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庆面露怯懦,也不知她会不会多想,转而又想:他与陈二小姐并没有做对不住她的事,要是这般畏惧,反显得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不由得扬了扬头,坦然迎视,而她却别开了视线,可眼里有两分鄙夷之色,就是这种眼神,顿让马庆心得一震,从小到大,他最厌恶的就是这鄙视的眼神。

绿叶愤然道:“大小姐,二小姐怎不知避讳,一大早就来找马大公子…”

陈湘如道了句“好了”,止住绿叶的话,“二小姐就是个孩子,你想多了。”

可她心下想的却是:陈湘娟不会这么不懂规矩,各家女子,打小就知避讳,陈湘娟不顾避讳,莫不是真的喜欢马庆。可陈湘娟如今也不过十一岁,也就是个孩子,能晓什么男女之事。

司织室里,几位陈家的顶级织布师傅、花样师傅们正云集在花厅上,陈湘娟拿出自己设计的三种绸缎花样。

“你们且瞧瞧,这几种花样如何,如果觉得不错,就让织布房那边照这花样织新绸缎。”

前世时,这三种花样当时天下盛行,适合闺中女儿的千瓣碧桃花纹、适合中老年的宝相花纹,又有最是鲜艳,喻意即好的榴花纹。

颜料、纹饰都是照了她记得的样子来配的。

师傅们一一传看着,有人笑道:“大小姐花样绘得很好,雅俗共赏,高贵之中又带着祥瑞。”

陈湘如一脸谦恭,“我是第一次设计花样,还请各位多多指教,若有不妥当处请大家帮忙斧正。”

有人看到了两幅仕女图,绘得很不错,虽不算细腻,但有些清雅脱俗。

陈湘如又道:“我准备上染一批帔子,都照着这种仕女图染色,一条上面染三幅,长短就正好合适了。”

画上有好几种颜色,色彩鲜艳的牡丹,又有衣着绯裙的仕女,乌黑的青丝,这样出来的帔子就会显得不失鲜艳,又不失雅致。

众人听罢,一个个面露诧色,“做仕女图案的帔子…”(帔子,是披帛的一种,帔子是唐代的叫法,是缠绕在贵族夫人、小姐手臂上的丝绫。早期横幅较宽,长度较短,后期可达丈许长,横幅较窄,通常为装饰用。)

他们自来都设计花鸟图、吉祥纹的,以往就算有人物,那也是多半融入景色中,可这一回却是要做仕女的。

“先做这种图案的帔子,他日我还想织一批专做屏风的仕女图案丝绡、再有专门做窗纱的丝绫…”

有一个资历较老的师傅道:“这是以前从未有人做过的,在下建议大小姐先小批生产,若是销路好了再大规模生产。”

若是一开始织很多,倘若不被世人所接受,就得堆积到库房里。

陈湘如又与众人闲聊一阵,向大管家问了东院的吃食用度等情况,及东院众人的月例银子发放等。

陈湘娟打理内宅,指的就是西院的事,且只是西院大厨房、大绣房两处,库房支使的银钱数量大了,管事也得报陈湘如知道。

大管家道:“东院账房的管事,与老爷是同在钱塘海没的,他家只得两个女儿,嫁的都是陈家大院的管事,还得另寻一个稳重的任账房管事。”

“赵大叔觉得何人合适?”

大管家因是赵氏的陪房,自是向着赵氏所生的几个儿女,想了片刻,“李管事有个远房侄儿,唤作柳明,一个多月前来江宁投奔,也是个读书识字的,现在就留在东院做账房先生,听说也是个考过功名的,是个秀才。”

柳明,听到这个名字,陈湘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世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柳明诚。

 

第038章 可识人心

更新时间2014-9-7 8:32:21 字数:2305

 (PS:(*^__^*)谢谢:玉米小怕怕的打赏!谢谢猫子咪的打赏!祝中秋快乐!)

