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养端起承装补品的白玉盅嗅了嗅。手指弹了弹白玉盅,当,当,白玉盅表面开裂出两道缝隙。莫昕卿眼睛瞪得大大的,肩膀微微颤抖。

师门里功夫最好的师兄都不见得有陆天养这手!

莫昕卿对陆天养足够慎重了,可她到现在才发现陆天养比她想得还要强大许多。“陆师兄……”

“看不出问题。”陆天养淡淡的说道:“不过要说意外的话也很牵强,毕竟炖补品总至于吃出问题。”

莫冠杰皱紧眉头。冷静下来后他把前前后后的经历想了一遍,对曾经让他很感动的莫昕卿怀有两分的疑心。

两个即将嫁人的女儿在他面前中毒毁容,莫冠杰总不能当做看不到。

“阿九。”

“爹。”

从进门后阿九一直没再说话,姐妹间发生这样的事儿,阿九说什么都不适合,况且她对莫昕卿一直持有戒心,对莫昕岚……她是不过问的。

莫冠杰愧疚的叹息,“寻常大夫只怕治不好你两个姐姐。”

“爹是想?”

“长公主殿下身边有擅长药膳的老人,我面子不够,只怕请不动殿下身边的人。你沐师兄不在,我想让你去长公主府上。”

“您太小瞧自己了,您诚心诚意的恳求,长公主殿下未必不会答应您。”

“阿九……”

“因您上次入狱的事儿,我同长公主殿下闹得很不愉快,殿下宽宏大量不计较我当日失礼,对我未必还像过去一样亲厚,我去求她,不见得有效果。两位姐姐病情严峻,着实耽搁不得。”

阿九冷淡的拒绝莫冠杰,抚了抚额头,“况且我身上的伤还没好,连回京大夫都不大同意,此时着实不易出门。”

莫冠杰一拍脑袋,光看到阿九脸色红润了,他竟忘了阿九需要静养的事。

“爹说错了,阿九,快去歇息吧,这些事,你不必操心。岚姐儿,卿姐儿的脸若能治好,是她们的命好,治不好……也是她们命中的劫难。”

“其实未必有您说得严重,上次您都失明了,不一样调养过来?她们只是脸上起了疹子,用药得当未必会治不好。两位姐姐都有倾心相恋的人,便是留下一颗两颗的逗逗,怀王殿下和燕国公世子一样会对她们如珍如宝。”

“九妹妹!”

莫昕岚双手被捆得紧紧的,拼命的蠕动身体,“你说这些风凉话就不怕有将来有报应吗?爹让你去求长公主,你为何不肯去?你受得伤早好了,就算没有痊愈,你坐马车去又不用你走路,能要了你的命吗?在你心里,根本没有爹,没有姐妹,你是看我们脸毁了,心里高兴……你恨不得我们永远不如你!“

“住嘴!”

莫冠杰大喝一声,“莫昕岚!你眼里才没有我,没有姐妹。”

莫昕岚含泪,失望的说道:“一旦我同九妹妹起冲突,你永远都向着她,阿九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她不肯帮我也是对的,而我……全是我的错,为您端补品被小人算计,弄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容颜对我多重要啊,可您竟然舍不得阿九去求长公主。我和八妹妹已经不求您一碗水端平了,可您也不能太偏心啊。”

“难道只有阿九是您亲生的?”

“我们都是您捡来的?”

莫昕岚失声痛哭,“这不公平,阿九被您养在身边,我和八妹妹孤零零的在京城。十几年见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回京后,您一切以阿九为重。我每次想孝顺您,您都把我推开,过去是这样……不管不问,如今也是这样……爹……我不知道当初您为我……丧命,是因为疼我。还是生无可恋。”

她以前很感激莫冠杰最后宁可牺牲性命也要护着自己。现在再回想,她却认为莫冠杰自己是以死求解脱。

莫昕岚说道最后声音很小,呜咽哭泣着说话很难听清楚。阿九离着她不远,又对莫昕岚种种反常的表现一直很留心,再加上阿九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对转世。重生,穿越并不陌生。

她盯着莫昕岚发呆。莫非莫昕岚也是两世为人?

莫怪莫昕岚固执偏得可怕,若她有过前生的经历,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屋子里的人只有阿九注意到莫昕岚的变化,其余他人……莫冠杰因莫昕岚这番话沉底陷入沉思。莫昕卿一直戒备着陆天养。

“你说得没错。”

莫冠杰自嘲的笑笑:“原来我一直是偏心的。”

“老师!”

