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和问:“人呢?”

陈湘娟答道:“人带过来了,陈相和,你可是答应我们的,到时候把陈记绸缎庄给我,现在我就要陈记绸缎庄。”

那东西,现在抱在陈湘如怀里的。

谁敢去抢!

陈湘如的身边还站慕容大嫂。又有裴勇满是戒备地扫着众人。她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陈相和在外学了几年武功,却根本打不过她身边的护卫。

陈相和道:“先把人带来。她看不到二爷平安,是不会给东西的。”

两相僵持。各不相让。

聂廷已带了穿戴齐整的陈相富从外头进来,陈相富面容苍白,虽衣着光鲜,却难掩颓废。

“二弟!”陈湘如起身,满是疼惜地看着他。

陈相富看着陈湘如,两分呆滞,三分倔犟,却又有五分悲怆。只不说话。

裴勇道:“二爷,你说句话,这些日子可过得好?”

这一句话,似提醒了陈湘如,“相和,要是我二弟有个闪失,你就别想得到陈记颜料秘方。”除了这个,旁的他们也休想得到。

慕容大嫂朗声道:“二爷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他们控制住了你?”

聂廷走近陈相富:“说,说你没事,只要说你没事。回头我们就把解药给你。”

陈相富勾唇笑了,想用死来控制他么?

他早已不怕死,陈湘娟和马庆折磨他那么久。他可没有服过软。

他突地道:“大姐,陈湘娟和马庆、陈相和三个人…”

陈湘娟厉斥道:“你不要胡说!”

聂廷低声要胁道:“你想毒发而亡么?这可是能令人肠穿肚破的毒药。”

陈相富定定心神,“他们挑断了我的手筋!”

喜怒不惊的陈相贵顿时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陈湘娟与陈相和,好生歹毒,居然挑断了陈相富的手筋。

陈湘如将怀里的盒子交给了慕容大嫂。

裴勇用手打出一声哨响!

屋子里的空气顿时肃穆而宁静,落针可闻。

陈相和突地哈哈大笑,“陈相富,我还真是小窥了你。你不想要解药了,要是没有我们的独家解药。你就会肠穿肚破而死。”

陈相富却扬头笑得比他更张狂与无畏,“死…我现在这样。还不如死呢!陈相和、陈湘娟,你们狼心狗肺!陈湘娟,你和你亲娘、怡香楼的娼/人翠仙一样,都是卑鄙无耻之辈。

陈相和,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到陈家的家业…大姐,别相信他们的话,陈氏族人早就被他们买通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我们陈家大院祖上几代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可你们却帮衬着陈相和、陈湘娟毒害陈家嫡子。”

聂廷此刻拔出了宝剑,架在陈相富的胸前,“陈大小姐,立马把盒子交给大爷!”

陈湘如微眯着双眸,只见外头“倏——”的一声,飞入一枚飞镖,与此同时,一枚石子也穿窗而入,聂廷来不及叫嚷,身中飞镖,手臂一麻,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呼救叫痛,整个人就抽搐起来,嘴里冒出白泡,一道白影一掠,屋里顿时香风四散,却是沈无争摇着柄折扇,嘴里啧啧道:“这么精彩的戏,怎能少了我沈无争。”

“周八弟妹,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你原本长得不好看,这怀了孩子后,啧啧…倒还有了几分风韵,哈哈…”

明明更难看了!陈湘如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孟江惊骇大呼:“聂师兄!”

裴勇快速带走了陈相富,将他护在陈湘如的身边。

陈相和看着地上抽搐的聂廷,“是你用飞镖伤人?”

沈无争摇了摇头,“那石子是我打的,飞镖不是。”

不是沈无争,那是谁?

就在此时,却见外头进来一人,不是周六还有谁?

