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带着悲切,带着惊恐,更带着无助。

“大姐姐、大姐姐…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老夫人不喜欢她。

为什么不想想,她会下药,是被陈相富给惹恼了。

要不是陈相富昨天那样欺她,完了,还与家里下人说“二小姐今儿吃狗屎了,哈哈,害人害己,吃了她自己拌的狗屎”,她也是堂堂陈家小姐,竟被丫头、小厮在背后笑话。

这口气,让她如何咽得下去。

她就是想报复一下,看陈相富拉拉肚子,让他也吃点苦头,更是告诉陈相富“我陈湘娟不是好惹的”,哪曾想到那药如此厉害,险些把他们兄弟给拉死了。

她没想让陈相富死!

现在,老夫人不信,认定她是故意在害陈相富兄弟的性命。

她听着声声哀绝的求助声,再看着那司刑的石婆子,半分都没有心软,要是她不求情,看老夫人的怒容,怕是要真的打死陈湘娟了。

第152章 护妹挨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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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如提裙一跪,“祖母,你饶过湘娟这回吧,祖母!”

“你们的母亲早逝,湘娟连番做错事,我也有责任,我会去佛堂燃香向你祖父、父亲请罪。”

老夫人失望之后还有后悔,要是陈相富兄弟有个闪失,她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住丈夫、儿子的交托。

陈家,也就指望这兄弟二人了。

偏陈湘娟竟下这等狠手。

她不信陈湘娟是无意,是有意的,任谁听了药房伙计的话都会斟酌,可她倒好,竟尽数把药都用上了。

这不是要害人是什么?这是不要害他们性命又是什么?

是的,她不会再相信陈湘娟,不会信她一分了。

“祖母…”陈湘如相求无用。

上房外头,吴奶娘、小桠两个吓得一脸土色,此刻跪在上房院门外,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求情,生怕一不小心连她们也一起罚。

打死不究,连陈家小姐都可以打死,而要处死她们这样的下人就跟宰一只鸡般容易。

吴奶娘回来后,曾千方百计地劝过,可陈湘娟根本就听不进去,最初的时候确有些收敛,可现在终究是暴露出原来的样子。

老夫人已经拿定了主意,一个陈湘娟可能坏了陈家的名声,她只能狠心把这毒瘤给割掉。

打死不究,她第一次生出要陈湘娟死的念头。

也许死了,反而清静了,这家里也能平和了。

陈相富有错。那次老夫人训斥他时,才知道陈相富知道了一些事,他理直气壮地道:“祖母。二姐是故意伤害大姐姐,她引诱马庆是为了让大姐姐伤心。只要是大姐姐的,她就要争…祖母,大姐姐不知道二姐的心思,如果我和二姐闹,她就不会有心思伤害大姐姐,我愿意和她斗。我只要祖母好、大姐姐好,要我们家里好,我愿意和她闹。”

那一刻。老夫人才明白,陈相富是另有用意,他看似在和陈湘娟作对,原来是想保护陈湘如。

都是陈湘娟,要不是她,家里就不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这么几个孙儿孙女里,竟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祸害。

她宁愿陈湘娟今儿被打死,如此,家里许就消停了、平静了,是陈湘娟伤害她的如儿。是陈湘娟在背里咒骂她“老不死的”,这样一个不孝、无情的孙女,她也不要也罢!

她宁可打死陈湘娟。也不会让人给陈湘如姐弟添堵。

陈湘如见相求无用,那眼泪滚了下来。

她是长姐啊,哪有看到自己妹妹会被打死而无动于衷的。

她定定心神,听着陈湘娟那渐失力气的大叫声,一个踉跄便冲了出来,不假思索地扑了过去,“啪!啪!”两鞭子就落在了陈湘如身上。

“大姐救我!大姐救我!”

陈湘如死死地将陈湘娟护在身下,“有大姐在,我不会让你死的。湘娟,你怎么这样不懂事。那药你怎敢下在二弟、三弟的饭菜里。”

她要死了吗?

不,陈湘如来救她了。

她是不是错了?

