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两银子,以一两银子三百元人民币计,那就是近一亿人民币的货物。

陈湘如对绿叶、绿枝道:“你们也没吃呢,到厢房里吃吧。”

绿叶问:“大小姐吃一碗就够了?”

心里有事,哪里还能吃得下。陈湘如轻声道:“我够了。”

只吃了几口,陈湘如就搁下了碗。

老夫人道:“你今儿也累了,且早些歇着,我瞧着湘娟将内宅打理得不错,有我盯着呢,你安心照料生意上的事。”

陈湘如欠身退出。

待陈湘如走远,赵婆子方不解地问:“老夫人为甚不给大小姐出出主意?”

老夫人轻疏一口气,“我手头是有一笔银钱,且让她自个想想法子,要真想不出来,我再出面不迟。”末了,对赵婆子道:“明儿一早你去趟绸缎庄,从罗管事那儿拿一份债主名单。”近乎自言自语地道:“不是我不帮忙,是得让她学会自己面对,在我这把老骨头去见老太爷父子时,她必须得支撑这个家来…”

在某一个时刻,老夫人也是心软的,只是她更狠心些,她怕自己万一没了,这个家还有人能支撑起来,不至于让偌大的陈家大院落入虎狼之手。

赵婆子应了,转而问道:“老夫人请大小姐过来,原就是要说二小姐的事…”

“你瞧湘如那孩子,遇上难事担心得吃不下饭,要说了湘娟的事,她还不得更愁,难不成是我瞧错了,早前以为湘娟是个胆小怕事的,你瞧她今儿对大姨娘做的事,着实太残忍。不给大小姐提这事,是不想她分心,也不想她难受。”真是不放心啊,要不是她双腿瘫了,她是会替孙儿、孙女们硬撑着的,“你去把二小姐给我唤来。”

赵婆子令跑腿丫头去请陈湘娟。

陈湘娟领着随身服侍的丫头小桠到了,笑微微的行了礼。

老夫人搁下茶盏,厉声道:“你可知错了?”

陈湘娟被她一问,吓了一跳,见老夫人面容严肃,提裙跪下,心下将今儿的事从早到晚地回想了一遍,除了到绣房、厨房走了一趟,然后开了杂库房的门给各处发料,也没干别的。她此刻早已经将给大姨娘剃发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怯怯地道:“不知祖母问的是哪件事?”

老夫人骂了句“蠢东西”,“自个做错了什么还不知道是哪桩。”

赵婆子生怕老夫人气着了,轻声道:“老夫人有话慢慢说,大小姐、二小姐都是乖巧懂事的,可不敢动怒伤了身子。”赵婆子一直懊悔上次老夫人气病,竟瘫了,要是再稳着些,何至于那样。

赵婆子道:“二小姐,你怎么能出面处罚大姨娘呢?老夫人和族长都是发落过的。”

原来是这事!

陈湘娟想到今儿就觉得解恨,是她令人给大姨娘剃的头发,不剃发算什么尼姑,自然是剃了才是,不仅要剃,她还吩咐了庵堂的师太,往后每个月都要给大姨娘剃一次,她要让大姨娘做一个真正的尼姑。

可在老夫人的面前,她不能反驳,生怕再把老夫人给气病了,到时候传扬出去,她的名声就够难听了。

“你怎能这么干?当着一个儿子的面薄待他的亲娘?你这是在打相和的耳光,还让他看着你是怎么对待他亲娘的,你叫他怎么想?”

陈湘娟在心里嘀咕道:我又不知道他会跑过来,不是避开人了么,天晓得马庆和陈相和怎么就来了,事情也做了,她总不能返悔。

老夫人义正言辞地道:“当着亲娘的面薄待她的子女、当着子女的面薄待他们的亲娘,皆是有违人之常情,又最残忍的事。湘娟啊,你父亲过世后,你行事有失分寸,你将来总是要出阁嫁人的,你让旁人怎么看?你落下了恶名,往后哪里去寻门好亲事?”

