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点了点头说:“有,鸣条茯苓这种药材据说对这三尸虫十分有效果。不过我们没有,还有一个办法是学得道高僧打坐排除内心的邪念。不过我们得赶路。”

六子郁闷的问道:“那怎么办?”

白翌摇了摇头,我们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罪魁祸首。她瞥了我一眼说:“找到那三具女尸,我说不定还有办法。”

我心中顿时起了无名之火,感觉非常的愤怒,她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退缩的说:“小伙子,快点找吧,当三尸神进入你体内,你们三个绝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只怕到时候会死的很难看。”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无限的反感,又是“死的难看”,看到时候我们出去了,我绝对会让你这个老不死的先死的难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一下子暴戾许多。我捂着额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感觉到好像四周的那些笑声消失了。过了几秒钟,我听到在六子的身体里发出了一丝很轻微的“嘿嘿”。我连忙回头看去。发现六子这个时侯不停的咽口水,好像很饿的样子,他看着我说:“我们多久没有吃饭了?我…我觉得有些饿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那副样子,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仿佛饿的脸都绿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从背包里拿了一包压缩饼干给他,但是他一看到我包里还有那么多的吃的,一下子冲过来抢过我的背包就开始翻,掏出压缩饼干就不停的往嘴里塞。几乎都不咀嚼的往下咽。

我看到他这副样子一时吓的连忙退了好几步,身后的白翌站着一动也不动。我发现他的眼神都开始涣散了。我问道:“你怎么了?”

他眼神非常的复杂,脸也是扭曲到不行,他愣愣的看着我,很艰难的开口道:“去找那三具尸体…”

我看这家伙绝对有问题,想要上去看他怎么样了,孟姬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别碰他,我看着他们,你快去找尸体。”

我看了看白翌,发现他的眼神不太正常,但是要我一个人去找三具被下了咒的阴邪古尸。我怎么找得到,还有都死了多少年了,留下几颗牙齿都是奇迹了吧。

白翌此时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来,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我都看到他嘴唇都被他咬破了。我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术,不过他至少比六子好点,六子此时嘴里已经塞满了饼干。再下去就得被噎死了。我连忙蹲下身体把饼干从他的嘴里抠了出来,这小子估计是饿疯了,居然连我的手指也咬。一下子我手上就被他咬出了一个大口子。

六子看我来抢他的饼干,像是野兽一样的一把推开我,然后继续狼吞虎咽。一幅饿罗刹的样子。我捂着手指,我心中突然也烦躁无比,甚至有种冲动得想要干脆上去踢死他。我火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莫名的飙升,几乎想要用手里的猎枪扫射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顿时有着一种无名的怨气,前面被白翌欺瞒的那种窝火的感觉突然暴增,我暴戾的猛踢了六子一脚。他捂着肚子脸孔扭曲的抱着我的背包依然不肯放下已经被捏碎了的饼干。

我又补了两脚,然后恶狠狠的转头看着白翌,顿时心中怒火焚烧,我紧紧拽着手里的猎枪心中满满充斥着想要开枪的冲动。而白翌此时的眼神更加古怪,他用一种仿佛要活吞了我的眼神盯着我看。这种挑衅的眼神让我的火气猛增到顶点,我不受控制的举起了猎枪对着白翌的脑袋,几乎下一秒就毫不忧郁的开了枪。不过就在比我早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他朝我扑了过来,我手里的猎枪“砰”摔到了石壁上。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脑袋狠狠的往地上敲。瞬间的疼痛让我恢复了一丝清醒,很快的我就看到在白翌的身后趴着一团白色的东西,从他的眼白相处游走过一丝红色的东西,四周发出了凄厉的笑声,孟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到几秒钟我的脑袋又开始混乱起来,过去一点点的不顺心都让我无限放大。被白翌欺骗的怨气,遇到鬼咒这么倒霉的事情。我甚至恨着所有的一切,包括生我下来,让我受苦的母亲。我疯狂的殴打着压在我身上的白翌,而他的样子更加不对,他干脆骑在我身上,开始疯狂的扯我的衣服。而我的脑子里只有杀掉眼前所有的人执念,我不顾一切的用拳头敲打他的脑袋。他干脆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的头往地上猛敲。

我一时间被这种撞击撞闷了,手头的力道顿失,整个人像是一条被甩晕了的咸鱼。他俯下身就开始狂吻,我心中暴戾的念头让我逮到机会就咬他的嘴巴。几乎都要把他的舌头也给咬下来。他一吃疼突然顿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手可以动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眼前这个人。我红着眼的掐了上去,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白翌非常快速的闪了过去,我一个扑空,直接面朝下的摔下去。下一秒我就觉得我被人狠狠的压在下面。后脖子被人非常狠得按住。我感觉有人在拉我裤子。这让我的肺几乎被气炸了。我几乎用所有的力气吼叫。我伸手想要去勾远处的猎枪,但是身体不能移动半分。

我感觉身后一凉,裤子被扯到了腿弯下,而白翌依然没从我身上下去,反而更进一步粗暴的抱住了我的腰,我抓着地上的石头想要往他头上砸。但是被人面朝地的死压着,手根本弯不到后面。顿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顶着我的后面,我一下子几乎要跳了起来。但是胳膊上还有伤,现在伤口又裂开了,白翌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一只手牢牢地捏着我的肩膀。我疼的几乎喊不出声音来,手臂上淌下了很多的血,而后面已经感觉到有一个很硬的东西顶在了屁股上。这一瞬间,我大脑犹如一锅热油中倒入了一盆水轰然炸响,疼痛已经不是第一知觉,而是一种非常混乱的情绪主宰我的所有思维,就在这个时候我居然看到在从肩膀上流下的这滩血里游出来一条蓝色的虫子,像是胃虫一样。这一刻我大脑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怒气一下子全消没了,顿时明白了大量的失血可以让这种三尸虫从体内排出去。我没时间多思考什么,再下去估计我就完了。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挣开了白翌的双手,翻了一个身,但是还没等我爬起来,马上就又被压了下去。白翌本身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因为受到三尸虫的控制,他几乎是超越了他原本该有的体力。在他的手臂上也有伤口,此时我就像是青蛙一样的被他分开了双腿,在过去我可能连死的心都有了。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抓开了他手臂上的纱布,一只手撕开了他的伤口。果然不是自己的伤就是下的去手,这一抓白翌几乎疼的背过气去。他发狠的抓住我的大腿,我疼得脑门都在抽,我咬着牙齿不放手,直到看见有一条红色的细小虫子从白翌的伤口处游了出来。

