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连连保证。纵使不明白主子为何重视莫老太太,自己会尽量完成主子的命令。

随莫冠杰夫妇返回侯府,阿九一路上没少宽慰为老太太担心的父亲,谁让莫冠杰是个孝子呢。

陆天养没陪着齐王。反而和莫家同行,鞍前马后的孝顺未来的岳父岳母。弄得齐王很是吃味儿,不过齐王晓得详情,莫冠杰更需要关注。

毕竟莫冠杰也不是傻子,在国宴上齐王差一点捅破天机。

谁也不敢保证知晓一切的莫冠杰会做什么。

刚回侯府。阿九就听说莫昕卿登门,莫冠杰让仆从把莫昕卿领进来。

“我想问问老太太的状况。”

“嗯。”

阿九和姜氏自然不会反对。

做了好几年燕国公世子夫人,莫昕卿比在闺中多了几分的贵气。不似以前故意装作低调,内敛。不敢同人叫板,如今她信心十足。

“父亲,母亲。”

“你祖母如何?怎么会突然中毒?”

莫冠杰直接问道。

“祖母只是受了些许的惊吓,我也不知姨祖母怎么就突然中毒了。最近几年燕国公府出得意外太多了,让人防不胜防。”

莫昕卿颇有当家夫人的架子,说话不紧不慢,向阿九笑了笑,“世子爷对姨祖母很孝顺,这次我回娘家是想求九妹妹帮忙,麻烦陆……陆师兄。”

“我还有能帮到世子夫人的地方?”阿九回以微笑,“你不是把一切都算计得妥妥当当了?”

“再都的算计也赶不上变化,就如同我不如九妹妹眼光好,看不出昔日的陆师兄今日会封爵一样。”莫昕卿对英俊,富贵的陆天养印象很深,“难怪外人说父亲最疼九妹妹,好得人选都留给了你。”

“后悔嫁给燕国公世子?”

“只是羡慕九妹妹罢了。”

莫昕卿不敢对陆天养说太多的话,毕竟陆天养掌握着自己的底牌,他对阿九太在意,莫昕卿对阿九更多了忌惮。

“九妹妹是认识锦衣卫万总旗的,还请你帮帮忙,太医说唯一能救姨祖母的人就是他。”

“我可以试试联系万总旗。”

阿九很痛快得就答应下来,不管毒是谁下的,她总不希望有人被毒害,陆天养顺势点头,“我命人去请万总旗。”

莫昕卿连连道谢,莫冠杰在府上做不住,“我随你一起回去,顺便看看母亲和姨母。”

分了家,莫冠杰一样得对莫老太太尽孝,他对姨母的印象还不错,“小时候,我在姨母家住过一段日子,那时表哥也不大,总同我枪糖吃。”

“当时穷,糖块都是好东西。”

在马车上,莫冠杰同莫昕卿和阿九提起当年的事,“你们祖母一般有好吃的都留给大哥和三弟,在姨母家我第一次迟到糖。”

“长子,幺儿老太太的命根子,爹,谁让您是在中间,读书又废笔墨,祖母不识字看不出读书的好处,我猜想爹当年把一切都闷在心里,从不曾同祖母撒娇吧。”

莫冠杰点点头。

阿九继续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说得一点没错。”

莫昕卿含笑听着,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阿九心里略觉得没底,到达目的地,下了马车后,阿九悄悄的问陆天养,“她看出端倪了?”

“说不好。”陆天养勾起嘴角,“拙劣的设局,又有不停蹦达的老太太,只要她不是傻子,早晚有被她看出破绽的一日。”

莫昕卿在前面引路,把府上的特色介绍给莫冠杰,满府的富贵奢华,前呼后拥的仆从,足以证明她的日子过得有多好。

她不会是想让自己羡慕?

阿九突然觉察到陆天养的面色不怎么好看了。

“万一她看穿了一切,她会怎么做?”

“很可能会离开。”

“离开?”阿九诧异的瞪大眼睛,随后点点头,“倒是像她会做的事儿。”

“若你是她呢?”

陆天养更好奇阿九的选择,“阿九是走还是留。”

“留下。”

“嗯?”

“把一切公布于众,谁犯得错误,谁去承担。”阿九坚决点点头,“受害者理应得到赔偿,有人为私利算计无辜的人,应该得到惩罚。然后拿着赔偿,安心得过好自己的日子,或许会远离帝都,去一个风景很好,又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活在别人的同情目光下,利益纠缠本就同普通老百姓无关。”

“她是你至亲。”

“至亲犯错难道就不该说?她做什么都对?”

长公主养成这么霸道的性格不是一日两日,都是身边的人惯的,说一不二的结果就是越来越自负,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稍不按她心意,就跟犯了大错似的。

陆天养把阿九拽到一旁,“你,万中无一。”

“不,正常人都会这么选。”阿九看向燕国公世子。

此时他虽然同莫冠杰说话,可关爱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他应该很喜欢她的,同他过日子,会省心很多,就算将来没有今日的富贵,他不会改变太多,反而会更珍惜眼前的人。”

“同燕国公不一样,他是穷苦出身,也许不如别人脑子好用,他是个好人。”

“好人?”陆天养挑眉,“这年头好人不见得有好报,你确信他能适应环境的变化?由奢入俭难……骤然巨变他能接受?”