“让我把话说完。”

莫冠杰此时看向莫昕岚的目光不再带有任何的情分,“其实我不是偏向阿九,而是一直偏向容忍你——莫昕岚。回京之前。我就同阿九说提过你丧母可怜,让阿九多谦让你。阿九从头到尾就没同你争过什么,一直把你当做姐姐,尽力维护你,成全你。可是你怎么对她的?火烧书房差一点让她丧命,这事若是换成阿九做的,我……我可能早就揍她一顿了,可因为是你,我在夫人面前赔尽小心,尽力维护你,给你说尽好话。”

“即便因为你,我双目失明,我恨过你,怨过你,把你送进衙门,其实并非是想让你名声扫地,而是为了能保护你。莫昕岚,你惹得事情太大了,根本就不是我能护住的。”

”直到今日,你端了补品过来,我不信……不信你会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不信你会愚蠢透顶。事实告诉我,我又错了。正因为我对你的一次次包容维护,才让你行事越发偏激。”

莫昕岚委屈得很,“您包容我?偏向我?”

“罢了。”莫冠杰不想再同莫昕岚说下去,“子女的情分强求不得,养出了你,我根本不用想再求好名声了,子不教,父之过,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我没能力教好你。该给你的,我都给了,我还想给你的,你也不见得需要,从此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莫家一切事再同你没关系,你若认为我不够好,不够疼你,改名换姓也由得你。”

“您……不要我了?为了我说阿九不好,您竟然不要我?不把我当做女儿?让我改名换姓?”

“我怕了你,不敢再受你的孝敬,你不知不知道,你端来的东西,我用起来都会提心吊胆?我和咏哥儿有大好的前程,阿九他们兄妹需要我照顾培养,我不能为你一个,毁了整个莫家,毁了其余儿女的一生幸福。”

莫冠杰一旦下定决心,很少再为任何事,任何人改变。

”天养,你让人送她回辅国公府。”

“嗯。”

“以后莫昕岚不得再登莫家门,凡是我的儿女,不许再同她相交,这事我亲自同咏哥儿说。”

”爹……你……好狠的心,你会后悔的,后悔这么对我……”

“就算你将来有天大的福气富贵,而我落魄得只能勉强糊口,我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莫冠杰督促陆天养快些把莫昕岚带走,“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有许多不懂不明白的事儿,千万别往身上揽事做。看不明白得人,少说多看,再有千万记得对人抱有三分怀疑,你同怀王殿下……平平淡淡许是能一生平顺,你做得越多,怀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越生疏,别给你未来婆家招祸了。”

“既然你都不要我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莫昕岚晃动肩膀,不让陆天养碰她,“我自己回走,不用你送!”

她不领情,陆天养还是亲自把她送回辅国公府,交给辅国公。

辅国公被满脸红疹的莫昕岚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弄得?”

自己的外孙女,他嘴上抱怨,心里埋怨,可他还是很心疼从小看到大的莫昕岚。

好在辅国公对陆天养本能的怀有畏惧,不敢太过分,他的嫡亲孙子还在齐王手下征战呢,辅国公可不敢得罪齐王的义子。

最近这几年辅国公权势大不如以前,使得他的脾气收敛了不少。

“外祖父。”

莫昕岚一头扎进辅国公的怀里,痛哭的啼哭:“我爹不要我了,他把我赶出家门,再也不让去回家。”

陆天养等莫昕岚哭诉完,把今日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国公爷相信谁,我管不了,不过我提醒国公爷,尽快给她请个大夫,她脸上的疹子……没准会传染。”

辅国公一听这话,忙推开莫昕岚,对身后的家丁吩咐:“收拾一个小院,让她单独养病,所有人都不许去看望她。”

“是,国公爷。”

“外祖父!”莫昕岚满脸的失望,外祖父也把自己当做麻烦,她明明是为他们好。

“一切等你养好病再说。”

辅国公亲自送走陆天养,莫冠杰真够心狠的,说不管就不管莫昕岚了,他若不管……对不住死去的女儿。

外人未必会过多苛责莫冠杰,毕竟莫冠杰因莫昕岚差一点失明,弃女不顾对莫冠杰的影响不会太大,辅国公却顾忌莫昕岚同怀王殿下的婚事,不能不管莫昕岚。

他只求快点将莫昕岚嫁出去。

莫昕岚又被人利用且脸上起红疹子的事儿,辅国公不敢漏任何的风声,赐婚的旨意还没下,万一怀王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辅国公悄悄得寻大夫给莫昕岚治病。

陆天养回到庄子上,翠儿迎面走上来,毕恭毕敬的躬身,“八小姐有请。”

“老师呢?”

陆天养感觉庄子上清静了不少。

翠儿道:“侯爷领着世子去搬去西郊的庄子,九小姐也被侯爷带走了。”

陆天养勾起嘴角,看来小周氏还是冲到了老师身边……有他死死的隐瞒消息,小周氏自然会认为下药成功,可以同莫冠杰春风一度。

隔着帘子,莫昕卿声音沙哑,“陆师兄,能不能开恩赐我解药?以后……我保证不敢对九妹妹动任何的鬼心思。”

“你比你二姐要聪明得多。”陆天养笑道,“不愧是你师傅最优秀的徒弟。”

莫昕卿:“……你也是?”