大管家道:“我把三个账房都唤来,大小姐定下一个管事,东院每月出入银钱数量也大,小的以为,若任管事,还得是陈家的老仆。”

这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新来的柳明虽是三个账房先生里学问最好的,却不大适合做账房管事。

陈湘如应了,心里倒有几分好奇,“且请来瞧瞧。”

小厮请来了三位账房先生。

一个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世代皆是陈家的匠人,到了这文老汉时,家里人攒些余钱便送文老汉读了几年私塾,虽未功名,倒是个记账管财的好帮手,生得中等个头,略为宽胖,一脸恭谨,偶然抬头,目光与陈湘如的相撞,神有胆怯之色。

大管家道:“这是文五顺,祖上文二顺开始就是陈家的忠仆,有祖父文三顺、其父文四顺…”

通常大户人家,都有世代几辈的忠仆,使起这些人来倒也放心。

文五顺年纪不小了,但看得出来是个胆小怕事,力求尽心尽力之人。

一边又有个年纪在三四十岁的,身量瘦高,生得贼眉鼠眼,一双眼睛正四处扫视,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柳明,约有十六七岁,容貌倒与陈湘如前世记忆里的柳明诚有七分相似,就那风度也是,生得神清而朗,气很足,神色中带有几分邪狭的味道。

陈湘如前世在风尘打滚,虽说胆子小,可见过的人亦不少,一些简单的相人之法还是会的。

真是奇了,重生再来,居然见到了柳明诚的前世,难不成柳明诚与她还有些渊源,可非常抱歉,她对今世的柳明着实没有好感。前世早成陌路、仇人,今生怎么看都不合适,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做东院账房管事也不合适。

三人与陈湘如见罢礼。

陈湘如简单地问了几句,文五顺言辞不多,但说话干练;李姓瘦子倒是个左右逢源的,着实是小人之像彰露无疑,陈湘如着实不喜欢;而柳明她怎么看都不合适。

大管家道:“你们都回去吧。”

三人退了出来。

大管家道:“要说兢兢业业,文五顺当属第一;若论精明能干,李猴子也不错,与东院各处的师傅、先生处得甚好;还有这柳明,学识好。”

陈湘如在心下思忖一番,做账房先生就得沉稳、心细,“让文五顺接任账房管事。”

东院账房管事,这可是仅次于东院大管家之后的管事差使。

大管家愣了片刻。

陈湘如悠悠叹道:“柳先生确有才华,是个有大抱负的,许是不能在陈家久住。”

她自然不会将账房管事的重任交给柳明,此人早晚都会离开陈家的。

她又道:“李猴子太过精明,让文五顺做了账房管事,怕他不服,把李猴子调往别处,再挑个能受文五顺管束的人进账房襄助。”

李猴子是前任账房管事的侄儿,许是以为这管事之职非她莫属,偏李猴子那等精明、狡诈的模样让陈湘如见了不放心。

大管家领人捧来了东院的账簿。

陈湘如看了一遍,了然于胸。

大管家道:“大小姐接掌家业,身边得有会读书识字的侍女,像这种核对账目的事可交给她们去做。”

言下之意:若有侍女帮衬,一切都可以做得更好,身为陈家大院的大东家,不必事事闪为。

陈湘如笑问:“赵大叔有合适的人选?”

一声“赵大叔”令大管家面露窘色,虽说陈将达活着时对他颇为敬重,可他就是一个下人,哪里担得这声“大叔”,想要阻止,又想到过世的赵氏,他们可是随赵氏远嫁到江宁的老人了,赵氏临终前也对他们夫妻交代过,要他们多多看护她的儿女一二。

大管有道:“不瞒大小姐,我倒认识两个会读书识字的丫头,回头我便让我女人领来给大小姐相看。”

“赵大叔帮我挑一个就是,我信得过你的眼光。”

大管家又道:“上个月,司织室几位师傅新设计了六种新式布料花样,照着东院的例,这也是要另外发放赏红的。

还有织机室,给织布房新换了八架织布机,外售了十二架织布机,照矩得另发五架织机的赏红。

调色室配了专门处理海水浸泡生丝的药方,也得重赏。”

陈湘如笑道:“司织室、织机室就照以前的例赏,调色室照以前的例再加一倍赏红。”

这次海水浸泡的生丝还能织成绸缎,调色室的师傅功不可没,算有变废为宝之功,自得加倍重赏。

刘奶娘慌慌张张地进了院子,近了房门,突地放缓了脚步,扫过屋里的大管家,一路走近陈湘如,低声道:“今儿一早,陈家庄族里来了几个太太、奶奶,这会子都聚在老夫人房里,要老夫人认了她家的孙女给二姨娘当女儿。”

