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阿筠不时的看着那碗药,很显然他在打这碗药的主意。
“呃…爹爹这几日没有看望娘,你是否为此在生爹爹的气?”阿筠决定先询问一下凤夙是怎么想的,免得劝药不成,反倒被凤夙责骂,如果是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小事一桩,何须生气?”摇椅轻轻晃动着,女子素色衣摆缓缓飘荡,煞是好看。
阿筠试图从凤夙无波脸上看出端倪来,但他看到的只有平静,好似真的没有隔阂一般。
“那娘为何把药给倒了?听李恪说,那是爹爹亲自熬给你的药。”阿筠不解的看着她,显然对于凤夙的话,心中存疑。
“病好了,还喝药做什么?”凤夙看了看阿筠,又加了一句:“那药看起来并不太好喝,颜色黑红…”
这话原本是要说给阿筠听得,但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凤夙竟下意识皱了皱眉,颜色黑红…那颜色确实不太好看。
“刘嬷嬷说,良药苦口,病好了,但并非真正痊愈,上次你险些出事,我吓得差点出了一身冷汗,这病一定要治好,不可再犯才好。”阿筠心知凤夙已经看到了那碗药,也不遮掩了,走到廊柱一角,把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到了凤夙面前,把药递给凤夙,嘿嘿的笑道:“娘,看在我亲自给你端过来的份上,这么孝心天成的儿子,你到哪里找去?你就喝了吧!”
如果娘亲执意倒药的话,也不算什么,他大不了去御书房再端一碗药过来。
这碗药,凤夙不会倒,毕竟是阿筠端过来的…
在阿筠殷殷目光之下,终究还是伸出手,把药碗牢牢的端在手中,看了看里面的黑红药汁,这药还真是奇怪。
“这药什么味?”送到嘴边的时候,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开口问阿筠。
阿筠闻言,凑上前,皱着小鼻子使劲闻了闻,然后歪头想了想,这才皱眉道:“很难讲,味道怪怪的,有些苦,有些窜鼻,还有些…”阿筠又凑上去闻了闻,然后说:“有腥味,但不太重。”
“腥味?”凤夙挑眉看着阿筠。
“应该是腥味,但又不太腥,若不是我天生鼻子灵敏,只怕也闻不出来。”
阿筠又开始臭美了,他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这么自信,好的东西可以瞬间强安在他的身上,并以此沾沾自喜。
凤夙一时没说话,盯着药水有些失神发呆。
“娘,你问这些做什么?是不是你嫌药太苦?要不然我给你找一个蜜饯来?”阿筠眨着眼睛,关切的看着凤夙。
凤夙失笑。她如果能喝出苦意来,也不至于前些时候被人当成白发女鬼了。将药一口饮尽,刚喝完,阿筠已经眼明手快的接过药碗放在了一边,夸张的拍拍胸口,笑道:“可算松了一口气,若非看你喝下去,我只怕一天都不得安宁。”
“有那么夸张吗?”这孩子有那么孝顺吗?
“李恪那么啰嗦,我还真担心前脚刚把他送走,后脚他又端着药过来…”
“…”凤夙觉得这孩子其实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孝顺。
庭院有花瓣飞扬,缠绕着风,迷离缱绻,凤夙的目光便随着那花瓣,一卷再卷…
这已经是李恪第十三次抡起袖子偷偷拭泪了。
他原本站在燕箫身旁伺候,如今拭泪,弄得燕箫也没了批阅公文的兴致,“啪嗒”一声放下笔,然后在李恪后知后觉胆颤心惊的目光下,皱了眉:“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没…”刚说了一个字,忽然觉得委屈极了,李恪眼角的泪开始越流越多,稍稍一酝酿,竟快步走到案前,朝燕箫跪下,额头磕地,对着燕箫就是三个响头,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毫不掺假,不像以前,因为担心额头磕疼,也只是做做样子,但这次…这次很像是中了邪。
燕箫轻轻咳了咳,这李恪又发哪门子疯?
李恪哽咽道:“皇上,奴才怕是…”说着,竟是“啊——”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奴才怕是伺候不了您了。”
燕箫倒不见震惊,也不觉意外,想想也是,生死本是常事,况且燕箫自己就有命劫之说,自己都同情不过来了,哪还有心思去同情别人。
但燕箫之所以这样,并非是因为这一点,而是李恪说话向来矫情,喜欢夸大其词,话只能听一半,留一半。
“嗯,你想出宫?”