她一直作对和算计的大姐。其实是这家里最疼她的人。

如果还能活下去,她愿意试着和大姐好好相处。

“大姐,我不想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美好。

她真的不想死啊。

赵婆子惊呼一声“大小姐。”

老夫人硬着心肠,“把大小姐拉开,继续执刑。”

陈湘如死死地抱住陈湘娟,“祖母,你饶过湘娟,她知道错了。祖母,你放过她吧,我求求你了,是我没做好长姐。

爹娘早逝,是我没教好她,祖母,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没教好湘娟,是我的错,祖母…”

打在陈湘娟身上,老夫人不会心疼,可打在陈湘如身上她心疼啊。这孩子懂事、听话又孝顺,对她更是一片孺慕之情,自陈将达不在了,陈湘如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老夫人全都明白。为了不让她失望,陈湘如更是用心学本事。

“执刑!”老夫人一声令下。

赵婆子道:“老夫人,大小姐抱着二小姐,拉不开啊,她们不敢伤了大小姐。”

“一块儿打!”

赵婆子怔了一下。

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

石婆子挥起鞭子,“啪!啪!”落在陈湘如身上。

陈湘娟呜呜大哭起来,在这生死关口,她恍然大悟:原来在家里还是有人疼她的,大姐姐是真心待她好,大姐这般护她,她却处处和她作对,她错了。

“啊!啊…”陈湘如痛苦的发出声音,却将陈湘娟死死地护在身下。

陈湘妮听到消息,原在外头听动静,此刻一路小奔进了上房,重重跪地,拼命磕头求情:“祖母,别打了,大姐姐又没做错事,祖母,别打了…”一下又一下,下下磕在地板上,传出“当!当”的轻微响声。

陈湘娟的身上好痛,可心更痛,为自己伤害了陈湘如懊悔,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而羞愧。她以为自己恨极了大姐,原来不是,她很喜欢大姐的,只是因为嫉妒淹没了真心。“大姐姐,你别管我,你走开,你快走开,我不想你也被她们给打死。”

“傻娟儿…你忘了吗,我答应过娘亲,要做好姐姐的,我会疼你,也会护着弟弟。”她的声音就回响在陈湘娟耳畔,这样的坚毅,她说:“娟儿,我拼死也会护你,你是我最亲的妹妹啊…”

陈湘娟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我拼死也会护你,你是我最亲的妹妹啊…”就算是现在。陈湘如还拿她当妹妹,是“最亲的妹妹”,这一个刹那。她方才明白,过往嫉妒姐姐是一件错得多么厉害的事。

这是她的姐姐呀!

她的亲姐姐。

就算不是一母同胞。就凭她现下这般护她,她就不能嫉妒她、怨恨她,甚至在背后咒骂她。

陈湘如死忍住痛,不让自己叫得太大声。前世时,曾被人算计几番落胎,那种痛便如眼下。今生真好,有亲人、有坎坷、有亲情、有快乐,偶尔也会有烦恼。她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实实地活着。

“娟儿…我相信你,你不是有意要下药的,你只是想整整二弟…你还是善良的…”

“大姐姐,我错了…大姐姐,以后我都听你的话。”

陈湘娟哭着,而身后再没有声音了。

淑华苑上下听说老夫人因恼二小姐,现在连大小姐也一起罚了。刘奶娘领着众人就过来了,齐刷刷跪在院子里请求:“老夫人息怒,老夫人,别再打了。别打了…”

陈湘娟听不到陈湘如的声音,就连呼吸似乎也轻浅了,惊道:“大姐姐!大姐姐…”却没人回应。她心头被巨大的恐惧所包裹,顿时撕破喉咙地大呼:“大姐姐…”

还是没人应。

石婆子停了下来,俯身打量,惊叫一声:“老夫人,大小姐昏过去了,还要执刑吗?”

刘奶娘爬到了条凳上,看着背上一片血浸的陈湘如,心如刀割,“老夫人。你饶过大小姐吧,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地坐在花厅上。没人知道,这一刻工夫。她仿似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不是她心狠,是她真的对陈湘娟失望透顶,她是真的想打死陈湘娟算了,原来恨铁不成钢,原来恨一个孩子不争气时能深到如此地步。

她这一辈子,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可这一刻,她宁可陈湘娟被打死。

如此,家里就能平静。

一个在背后咒骂她的孙女,她王氏又怎会怜惜,又怎会心疼。

老夫人的声音近乎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湘娟为什么不死?”