“是我!”他大摇大摆地进来,勾唇笑道:“八弟妹到底是我们周家的人,有人算计我们周家人,我岂有不帮忙的道理。”他走近聂廷,用手踹了两下,“这可是天下闻名的牵机,瞧来这药当真名不虚传,只用了一滴就有这等功效。”

牵机,相传宋代赵光义便是用此毒赐死了后唐主李煜,是宋时的四大毒药之一,无色无味,却在毒发时让人痛不欲生。

第321章 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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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了如潮的脚步声,只听有人大喝道:“快!快围住茗香茶楼,有人私通汪洋大盗,残害嫡子,罪大恶极…”

族长等人面面相窥,他们是想分一杯羹,可不想在这儿断送自己的性命,更不想蹲大狱。

陈湘如扫过两大牙行的管事,“二位管事今儿也做过见证,陈家老夫人在世时,曾立下了一份遗书,上面明确地说过三位爷当分得何家业,你们也帮忙瞧瞧。”

她的面容阴暗得似要随时发作,就像六月变幻的天空,含着一场难料的狂风暴雨。

这是要分家?陈相和早就知道陈湘如心善,明明胜的是他,可现下已经有人痛下杀手,聂廷是不成了,牵机原是无解之毒,必死无疑。

陈相和问:“大姐是想分家么?”

“分家?”陈湘如冷笑了一下,她不敢看陈相富,一个好好的人,竟被陈湘娟、陈相和挑断了手筋,这个仇她必须得报。

她是心善,但她的善良也只对善良之人。

对于凶恶之人,绝不能有半分的轻饶。

两大牙行的管事瞧过之后,道:“是陈家老夫人的遗书。”

陈湘如点了点头,“陈相和残害嫡子,手段毒辣,请丁知府按律查办。其名下产业,我们姐弟不要,变卖成银两后捐给北方流离失所的战乱百姓。”

她字字吐出,惊得陈相和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之前,陈湘如答应得很好,可顷刻之间。一切都变了样。

白衣秀士沈无争像个幽灵一般凭空出现,就连周六也跳出来横插一手。

她不紧不慢,云淡风轻地道:“这变卖之事。就有劳两大牙行寻到合适的买主。”

茗香茶楼的外面,被官兵团团围住。

林敢一身锦袍。抱拳道:“夫人,丁知府已派出官差捉拿罪犯。”

陈湘如一抬手,“捉拿犯人陈相和下狱,送丁知府按律察办。”

外头有官差应了一声,进来抓住陈相和。

孟江见状,扭头欲逃,只见周六衣袖一挥,从里面射出一枚飞镖。中者必死,孟江只觉浑身如拆骨般地刺痛,倒在地上抽畜吐白沫。

“陈将生,一介奴婢,伙同庶子欺凌嫡子,谋夺主家财产,罪不容恕!”

陈将生顿时跳了起来,大喝:“你…口出狂言,我今儿是你们姐弟请来作证的。”

“陈将生,你莫不是忘了。数年前,你因算计陈记绸缎庄获罪下狱,昔日可是我陈家出的赎罪银子。照大周律例,谁出赎罪银子此囚便是谁的奴婢,我的手里有昔日官府开的赎身契,铜钱五十文,你的身价还当真不菲。”

要不是陈将生,陈相和哪里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只是一直以来,陈将生却忘了这岔。

这女子一直按捺不动,便是在等着这个机会么。

陈湘如勾唇一笑,“六堂兄。难得你今儿站出来帮我,陈氏在这儿多谢堂兄。陈氏自愿把惹事的奴婢转赠给六堂兄做下人如何?”

陈将生…

瞧这模样也是有家资的。

兴国公府六房是庶子。其名下子孙也过得紧巴。

周六自然明白陈湘如的用意,不由笑道:“八弟妹。我…我怎好夺你的下人?”

“不就是一个下人罢了,大周律例,下人的家财也是主家的。”她往怀里一掏,便拿出一张《赎身契》来。

周六大大方方地接过,“既是只得五十文的奴婢,我就笑讷了。”

陈将生大嚷道:“湘如侄女,我还你五十文!”

她不语。

“我还你五百文!”