“奴才伺候您这么久,这辈子从未想过要离开您。”说着,使劲擦了擦脸,袖子上沾染了不少湿泪。
“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燕箫训斥话语重了些,连带咳嗽越来越凶,掏出手帕掩唇,脸色因为咳嗽,微微泛红。
李恪一受激,这才悲壮开口:“奴才不小心吃到了小殿下的瓜子壳,上面也许沾染了他的口水…”
说着蓦然伏在地上,失声痛苦起来。
燕箫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案前哭的宛如死了爹娘的李恪,阴测测的说了一句话:“但凡沾染阿筠口水者,立时毙命,你现在还没事,似乎命格太硬了一些。”
此话一出,李恪顿时不哭了,蓦然直起身傻愣愣的看着燕箫,嘴巴张的那么大…塞一只鸡蛋进去应该还是可以的。
燕箫叹了叹,他想他或许知道阿筠为什么要戏耍李恪了,因为他太笨。
帝后,他笑她哭
更新时间:2013-12-2 0:56:30 本章字数:6027
夜探御书房,白日的时候,凤夙便有这个想法,如今到了晚上,换了一袭黑衣,破风而起,栖身房顶之上,虽说此举太过小人行径,有些不甚雅观,但为了解开之前疑惑,似乎也是无奈之举。爱睍莼璩
抽开瓦片,光线太过刺目,以至于凤夙微微别开脸,待适应之后,这才将目光重新投落进去,虽说内殿之中还不见燕箫的身影,但等着总归是没错的。
只是…凤夙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思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刚才她是觉得眼睛刺目吗?
眉头下意识紧紧皱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虽然只有一瞬,但感觉却很强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眼睛因为强光刺痛,所以她才会觉得很刺目…
凤夙脑袋一阵发白,不期然想起日前,她的心脏似乎忽然间抽痛了一下,当时还以为是错觉,如今看来,也许并非是她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膈。
怎么会这样?那些消失的七情六欲,所谓悲喜感觉开始一点点的回来了吗?
眼前一片白光炫目,她死死的盯着内殿夜明珠,但眼睛却再没之前的感觉。
忽然有感觉,忽然又没有,她这是…值…
视线内光芒闪耀,有人缓缓出现在视野之内,而凤夙的眼神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燕箫清美的容貌出现在凤夙的面前,清冷卓绝,轻轻咳嗽着,那咳嗽声似乎一直都未曾停歇一般。
凤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这才几天而已,病情怎么有加重的趋势,再看他气色,不是一般的差,脸色煞白,眼睛下尽是一片病态青色。
他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李恪又是怎么照顾他的?
正皱眉间,李恪进来了,手里端着什么物件,凤夙一时没有看清楚,但属于李恪的声音却异常嘹亮。
“皇上,东西来了。”李恪声音竟一别白日,有些沉窒。
“搁着吧!”属于燕箫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
李恪放下托盘,又开始嘟囔道:“您应该照照镜子,就您现如今的脸色,就跟那…跟那…”
“跟千年死尸的脸色差不多?”燕箫走到一旁的桌案后坐下,凤夙这才看清楚托盘中都放了些什么。
一把匕首,一只空碗,一些纱布。
凤夙皱眉,这是…
李恪听了燕箫的话,垂下头,吐了吐舌头:“…这话是您说的,可不管奴才什么事,您不会怪奴才大不敬,要治奴才的罪吧?”
燕箫淡漠的声音掷了过来,带着不耐,“你话越来越多了。”
李恪又开始小声反驳了:“若是旁人,奴才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但皇上不一样,奴才年幼起便追随在您的身边,奴才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但却真心把皇上当亲人来对待,奴才真的不想看到您出事。”说到这里,李恪眼睛里竟不期然有了湿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咳咳…我能出什么事?”燕箫见他这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凤夙这才发现,登基后,燕箫在人前自称“朕”,但私底下却一直使用“我”这个称呼,这么顾念旧情的一个他,对李恪尚且如此,怎会对她说变就变呢?