昏迷中的陈湘如,嘴里呢喃着:“别打娟儿!别打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老夫人的眼泪滚了下来,要不是陈湘娟,她的如儿就不会受伤,如儿从来不顶撞她的,可今天为了陈湘娟,居然会顶撞她。“湘娟,看在如儿的面子上,今儿我不打死你。传我的令,湘娟、吴奶娘、小桠关入淑芳苑,令人把淑芳苑的门锁了,一日三餐派专人送去。”

这不是禁足,而是软禁了。

陈湘娟虽然没死,却被老夫人给软禁淑芳苑。

刘奶娘哭,绿叶哭,绿枝也在痛哭,整个淑芳苑的丫头都哭成了一团。

老夫人冷声道:“湘娟你听好了,你最好自求多福,要是如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主仆三人赔葬。这么多年,如儿事事都听我的,可她今儿竟因为你顶撞于我,这都是你的错!”

她以为陈湘如是应该理解她的。

要不是陈湘娟太让她失望,她何至下令打死不究。

老夫人从失望,对陈湘娟已经变成了厌恶。

这一刻,陈湘娟深刻地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厌恨。

刘奶娘与绿叶扶起了陈湘如,她一脸惨白,后背一片血浸,因是夏天本就穿得少,又是家里娇养的小姐,哪里受得这么重的鞭刑。

赵婆子带着犀利的眼神看着石婆子:“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石婆子垂首。

旁边另一个婆子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破一个事实:“赵婆子忘了,石婆子早前是服侍过大姨娘母子的人。”

石婆子一惊,诚惶诚恐:“奴婢只是奉老夫人之令司刑。”

是大姨娘母子的人,难不成,是记恨大小姐把大姨娘赶到庵堂,又记恨大爷陈相和离家出走的事。

难怪陈湘娟受没事,陈湘如却昏死过去。

可见石婆子是故意借着机会下狠手,许是连老夫人都看走了眼。

第153章 伤重

赵婆子顿有一种被利用、欺骗之感。

石婆子忙道:“老夫人,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奉命执刑。”

司刑的时候,她确实想借着这机会打死两个小姐,就当是替以前的主子大姨娘报仇。

来老夫人身边这么久,她以为这个秘密谁也不会发现,没想竟被另一个粗使婆子给道破了。

老夫人眸子冷得似要把人冻成冰块,她还讷闷呢,原是这样,见她没有护大小姐,石婆子下了重手,“都下去吧。”

赵婆子轻声道:“老夫人…”

“下去。”

她不想打湘如,舍不得打她,可她是生气。

陈湘娟这么恶毒,湘如怎能护她?

陈湘娟在背后咒骂她呀,就凭此,老夫人坚信,陈湘娟早与家人离心,而她不能留着陈湘娟。

湘如呀,要是你知道了这事,还会这样护着她吗。

陈湘如受伤了,她的心如刀绞,可是她不能去看,这下令要打的是人她,她气陈湘如顶撞、求情,也许就是与自己过不去。

她们有什么错呢?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在了,做错了事,自然是她这个唯一的长辈没教导好,可陈湘如却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夜里,异常的闷热。

陈湘如昏迷还没有醒来,刘奶娘流着泪给她抹药膏。

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条血浸的伤痕,这样的鞭痕纵横交织。

老夫人怎能这么狠?

淑芳苑里,陈湘娟浑身也疼,却顾不得疼痛站在院子里,在生死存亡之际,陈湘如拼死护她的情义。让她倍觉感动。换作是她,是没有这勇气替姐妹挡鞭子的,可陈湘如做到了。要不是陈湘如真的很爱她这个妹妹,是做不到的。

陈湘娟刚使了两个粗使丫头去打听。其中一个早前原是淑华苑的粗使丫头,她服侍陈湘如一场,原有感情的。

“小菲,怎样了?大小姐醒过来了吗?”

小菲垂首,面露忧伤的摇头,“大小姐比二小姐伤得还重,我进内室瞧了一眼,后背、大腿全都是血。就瞧不见完好的肌肤。

刘奶娘几个都哭成了泪人。

请郎中瞧过了,留了药膏,又抓了药。

刘奶娘和绿叶在给大小姐抹药。”

一边扶着陈湘娟的吴奶娘道:“真是奇了,大小姐怎比二小姐伤得还重?”