她还是不语,眼里只有狠决。

想联同陈相和算计他们姐弟,她岂会心软,只要负了他们姐弟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周六厉喝一声,“来人,把这奴婢带回兴国公府,妈的,就是个下人,穿得比老子还好,把你身上的华衣剥了。从今儿起让他养马、打扫马槽。”

陈湘如把一个只得五十文买来的下人给了周六,实则是把陈将生全家的老小及他所有的家财都给了周六。

这对周六来说,可是一笔不少的钱财。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裴勇在孟江、聂廷的身上寻觅一番,从身上找出两只瓶子里,闻了又闻,确定之后,将一枚解药喂到了陈相富的嘴里。

再厉害的毒药,下毒者为防万一,就会再备解药。

二老太爷站起身,赔了个笑脸,“如孙女,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陈湘如沉吟着,眸露寒光,“当年四老太太被沉塘,而身为奸/夫的二老太爷却没事,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那奴婢陈将生与你长得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玷污本族妇人,你身为长辈却知规犯规,当罪加一等。”

六老太爷、九老太爷今儿是瞧出来了,一早是陈相和对付陈湘如姐弟,可现在却是功亏一篑,被她抓住了机会反击。

要是再不站在她这边,怕是就要惹祸上身。

周家的人出来了,虽只是一个周六,可也能证实周家人的态度。

这个陈相和,不是说周家人都被他买通了么?

可恶!

这根本就是骗人的。

九老太爷道:“如侄女,二老太爷犯了重过,我们当安族规重处。”

“一句重处就完了?”陈湘如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们姐弟好欺负,二弟被捉,你们几个老东西是一早就知道的,还帮着他四下藏人,害得我寻不着二弟。如果陈将生、陈相和二人是主谋。那么你们二位便是帮凶。

父亲离逝,这么几年,我们陈家大院出钱给族人修建新房、出钱接济族中弟子读书、修缮祠堂、修补族学…甚至有人。因着我们陈家大院过上了富足日子,可是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却帮衬恶人害我二弟!

此仇不报,我陈氏誓不为人!

我们姐弟要分支单过,再不会拿一文钱来接济此等无情无义之辈!”

右长原是个屠夫,顿时跳了起来,大叫道:“你…你这个不孝…”

陈湘如挑眉打断他的话,“不同意?好啊!你们几个是陈将和的帮凶,他是残害嫡子的大罪,你们最少也得流放八百里。哼!你们索性就在异乡他地度过余生。”

她能抬这个大字不识的屠夫做右长,同样也能让他翻身成囚犯。以前他们姐弟对族人已经够宽厚,他们的仁厚在族人看来就是软弱可欺。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纵容。

一转身,对外头喝道:“还不把他们几个押下去!”

立时,进来几个官兵,押了族长、二老太爷、左长、右长等人匆匆离去,其他有想分一份好处的、也有来瞧热闹的,更有趁火打劫的陈氏族人,此刻看到陈湘如挑眉、瞪眼。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婆子,着人请李郎中给二爷瞧伤。”

陈相富轻呼一声“大姐”。“白莲她…”

“先回去养伤!”她不敢想陈相富被挑脚筋的事,目光却冷冷地落在陈湘娟的身上。

她身子微颤,“大姐,是陈相和干的,与我没关系…”

陈相富正要走,厉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她逼我写二十万两银子的借契,我不肯写,她就让小厮把我捆住。生生挑断我的手筋…”

陈湘如眸子里全是一阵精光,她不想害人。可偏有人来算计她,还害得她最看重的弟弟被人挑断手筋。

马庆见官兵陆续带走众人。不敢进来,又不敢离开,只躲在拐角的马车里。

正看着,便见有官兵走了过来,跑不是,躲不是。

官兵问:“做什么的?可是残害朝廷命官的贼匪?”

马庆低垂着头,只盼着没人认识他,然,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陈家的小厮道:“哟,那不是苏州马大爷么?是与陈大爷一伙的。”

官兵一听这话,几人奔了过来,团团将马庆给围住。

不多会儿,官兵将马庆带到了大厅。

官兵早就听说这陈家大院的大小姐出手阔绰,押了人来,多有讨好之意。

陈湘如一抬手,绿萼取了银钱赏他们道:“劳几位差爷费心了,拿去吃几杯茶。”