此时白翌放松了力道,惨白着脸喘着粗气,我们头发上都被冷汗给浸湿了。他放开了我的腿,我大腿内侧已经被他抓出一大块的乌青。我无力的趴在地上,此时我大脑里就像是被绞肉器搅过一样。我都怀疑脑浆是不是通过鼻子流出来了,我摸了摸鼻子,果然有液体流出来了。不过那是前面被猛的撞在地上流出来的血。过了好久我才能够爬起来。白翌呆坐在我的边上,捂着自己的手臂,呆呆的看着我茫然失措的样子。这里再怎么说也是雪山深处,我下一秒就被寒冷刺骨的空气冻得浑身发抖,我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白翌这才想到帮我把东西捡了回来,他一脸自责的把衣服盖在我身上,不过因为打击太大了,只有不停的喃喃说对不起,随后把毛裤套在了我头上。

我突然想到六子,快速的套好衣服,掏出匕首就走到他边上,他依然吃的像是饿死鬼一样。一边吃一边不停的捂着喉咙在呕吐,最后都感觉他在直接吃自己的呕吐出来的东西。那场面就别提有多恶心了,估计饼干都被他糟蹋的差不多了。我忍着呕吐感,直接在他的肩膀上划了一刀,然后也同样的按住了伤口,于是从他的伤口处也流出了一条絮状的黑色虫子。

他一回过神来,下一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拼命的干呕,我帮他顺着后背,此时我冻的实在吃不消,连忙把剩余的衣服也穿上。白翌见我冻的脸都发紫,递给我一瓶白酒,让我喝几口抵下寒气。估计我前面那一口咬的非常之狠,他说话都不太利索。我二话不说抢过来就猛灌了几口。此时六子已经吐得差不多了,他抱着自己的肚子爬了过来,而那个孟姬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们三个。

白翌点了一根火把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贪婪的吸收着火光的温度,我此时已经有些神智不太清楚了,六子推给我一瓶风油精,我连吸了好几口。最后干脆直接倒到嘴里,我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盯着地面,呼吸之间都感觉特别的吃力。

六子看着我的样子,又看了看白翌,心虚的说道:“不是吧…你们在这里…”

我听到这句话,顿时五内翻腾,又灌了好几口白酒。咳了几声,发现吐沫里带了一些血丝,我虚弱的问白翌说:“现在怎么办?”

白翌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周围的雾气并没有消散,他说道:“得找到那个老太婆,只有她知道正殿在哪里,然后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放倒她。她是想要通过我们的死开启神殿的某一个东西,总之她没想过让我们活下去。”

他拉了我一把,我依然浑身在抖,硬是咬着牙站了起来。我们这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三个人互相扶持着的往前走了十几步,都再也撑不下去。白翌看了看四周说:“先把伤口包起来。”

我点了点头,幸好药品还在,我这次失血非常严重,看东西都出现了重影,我们身边本来还有一些饼干什么的,但是已经被六子糟蹋殆尽了,好不容易挖出了一块巧克力,三个人看的眼都直了。 吃了点甜食稍微缓和了一下,白翌害怕傲因会突然偷袭,所以第一时间点起了火堆,六子煮开了白酒。上了膛的猎枪,还有明火,傲因不是傻冒,现在绝对不会出来。我稍微放心的呼了一口气,伤口此时又疼又痒。但是不能去抓,一抓说不定就感染了。想想周涛…算了,我马上甩着脑袋,还是不想比较好。

休息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我们重新分配了一下资源,食物差不多没了。武器只有一把猎枪,不过我们手里有药品和照明工具,白翌的资源一点也没掉。他打开了背包,包里还有最初我们分在每人背包中的备用资源。他整理了一下,我最倒霉,吃的被六子糟蹋光了,衣服被白翌扯得到处是口子。我拿橡皮胶贴了贴,心中那辛酸就别提了。

最后白翌的安排是继续往前走,因为前面那个老太说要去什么应龙盘的地方,我们只有先去那里。也许能够在路上逮到那老混蛋。于是三人人手一根火把,继续往雾气深处进入。流水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过,反而声音越来越大,我感觉我们越来越靠近水源了。周围除了水声就再没有别的声音,阴森到让人窒息的程度。而且偶尔可以听到有类似叹气的声音,但是再仔细一听,发现那只是空气通过通道所发出的声响,而且前方还有风传来。

雾气带来非常重的水气,而这水气中却也隐隐的透着一丝血腥的味道,我们三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也快有一个多小时,我们都感觉到差不多要走出这个龙足道了。而对面居然真的隐隐的吹来了一阵阴风。风中还参杂着一些灰白色的纸屑,我心里清楚,那个鬼老太就在附近,但是现在喊他绝对不明智。我们只有继续往前走。越走感觉风越大,最后我们三个人几乎是低着头顶着风往前走。

六子捂着自己的嘴说:“这里有个鼓风机么?哪来的那么大的风啊。”

我想要回答他,一张嘴风就往我嗓子里钻。于是连忙也捂着嘴巴摇了摇头,指着前面想要继续深入。

走到最后我们实在是举步维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后猛推一样,六子一个没有站住,整个人都往后滚了好几个跟头。突然从那股大风之中冲出来一些东西,我和白翌连忙闪开,但是还没有站稳的六子没那么幸运,直接被那个东西再一次的撞倒在地上。我连忙顶着风过去抓他,我们三人无奈退到了石壁甬道内,六子手里依然抱着那团东西,他拿到我们面前一看,发现这是一只女性的头骨,不过这头骨上的颜色居然是泛着紫绿色,上面密密麻麻的吸附着大量的虫子化石,已经硬的都不能从这头骨上剥落了,白翌一看这头盖骨连忙让六子丢掉。

六子早在看见那恶心的虫子化石的就已经甩开了手。我问这是什么东西。白翌厌恶的看了一眼说:“这就是那鬼婆子设计的三尸阵中那三具女尸。”

六子连忙跳起来拍手,我担心的问:“那么我们会不会再中一次招。”我实在不想想起前面犹如地狱的场面,想到差点在这种地方被人□我宁可先自己解决自己,也不要再受那种罪。他摇了摇头说:“碰尸体是不会中招的,只会让身体上的尸虫受到吸引,回归到这尸骨之上。不过我们大量流血也达到了这个目的,现在主要是那孟姬肯定在前面。她估计没我们想的那么没义气,她是在找这些尸骨,只不过估计被困在前面。”

难逃末路(六)

我皱着眉头看着那呼啸的风声,疑问道:“但是那么大的风,她是怎么跑进去的?”

