那个辟邪的指环?那就更不对了!这指环是风君子偶尔得到的法器,可以驱阴辟邪,戴上之后可以让阴物不侵,怎么反倒成了这样?

想着想着,风君子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在网上看过的各种鬼怪故事,很多传说故事中都提到了一种叫做“地缚灵”的东西。想到这里风君子身上发冷,觉得这个房间变得越来越阴森恐怖,空气中阴冷的压抑感也越来越强,再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

“风君子,你搞什么鬼?要在这里过夜的人是你,后半夜把人叫起来非要回家的人也是你!我就是麻烦你陪我来一趟,你也不能这么折腾我!”常武好不容易刚睡着,又被风君子叫了起来,说什么也要结帐回家。走出汉豪大厦的时候,他嘴里还在不住的埋怨。

风君子没有作声,而是快步走了出去,似乎是想越快离开这里越好。远远的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才站住脚步回头看夜色下的汉豪大厦。这一看不要紧,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口中喃喃道:“老天爷!滨海市还有这么凶恶的地方!”

“什么老天爷?谁凶恶了!”常武跟着走过来问道。

风君子手指汉豪大厦:“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看这里的风水。这汉豪大厦建在海边,海湾的弧顶就对着大厦的后门,中间一点阻挡都没有,这是典型的割脚煞。再看它的正门,正对着丁字路口一条笔直的大道,大门敞开连道屏风都没有,只是标准的剪刀煞!前冲后煞,好恶的风水!”

汉豪大厦是一栋23层的建筑,一至十六层是四星际的汉豪国际酒店,十七、十八层是汉豪集团的办公室,十九到二十一层是隶属汉豪集团的汉豪会所。而二十一、二十二层就是隶属汉豪酒店的洗浴中心。汉豪集团是一家经营范围包括涉外酒店、旅游、餐饮、娱乐、房地产开发的大型商业机构,而汉豪大厦是汉豪集团重要的资产。

风君子并不理会汉豪集团有多大,汉豪大厦是什么资产,他此刻眼中只有风水:“这栋大厦的无心分布也有问题,一般高层建筑五行属木。而水能生木,所以很多酒店都把桑那修在底层或者地下,用水气来旺木气。而汉豪居然把洗浴中心设在顶楼!木生火,而水克火,所以汉豪的顶楼阴气聚集。而这栋建筑的前后冲煞,本身煞气就盛,顶楼的阴气就更盛了,这在风水的角度简直就是绝地!”

常武不懂风水。也不太相信风君子说的话,但是闻言却想起了另外一见事情:“风君子,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个地方确实很怪。汉豪大厦已经建成了八年了,这八年中先后有七个人在楼顶跳楼自杀。”

风君子:“什么?八年跳了七个!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这种事情通常都会上报纸的!”

常武叹了一口气:“汉豪国际酒店是市里的招商引资重点项目,孙副市长亲自牵的线,也算是一个形象工程。所有对它不利的报道恐怕都被压下来了,而且汉豪集团的背景很深,滨海当地没有什么报纸会找它的麻烦!这种事情只能是街头巷尾谈谈。而你一天到晚就躲在书房里,又不陪居委会大妈聊天,没听说过很正常。”

风君子:“这我知道,汉豪国际酒店是汉豪集团和港商合资的项目。在香港回归的那一天开业,当时印象很大。可是一般香港人都信风水。生意人就更不用说了,怎么会搞出这么一个东西,风水坏的不能再坏了,简直是穷凶极恶!”

常武也在皱眉头:“真像你说的那样吗?那这个地方确实很邪!”

风君子:“这栋楼不应该留着,滨海不应该有这种地方,我看应该把它炸了!”

常武:“什么?把汉豪大厦炸了!你开什么玩笑!你没听说过汉豪集团正在准备包装上市吗?这是今年市里的一个重要项目,要以汉豪国际酒店为主要资产上市,募集资金投入汉豪集团的游乐场、度假村、国际旅游节等项目。以此为契机带动滨海市旅游产业的发展。前两天市领导还讲话了,说要‘举全市之力。将滨海发展成为东亚的旅游购物中心’,你没听说过吗?”

风君子冷笑一声:“上个月市领导也讲话了,就在我家门口不远的地方,说什么‘举全市之力,将滨海的高新园区建设成为亚洲的软件产业基地!’还有去年报纸上也登了。省领导讲‘举全省之力,将滨海建设成为东北亚的航运物流中心。’我就奇了怪了,咱们这个滨海市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举来举去?还有我们这个亚洲,到底有多少个中心?”

常武也笑了:“这些事不是咱们管的。但汉豪要上市的事情你怎么不知道呢?好歹你也号称证券业内的著名专家。是不是这一段时间不务正业,每天净写小说来着?…对了,你说这个地方风水这么不好,那怎么汉豪集团没受什么影响呢?这几年汉豪可赚了不少钱!”

风君子皱着眉头沉思道:“风水这东西很奇怪的,现在很多搞建筑的人嘴上说不信,可是心里面还是讲究的。看这栋楼的风水格局,如果说是不懂行的人一不小心搞成这样恐怕说不过去,那么还有一个解释,就是懂行的人故意设了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格局。”

常武好奇的问:“这就更说不通了,什么人这么傻,自己坏自己?”

风君子摇摇头:“风水没有天然的好坏,不同的格局有不同的用处。我听说澳门有的赌场故意将大厅里的风水设成衰运格,甚至还有的赌场从泰国请所谓的养鬼仔巡场,看哪个客人手气旺就过去盯着他败他的财运。…只要这里的主人心够黑、手够狠,能镇得住风水,那这里就是生财的宝地!”

常武:“你越说越玄了,你的话从来都叫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嗳?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差点忘了问你为什么大半夜一定要结帐走人?难道你躺在床上想起来要出来看风水吗?不会这么夸张吧?”

风君子从汉豪大厦上收回了眼光,转身看着常武,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吃惊──我刚才睡的那个包间曾经死过一个人,就死在握睡的那张床上!”

风君子告诉常武不要吃惊,常武还是吃了一惊:“死过人?那个房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见鬼了?”

风君子:“真看见鬼就麻烦了。我没看见,我是感觉到的!”

常武:“你这个人,如果相信你吧,你说的事情总那么离奇,如果说不信你吧,往往还真有那么回事。你是怎么感觉到的?别告诉我你是用鼻子闻的!”

风君子:“我感觉到张床上有人,不是我也不是那个小姐。我也觉得奇怪,后来我想起了一种传说,传说有人惨遭横死,恰巧当时没有知觉,死后灵魂就会留在那个地方不散去,不知道自己已死,直到被人唤醒,然后成为一种很可怕的厉鬼,这种东西叫做地缚灵!”

常武:“小说上的东西你也信?你就是玄异网站上的太多了!”

风君子:“等等,好像不仅仅是小说上说的。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同学石野吗?我听他讲过一件事,他说他在教室里就碰见了这么个东西,后来有高人相助,才解决了…他说那个东西…好像不叫地缚灵,想起来了,他把那东西叫做阴神!(石野的故事,请参阅我的另一本书《神游》)”

常武:“石野?我们全班同学当中有三个人最稀奇古怪,一个是你,一个是尚云飞,但是最神神道道的恐怕就是石野了。不过这小子真有意思,最后居然娶了我们班主任柳老师。你还记得你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