陈湘娟心头一震,她那个大姐这些日子在她和弟弟面前哭多少回了,每回一哭,两个弟弟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信誓旦旦要做好弟弟,要保护姐姐、保护陈家…连她瞧着,都想做个保护姐姐、弟弟。

大姐着实太软弱了,可她就得强势,就得分担一二,谁让她们的弟弟还小,她们做姐姐总得挑起这个大梁。

陈湘娟仰头道:“祖母知道,今儿上午大姐敬香回城遇着刺客,那是大姨娘派的…呜呜,要不是大姐命大,就被她给害死了。

大姨娘看似去了庵堂,倘若不做尼姑,天晓得还会惹出什么事来,她是万万不能再回陈家大院的,她若回来,还有我们姐弟几个的活路么?我对她残忍,她派人刺杀大姐时,可想过我们?

呜呜…我们打小没了亲娘,父亲又没了,大姐就是我们几个的主心骨,她今日害大姐,明日就会害我、害两个弟弟,呜呜…我名声恶了如何,我只要大姐和弟弟们好好的,要他们平平安安的,要是我作恶可保他们平安,我全都认了。”

老夫人原想训斥几句,可此刻陈湘娟又哭又说的,不觉有错,反而认为她自个委屈了,瞧在眼里,怪招人心疼的,原想准备的太多责备、训斥话都难以说出口,这几个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如今又没了父亲。

“你就算要对付大姨娘,也不该平白搭上自己的名声,要是传扬出去,你往后可怎么办?”

——作者的话——

亲爱的书友大人,喜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文,都请留个言哦!该文有两条线:一条是女主守家业,一条是男女主的情感波折,两线并行。

 

第022章 弱姐

更新时间2014-8-22 8:30:29 字数:2149

 陈湘娟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二弟、三弟说了,他们会保护我和大姐一辈子,大不了,我不寻人家就是,呜呜,我们现在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谁要是想欺负我们,我就和她拼了…”

老夫人本还心疼,听她说这话,顿时愤然道:“自个做错了事,你倒有理了。滚!滚!给我滚到你爹灵堂反省去,没我吩咐,就不许起来。”

陈湘娟不觉有错,反觉委屈,谁愿意当恶人,要不是她大姐性子柔弱,她何必要变得这般刁钻、泼辣,她的改变,也是迫不得已,领了小桠去了灵堂。

老夫人对赵婆子道:“这可如何了得,湘如为了这个家不得已抛头露面,这已被人说道。这个小的,又是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难道姐妹二人都寻不到好婆家?让我如何有脸面对她们的爹娘。”

赵婆子轻声道:“老奴听绿叶说了,大小姐出面都是戴着面纱的,言谈举止也合大家闺秀的身份,没有半分逾矩之处。今儿午后,陈二婶奉命备了礼物送到兴国公府的五夫人屋里,五夫人还问早前与马家订亲的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老夫人心头一沉,好好的问这话做什么?

陈二婶,是二管家的女人。

二管家一家是效忠陈家几代的忠仆了。

“陈二婶便多问了周五夫人身边的婆子几句,那婆子说,今儿在城外周家人见过大小姐,周五夫人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也就是说,兴国公府周家看上了陈湘如。

老夫人近来病着,却在一旁观察自己的两个孙女,陈湘如虽不如她期盼的那样能独挑家业,至少也是用心肯学的,在几处店铺行走,言行举止倒也把握得体,就是陈家大院里也颇有不少赞赏的下人。

老夫人沉吟着:“在我这把老骨头归西之前,还真得替这几个孩子订门好亲事,湘如的亲事得订好,湘娟的、相富、相贵也都得订下。”

她若不在了,只怕连个说话做主的人都没有。

赵婆子轻声道:“昔日老爷在世,与马大人提过要结亲的事,可也没详说是与我们家哪位小姐结亲,我们自当说的是大小姐。老夫人,你看看现在这二小姐的性子,是个厉害的,我瞅着马大公子倒是个性子和软的,要是把二小姐许给马大公子倒也合适。”

还能这么说!