六子说道:“她对这里非常的了解,一定有什么办法跑进去。而且她扔出这三具尸骨绝对是知道我们来这里了。所以只要找到门道肯定能进去。”

此时又从通道里飘出了许多灰白色的纸屑,这些纸屑在风中凌乱的打着跟头,白翌眯着眼睛看着那堵风墙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风呼啸的非常有节奏,而且时强时弱,这里就一个通道,也不可能再有像前面那样的暗甬道,所以应该有专门的技巧走过去的。”

我没听明白,问道:“比方说?”

白翌继续盯着那些飘散的纸屑说:“比方说,通过特定的步伐,跟着风向的节奏,避开风头,也许我们可以通过。”

我想要继续问,六子挡了我一下说:“让老白看,他既然说出这点应该有办法了。”

白翌皱着眉头,又一次朝着风墙走去,顿时狂风就把他往后吹退了好几步。此时我看到他摆出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他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感觉有些像是傩舞,但是姿势要简单许多,六子佩服的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用禹步应该可以走出去。”

我看着白翌虽然偶尔会让风退回来几步,但是他的确是在往前走。并且越走越顺当,阻挡他的风也越来越弱。我拉住六子说:“他走的是禹步?那个步罡踏斗?”

他点了点头,拿起了行李对我说:“我们早该想到,这里是河伯殿,所有的元素都是与大禹治水有着某种联系,比如前面所谓的应龙盘,那也是因为当年应龙替大禹治水,劈开河水。而这禹步则是当年大禹治水之时所用的。”

我怀疑的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他哧了一声,一脸你就是看不起我的表情说:“这玩意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你也不想想当初我为我那死鬼老板做了多少关于这个神殿的资料?这叫做业务提高你懂么?”

说完他拍了拍我让我跟着他一起走,六子看我对我说:“我念着口诀,我踏出哪只脚你也踏哪只,总之这个东西不难弄,连我这种玩票的也会一点。实在不行你前面也看到白翌怎么走了,照葫芦画瓢总会吧!”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六子同样看着风中的纸屑,然后念道:“右足在前,左足在后,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并,是一步…”

我们按照禹步的方式慢慢的向风墙靠近,我发现的确风几乎是从我的后背或者胸前吹过的,越过了最强劲的几道风墙,后面的风几乎不算什么了。但是我们仍然不敢大意,依然按照禹步的步伐走,保持着最标准的步罡踏斗。

直到转的我分不清方向,最后穿过这堵风墙,我都感觉像是小时候坐小火车晕车的一样。我是最后一个走出风墙的人,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边上等我了,我一踏进来,就觉得的双脚打着麻花,满眼走金星。我捂着膝盖,不停的喘着气,这一路上的奔逃几乎已经够使我所有的力气都透支了。可以说现在还能撑下去全凭自己的一口气,想要在自己闭眼前看到这事最后的结局。

我猛吸了几口气,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抬头发现他们两个一动不动,我走上前去一看,发现在面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青色石壁,这个石壁是由整块玉石所刻,非常的巨大,与这里融为一体。上面描绘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九曲十八弯的黄河。周围是日月星辰,每一个湾处便有一块凹槽,分别有九处。这块九曲黄河壁非常的寒冷,这种冷冽的气氛与鬼器如出一辙。我心中一凛,想那必是鬼器最初的存放地,但是我们手上只有那么几个,其余的东西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六子懊恼之极的道:“其他鬼器根本不在我们的手里。我们手里的这些东西可能不够分量,起不了作用啊。”

仍然存着侥幸心理,我说:“也许不需要那么多呢?我们先把东西放上去看看吧。”

白翌解开背包,幸好这些东西是铜质的,如果是陶瓷这一路颠簸到现在估计都成了破瓦片,那个时候也许我连哭的力气也没了。白翌小心翼翼的把铜器按照凹槽的形状放了进去。首先是千目湖的匣子,其次是我们在古井中发现的铜简,最后一件东西居然是导致六子老板死亡的那面阿赖耶镜。当这些东西嵌进去之后就形成了特有的图腾,如果九器合一那绝对是浑然天成。但是其他五个空挡里的东西我们手头没有。也不知道长的是什么样子的。

白翌从黄河壁的阶梯上退了下来,我们所有人都盯着这些鬼器。突然我发现在这些玉壁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再仔细一看发现鬼器置入之后,隐约的出现了许多个扭曲的人脸,这些脸都是极度的痛苦。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和六子的老板十分相似的人脸,他也保持着死时那种惊恐万分的样子,仿佛就像当时被重现了一般。

这个时候我感觉脖子后面仿佛吹入了一丝冷风,我的左眼又开始疼痛起来,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周围,发现在我们后面居然还跟着一些人,这些人低垂着双手,居然一直站在我们的后面。我连忙回头正视但身后却空空如也。我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为了体现这面九曲黄河壁而设,分为阴阳两面,而四周密密麻麻写满了不知名的文字。越是靠近九曲黄河壁字就越是密集。这个时侯嵌入的鬼器周围像是乳白色的玉器斑纹一样,渐渐的溶出了那些扭曲的人脸。我指着那面墙说:“那些被害死的人都出现在这墙壁上了…”

六子揉了揉眼睛说:“没有啊…这块玉几乎连纹理都没有,通透的很,哪里来的什么人脸。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咽了下口水,用一只手捂着了自己的左眼。果然这面玉壁非常的通透,连一丝杂色也没有,更加别说是什么恐怖扭曲的人脸了。我哆嗦着放开了捂着了自己左眼的手,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些人头又出现了,它们居然在互相融合。很快的那么多的人头只剩下了三个人头。它们扭动着简直像是在挣脱一样。我皱着眉头仍然抱着侥幸心理问道:“只剩下三个人头了…你们还是看不见么?”