“他不是有妻子吗?我虽然对八姐姐一直很警惕,她比二姐姐聪明得多,也更了解男人,她想开解做自己丈夫未必不会成功。”

阿九低声道:“不过她不是正常人,总有同我不一样的想法。和离去博未知的未来,不如同可靠的人过一生……”

“不好了,补好了,老太太……老太太去了。”

从屋里传来丫鬟的惊呼,此时万总旗刚刚赶。

随后屋中传来燕国公悲愤的哭声,“义母……义母。”

“妹子,我苦命,没福气的妹子。”莫老太太的哭声响亮,“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陆天养扫过莫昕卿,“事情麻烦了。”

“你是说?”阿九心中一紧。

“老师身边得多派些人手。”

陆天养道:“阿九,你最好寸步不离老师,谁给的吃食,茶盏都别碰,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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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落胎

说完,陆天养很快从阿九身边离开,阿九按照陆天养所言,直奔莫冠杰。

虽然她想进屋里看看状况,不敢肯定能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许是能发现什么。不过莫冠杰显然比阿九身上紧存的正义感重要得多。

“爹。”阿九挡在莫冠杰身前,“屋子里太乱,您进去不合适。”

莫冠杰双眉紧皱,双手背在身后,犹豫道:“我进去送最后一程。”

阿九接过仆从递上来的白衣盖在莫冠杰身上,“屋里太乱,您有心就好。”

燕国公世子和莫昕卿早已经撇下一切冲进屋里去,阿九向里面扫了一眼,燕国公嚎啕大哭,莫老太太更是几乎哭死过去。

“怎么突然就不中用了?”

燕国公世子询问太医,“万总旗请到了,你连续半日的命都做不到?”

太医一脸的委屈,“方才迈向挺平稳,国公爷来看望……脉象微弱……然后……”

“滚,你们这群庸医都给我滚。”

燕国公突然爆发,把太医等人使劲推出门外,“滚,以后别想再登门。”

他酒色过度,然还有一把子力气,太医又他不敢同悲伤不过度,痛失亲人的燕国公计较,被推搡阁踉跄。

差一点撞到站在门口的莫冠杰。

阿九和莫冠杰好心的扶了倒霉的太医一把。

太医们一脸苦涩的谢过,不为良相,就为良医,可在贵人们眼中,太医们着实没有地位。治好贵人的病是应该的,治不好……他们就是庸医,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燕国公。”

“莫大人!”

燕国公眼圈着血红色,面容惨白,给人以极为危险的感觉,一阵阵的冷意,寒芒射向莫冠杰。“国公府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过问。”

“这群庸医害了义母。莫非你还想为他们开脱?”

莫冠杰显然不愿意同咄咄逼人的燕国公计较说话的口气。

在爵位上莫冠杰比不过,可在官职和权柄上,莫冠杰要甩燕国公八条街。没有长公主,燕国公什么都不是。

“国公爷。”阿九的目光让燕国公震惊,没错,是震惊。燕国公似感觉无所遁形,让他不由得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一切?

“您伤心难过,我和我爹都理解,然您总不能因为伤心就看所有人不顺眼,所有人该陪着您伤心。就算长公主都没这么霸道。”

阿九挡在莫冠杰身前,直视燕国公:“太医方才说了,您看望姨祖母后。她突然就补好了,具体是太医诊治不力。还是有意外,我想不如让衙门的仵作来看看。想来您也不愿意她走得糊涂,况且突然莫名其妙的中毒,不查清楚也不好,万一以后是您中毒呢?”

“不行!”

莫老太太直冲过来,哭着喊着道:“查什么查?人都去了,就不能让我可怜的老妹子安安静静的走吗?叫仵作来对死人不敬,下辈子弄不好再做不得人。”

她拽着燕国公,“您可要想清楚啊。”

“准备最好的棺椁。”燕国公不敢再看莫冠杰和阿九,吩咐燕国公世子和莫昕卿:“我要让义母风光大藏,生前她没能享受到的风光,死后我……我无法……亏待她。”

说到此处,燕国公泪流成河,痛哭失声,哀痛之情,感人肺腑。

阿九颇为不是滋味,晓得请仵作验尸是根本不可能的,别说燕国公,就是长公主明知有疑点也不会同意让仵作验尸。

人命在长公主眼中根本不值钱。

眼见四周已经挂上白绫,阿九轻声感叹一句,“求仁得仁,天理循环,不知将来会不会有报应。”

莫老太太脸色一僵,顺势昏厥过去。

莫昕卿让丫鬟送莫老太太回去,大有深意的看了阿九一眼,“父亲请客厅用茶。”

“不必了。”阿九再一次阻拦,“等出殡时,我爹会再来吊唁的,世子夫人还是去忙吧,国公府里里外外少不得您。”

莫冠杰赞同的点头,“你……自己多仔细些,太要强累到得是你自己。”

莫昕卿因陆天养警告不敢向凑近莫冠杰,含泪点头,“父亲您也得注意身子。”

眼见莫冠杰和阿九离去后,莫昕卿显得心不在焉的安抚了燕国公世子几句,找了个借口把翠儿单独拉到自己跟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一直在旁看着,可老太太防范得紧,奴婢只晓得她让人去叫来了燕国公,然后没过多久,姨老太太就去了。”

“你还看到了什么?”