“我只是听说过你,同你们盟主喝过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请罪

莫昕卿隔着帘子,看不清陆天养面容,从他说话的语气听得出,他应该说得是真话。

陆天养是什么人?

当朝皇子齐王的义子,曾经的北镇抚司指挥使,足以架空锦衣卫指挥使,影响东厂幡子。

厂卫在满帝国追捕复国反贼,陆天养同复国反贼把酒言欢?

“你不怕我说出去?”莫昕卿很少如此被动,“让陛下或是长公主殿下知晓,就算是齐王殿下亲自出面也救不了你!”

陆天养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背对着帘子后面的莫昕卿,答非所问:“男子都是爱色的,不知燕国公世子见到毁容的你,会不会依然敢娶你。既然你找我要解药,想来不会不知道,你脸上的红疹只是刚开始……”

“你威胁我?!”莫昕卿咬牙切齿,得不到解药,自己脸上会化脓的,燕国公世子就算对自己有情,谁肯娶一个毁容的丑八怪?

莫昕卿不晓得师门和陆天养关系深浅,她只是隐隐听说过盟主在朝廷上种植了复国种子,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陆天养在盟主眼里比自己重要得多。

“你哪值得我威胁?”

陆天养轻蔑的一笑,“看在老师的份上,我多跟你说一句,就算陛下和长公主此时在我面前,我也敢提起同你们盟主共饮的事儿,莫昕卿,你敢提起你的师门吗?”

别看莫昕卿也同长公主有血缘关系,长公主若是一个被亲情左右,舍不得儿女的好母亲,她也不会对失散多年的儿子不闻不问。

若不是莫老太太自己作死,自作聪明。长公主一辈子都找不到亲生骨肉,她会完全当儿子夭折了。

父母对不养在自己身边的儿女,陌生感多于愧疚,也不是人人都似莫冠杰总是想多照顾儿女一些,想让儿女和睦的相处。

陆天养为阿九认为莫冠杰优柔寡断,舍不下亲情和不中用总是惹祸生事的女儿,可阿九曾经对陆天养说过。正因为父亲心软又不至于糊涂透顶。阿九才觉得安心。

莫昕岚的确很坑爹,莫冠杰若是立刻无情无义得把莫昕岚舍弃,阿九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不做坑爹的错事。到时莫冠杰是不是也会舍弃阿九?

“陆师兄……”

“叫错了。”

“……九妹夫?!”

莫昕卿看出陆天养的喜色,心底涌起一片难言的羡慕,如此英俊伟岸的男子只钟情于九妹妹,“我知晓您想给我个教训。也知道我是罪有应得,不该算计父亲。可是……我只想为自己申辩一句,九妹妹有父母,有首辅外公,又有您……若我是她。我也不会多算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了。”

“我是庶女,亲娘糊涂劝不住。事事都要我来操心,师傅那边逼得又紧。其实当初我拜师时并不知道师傅的真实身份,小小年纪的我只希望找一个真正疼我的人,谁知……我也是官家小姐,怎会不明白同师门纠缠不休不是好事?”

莫昕卿悲悲切切,欲哭又故作坚强,“我从来没想过害父亲,只盼着他多宠我一点点,我没想同九妹妹一样。”

“你怕是忘了我曾经是北镇抚司指挥使!”

陆天养对莫昕卿这番闻着伤心,听着落泪的肺腑之言反应很淡定,“在我去抄勋贵之家时,落魄的官小姐不说人人说得比你动听,但也不必差多少,在锦衣卫四年,各种戏法我见得多了,你不见得做得最好。”

他能赢得阎王之名,心肠早已比岩石更坚硬,学团里流淌得是冰血。

趁着职务之便,陆天养的确救下过几名被判入教坊司的官家小姐,他不是看重她们的美貌,才情,说实话那些女孩长得还不如陆天养自己好看。

他看重得是她们背后的家族,救下她们只为将来能向她们的家族讨要人情,在官场上安插自己的人。

为复仇,为义父齐王,陆天养做过许多的事儿,今日为阿九给莫昕卿一个狠狠的教训并不算太过分。

莫昕卿被陆天养噎得难受,面色变了变,敛住方才的凄苦,哀婉,既然都被陆天养识破了,再演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为丢脸,“您怎么才肯原谅我?”

哀求和演戏都不管用,莫昕卿道:“我保证不再算计九妹妹,不再同九妹妹争父亲的宠爱。”

陆天养弹了弹手指,笑道:“既是晓得错了,你就该主动认错才对。”

“……你是想让我同父亲说?”莫昕卿紧紧的握住拳头,“父亲会怎么看我?你是想逼死我吗?”