她微不可闻的笑了笑,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用在燕箫身上,又何尝不合适呢?
“还说没事呢?您看看您,单说这身体,不过才短短几天而已,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奴才担心再这样下去,您会…”这一次,李恪喉咙里竟有了哽咽声。
燕箫心一窒,但却笑道:“担心我会死?”
听燕箫这么一说,李恪竟没形象的哭了出来:“您可千万不要有事,您如果有事的话,你让奴才以后可该怎么活啊?”
李恪并非是做戏,而是真的在哭,抡起衣袖不断的擦拭着眼泪,看起来很伤心。
“你哭什么,我这还没死呢!”燕箫说得轻描淡写,在这一刻,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显得有些疲惫和落寞。
凤夙眸色半敛,眸色里的光暗淡下来…
燕箫叹道:“都说我是九五之尊,每个人跟我下跪的时候,都称呼我是万岁,既是万岁,自该长命百岁,倘若再在我面前提起死字,我先送你去见阎王爷。”
李恪拭着眼泪,边哭边说道:“好好好,奴才不说了,奴才还打算惜命守您一辈子呢!”
燕箫看了他一阵,说道:“你什么都好,唯一犯大忌的就是这张嘴,如今我在,还能处处护着你,倘若有朝一日我真走了,你若再不忌口,怕是没人能够护得了你。”
“…”于是简单一句话,再次让李恪潸然泪下,哭的伤心不已:“您刚才不让奴才说,怎现在反倒自己说上瘾了?奴才求您别再说了,说的奴才心里…不好受。”
燕箫看了他一会儿,大概觉得哭声太心烦,也就没理他,站起身,开始走向床榻,动手解外袍衣带。
李恪在泪光中见了,也不哭了,连忙擦了擦眼泪,上前伸手:“奴才帮您宽衣。”
燕箫淡淡的看着他,没吭声,但却垂下手,任由李恪帮他把外袍脱下。
当外袍褪下,单衣解开,凤夙脸色大变,目光不敢置信,紧紧的盯着燕箫的胸口。
那是心脏的位置,有纱布覆盖在上面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当李恪取下纱布时,才发现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刀伤,微微向外渗出鲜血…
“要不要等绾绾姑娘来了再说。”李恪声音艰涩。
“这心头血,我自己单独取了好几次,不碍事。”燕箫毫不在意,伸出手:“匕首给我。”
李恪只得走到一旁,拿起匕首,低头递给了燕箫。
凤夙脑子乱了,她在一片空茫凌乱中,呆呆的看着燕箫是如何把匕首插进了心脏,然后看着那些鲜血是怎么被李恪接到了空碗里。
她明明没觉得冷,但身体却在颤抖着,她想到了她这几日喝的药,颜色黑红…
眼前忽然间一片血色迷雾。
“如果奴才鲜血可以做药引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让您遭这份罪…”李恪看着燕箫取血时苍白的脸色,痛声道:“奴才没用。”夜探御书房,白日的时候,凤夙便有这个想法,如今到了晚上,换了一袭黑衣,破风而起,栖身房顶之上,虽说此举太过小人行径,有些不甚雅观,但为了解开之前疑惑,似乎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奴才鲜血可以做药引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让您遭这份罪…”李恪看着燕箫取血时苍白的脸色,痛声道:“奴才没用。”“咳咳…这帝王位不是每个人都能坐的,这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给她的。楮墨能给她吗?”
李恪心里正难过,一时没回应燕箫的话。
燕箫复又问他:“能吗?”
“不能。”
“我能,只有我…”燕箫竟笑了。
“这有什么可兴奋的?”李恪小声嘟囔,却又对燕箫的身体担忧不已,不停地叮嘱道:“您慢点…”
殷红的鲜血缓缓滑落,似乎有泪顺着凤夙的眼眶缓缓滑落,这个傻瓜…
李恪眼里都是泪,看了看碗里的鲜血:“够了吧!绝对够三顿的量了。”
“别把你眼泪滴到里面了。”燕箫轻叱,扫了眼血量,这才拿起一旁的纱布捂住伤口,轻轻的咳着,脸色煞白,疲惫的靠在床棱边。
李恪帮他处理伤口,忍不住说道:“您再这样继续下去,身体绝对会出大问题,奴才真的是怕了…”这绝对是在玩命啊!