老夫人觉得要是给两个孙女都订门好亲也是件好事。

就马庆来说,原就是庶子,若不是人品和才学不错,她还真难点头应下。

陈湘娟怎就是这样的性子?刁钻、泼辣,得理不饶人,手段就是残忍。

这怪不是她,她只是气不过有人伤了她大姐,气不过有人要对付她们姐弟。

陈湘如刚进自己的院子,就见粗使丫头迎了过来,“大小姐,二爷、三爷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她一回家,他们就过来了。

花厅里,虽说是等,可两个弟弟手里都拿着书,一个在用心的背诵,一个则是在看。

陈湘如面露欣慰,勾唇笑道:“二弟、三弟来了。”

陈相贵搁下书,审视着陈湘如,从头到脚地看,“听说大姐今儿在城**上刺客了?”

陈相富冷声道:“大姨娘干出这种事,大哥今儿倒给我们摆脸色,哼,当我们怕他不成。”

陈湘如拉陈相贵坐下,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么晚了还不歇下,你身子原就单薄,可别熬夜。”

陈相贵笑道:“大姐真的没事么?”

陈湘如摇了摇头,“我没事。”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前世太缺少爱,被个孩子关心,那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前世时,她只在月娥的面前会一次次忍不住的落泪,如今对着他们又哭了。

陈相富见她一哭,又有些慌神,连连道:“大姐莫不是伤着哪儿,要不请郎中来瞧瞧。”

陈湘如摇头,想着店子上的事,又想着这一大家子的事都交给她了,压力好大,只想痛快地哭一场,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若是琴棋书画什么的,她倒不怕,偏生是眼下关联着这么多人吃饭过日子的事儿。

她不言语,只是落泪。

陈相富急得跺脚,“大姐,到底是甚事?你倒是说出来呀,万事可别憋在心里。”

陈湘如正不争气的哭。

陈湘娟就进来了,脸色有些难看,一见她哭,只当是出事了,心里一转桓,莫不是因为她的事,急道:“大姐,好吧,我知道错了!我以为改还不行吗。”

陈相富瞪着眼睛:“二姐做了什么事吗?”

陈湘娟蹲下身子,拿出自己的帕子给陈湘如拭泪,这哪里像个当大姐的,简直就是个孩子,居然当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能哭成泪人,难怪陈相贵说“爹曾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瞧还真是水做的。”陈相富说:“大姐的性子像娘,听家里的下人说,娘就是这样的性子。”

他们的母亲赵氏,就是个和软、贤惠的性子,否则生前不会被大姨娘欺着,遇到委屈的事,就在人后偷抹眼泪儿,而今弟弟妹妹见陈湘如这般,早就认定陈湘如的性子随了赵氏。

赵氏和陈湘如一样,都是爱哭的,一遇难办的事、伤心的事就会哭,不同的是,赵氏是背里偷偷的哭,可陈湘如倒好,竟对着他们弟妹就哭成了泪人。

陈湘如继续哭,她得哭得痛快了才能收住。

陈相富则急在一边追问:“二姐,你到底做了甚事?”

陈湘娟只得厚脸将今儿下午的事给说了。

陈相贵惊得张着嘴巴:“二姐,你真把大姨娘剃成光头了。”

“你以为我愿意?她买人刺杀大姐,今儿杀的是大姐,下一个就是我,再下一个说不准就轮上你们,要是我们姐弟没了,这偌大的家业就是陈相和的。我不让她断了念头,指不定再做出什么事来…”

陈湘娟没有半分悔意,反而认为自己做得对。

她蹲下身子,道:“大姐,你骂我几句吧,是不是祖母训你了,这关你什么事,你一早就去店铺查看了,哪里知道家中的事,这是我做的,祖母要骂就骂我…”

 

第023章 幼稚的建议

更新时间2014-8-23 8:30:46 字数:2128

 陈湘娟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模样,直惹得陈湘如破泣为笑,转而责备道:“你呀,如今外头已有你的恶名,说你不能善待父亲的姨娘侍妾,你怎么还做这种事?对女儿家来说,这名声才是顶重要的。”

“为了名声,就不维护我们姐弟平静、安稳的好日子了?谁为难我们姐弟,我第一个要她好看!”

