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

阿九同神武帝配合默契,心领神会得对神武帝笑了笑,“我代替侯爷谢陛下隆恩,侯爷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虞侯忠于朕,朕也不亏待他。朕一向赏罚分明,虞侯处置不当,才干不足以掌控疾风兵团或是出了乱子,朕撤他的职,到时候阿九可别来找朕说情。”

“无能之人不该居于要位,我并非是非不分。侯爷承担不起这份责任,不用陛下说,侯爷会主动退位让贤,而我也不会来寻陛下。”

神武帝直接起身向太和殿外走去。马公公紧跟着,在大殿门口,“散了吧。”

“恭送陛下。”

众人各有心思,不过谁都看得出虞侯陆天养权势大涨。

姜首辅走到阿九身边,不赞同的摇摇头。“你们太心急了。”

“外公,我怕……怕连绵不断的麻烦,今日他被齐王殿下救回来,明儿……再碰到危险,谁能保证他能感染无恙?您不晓得,看到他被抬回来,我有多害怕。”

阿九眼圈泛红,完全没有方才的冷静,看向慢慢起身的昭华郡主带了几分的恨意。

两人的目光正好碰到一处,阿九怨恨昭华郡主狠心。昭华郡主何尝不恨阿九夺走了陆凌风的官职?

“你非要同我作对不可?”昭华郡主厉声道。

“我还想说您能不能放下以前的事儿?真正吃亏受苦得是谁?当年您既然忍下了,何苦为难他?他才是最无辜的好不好?”

阿九直面昭华郡主,眸子蕴起水雾,晶莹剔透,“您倘若连是非都想不明白,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将来有得苦吃了,您一定会后悔……后悔对陆凌风的纵容,后悔原谅成国公,方才我说了美人计。同样也有人会用美男计,您自己多加小心吧。”

姜首辅安慰般拍了拍阿九因气愤微颤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我送,我送儿媳妇。”

齐王突然抢前一步。“正好我去看看天养的状况。”

“殿下。”姜首辅微微皱了皱眉,“虞侯掌握疾风兵团,王爷行事该三思而后行,如此对虞侯和王爷都有好处。”

“姜首辅不觉得现在再让本王不亲近天养太迟了?”齐王挑衅般挑起眉梢,“我最烦得就是你们的顾虑,亲近谁衡量来。衡量去。别说天养只掌握疾风兵团,就是掌握了全帝国的精锐,我和他也生份不了。”

姜首辅难道不晓得此时根本掰不开齐王和陆天养?暗恼得是齐王连表面文章不不做。

痛快是痛快了,可后果……却不是此时陆天养和阿九能承担的。

沉吟片刻,姜首辅道:“还是我送阿九,王爷关心虞侯,大可登门去看虞侯。”

“姜老头……”

“齐王殿下还请尊重老臣,怎么说老臣挂着皇子之师的虚衔,尊师重道不用老夫亲自再教齐王殿下一遍吧。”

“不用,不用。”齐王连连摇头,面色略显苍白,显得很紧张,“首辅大人送阿九回去就是,本王……明日再去看天养。”

阿九从未见过齐王如此麻溜的离开,“外公?”

姜首辅一向不给齐王面子,齐王稍有不妥就端着老师的身份训他,人越多齐王挨训越狠。

太子太傅另有人选,姜首辅是其余皇子诸王的老师。

“齐王……性情中人,成也再此,败也再此。”

姜首辅眸色略显复杂,似感叹着什么,不过这分复杂稍纵即逝,向昭华郡主弓拱手,“老臣先行一步。”

无论何时,姜首辅总能尽到礼数,上一刻同长公主吵得天翻地覆,下一刻他依然尊敬长公主。

阿九跟在他身后,听着外公教训,“阿九还想再同郡主争吵下去?”

“……”

“你可以据理力争,但为谁对谁错强辩吵架完全没有必要。”姜首辅用心调教着外孙女,“在外人面前,你纵使吵赢了,也不能证明什么,反而让旁人轻看了你。”

“我记住了。”

阿九讨好的扶外公上马车,“下次我一定不会再在外面同昭华郡主掐架。”

见外公稍稍缓和了面色,阿九稍稍的为自己辩解,“您说得我都明白,有时就是忍不住,外公……我又恼郡主冥顽不灵屡次害我丈夫,有时又些可怜她。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嗯?这是何意?”

“成国公府上的小事,您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天边鱼肚泛白,转眼清晨的霞光隐隐透进马车里。

阿九把马车上准备好的参茶端给外公,父母远在江南,阿九把外公一家当做最亲近的人,小声道:“我同您说过的,我爹他……莫家的事儿,长公主殿下一样可怜又可恨,她们母女真像。长公主的运气比她好得多。”

原本阿九以为这些俗事外公没兴趣听,可实际上姜首辅听得很认真,“沐王爷对长公主很好,你得意思是成国公对郡主无情?”