燕箫眼神清淡:“李恪,此生有人辱骂她一句,我便把那人的舌头给割了;有人敢动手碰她一下,我便把那人的双手给剁了;她的眼睛没了,我便挖了白芷的眼睛还给她…我敬她,爱她都来不及,平生连伤她一下都舍不得,从不低头的我,在她面前却频频低头,我生怕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唯恐她生气,唯恐她不辞而别,离开我,但我从没想到,伤她最深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我。”
燕箫神情痛苦,自嘲的笑了笑,尽是凄凉。
李恪劝道:“那件事情不能怪您,是皇上下的旨,您已经把伤害降到最低了。”
“可我还是杀了她。她借尸还魂,我竟没有认出她…”燕箫神情黯然:“我那么伤她,侮辱她,她是我夫子,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怎能被我轻贱至此?怎能无心无情的飘荡在人世间。”
李恪皱眉道:“皇上,奴才没想到您对这件事会这么自责…”
“每天晚上抱着她冰凉的身体,听着她没有心跳的心脏,看着她吃饭不知冷热,不知味道,花园里的花开了,她不知香味有多馥郁,跌倒了,她不知道痛…”他看向自己的胸口,不经意的笑了笑:“那时候心也在流血,留在了里面,只是别人看不到罢了。”
李恪抡起袖子,又拭了拭泪。
顿了顿,燕箫继续说道:“当年,我和她同游闹市,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送给她,她笑了,笑得天真无邪,像个孩子。我当时心里很雀跃,如今能为她这么做,我的心里自有说不出来的欢喜,我的夫子快变成正常人了…她以后还会这么笑的,多好。”
内殿内,燕箫似是松了一口气,轻轻笑了。
那一笑,宛如六月新荷,清雅美好的让凤夙闪花了眼。
房顶上,凤夙无声的哭了。
万滴泪,砸落无声,被风吹散在夜色中,毫无踪迹可寻,但她知道,这些眼泪,曾经出现过…
比武,鲛人活死
更新时间:2013-12-3 0:48:12 本章字数:3180
那夜,凤夙躺在雕龙房檐侧弧之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夜空悬月。爱睍莼璩
月色皎洁,周围群星亮晶晶的,好像燕箫眼中偶尔浮动的流光。
她在想,凤七,你看,幸亏你今夜来了,如果你不来,你又怎知这个傻孩子又背着你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委屈两个字,她忍不住拢了眉,用他的心头血做药引,可见是绾绾说的,他信了,而且还实施了。
他的改变应该是那日火劫之后,她不甚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反倒是他,对此耿耿于怀,她知道他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她,这么不顾念他的身体膈。
其实能不能成为正常人,对于她来说,早已变得不甚重要,以前觉得当人要比当鬼好,但她遇到了三娘,她开始明白,不管是人还是鬼魂,只要无愧而活,那她的人生便是圆满的。
但显然燕箫并不这么认为,她的活死人身份,宛如他的喉中刺,不管是拔出来还是咽下去,注定都会鲜血淋淋。
一方小孔之下,鲛身跃动,有白衫女子渐渐清晰,突兀的出现在内殿之中,眉目纯善美丽,说话更是清清脆脆的,很好听值。
“龙血在此,怎能没有鲛鳞入味?”女子娇笑,室内夜明珠缓缓浮动,有巨大的鲛尾扫过夜明珠,遮住光华,瞬间内殿一片漆黑。
别人或许看不到,但凤夙夜能视物,能够很清楚的看到绾绾在暗夜中,伸手探向鲛尾,将鳞片从身上生生拔掉,有红色的血顺着鳞片拔出,缓缓滴落在地,转瞬就变成了血红珍珠,一颗颗,在夜色中十分耀目。
她共拔了三片,凤夙注意到绾绾下半身鲛身上,之前有鳞片被拔掉的痕迹,她原本很美,即便是鲛身,鳞片也能在光线下散发出耀眼金光,如今鳞片被拔,并不是说就不好看了,而是感慨万千。
鲛尾从夜明珠上面拂开,光华重现内殿的那一瞬间,绾绾鲛身开始幻化成普通人。
暗夜中她明明脸色煞白,但在燕箫面前却温温笑了。
燕箫心头血被分成三碗,绾绾近前,将三片沾血鲛鳞分别放在燕箫的鲜血里面,然后使用法术将鳞片融化在鲜血里,渐渐幻变成了黑红色…