陈湘如道:“二妹,下次你要做什么提前与我说一声,坏了你的名声,不值当。”

陈湘娟就想着如何断了大姨娘回陈家大院的指望,可没想旁的事,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名声是她自个儿的,她又没想姐姐、弟弟,大不了她不嫁人就是。

陈湘如轻叹一声,道:“父亲采购的那批生丝都毁在海上了,可债主讨债都讨到了绸缎庄里了,给了三日时间要我们筹措奶钱。祖母给了我一份名单,要我明日去借钱…”讲了绸缎庄和织布房的事,弄不好这两处都得关门歇业了,陈家大院这么多的人都得吃饭、拿月例银子。

自来借钱最是件烦人事,人走茶凉,陈将达没了,人家未必会念过往的交情。

陈相富道:“明儿,我不去家学,陪大姐去借钱。”

“别。”陈湘如连连拒绝,“你们正是读书的时候,哪能误了大事,你们好好念书,家里有二妹,外头还有我。”

陈相贵歪着头,嘴里沉吟着:“货船是撞了暗礁才沉的,之后又行了十几里,大管家和小厮熟谙水性,方才逃过了一劫,听大管家说过,沉船的地方不是很深。”

如若陈将达会水性,也不会命丧大海。

陈相富一脸迷糊,“三弟说这个做什么?”

陈相贵道:“大姐,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雇船雇人打捞沉船。”

陈湘娟眼睛一亮,道:“大姐,我觉得可行。”

陈相富抬手拍了陈相贵的脑袋,“你在胡想什么,那是生丝,泡在海里三四个月,那生丝还能用么?”

陈湘娟道:“怎么不能用了,不是还用熟丝织布么,大不了捞上来后再制成熟丝,就算织不成上等的宫绸贡缎,织成寻常些的绸缎总还可以吧,好歹减少些损失。

我也听府里下人说了,今年江南一带的桑叶都生了病,各地蚕茧产量下降,还不及去年的二成,好多织布房都停产了,如果打捞回生丝,能用多少算多少?”

陈相富面露疑色:“这样真的能行?”

陈相贵则是信心满满,“这些日子我也查了些关于生丝制熟丝的书籍,这个法子当是可行的,东院那边养的匠人,都是我们祖父时就挑选进来的,只是打捞生丝不是件易事,得雇大船,还得挑选擅水性的人…”

陈将达前往南边,呆了近两月,这才辛苦收购了一船的生丝,没想时运不济,夜间行船还触了暗礁。

此刻被最年幼的陈相贵这么一说,连陈湘如也动了去打捞货物的念头,那可是三十万两银子的生丝啊。

陈湘如问:“二弟、二妹,你们也觉得可行吗?”

陈湘娟带着疑惑:“三弟,泡过海水的生丝真的还能织绸缎?”

陈相贵云淡风轻地道:“就算不能织绸缎,织成丝绫总还是可以的,虽说丝绫不及绸缎价高,好歹不会让我们家的织布房歇下来,有生产就有赚头。”

这话,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说的。

天啦,没娘的孩子早当家。

陈湘如微微点头,这倒是一个法子,不如再查查家里的相关书籍,看看能不能改织成旁的什么,只是还得遣人去沉船的地方走走,要真是不深,雇条大船打捞生丝也并无不可。

陈湘娟道:“大姐不会真要听三弟出的主意吧?”

陈湘如反问道:“为什么不听?”转而又道:“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打捞沉船,寻找货物,恐怕没人会做这样的事,这好比是大海捞针,海那么大,就是寻一艘原就不易,还是一艘沉在海底的船。

陈湘如吩咐了奶娘,不许此事传扬出去,“请陈二管家过来。”

陈湘娟领了两个弟弟告辞离去,陈湘如又叮嘱了她们院里的奶娘细心照料。

陈二管家到后,陈湘如问了些出事海域内的情况:“老爷押送的那艘货船离岸边有多远?”“大概在什么方位?”

当日与陈将达同行的是赵大管家,这位大管家原是赵氏的陪房。

陈二管家道:“听说出事海域离钱塘港口约莫两里距离,当时沉没时,港口好些人都见着的,否则大管家也不会顺遂寻回老爷。”

想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可陈二管家是老夫人一手提拔的,只怕第一个就得反对。

陈湘如拿定主意,让刘奶娘去请织布房刘管事入府说话。

刘管事只当是出了大事,连夜入府。

见了面,一听罢陈湘如的话:“若入钱塘海打捞货物,你觉得可行么?”直惊得刘管事张大嘴巴。

沉入海中的东西还能捞回来吗?