“要求我已经提了,做不做在你。”

陆天养迈步向院门走去,“或许你也可以去同老师告状,说我给你下毒,你和你娘非常无辜……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只剩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过后就算你得到解药,想让脸恢复原样也很难了。”

莫昕卿在陆天养走后,失控的一把扯掉帘子,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可恶,可恶!”

“八小姐,您可不能哭啊。”

翠儿小心翼翼得给莫昕卿擦拭泪水,“一旦红疹沾上泪水更不容易好了。”

“翠儿,我怎么办?怎么办?”

莫昕卿终究无法放弃自己的容貌,“若是顺了他的要求,我……我……以后别想再指望父亲了,一个无根的出嫁女在婆家怎会得到尊重体面?燕国公府不比寻常,姑姑,大伯母和老太太她们都住在国公府,几个堂姐表姐也在,她们一定想把我从世子夫人位置上拽下来。”

“世子爷心在小姐身上,她们始终是外人。”

“翠儿你不晓得世子为人。”莫昕卿喉咙发苦,说话时扯动嗓子,一抻一抻得很疼,“娶我过门许是他唯一的坚持了。他是不可能把老太太她们赶出去的,尤其是现在,老太太和我父亲分了家,世子爷怎么可能看他们无家可归?”

“您劝世子爷也不管用?”

“若他像陆天养……不,哪怕只有陆天养的一半,我也不至于非要依靠娘家不可。这几日翠儿你也看到了,沐世子对我比对陌生人强不了多少。我同世子爷定亲。长公主殿下只是让人送了点礼物……他们应该是世子爷的亲人啊。”

“奴婢觉得得不到侯爷相助,八小姐还有别地方法,一旦八小姐容貌毁了。再多得法子也没用。”

翠儿满是恨意的劝道:“都是陆天养多事!小姐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今日威逼你。明日等小姐得势了,再让加倍偿还小姐受得委屈。其实侯爷对八小姐的帮助也不见得有多重要,您做这些只是想给九小姐添点乱罢了,没侯爷……八小姐不一样过得很好?”

见莫昕卿有几分心动,翠儿继续分析:“小姐有手段也该对长公主殿下用。得殿下看重,才能保证小姐一辈子富贵安宁。奴婢不晓得盟主同陆天养的交情,他不是以小姐现在能碰得。小姐且看着吧。总有他犯难的时候,奴婢可不信陛下会一直相信他。”

“翠儿。你比我聪明。”

“哪啊,是小姐太难过,太在意侯爷才想不通。做父母都希望儿女好,就算侯爷明白一切,他难道不会心疼体谅小姐?看看二小姐做了多少错事,直到今日侯爷也只是对她不闻不问,她在外打娘家的旗号,侯爷还能同人说他们父女已经恩断义绝?侯爷丢不起人!再有道理,姜夫人也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哪敢同二姐姐比?”莫昕卿叹了一口气,“终究不是自己的,再争也没用。翠儿,你去把荆条拿来。”

“小姐……”

“负荆请罪,总能让父亲和阿九消气,我算看明白了,陆阎王不是没有弱点,阿九好,他就好,阿九若是不满意,我就是在父亲面前哭死,他一样可不给我解药。”

莫昕卿此时也没心思寻思向陆天养报仇,和翠儿不同,莫昕卿真真是怕了陆阎王。

她宁可这辈子不再和陆阎王有交手的机会。

“卿儿,你这是?”

“娘。”

小周氏眼见着莫昕卿把荆条缠在自己身上,“你不好好养伤,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向爹说明真实的情况,毒是我下的。”

“你疯了?”小周氏吓得脸煞白,“你莫非不知你爹最恨这事?方才他离开庄子对我们母女都有怀疑了,你还敢送上门去?”

“您若是想我好好的,想您下半辈子还有女儿孝顺,最好和我一起去。”

“……我……我不去。”

莫昕卿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望,心酸,“您不去由您,请您不要阻止女儿,我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您别为我费心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过还是再嫁,女儿都由您,但万万别想再回父亲身边。”

“卿儿?!”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还看不明白吗?父亲不会再理会您,就当女儿求您,给自己也给女儿留最后一分体面,世上不是只有父亲一个男人。”

莫昕卿缠好荆条,带上帷帽挡住脸上的红疹,“翠儿,我们走。”

“是,八小姐。”

小周氏拦不住莫昕卿,绝望得大哭起来,自己穿成那样都诱惑不了莫冠杰……女儿也不再帮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住在姜夫人陪嫁的庄子上,周围都是熟悉的仆从,阿九感觉自在许多。

姜氏的庄子不大也不如莫昕卿居住的庄子奢华,阿九极是希望庄子特有的乡土气息,经常坐在树荫下,或是读书,或是撒把小米给后院散养的鸡群吃。

陆天养来时,正好看到阿九喂鸡,荆钗布裙颇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