凤夙轻轻抿着唇,原来…她的药竟是这么熬成的。
“绾绾,我欠你一份人情。”燕箫轻轻咳嗽,吩咐李恪把血碗端下去镇凉收好,以备明天使用。
绾绾静静的垂立在他对面,笑容清浅:“你已经还了。”
“待夫子恢复如初,我便纳你为妃,在我有生之年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燕箫静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绾绾听。
绾绾眸色复杂,笑了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能挺身而出,护我周全,该报恩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我。”
燕箫淡淡的看着她:“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事到如今,你嫁我,我娶你,无非都是迫于形势,乱世儿女,逆境相互扶持,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有关报恩诸如此类的想法,以后不要再有了。”
“好,听箫哥哥的。”绾绾一向柔顺,至少很乖巧,很少会忤逆亲近之人,更何况她天真纯善,自认为凤夙、楮墨、燕箫等人学识渊博,所以但凡是他们说的,那应该都是对的。
那么执拗的信任着他们,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个人是杀人魔头,但在绾绾眼里,却始终把他们当成至亲之人。
“今夜回去吗?”燕箫穿着中衣,墨发披散,说不出来的雅致清韵。
闻言,绾绾忍着痛,走到一旁兀自倒了一杯水,抬到唇边,开口道:“长老们信了你我,对我松了宫禁,所以我这几天可以不用在此过夜。”
燕箫似是有些疲惫,声音有些轻缓:“恭喜你,也恭喜我。”
“为何这么说?”绾绾有些不解。
“因为我可以睡床了。”睡软榻,确实有些遭罪。
绾绾忍不住低低的笑,难得开玩笑道:“若是箫哥哥想聊天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你说说话。”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李恪说说话,你们或许能聊到天亮。”燕箫声音凉凉的,但跟他熟悉之人,却能听出些许不同来,其间夹杂着些许温暖。
他把绾绾当妹妹来看待,而他身为皇族中人,兄弟众多,却唯独没有一个妹妹。
沉寂的夜,内殿之中,绾绾和李恪浅浅交谈,燕箫闭眼入眠,睡颜沉静。
内殿之外,有女子身处高空,却身姿轻盈,身形飘逸,宛如行走在平地之上,长发飞散,黑色衣袂翻飞间,宛如九天之仙。
下方有鬼魂驻足,静静的仰脸看她,畏惧中却又夹杂着几许仰慕。
凤夙缓缓低眸,微微一笑间,说不出的潇洒,但眉眼间却媚态惑人,清冷之声缓缓倾泻而出:“众位酒量如何?”
凤夙当时途径宫内暗室刑房,那里冤死鬼最多,下方鬼魂有男有女,不多,但也不少,足有十几只左右,入了夜,场面倒也壮观。
听到凤夙跟他们说话,一个个倒是受宠若惊,男人中有侍卫,有内侍,纷纷点头,但女子明显娇羞了许多,凤夙笑出声来,悬于高空之上,看向几位女子,眸光温和:“可愿共醉一场?”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无关性别,当她没有戾气和杀意的时候,但凡她稍加和颜悦色,便会让人心甘情愿臣服于她,所以当那几个女鬼娇羞点头时,凤夙笑声溢出口,话语洒脱成风,但却无损她的威严。
“万物众生平等,在我这里没有人鬼之分,跟我来。”最后三个字,霸气天成,只见空中女子长袖轻拂,身形已向宫苑最深处疾飞而至,群鬼追随其后,光影似风,因为太快,稍纵即逝…绾绾来找凤夙时,没想到会看到那样一副场景。
群鬼醉酒之后,虽说没有丑态尽出,但一个个想起过往事,忍不住暗自垂泪,彼此倾诉着过往心酸,不分男女,伤心大哭。
绾绾就是在一众鬼群里看到了凤夙,她躺在房顶之上,一个人喝着酒,看着庭院中群鬼相互安慰,嘴角笑容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