这事儿,昨晚陈湘如刚与老夫人说过,可陈家庄的人就得了消息,这速度快得让她有些吃惊。

刘奶娘轻声道:“赵婆子让我过来请大小姐。”

老夫人身体不好,哪经得她们闹腾。

陈湘如起身道:“赵大叔,我先过去了。”

大管家应声“大小姐走好”。

上房里,此刻叽叽喳喳闹翻了天。

有个胖妇人将自家的女儿往中央一推,“老夫人,你看我这女儿,人长得像朵花,也精明听话。”

立有旁边瘦妇人,扁着嘴瞪了一眼,这姑娘是长得不错,十六了,哪是想给陈家大院二姨娘当女儿,分明就是冲着陈家许的嫁妆来的,虽说是一二千两银子的东西,对于他们那小户人家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财。

“我瞧你是疯了,你家香春多大了?二姨娘能要这么大的闺女,这可比陈家大院的大小姐都还长三岁呢。”

胖妇人立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九家的,你别与我处处为敌是不是就活不下去?我家香春怎了?年纪是大一些,女红针黹哪样不是极好的?”

又有一个生得小巧玲珑的妇人,绢帕一扬,笑道:“你们两家的女儿,哪有我家的闺女好,瞧,我家闺女今年五岁,比陈家大院的三爷还小两岁,这个年纪又好养活,更乖巧讨人喜,正好给二姨娘当女儿。”

老夫人被一屋子陈家庄来的妇人吵得脑瓜子疼,却不得不坐在轱辘椅上。

陈湘如站在院门外就听到一阵说话声。“奶娘,知道这事的人不多,怎的族里人就知道了?”

刘奶娘扫视四下,“虽说大小姐是私下与老夫人、二姨娘说过,难保不会有身边服侍的下人传出去。”

 

第039章 争当庶女

更新时间2014-9-8 8:31:50 字数:2162

 陈湘如想着,她身边就刘奶娘、绿枝、绿叶,她们三个都是信得过,老夫人屋里也都是用了好些年的老人,二姨娘胆小谨慎,没与老夫人商量妥前不会张扬出去,怕就是二姨娘身边的下人传了话出去。

“十三婶,你家的啊!你就一个闺女,也舍得让她进陈家大院来?”

陈湘如被吵得心烦,想原就身体不适的老夫人怕得更心烦。

正要进入院门,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姐”。

陈湘娟娉婷美好地缓缓移来,笑容浅浅,身后跟着面容清秀的小桠。

近了跟前,陈湘娟迫不及待地问:“大姐,听说二姨娘要在族里过继一个女儿,真是多事。将来大了,我们还得给她一份嫁妆。”

有两个姐妹,还有三个弟弟,就算家业再大,哪里经得住分,虽说她们的姐妹的嫁妆自有赵氏留下嫁妆,还有老夫人的积蓄,将来也是风光得体的。

陈湘如并不想掩饰半分,坦然一笑:“是我的主意。”

“你?”陈湘娟睁大眼睛,“你疯了么?二弟、三弟长大了,难道会不管二姨娘,只要她安分守己,就有她的吃穿。大姐,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族里人得了消息,一个个都要把女儿送到陈家大院来,现在是认东家的还是认西家的,认了一个就要得罪另一个,你…可真会出主意。”

陈湘娟想到那一笔嫁妆钱就只觉得胸口痛。

还以为她这大姐是个胆小谨慎的,这种主意也敢出。

二姨娘倒是高兴了,她自己没有儿女,多个女儿,还能帮衬着这女儿打理嫁妆,可陈家大院就得失一笔钱财,凭什么要给一外不相干的族人。

陈湘如道:“你且忙,这里有我呢。”

“万一被他们说得心软,让二姨娘多认几个女儿,我们一家子就别过了。陈家大院的家业是我们这脉祖上留下的,打拼了几代人,每年给族里的银钱已经够多了,旁人再想得一分——我可不同意。”