他可是第一次听人说入海打捞东西。

还真是个孩子,也只有孩子才能想出这等异想天开的事吧。

“若捞回来,那批生丝还能用么?”

大小姐问这话,是真拿定了主意要去打捞呀。

陈湘如屋里的刘奶娘急道:“大哥,大小姐问话呢?”

刘奶娘原是刘管事的妹妹,刘家祖孙三代都是陈家的家仆。

刘管事道:“大小姐要到海里打捞货物?”但愿是他听错了。

陈湘如肯定地点头,“你回答我的问题。”

她说得很认真,为什么刘管事就不信呢。

“这如同大海捞针呀…”沉吟着,也只是孩子才会这样异想天开,怎的瞧着像个玩笑话来,每年这海上或多或少都会发生几桩这样的事,但从来也没人去海上打捞过吧,就说去年,好似在钱塘海也发生了两回这样的事件,是兴国公府周三爷从扶桑运回的货物,据说全都是些好东西,还不是都覆在海底了。

周三爷就是个聪明人,也没想过这样的法子。

刘奶娘反倒急了,“二管家,那打捞上来的生丝真的还能用么?”

刘管事抚额。

 

第024章 手足相助

更新时间2014-8-24 8:30:53 字数:2162

 刘管事抚额。

当真是个孩子,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偌大的家业交到只得十三岁的大小姐手里,她哪懂什么呀?不过,只要肯学,用不了两年,什么都能学会。

“老爷是个仔细谨慎的人,每次出门采购生丝,都会用牛羊皮订在木箱内,生怕生丝被雨水淋湿,不知道这船生丝是不是也和以前一样装箱的…”

陈湘如双眸熠熠生辉。

这么说要是箱子里订了牛羊皮,有可能就不会浸入海水,或许还能再继续使用。

陈湘如擦拳摩掌,“刘管事,你尽快设法雇一艘大船,再从我们名下的铺子里挑选精通水性的壮年,越快快好!”

真要去打捞!

刘管事还没回过神,这样的想法若是大事,肯定会被笑话,可因是陈湘如,他想反对也不成。

陈湘如不是开玩笑,而是让刘奶娘捧了个盒子出来,里面竟装了满满一盒的首饰银钱,“你拿了这些东西当掉,许能换上几千两银子,先雇好大船,再挑好人选,暗中备好打捞工具。”

刘管事得去找老夫人说说。

正要离开,陈湘如唤住刘管事叮嘱:“这事莫要走漏了风声,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要带人去趟南边收购生丝。”

刘管事觉得这事很疯彺。

可陈湘如却是信心满满。

待刘管事走后,陈湘如沐浴更衣,“我要去老爷灵前祈福,希望老爷保佑我们此行顺遂。”

那一船生丝是陈将达花了月余的时间才收购的,不能就这样没了,她必须要寻回那批生丝,尤其听刘管事说陈将达所用装生丝的箱子极有讲究,用牛羊皮钉在箱子内侧,就是包裹生丝时,还会用最防潮、防水的专用油纸,算是两层保护,这法子原就是陈家祖上留下的秘法,不仅可以隔水,可以阻水,就算一船的生丝不能箱箱都能防得很好,总有些上好的吧。

次日一早,陈湘如梳洗完毕,领了两个丫头出门,又拿着老夫人给的名单,逐家上门借银子。

去的第一家是杜家,听了陈湘如的来意,二话不说就取了二万两银票出来。

原来,杜家在十年前提过陈将达的襄助,要不是陈将达杜家早就被同行给挤兑垮了,而他家原就是开钱庄的。

杜老爷笑盈盈地道:“这是我个人借给世侄女的。”

陈湘如拿着银票,重重一拜:“多谢杜世伯。”

这杜老爷还算是厚道,另有一个姓王的员外,家资殷实,家里也是做绸缎生意,与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是老夫人所给名单中排行第二的人物。

陈湘如因在孝期,一袭素袍刚下马车,就被看门的婆子给骂出来了,死活不让她迈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