白翌看着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但是我们是看不见的。”

我看到那三张人脸都在朝着我的方向不停地扭动,我不自觉的往后退去,我问他们说:“为什么?”

白翌低声的说:“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引你进来。很多你看到的东西与我们看到的其实是不一样的,这一路上很多你看得到的事物其实我们都没看见。”

我咽了下口水…说道:“这里…这里有好多文字…”

白翌干脆的回答道:“没有…这里只有这一块玉壁,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不禁低声自言自语道:“不是吧…只有我看得到…那么我看到的多少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我开始分析前面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存在过的时候。我感觉好像在身后还有一个人站着,但是我已经不能去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我傻傻的向站在我边上的白翌确认道:“那么到底哪些是真的存在的?还有…他娘的我跟你们说…我们身后有一个人站着…这个你们看得到么?”

他们猛的一转身,几乎同时白翌就抓着我的衣领往后拽了。六子带着哭腔咒骂道:“是傲因!你当我们是瞎子啊,怎么可能看不到!快避开。”

我一回头,果真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傲因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居然还那么无声无息,他干嘛不偷袭我们呢?就在我们急的找地方躲的时候,借寿婆突然从身后滚了出来,她浑身都是伤口,衣服也被撕破了。样子十分的狼狈,一看到我就连忙喊道:“别让这个东西靠近玉壁!拦住他。”

这个时侯我就看到傲因像是对我们毫无感觉一样,仿佛是被牵着鼻子的老黄牛,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块黄河玉壁走去。

我心道:“难怪傲因没有来缠着我们哥仨,原来追着这鬼老太了。”此时她浑身都是伤口,但是身上居然没有血液,而是落下了许多的灰白色灰烬。此时她手里抓着一根绳子。她一把套住了傲因,傲因依然往前挪,她一看抢过我手里的火把,直接拿去烧傲因的背脊,我马上就闻到了一股烤焦的肉臭味。傲因此时猛的回过了神,它朝天大吼了一声,直接转过了头。孟姬低着身子,手里拿着火把。但是此时的傲因像是要尽快解决掉这个妨碍他靠近玉壁的人一样,烦躁的向孟姬冲了过去。因为速度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出手。就看到傲因像是闪电一样的闪到了孟姬的面前。朝着她的肚子就抓了进去,锋利的爪子从她的腰间直穿了出来,她身体没有出血,而是从破裂处喷出了大量灰白色的灰烬。

我想要出手,白翌拉住我说:“别去!现在去了会被害死。”

我焦急的盯着孟姬,她一把抓住了傲因的爪子,然后死死的拽住了他。

她艰难的发出声音道:“快开枪!”

我们三个人手里有枪,但是这个角度开过去首先嘣了的就是孟姬,虽然我对她的死活看的不是很重,但是我也不希望她现在就死。六子拿着枪,白翌拿着匕首。他们都死死的盯着看,没有贸然行事。傲因此时居然不害怕火焰了,他疯狂的怒吼着。此时我看到在傲因的脸皮一下子脱落了,它真正的脸居然一半是牛角一般是曹阳,他像是发狂一样的对着孟姬狂吼。我发现在他的脚下不知道什么居然也出现了许多的文字,它的表情狰狞的朝着孟姬龇牙裂嘴,孟姬抓住机会,猛的从他的爪子里挣脱了出来,连滚带爬的向我们跑来,但是傲因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像是死狗一样的往玉壁方向拖。她眼看傲因就要碰到了玉壁,一个翻身直接窜到了那个怪物的面前,发出了一声像是夜枭的叫声,这时我终于看到她张开了嘴巴。在她的嘴里居然还有一个小人头,不过这个人头非常的袖珍,长得也极其之丑。那个小人一看到这里就开始疯狂的尖叫,叫声和孟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得我所有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顿时我感觉我的耳朵都快要失聪了。我记得白翌说过如果这个女的张开了嘴巴一定要避免和她正面相对,幸好我并非与她面对面,傲因力气极大,没几下就把孟姬拖到了自己的面前,此时我就看到从孟姬的口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喷出了一股淡绿色的火焰,虽然非常的微弱,但是一碰到傲因马上就熊熊燃烧了起来。傲因疯狂的甩开了孟姬,孟姬就像块破布一样被狠狠甩到了玉壁上,然后再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清这老太怎么回事,傲因就疯狂的开始到处乱窜,白翌显得非常忌惮那团淡绿色的火焰,他一把抱住我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听得出他心跳得厉害。他对着六子吼道:“快找地方避一避!不能碰到这火!”

六子像兔子一样一蹦二跳的直接退到了边上,然后手里紧紧握着火把挡住胸口,傲因痛苦的吼叫着,它根本还没来得急靠近我们。这头上古怪兽就烧成了灰烬,我记得过去白翌也操纵过所谓的业火,救了被发鬼缠上的那个女的。但是和这鬼魅般的绿色火焰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因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么夸张的一只熬因、那么强悍的一只上古山海经神兽就被灭的只剩下灰白色的灰烬。我冷汗如雨直下,心想这就是白翌让我千万不能面对张嘴孟姬的原因了。她简直就是一个喷火怪物,但她既然有这一手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对付他呢?

但是马上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只一瞬间我发现来自孟姬身上的那股焦味更加的浓烈了,从她的嘴里开始吐出许多许多的灰烬。她痛苦的在地上扭动,在她的嘴里那个小人头此时睁着眼睛,小人从自身开始燃烧了起来。她非常艰难的紧闭着嘴巴。浑身颤抖的缩成了一团。我听到这个女人痛苦的呜咽,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能通过喊叫发出,只能化为最微弱的呜咽和哀鸣。

我们三个人退到一边,看着像只受伤的动物一样蜷缩在玉壁角落的孟姬,她痛苦的指着身边的那只包裹发出声音道:“打开…把…把鬼器放上去!”