陈湘娟一听这事就不高兴。

陈湘如还真是,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什么主意不好,偏出了这等主意。

帮二姨娘认养一个女儿,亏得陈湘如想得出来。

陈湘娟道:“下回大姐有什么主意提前说一声。惹出这等麻烦来,还得我帮你处置。”

仿佛她不是妹妹,倒似这家里真正的长姐。

陈湘如心下暗笑,陈湘娟哪是心疼这个家,是害怕将来她自个分的那份嫁妆少了,“你不必去了,有我呢。”

陈湘娟只作没听见,硬着头皮进了上房院门,人未到,先娇喝一声“哟”,一双眸子扫过花厅窜动的人头,“今天够热闹呀,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来的妇人,一个个衣着倒不甚光鲜,偏随她们来的女儿打扮得一个比一个乖巧、漂亮,陈湘娟的目光立时就落到了陈香春的身上,她是族里陈将平的女儿,算是她的族姐,相字辈里,男孩以相为字牌,女孩则以湘、香为字牌的。

几个妇人笑着与陈湘娟打招呼。

陈湘娟扫了一眼,目光犀厉,带着不屑与讽刺地道:“你们倒想得出来,几位族姐妹有爹有娘的,倒要给二姨娘当女儿。”

胖妇人连笑两声,“娟侄女,你多一个姐姐不好么?”

陈湘娟冷哼一声,“多一个姐姐?我大姐才是陈家大院的嫡长女,认她当姐姐,她这年纪都是要许人家的了,我看你们哪里是要二姨娘认女儿,分明就是想从我们家得一笔嫁妆,好让她许个好人家。”

话说得很是刺耳,却实在是一个大实话。

胖妇人原还有些笑意,顿时冰冻,化成了冷冽之色。

她原就是打的这主意,只不愿承认。被陈湘娟口无遮拦地道破,只羞怒得陈香春想寻个地缝躲起来。陈香春家的日子是过得不好,一家六七口人,只有祖上留下的五亩田地,却比没田地的族人要好些。但陈家在江宁府也是大族,她娘一直想给她寻个好人家,这高不成、低不就,就被耽搁至今,若进了陈家大院就不对,因她的年纪比陈湘如还大,许就是长姐了。

陈湘如生怕陈湘娟不晓轻重惹恼了人,忙赔着笑脸,“伯母切莫与娟儿计较,她就是小孩子心性。”

胖妇人回过神来,扬头道:“不计较也成,让二姨娘认了我家春儿为女儿…”

陈湘如赔不是,原就是敬重她,没想她倒会得寸进尺,半点没有长辈的样子,竟以此为胁。

陈湘娟柳眉倒竖,“你家女儿没人要不成,倒非得塞给我家。”

“二妹,不可无理。”陈湘如虽叮嘱了身边人不要传出去,可要让二姨娘过继一个女儿的事到底还是传出去,引得族里的人竞相上门讨亲近。

陈湘如虽与陈湘娟说话,可她的眼睛却扫视着花厅上的众人,眸子漆黑如幽潭,闪出冷冷的寒光,只一眼,就吓住了花厅上的众多妇人与孩子。

陈香春也不由得心头一颤,后退两步,怯怯地看着陈湘如。

陈湘如因是陈家大院的嫡长女,打小吃的、用的都没亏欠着,虽只得十三岁,看上去比陈香春还长得高挑些。

陈湘如道:“二姨娘要在族里认一个女儿,这话从哪儿来的?”

难道不是真的?

众人面面相窥,有怀疑的、有不解的,她们来就是因为听说了这消息,生怕被人抢了先。

陈湘娟煞时明白过来,对啊,可以不认这回事嘛,正要开口说话,陈湘如却近乎命令似地道:“二妹,厨房和绣房的事张罗好了,你就去闺房做做女红。天儿冷了,祖母都在给三个弟弟们做冬褙呢。”末了,与小桠使了眼色。

绿叶轻声笑道:“小桠,还不陪二小姐回房歇着。”

陈湘如侧身走近老夫人身边,提了茶壶蓄了茶水,又给上门的三个妇人蓄了茶水,“各位伯母、叔母且说说,这种话儿是从哪儿听来的?”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难道要说是二姨娘身边的婆子传的话说的,为了得到这消息,她们各人或多或少都给了那婆子一些好处,否则婆子还不愿说,只透给了她们这个消息。

难不成,这消息是假的?