“说不好,成国公对郡主温柔体贴,千依百顺,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姜首辅问得很是详细,仿佛是在询问关系到帝国的大事,没任何的尴尬,“怎么个不一样?”

“同侯爷对我的感觉不一样啦。”

阿九脸颊微红,姜首辅含笑的眸子看过来,更觉得羞涩。

“傻丫头,你不该害羞而是该高兴。”

姜首辅一直看着陆天养一路走来,连他也必须承认莫冠杰选得女婿很不错,陆天养真正得把阿九当做心头肉,纵使阿九偶尔不解风情,他依然无怨无悔的付出着,暖化着阿九。

连他都做不到的事,陆天养却做得比他想得还要好。

正因此姜首辅是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毁了陆天养,毁了外孙女一辈子的幸福。

“天养的前程没你出面也不需要担心,他同齐王……总有定数,眼下我不能多言,关键时候我会助其一臂之力,重点同我说说陆家的事儿。”

阿九脸上的红晕稍稍褪去,想了想说道:

“总觉得陆家上下透着一股诡异。郡主为陆家付出良多,陆老太太怕是就没看上过郡主,许是为了争权,她几次三番暗示我小心郡主,同她站在一边。有时我觉得她恨不得陆天养同昭华郡主同归于尽才好。我一直觉得祖母已经够极品的,温和慈爱,知书达理的陆太夫人言行更奇葩。当年郡主救了他们陆家上下一家子的性命……”

“当年?什么时候?”

“郡主生陆凌风之前。”

“这事我仿佛听长公主说起过,你娘还在闺阁时,郡主同她是要好的密友,你娘还为她打听过调养产后虚弱的偏方。”

姜首辅轻轻舒了一口气,“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有原因的,没有人能装一辈子,总会漏出马脚。你当年既然能看穿你祖母的诡计,也是基于大胆推测,小心验证……天养终究是男人,在后宅的时候不多,心也没你细腻,挖掘陆家的秘密全靠你。首先你要把心放平稳,不能因喜好而偏向谁,以旁观者去看待陆家人。”

“外公也觉得陆家有秘密?”

阿九心里一颤,有股说不出滋味涌上来,“我不想去探究,总觉得一旦弄得真相大白,结果不是所有人愿意看到的,现在我只想同陆天养离着他们远一点。”

“你躲得开吗?”

“……”

“有些事可以难得糊涂,有些事必须得弄得清清楚楚,不管你想还是不想,真相永远就在那,以我看,你和天养没有办法得过且过,糊涂得过一辈子。”

姜首辅信任的鼓励阿九,“你很聪明,也敢于下手设谋,有我们在你们夫妻身后,纵使结果不如意,对你们构不成太大伤害,陆太夫人和成国公,或是昭华郡主长公主都不资格摆布你们夫妻。”

“我明白了。”阿九巧笑嫣然,“外公,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定策

虞侯府灯火通明,陆天养慢悠悠得喝着茶水,望着渐渐放亮的天边,他已尽知朝廷和成国公府的消息。

最让他满意得就是陆凌风这次麻烦大了。

“药效不错。”

“是。”

恭敬得站在陆天养身边的侍从再一次弯腰,轻声说:“太医说倘若三年内无法治愈,以后陆世子等同于天阉。”

“哈哈哈。”

陆天养毫不掩饰喜悦,兴奋之情,怎能不高兴?陆凌风几次三番对阿九下手,他早想废了陆凌风了。

“真想看看昭华郡主心疼的样子……可惜了。”

陆天养此时不适合去成国公,想看也看不到,陆家先失去疾风兵团,继承人不是太监胜似太监,陆家此时应该是乱作一团了。

“少夫人回来了。”

“……”

陆天养忙掩藏住脸上得得意,快速闪到床边,撩起被褥躺进去,硬是在脸上逼迫出几分苍白病态。

随从同样麻溜得善后,悄悄得看了一眼装虚弱的少主,亏着这世上还有少夫人,否则少主得妖孽无情到怎样得地步。

齐王能劝不住少主。

进门后,阿九先问,“汤药喝了?”

“喝了。”床上传来沙哑虚弱的声音,“回来时还没觉得怎样,后来越来越难受。”

一双漆黑的眸子掩藏不住疲倦,痛苦。

阿九心一下子就软了,几步走到近前,下意识的摸了摸陆天养的额头,柔声问道:“哪不舒服?”