白翌连忙拿过属于赵老板的背包,里面果然放着剩余的几件铜器,白翌也不管这些铜器本身的阴邪之力。在她的包里,居然还看到那个在我的老同学博物馆里被移走的铜罍,她背包里只能塞下这些铜器,除了这些铜器其他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吃的。前面的话完全是在晃点我们。

她这里分别有:铜戈,铜罍,一只青铜小盂,还有一个铜角和一把铜矛。这批鬼器完全与凹槽吻合, 一放进去变又出现了许多的人脸,我同时也感觉到身边的那些捶着手的恶鬼越来越多。所以这些鬼器肯定都是真货,否则是不会出现这些恶灵的。但是还有一个,那最后一个再哪里?

孟姬痛苦的爬了起来,我们没有人敢靠近她。此时她扶着玉壁对着我说:“你过来!”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她本来想要用手拉住我,但是她现在连站稳都困难,当然更没力气来抓我了。她无奈的指着最上面的那个凹槽说:“你把手放进去,然后里面有一个环…你…你拉一下!最后的鬼器还在…还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不该那么做,但是现在也没有退路了。白翌点了点头,我捂着自己的伤口走到了玉壁前,发现最上面的那个洞石是最深的,也是最大的,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我哆嗦着闭上了眼睛把手探了进去。沿着石壁,我感觉这块玉壁冷的要命,手像是伸进了冰窟窿一样。直到我的手臂都要伸到头了才感觉碰到了一个像是铁环一样的东西,我握住铁环,发现铁环上有某种尖锐的东西,我一用力就感觉自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这让我以为又是什么机关,但是拉下铁环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舔了下嘴唇手又再往外抽了几公分。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咯噔,我吓的连忙缩回了手,手上的虎口处的确被拉出一条不深的口子。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凹槽,但是过了至少有三分钟,这里既没有什么山摇地动,也没有什么玉壁轰然倒塌,只是听到咯噔一声,随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疑惑的看着孟姬,她趴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玉壁,我退了下去。但是玉壁依然什么反应也没有,此时孟姬的肩头不住的颤抖,她死死的盯着这块九曲黄河玉壁发出了非常凄厉的笑声,满脸激动的说:“怎么会是这样…”

六子低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郁闷的摇着头说:“我拉动了里面的铁环,害得我手都划破了,但是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老白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翌依然不肯松懈的盯着玉壁,他开口说:“河伯神殿的这块九曲黄河壁里还隐藏着最后一只鬼器,本来如果所有的鬼器集合,我估计是可以通过机关启动最后一个鬼器。但是现在鬼器没有出现,也就意味着真正的河伯殿我们没有办法进入。”

我一听没办法进去,心中一急想要再去拉一下那个铁环。但是被白翌拦住了,他看着孟姬,然后对我说:“她口中的那个东西你也看到了,不要靠近她。她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孟姬了,也不是什么借寿婆,她是一个魃。”

六子皱眉嘀咕道:“不是吧…这个老太那么自虐?”

白翌继续说道:“我前面就怀疑她把魃鬼化入了自己身体里,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灰烬,这种灰烬完全是由三昧火烧出来的。果然孟姬开口,她体内的魃接触到了外界,特别是在这里阴气极重的地方,魃几乎到了完全自爆的状态。孟姬现在体内早就已经成了灰烬,她如今只是一个空壳子,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她那么多年借寿买命的原因。现在的她是在赌最后一局,和她亲生的父亲赌,现在看来周文王依然棋胜一招。”

白翌低头看着趴在玉壁前的孟姬,说道:“这九个东西都没有错,而最后你拉的那个环应该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鬼器的机关,其他的八个鬼器…如果我没有猜错都是孟姬带走的。她腹内的不是别的,而是魃鬼,在上古神话中人们把魃视作太阳神之女来膜拜,她所承受的热量和火焰并非是地狱业火,而是最纯粹的三昧真火。而孟姬不知道怎么得到了这个魃鬼的元魂,与其化为一体。总之这应该是近期的事情,可能就是我们前脚开启鬼咒,后脚她就融合了魃。她本身的能耐是无法长时间的忍受魃鬼的侵蚀,所以她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魃鬼便得到了外界的气,能量被释放,她由内而外的被烧灼着,其痛苦可想而知。而且魃一旦燃烧就只有把本体烧为灰烬为止。也就是说…孟姬算是完了。”

她的笑声阴冷绝望之极,但是墙壁依然什么都没发生,我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难道算我们白来了?那么死了这么多人算什么?过了许久她拿下了那只青铜罍,我看到那只罍的附近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男性人脸,他一直盯着孟姬。但是孟姬估计也没有看见。她默默的把罍抱在怀里抚摸着,这一动身上又掉下了许多灰烬,她傻傻的对着青铜罍发话道:“最后还是失算了,我用圭儿的命代替自己逃出了这里,本想要救出你和圭儿。但是我千算万算却忘记了当年是你最后完成了父王的旨意,自愿进入鬼咒轮回,三十六人同日死,只余下九个恶鬼生生死死的守着这里。而今风水早已非当年,大周也已经烟消云散。你的固执毁了我,也毁了自己。我该说你是痴…还是傻呢?樊芮?”

当孟姬念出这个名字,在玉壁上的那个人脸居然也开始流出了血泪,突然我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就在那只罍里的确刻有“樊芮”这个名字。难道说…这个人就是孟姬花了那么多心思想要救的人?

但是那个时代的事情作为现代人的我是不会明白的,她也只是一个异端的存在,所以她所说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去理解,只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测这两个人的纠葛一定非常之深。

此时的她像极了那种失去了一切的老女人,虽然容颜依然如此美丽,但是那种没落和绝望确是一个游走了千年的女鬼才会有的。她抬起头用那双流不出眼泪的眼睛看了看我们,那双眼里透出的神情让我觉得她其实也只是被命运捉弄的女人罢了。从她的身上开始掉下了许多的灰烬,她说道:“这里是我最后的归宿,你们的路还要继续,最后的那个鬼器就是打开河伯正殿的钥匙,只要找到它你们就能够进去了。可是…我已经没时间了…”

我头一次对她放缓了语气,我低声的问道:“还有其他办法找到那第九个鬼器么?”

她伸出手指了指我,然后说:“你们能够找到,但也许也找不到…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因为八个鬼器已经足够启动这座神殿的最后防线。到时候其他七个入口都会封死。你们再找不到…也注定成为这神殿的陪葬。山河九鼎,黄河九曲,这里代表着黄河的源头…啊!”