不是几两,直接就是两张银票,各有十两,这等阔绰的可谓少之又少。

陈湘如,不仅是陈家大院的大小姐,还嫁了一个好丈夫,在北方屡建奇功,便是皇帝也颇为赞赏,更重要的是,她的婆家是兴国公府周家,这是江南数一的皇亲国戚、大权贵。

官兵们谢了赏,欢欢喜喜地离去。

陈湘如起身道:“二弟,你个人的仇得靠你自己报。

死,有时是一种解脱,而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报仇。

你要记住,你要是因此委蘼不振,就中了仇人的诡计。

越是逆境,你越要活下来。

别让我和白莲失望。直到死,白莲想着的还是你一个,她临死前说,她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便嫁给你为妻,我相信白莲没有爱错人。”

虽是对陈相富说的,可陈湘如却是满腹的愤怒。这些个歹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联起手来残害她的二弟,陈相富就算顽皮、贪玩,可他本性善良,他还不满十五岁啊,这些人就挑断他的手筋,毁他一生。

怒,如海潮翻滚、角逐,难以平息,而她因为自己有孕在身,却不得不故作平静。

第322章 可续筋(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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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娟重重跪下,惊叫道:“大姐,我知道错了!大姐…你原谅我这回,你忘了么,你曾经有多疼我…”

陈湘如恍若未闻,对林敢道:“你陪着二爷,我们得回府了。”陈湘如突地扭头,冷冷地看着身侧的族人,“回去告诉族人,我们姐弟要在东河镇另开一支,会在相字辈、维字辈的族里挑几户迁至东河镇,至于那些狼心狗肺的族人,从即日起,我们陈家大院将不会再过问他们的生计,也休想从我们陈家拿一文钱。”

蓦地转身,她在王婆子与慕容大嫂的搀扶下离去。

陈湘娟快速起身,想跟着出来,却被陈家小厮给阻了回去。

她害怕,明明可以分到绸缎庄的,可转瞬之间,一切都发生改变了。

“大姐!大姐,你帮帮我这回…”

她没有回头,停下了脚步,“陈湘娟,昔日在马宅,我曾与你说过,二弟、三弟还有湘妮、问梅及我的夫君等人,都是我最看重的人,你若是伤他们,我绝不会原谅!

你挑了二弟的手筋,我…绝不会原谅。

二弟,你想做什么请便!”

顷刻之间,沈无争、周六出来搅局,一切都陡然转变,早前被动的,顿化主动,掌控大局。

陈相贵沉默了太久,却在今日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陈湘如,或者说是一个被触怒的陈湘如。

只要寒了她的心,她一样可以做得果决、无情。

陈相贵道:“二哥,身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残。就如陈湘娟,被恨蒙住了双眼,被嫉妒埋没了良知。忘了大姐待她如何宽厚,才做出骨肉相残之事。如果你也是如此,就和她没什么差别?”

陈相富狠不得杀了陈湘娟,厉喝道:“难道…我的双手就这样被废了?”

他恨不得、恨不得她立即死了才好。

他一声喝问,眸子里蓄着血色,咬牙切齿地怒嚎。

陈相贵轻叹了一声,“一会儿早些陪二爷回家。”

有人应答“是”。

陈湘娟与马庆被困中央,陈相富一句令下,下人们抓住了成庆夫妻。

陈相富要报复回来。不仅是替自己报仇,也要替白莲报仇。

陈湘如只觉浑身疲惫,陈相富所受的伤,她感同身受,甚至比自己受这伤痛更要痛心。

陈相富拿定主意:学着早前陈湘娟待他的模样,甚至是加倍地对付他们。

他冷笑着:“写借契,你们夫妇因赌资之故,借我二十万两银子…不,十万两,只需十万两。马府和你们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写!”

他们是如何逼他的,他今儿就怎样逼他们。

可陈湘娟不是陈相富,她不肯写。陈相富就令人拔下她头上的钗子,狠狠地在她手背扎下一个血窿。

陈湘娟疼得鬼叫一通。

陈相富阴冷着眸子:“马庆,该轮到你了。”

“是这贱妇害你的,是她…”

陈相富摇头,“可你是她的帮凶。”

所以,他们俩都该罚。

他学着他们的样,把他们两夫妻绑在椅子上,周围还有在看热闹的族人,亦有茗香茶楼的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