 

第040章 罚多舌婆子

更新时间2014-9-9 8:31:24 字数:2198

 小巧玲珑身材的妇人道:“如侄女,难不成是我们听岔了?”

“这种事若是真的,族长爷爷自是第一个知道,族长都不知道的事儿你们以为是真的?”

她们进来后,一个个就争着让女儿表现了,进了陈家大院就是小姐,总比在乡下做泥腿子的强。虽说陈家庄里除了可数的几户人家过得好,其他都是小户人家,饿不死、穿不好,倒可以勉强度日,但与进陈家大院做被人服侍的小姐比自是这里更好。

瘦妇人道:“就是,若真有这事,族长一定会告诉我们大伙儿。”

胖妇人立即想到的就是自己花出去的钱,“涂婆子那老虔婆,骗了我二百文呢,我可是花了二百文,她才肯告诉我的。”

涂婆子,二姨娘身边的婆子。

陈湘如云淡风轻地笑着:“族长说出的话儿才是真的,旁人说的你们也信。”

还一个个是长辈呢,一听说有好事,就上赶着凑上来。

陈湘娟想骂走这些妇人,但陈湘如则是小事化了,这事还不一定能成,也就矢口否认。

瘦妇人道:“你才给二百文,那涂婆子从我这儿骗走了五百文,不行,我得找她讨回来,这该死的涂婆子,连的我钱都敢骗。”

身材小巧的妇人则惊道:“啊,她从我这儿拿了一两银子呢。”

众人七嘴八舌,花厅上也越来越热闹。

涂婆子从她们三人这儿都得了好处,一个消息卖了三家。

陈湘如不紧不慢地捧着茶水,不动声色,心里则想着:这涂婆子多事,回头就撵到旁处去。

老夫人见陈湘如否认了,冷声道:“你们吃了茶,就早些回去吧,现下也到了农忙时节,你们家里的活也多。”

这是老夫人下逐客令了!

二姨娘那边得了消息,押了涂婆子来上房请罪,就跪在院子外头。

三名妇人抓扯着涂婆子,吓得涂婆子生怕她们动手打人,求助地看着一边的二姨娘,这会子二姨娘没有半分要帮她求情的意思,更被说护她。

“死虔婆,快把骗去的银钱还来,否则我今儿就在这儿要你好看!”

涂婆子吓得战战兢兢。

瘦妇人扑过去,不容她回应,直接在她怀里一阵乱摸,寻到个钱袋里面竟有些碎银,三个人抢夺了一阵,没抢到银钱的,夺了涂婆子头上的银簪充数。她们见多的都得回来,方才骂骂咧咧地罢手离开。

二姨娘重重一磕,陈湘如要她认个同族小姐为女儿,原就是为她的老有所依作想,偏这涂婆子多事,早早把消息传出去,还得了陈家庄族人的银钱,“请老夫人责罚!请大小姐责罚,婢妾把涂婆子带来了,请大小姐发落。”

老夫人捧着茶盏,只看着陈湘如:孙女儿,这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处置吧。“赵婆子,我乏了,推我到小榻上睡会儿。”

陈湘如先一步推了老夫人进偏厅,又与大丫头一起将老夫人扶至小榻。

老夫人半倚在靠背上,“如儿,恩威并济,道理我就不多说了。”

这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恩威并济,还有另一个意思:赏罚分明。有功者赏,有错者罚,这一直是陈家大院行事的宗旨,对惹出祸事的涂婆子万万不能再留下了。

老夫人回屋了。

陈湘如心里琢磨着这事,走到院子里时,她已有了主意:“刘奶娘,将涂婆子遣到乡下庄子去吧。”

刘奶娘轻呼一声“大小姐”,她早就看涂婆子不顺眼了,平日就在四处乱转,喜说长道短,“大小姐,当罪应是发卖。”

涂婆子一听,顿时匍匐在地,害怕地低头,哀声道:“请大小姐恕罪。”

涂婆子原是陈家的老仆,儿女、丈夫都在陈家名下的作坊、田庄当差,一旦发卖,万一卖得远,怕是连家人都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