她的眼神突然一亮,她想到了什么东西,此时她朝着我们微微的一笑,对着那块玉壁摇了摇头说:“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原来最后被算进来的还是我,八苦鬼咒…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父王,我还是赢不过你,这次我没有东西可以输了,我也累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眼都不肯眨一下的孟姬,我想要接着问她最后明白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此时她回头一看,仿佛看见了在玉壁中的那个泣血人脸。她颤抖的爬向玉壁,还想要伸手做最后的努力。但是气空力竭的她连最后爬上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慢慢的俯下了身体,把头靠在青铜罍上,她守着这个罍低声念道:“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随着诗句的颂出,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过了许久不见孟姬再动,我们默不出声的看着她,谁都不敢靠近,白翌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他道:“鬼器聚集,但是却没出现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她无法释放封在这些鬼器中最原始的那群恶鬼,也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樊芮。”

我看着那张人脸,人脸此时也变得非常扭曲,像是疯狂的想要挣脱一般。我问道:“为什么?”

白翌眼睛闪烁道:“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只能说是天意。”

六子打断了我们,焦急的道:“现在我们怎么办?她死了?”六子话刚说完,孟姬的身体就开始冒出了蓝色的火焰,转瞬她就化作了一堆灰烬,而那火焰变也燃烧殆尽,化为了虚无。

白翌愣了一下点头说:“她算是彻底的死了…”

我对这件事的心情很复杂,我个人是非常憎恨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的,但是想着她几千年只为了要解放鬼器中的丈夫和孩子,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这的确是一出悲剧…

六子哎了一声,问道:“她最后哪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懂了?”

我摇了摇头,但是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这里是黄河的源头…那么就是一切故事的源头?但是到现在我依然没有搞明白周文王为什么要造这座神殿,设下这种阴毒的咒。

这里处处透着关于大禹治水的讯息,大禹治水,黄河源头!河伯神!这些词仿佛是一瞬间贯穿我大脑的、我瞬间又有些明白了这些事情。我捂着额头朝着那个思路想了下去,发现这一切居然被我大概的想通了!原本的如果这里真的是源头的话,那八苦鬼咒根本没有被破解!一切都是一个局,或者说是一个轮回!我们只是重复了几千年来的一件事情。根本没有什么鬼咒,鬼咒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引我们来的幌子,我们到了这里才是最关键的。而想通这些事情的关键便是孟姬最后的那一句“原来最后被算进来的还是我”。如果说一切的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那么我现在也只是按照着一个模式在发展罢了。我冒着冷汗看白翌,眼神有些矛盾。我说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吧。”

河伯泣(一)

白翌沉默的盯着我看,他的眼神划过了一种欲言又止的矛盾。我以为他会开口,但是仿佛话到了他嘴边又打了一个弯收回去了。外面依然可以听到呼呼的风声,就像是恶鬼在外面疯狂咆哮似得,我们三个人的气氛又一次降至了冰点。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三个,连孟姬这样的角色都挂了,但是真正的河伯殿依然还没出现。说句心里话,我也吃不准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是白翌瞒着我很多事,这一点毋庸质疑。走到这一步,所有的事情都被迷雾所笼罩着,仿佛找不到真相的本质,一切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但是我发现在就在重重的迷雾之后,有一些细微的迹象已经显露出来了。从借寿婆现身之后,我感觉到周朝并非是一切的根源,我们从一开始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开头,周文王他们只是这巨大秘密的继承者,只是在为这一个秘密做掩饰,这个秘密肯定和大禹治水之时那九个神秘消失了的异人和山河九鼎有着重大的关系。如果说最早的一批鬼咒就是那九个异人,不…不能那么说…也许那个时侯并非是鬼咒。但是的确是有一个那东西的“雏形”存在,而这个“雏形”则是事情真正的源头,它是引发这一切的潘多拉之盒,就连周文王这样的人物也要替他隐瞒而制造这座诡异莫测的巨大神殿。至于白翌应该知道这个源头的某些信息。他猜到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却并没有阻止,换一句话,如果他有能力阻止,那么到了这一步,正是白翌所预料的,说的再阴谋论点,这是他安排的最后结果。而作为一直被推动的我来说,白翌一方面在保护,而另一方面则是更加隐晦的牵引。

白翌依然皱眉头,过了许久,六子实在受不了我们这种窒息般的沉默,终于熬不住开口道:“其实…”

白翌伸手打断了六子的话,他看着我说:“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因为本身受伤就很严重,而今像上了发条一样的思考问题,让我本来就不多的体力大量的流逝。我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地上。这个时侯我非常想要来一根烟,至少可以让我几乎崩溃的理智得到控制。我摸着犹如杂草般的头发,发现头发比我想象中要长长许多,我烦躁的拨开了头发,捂着额头说:“真相,哈哈,我怎么知道真相是什么?你一直都没有把完整的鬼咒告诉我,我知道的只是你让我知道的那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或者说另一个版本,你却只字不提。孟姬被你晃点了,我也被你蒙的够本。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对一切那么的熟悉,但是却又那么的后知后觉,有几次我几乎觉得你就是一个事后诸葛。但是我现在想想,其实这一切都是在你的掌握下。我没说错吧,其实孟姬被你摆了个龙门阵。你并不希望这个女鬼进到最后的神殿。因为你才是算到最后的人。”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那话就太刺耳了。我只是无言的抬头瞪着他,而六子则显得十分的激动,白翌眼神变得更加的复杂,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后怕,一种不敢说的忧郁。最后他仿佛下了什么抉择,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把手伸进了背包,我和六子两个肩膀一抖,都以为他要那什么吓人的东西出来,但是他却只是从背包后取出了那把刀鞘,揭开包裹的布头递给我说:“你如果真的那么在乎真相,就再去拉一次那个环,当你感觉到有尖锐的东西的时候,就顺势把这个剑鞘套进去。这一次我不会再瞒你什么了,但是接下去的事情就不在我的控制之中,如果你选择面对真相,那么赌的就是我们三个人的命。进入真正的河伯殿,就意味着最后一苦的完成。到时候生死就不是我能预测的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执念。八苦会彻底的完成,你还要进去么?你愿意用我们三条命去赌一个未知么?”