“看不清楚……”翠儿欲言又止。

“不管是不是有异常,你把一切都讲出来。”

“奴婢不晓得是不是眼花了,好像有人给姨老太太用了水还是药……奴婢是站在外面偷看的,看不大清楚,只晓得国公爷和老太太一直在床榻前……”

莫昕卿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捂着胸口,一阵阵的恶心直冲上来。

“主子。”

“哇。”

莫昕卿扶着翠儿呕吐起来。

“您这是……”

翠儿先是惊讶,随后默默的算了换洗的日子,“您是不是……有了?奴婢叫太医来给您诊脉,倘若是喜脉,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您盼了……”

“不要去。”

莫昕卿死死的拽住翠儿,唇边噙着凄苦,“我是盼了许久,想着将来做个好母亲,给他一切,可是……可是他来得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啊。”

“主子。”

“若是早上一个月,我一定会欣喜若狂,可偏偏……偏在此时。”

“您身体要紧,完全不用管丧事操办。”

“我不是怕累,而是怕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莫昕卿环视四周。入目的一切富贵只是镜花水月,“我无法保证儿子会幸福。”

“就算老太太居心不良,也牵扯不到您身上,大不了把她赶出去,您能做世子爷大半的主儿。”

翠儿以为莫老太太是为能留在国公府才下手……也不对,姨老太太去了,莫老太太更没资格留下来了。“一定是奴婢看错了。老太太不会害人,况且国公爷还在。”

“正因为都在,才值得怀疑。”

莫昕卿苦笑。“你看国公爷哪一点像长公主?”

“啊。”

“以前不觉得,只当不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感情不深,嫁过来后,我看长公主对国公爷的‘纵容’根本就不像是对儿子的亏欠。”

事情就怕深想。莫昕卿本就起了疑心,不合情理的一幕幕让她这份疑心更重。

翠儿慌乱急了。冷汗淋淋,喃喃道:“您是说……”

“无论是不是,这个孩子不能留,你懂吗?不能留下!”

这话既像说给翠儿听。又像是说给莫昕卿自己听,“我想我的儿女生下来就有一切,我受够了低人一等的滋味。不愿让他同我当初一样,况且……一个农夫……根本不配做我儿子的父亲。”

好脏。好屈辱!

莫昕卿想到自己蓄意讨好丈夫,恶心感更重,她的纯洁妖娆的酮体竟然被……被玷污了。

“也许是您想多了,哪会……哪会那么巧?”

“这些年府里没少遭受意外,而我父亲仕途亨通,备受陛下重视信任,长公主把九妹妹当作掌上明珠,几次三番忍下九妹妹的挑衅,没有原因,长公主对谁客气过?”

莫昕卿苦笑道:“以前是我单纯,看不出,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再看不穿的话……”

“主子。”翠儿抹眼泪,极是心疼莫昕卿。

“在我出阁前,九妹妹就知道一切了,可她从没想过提醒我,哈哈,原来我掌握的秘密根本就不算秘密,陆天养已经是世袭伯,齐王义子,状元大热。九妹妹掌握的秘密却能把推下地狱,她好狠的心,真真是好恨啊。”

莫昕卿恨意难消,“哪怕她当时透漏一丝,我也不会一头撞上来。长公主不赞同这门婚事的话,我肯定嫁不过来。好,好,好,她们不忍,别怪我不义。”

“您想把这事告诉给师门?”

“我会说,但我不会全说,该谁受得苦,谁也逃不掉。”

莫昕卿理清楚思路,嘴角诡异的勾起,意味深长道:“倘若发生乱伦的事儿,不知长公主还有没有脸面见人。”

“乱伦?”

“没错,就是乱伦!也可试试看我猜得对不对。”莫昕卿眸子闪烁,“我对父亲还是有孝心的,不忍见他遭受意外,然九妹妹恨不得我坠入地狱,我对她也不用客气了。长公主不是一直最欣赏喜爱九妹妹,若得九妹妹做孙媳妇,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翠儿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她不容易算计,况且陆天养不好惹,对九小姐看得很严,奴婢担心……担心没算计成,反而您落不下好。”

“我当然也会为将来打算。”

莫昕卿扶了扶扁平的小腹,“你先去准备汤药。”

“您就不再想想?伤到身子怎么办?”

“不用。”莫昕卿摇摇头,关键时刻,她的心比谁都狠,也比谁都放得下,“去准备吧,另外倘若怀王妃到了,记得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