小菲低着头,“我们也奇怪着呢,从上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石婆子早前原是服侍过大姨娘母子的,早前赵婆子挑她去上房,是因着她力气大,可以抱得动老夫人。

如今瞧着。许是因大姨娘母子的事记恨上大小姐了。

石婆子明儿一早就要被转卖。”

大姨娘是陈湘娟赶走的,也是她带人剪了大姨娘的头发。

可石婆子却恨上了大小姐,借机想打死大小姐。

陈湘娟的泪落了下来。“是我害了大姐姐,是我连累了她…”

在这家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冷血无情,她真的错了,不该这样伤害手足至亲的姐姐,在那生死当口,她方才明白原来大姐姐是真的疼她、爱她。

陈湘娟想到这儿,一转身进了内室,把自己的锦盒抱了出来。取出一张银票,急切地道:“小菲。你去街上给把最好的创伤药都买回来,最好的。贵些都不打紧,女儿家不能留疤的,你快去吧。”

小桠面露愧色,曾有一段时间,她也在心里怨恨过大小姐,可今儿这事,便是她也做不到能这样护二小姐。

她不敢!

她害怕死。

她害怕老夫人迁怒,真的连她也活活打死。

今儿的老夫人得有多怒,才会连一向疼爱的大小姐也一并罚。

连大小姐都打了,要是她这个丫头求情,还不得下令打死,对于犯过的下人,要是主家下令打死,旁人也不敢多说的。

吴奶娘道:“二小姐,你也伤着呢,回屋里歇着吧,我再给你抹些药。”

“我哪能跟大姐姐的伤比,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我真想过去瞧瞧。”

“二小姐,你可不能踏出这里,要是被人发现,老夫人一定会重罚的。”

老夫人都要打死二小姐了,自然不会再轻饶。

她们主仆三人,再不敢做错事了。

“大姐为了救我受这么重的伤,要是我再去看她,因为踏出去而受罚…”

陈湘娟的话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冷冰冰而带着愤怒的声音,“说到底,陈湘娟你就是个自私自利又恶毒的祸害!”陈相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外头。

“二弟…”她当时就是想整整陈相富,给他点厉害瞧瞧,并没想要害陈相富死。

可今儿,听药房伙计的话,好似那药是会闹出人命的。

现在,她解释什么都没用了,因为老夫人认定她是有意要害陈相富,就连陈相富现在也是这么看的,能相信她的只有陈湘如。

“谁是你二弟,我可没有你这样恶毒的二姐,你想毒死我们,看到我好了,你是不是很意外?哼!你怎么没事?倒连累大姐姐被罚受伤,至今也没醒来。”陈相富咬着下唇,“别跟我说你是我二姐,我也没你这样的二姐。大姐还真傻,你在背里咒骂她,她却拼命想护你,若大姐知道了实情,会不会…”

“二弟!”陈湘娟害怕起来。

她幡然醒悟,原来这份姐妹亲情比什么都重要,她剩下的东西,许就这个最宝贵了,她不要连最后看重的东西都没了,生死存亡,没人保护她,连吴奶娘都不敢,只有陈湘如,她记得陈湘如有耳边说话,那声音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温暖的。想到就让我觉得安心、踏实。

陈湘娟忙道:“求你,不要告诉大姐姐,不要…”

要是陈湘如知道了。会不会像老夫人一样,有要她死的心。

“你这么恶毒。还会怕人知道你的真面目?”陈相富冷冷地转过身去,“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原谅你对大姐姐做的一切。以后,我再也不会踏入这里。”他猛一转身出了淑芳苑,对外头的婆子道:“小心把人看紧了,要是她做出什么伤人事,你们就别想过安稳日子。”

陈湘娟拉住吴奶娘的手。“奶娘,二爷不会告诉大小姐吧?我就剩下大姐姐了,要是大姐姐知道了,一定会生气…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要是连她都不理我,在这家里,我就什么都没了。

老夫人不要我了。

二爷、三爷也恨我。

只有大姐姐待我好,拿命一样地护我,我不能失去她。”

陈湘娟一脸惧意,整个人软坐在地上。看着夜空,繁星点点,还是这样的闷热、烦燥。

吴奶娘心头一软。二小姐着实太可怜了,“大小姐最善良,她一定不会怪你的。二小姐,大小姐那么辛苦才保住你,你可不能病倒了,这样就辜负了她对你的好。大小姐一定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快起来,我扶你到屋里歇着。”

陈湘娟被吴奶娘和小桠扶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