我接过了剑鞘,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他们的表情都十分的复杂。其实我过去预测过各种版本的八苦结局,我也猜到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是像这样的方式,我根本就是手足无措嘛。过去的八苦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发展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让你主动去选择的机会,现在倒好一切都让我自己来选择。但是仔细一想,这才符合最后一苦的寓意,一切由念而起,由人心而决定。选择就是我现在要面对的最后一劫。我皱着眉头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鞘,问道:“如果不进去,难道我们还有其他路走么?我们不是依然在诅咒之中,没有逃脱的机会?”

白翌摇了摇头说:“今生是不会了,因为所有的人都到齐了。鬼咒实际上已经轮回了。天数已经定了,九个新增的亡灵代替了我们。至少我们现在往后的几十年甚至是到我们死,八苦都不会再出现。如果我们现在退出去也许可以再一次封闭河伯殿,直到下一次的轮回。但那个时侯我们可能都已经不存在了…”

我盯着剑鞘疑问道:“也许?也就是说我们不一定能够逃走?”

白翌看着后面的风墙说:“别忘记了,后面还有非常麻烦的东西…”

我没有继续说,而是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那把青铜剑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脑子里又开始回响着奇怪的经文,一开始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但是渐渐的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念得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和前几次不一样,这一次这些声音并没有让我头疼欲裂的疼痛,反而让我有一种有一种非常冗长的悲哀,仿佛有那么一个悲哀的冤魂不停的在我耳边叙述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而声音充满了蛊惑,我被这种此起彼伏的声音弄得异常的烦躁,我的后脖子都是冷汗,我把青铜剑鞘握的更加的紧。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念头,有一种迫切想要进入的冲动。我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急切的想要被人开启,而这个东西与我有着非常隐晦的联系。但是实际上如果按照白翌的说法,我们等于是已经摆脱了厄运。只要我们退出去…

但我的大脑根本不允许我去往那方面思考,我一思考咒语就会变得更加的快速和密集,我额头上的汗水就会流得更加的多,我知道没有理由再深入了,但是这一切的源头就在里面。到底谜底是什么?周文王隐藏的秘密是什么?还有最让我介怀的一点就是这和白翌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而我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些古怪的咒语此起彼伏,搅得我心情极度的混乱,我告诉自己,进去了也许就可以知道一切,知道了一切就意味着我没有白来。而且退回去也未必能够活着离开,其实到了这一步,我们离死已经不远了。还有什么好牵挂的?我大脑混乱的转动着,最后咒语变成了一句话,一句充斥了我的大脑的吼叫:山河九鼎最后的秘密就近在咫尺!

我咽着口水几乎就准备站起来把剑鞘插进去的时候,突然我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石头。这石头有些眼熟,此时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这个声音乍听之下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但是我听了出来,她居然不是别人,正是岳兰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显得十分的阴寒和颤抖,她几乎是嘶喊的叫道:“进去会死。”

我被这个声音震得浑身一抖,感觉咒语一下子消失了。白翌他们依然看着我,等我做出最后的选择,我看了看白翌,最后我虚脱的往后退了下来,握着手里的剑鞘的手终于渐渐的放松了。我蹲在地上,垂着肩膀说:“走吧,我们离开…”

我把剑鞘还给了白翌,白翌呼了一口气,接过了剑鞘说:“放下了…鬼咒终于可以破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白翌伸手过来扶我,我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我说:“回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但是没有想到,就在白翌扶着我,准备整顿行李离开的时候,六子一把挡住了我们,他的眼神变得非常的严肃。他摇着头说:“安踪,不能走,我们现在根本回不去。”

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白翌,然后对我说道:“你不觉得这一切我们都在按照某人的计划进展么?而这个人,我都不能确他是不是一个人”说完他刻意的瞟了白翌一眼。

当他的话刚一说完,我就感觉白翌扶着我后背的手颤抖了一下。我侧头看了看他,他依然面无表情。我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这些先不谈,我们既然已经破了鬼咒,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深入了。先活着出去再说。”

他摇着头,摆着手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当然乐意,我来是为了钱,我现在拿的这些东西完全够我这辈子飞黄腾达了。但是我们现在的物资根本不够我们打一个来回。别忘了外面不是什么度假胜地,而是大雪山。你认为这个时侯你有多少力气爬下雪山?”

六子话音一落,我们三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弹尽粮绝的绝望,我心想:没错啊,孟姬根本没有给我们留下物资,她包里只有鬼器。我们三个人所剩下的资源其实根本不够走出去。也就意味着退出去也是死路。此时我就像是一只穷途末路的动物,心已经彻底的凉了,但是即使到了这样的境地,人依然不想放弃活下去的权利。我绝望的问道:“那么你又有什么法子?”

六子吹了一下头发,然后说:“我在山下的时候预料到了会遇上这种事,别这样看着我,当初我防的是瘸子齐这帮人,没想到引出了那么大的一只。所以我一直没办法说出来,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玛沁保木拉山峰的中心位置,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一线生机。我让我的人分别在我们来的路上,和几座大山那里都留了后备的补充物资。东西不多,也就是几套衣服,和必要的食物。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要去的河伯殿是那个鬼地方,但是这个我个人的直觉这总是逃不过这几座大峰和冰川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时刻都在盯着GPS的原因,我要确保我们所在的位置的周围能够有补给点。按照进来的位置我分析了一下,如果我们那么一直穿出去,可以直达补给点。那个时侯我们就有救了,但是我们上来的那段路真的没补给点,因为我们的物资肯定都被借寿婆留下来的那批人解决掉了,所以现在我们原路返回,以我们目前的状态,死是必然的事。”

我咬着牙根,六子这家伙果然是够精明,不愧是后勤超人,有他在总是会有后路可以退,但是这样的后路说不定就成了我的绝路。但是难道真的是老天要安家绝后?对他们来说那也许是一线生机,但是对我。我自己心里很清楚,进去了就是末路。我咬着嘴唇,手按住自己的心脏,白翌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此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摆了摆手对他说:“六子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这些东西根本出不去,不如…干脆赌一把,对你们来说,这里面不算是第八咒,即使…即使要死,你们还有机会。”

六子听我那么一说,愣了一下,也面露了难色。他非常尴尬的看着白翌说:“那么…有多大的把握穿过?”

白翌有些埋怨六子,但是也没有办法,的确那样往回走也是一个死。他盯着那面墙壁说:“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说实话,你们能走到这里的确是我能够料到的,因为…因为我有这记忆。但是再深入…我就什么都不能保证。你们根本不知道山河九鼎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我和六子对看了一眼,六子回答道:“按照古书记载,过去的山河九鼎,是大禹治水成功之后,为了纪念山河九大龙脉,也是为了体现他心中的山河社稷而造的神器,后来演变为封禅大鼎,这也是泰山封禅,问鼎天下的最早出处。”

白翌听了冷笑了一声,他说道:“那是放屁。这些东西过去是用来镇魂的,不是别的,正是华夏九大河川——海河、辽河、黄河、淮河、松花江、长江、珠江、澜沧江、钱塘江岸边最具威胁的九个人物的灵魂。这九条河是当年大禹要求这九个人的帮助,治水打通河道,把河水引入大海,从而九州归一。但是这里面有着你们根本不会理解,也不会去相信的秘史。大禹治水,功在社稷,但是你们却不知道他的另一面。我这一辈子可以说被那件事给毁了。总之,如果要进去…那么你要面对的可能不是什么生死,而是像借寿婆那样的不生不死。”

我抿着嘴巴,盯着那已经成为灰烬的孟姬的那块空地,这个时侯我能选择么?我心里很清楚,我根本不能!我摇着头苦笑,朝白翌摊开了手,他的眼神一冷。但是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把剑鞘地给了我。

六子被我的决定搞的很过意不去,他结巴的说:“你…你不再考虑考虑?万一…那个…哎!”

这种选择演变到现在就成了没有选择的选择,原来到头来万事都不是由人能够左右的,我得为另外两个人命照想。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那我前面那么矛盾根本就是浪费感情,看来老天爷是非要让我进去不可了。我拿起剑鞘瞥了他一眼,然后故意放松口气的说:“什么时候你成了结巴了?什么考虑?就我们这种残兵败将还想要和外面的那堆吃人的藤怪斗?听我说,我不是为了你们,我也考虑到我自己,而且不一定真的遇上,只要小心点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一出去一切都会过去。啧!你们不要一幅狼牙山五壮士的表情嘛。”

我夸张的呸了两口唾沫在手上,握了握剑鞘说:“呵,这玩意还真有些分量啊。”于是我仔细的打量这把东西,它的外壳十分的古朴,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有在头这里有着一个非常古怪的图腾,因为太抽象了,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我走上阶梯,把一只手再一次伸入内槽,果然感觉有一个尖锐的东西随着我拉动铜环凸了出来。我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剑鞘插入。随后我就感觉这把剑鞘仿佛可以深入比我手还要里面的凹槽处,我回头看了看白翌。白翌点了点头说:“抽出来吧。”

于是我用力一拉,感觉居然一下从这凹槽处抽出了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把青铜剑,这把剑非常有分量,我一瞬间都几乎拿不住,六子看到宝剑拔出来的那一瞬间,捂着嘴吼道:“这是神器啊…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东西?神话是真的存在的?”

我没空分析他说是什么,当白翌看到这把宝剑,眼神突然显得十分的抗拒,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知道有这个东西,否则他怎么会有宝剑的剑鞘呢?我疑惑的看着白翌,白翌挥了挥手让我把宝剑给他,我走下阶梯,把宝剑递给了他。这一瞬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白翌的手有些颤抖,而这把剑感觉好像发出了很低的鸣音。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白翌抽出了宝剑,我看到这把宝剑打造的极其之好,可以说是浑然天成,想想它在这里至少有几千年的历史,比当年的越王勾践宝剑的历史还要悠久。但是剑身依然没有铜锈,而且从这把剑上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说它是神器,真的是一点也不为过。

我问道:“这是什么剑?”

白翌说:“避水剑。”

我没有明白,六子看我没听懂,就补充道:“大禹治水有三件神器,一件是河图,一件是劈山斧。还有一件在神话故事中是定海神针,后来被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用去做了孙猴子的兵器,但其实最原本的不是什么棍子,而是一把剑。也就是这把避水剑,据说这把剑有遇水则避,欲妖则斩的的能力。当年的淮河妖怪巫支祁就是死于此剑下,我一直以为是神话,没想到这的有这么一个玩意存在。”

我看着他们说:“这就是最后一件鬼器?”

白翌摇了摇头,他看着玉壁,他说道:“不是,这把剑不是鬼器。但是它可以替我们找到藏在这玉壁中的那件最后一件鬼器。因为孟姬并非是最后活着看见河伯殿建成,所以她只知道这一步骤,却不知道最后的步骤是拿到避水剑。”

我随即脱口而出的问道:“那么你怎么知道?”

他的眼神有些漠然,他低语道:“这把剑本来就该属于我的。”

我和六子怀疑的对看了一眼,他让我们退到他身后,我以为他会再使出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但是没想到他大手一挥,一剑直接把玉壁劈出了一道大裂痕,因为他也严重失血,一剑下去几乎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我连忙扶住他。

不过下一秒我就不是扶他了,而是拽着他的后衣领就往后退,因为在玉壁的后面居然因为缺口的崩裂,涌出了大量的水。我指着里面说:“玉壁后面怎么会有水?”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眼睛死死的盯着涌出来的水。但是我发现这里的台阶原来是一个非常巧妙的设计,每一节台阶的内部都有一层凹槽,然后水斗顺着这些下陷的凹槽流到了我们的边上,那里的地势明显要低很多,于是我们站在中央就形成了一处高地。然后台阶形成了一种莲花托盘的形式,我们这里成了一朵大型水莲花的样子。我们都被这样的引水工程设计看的有些诧异,因为那么大量的水,却丝毫不会淹没我们这里,而是通过渠道和低处形成了一种小型瀑布和喷泉的样子,此时一共有九处水源涌出。然后形成了一道非常梦幻的九莲托花的样子,因为水流十分的大和急促,原本的玉璧已经彻底形成了瀑布,不到几分钟这里简直就像是东海龙宫一样全都由水构成。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水势开始变得平缓,渐渐的我们发现原本被白翌劈裂的玉壁,因为大量的地下水涌出,原本的裂口显得更加的大。突然我感觉好像里面有一个东西一直被夹在这裂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