“陪我躺一会。”

陆天养向旁边移了身子,拍了拍空置的胸口,“来。”

“……”阿九伸手掐了他的腰,狠狠的扭了一把。

“咳咳,咳咳咳咳。”

听见门口的咳嗽声,陆天养立刻变脸,虚弱病态全无。用眼神询问阿九,谁在外面?

阿九小声说:“晓得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装病。”

咳嗽得声音熟悉,在帝都阿九的亲人有限,陆天养撑起身子。隐含恭敬,“请外祖父客厅奉茶。”

“我在客厅等虞侯。”

“一会再向外祖父见礼。”

陆天养翻身下了床榻,听见姜首辅离去的脚步声,一把将阿九裹进自己怀里,“你外公太吓人。”

阿九笑着躲着他的亲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

“别闹了。”

“再让我亲一下。”

“外公还等着你呢。”

阿九主动的吻了吻他的眼睑,眼前得人俊美逼人,才气纵横,亦有支撑起野心的权势心计。

他拥有很多世人想要而得不到的财富,地位,真得需要陆家的秘密?

可是外公说得也有道理。

阿九亲自为他整理衣衫,不管怎样,自己都会陪着他就是了。追究当年得秘密没有意义,可总不能把柄握在别人手中。

推了推恋恋不舍的陆天养,“快去吧。外公很少等人的。”

陆天养抱了抱阿九,灿烂的笑容挂在唇边,驱散几分他骨子里的阴霾,最欢喜的莫过于阿九对自己越发好了。

“外祖父会不会训我?”

“不会啦。”

阿九几乎是把陆天养哄出去,再三保证一定会等他,又答应了好几个条件,陆天养才去了客厅。

在成熟得男人偶尔也会像小孩子一样。

阿九不用去操心外公和陆天养说什么,他的前程的确不需要自己太介意。

她该如何去探究陆家的秘密?先从何处入手。

男女有别,她总不能追着成国公陆江不放,昭华郡主……未必晓得。而且她几乎同昭华郡主闹掰了,根问无从打听,只有陆太夫人,许是能从她身上探出一丝的端倪来。

成国公府愁云惨淡。陆太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亲自守在陆凌风身边,太医得诊断几乎去了她半条命儿。

整个人似老了十余岁,痴痴傻傻得看着精疲力尽昏迷过去的陆凌风。

方才陆凌风闹得太凶,崩溃得样子让每一个关心他得人心痛不已。

“……江儿……”

“母亲放心。我一定寻最好的大夫为凌风治病。”

陆江面露忧色,亲自递勒清嗓的汤药给陆太夫人,“凌风会好的,娘,儿子保证会治好他。”

陆太夫人喝了汤药,如同着火得嗓子稍稍清爽了一些,说话还是费力,反手我握住陆江的手臂,“他……风儿不能就这么毁了。江儿,你还有天养……可他……”

“我晓得您要说得话,实在不行,陆家可以交给大哥的儿子。”

陆太夫人眼前稍稍一亮,“郡主能答应?”

陆江话风一转,“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郡主和天养之间怕是难以善了,一会等郡主回来,风儿的事就瞒不住了。”

“陆天养太狠了。”陆太夫人眼冒火光,“风儿做了什么要受这样的苦?要受这样的侮辱?”

陆江扶着太夫人,眉头越皱越紧,朝廷上怎样还不得而知,“他不止是心狠,这小子太聪明,我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将计就计,把事闹这么大。倘若齐王没到,脑开了也是我们陆家的家事,如今……我担心……”

“国公爷。”门口有随从禀告,“郡主刚进门。”

“朝廷上状况如何?”

“虞侯被册疾风宾团统领,世子爷调养身体,另有重用。”

“怎么会这样?”陆太夫人震惊得身体都僵硬了,“他成了统领?”

陆江同样很惊讶,“郡主……她没为世子争取保留副统领之位?”

“听说虞侯夫人上了朝堂,不仅帮齐王脱罪,还让太子被陛下训斥了一通。”

随从不敢有任何隐瞒,将打听来的消息如实说出来,“据说陛下着实很欣赏虞侯夫人。”

“胡说,昭华郡主才是皇帝最宠爱得人,皇帝怎会不给郡主面子?”

“娘,您别急。”

“我怎能不急?”陆太夫人顾不得说话会喉咙痛,死死得抓住陆江的手。“你快想想办法,就算风儿不顶用,兵团也不能落入他手上,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回来。”

后悔,她着实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捞到好处,反而失去了陆家的根基,兵团是你练出来得。怎能落在他手上?”

陆江平和耐心的安慰道:“就算他是陛下任命的统领也不一定能震慑得住,一会郡主就到了,还请母亲不必早说这些,风儿始终是郡主最在意的人,养好病后,就算陛下不给风儿官职,郡主也不会眼看着他无所事事。”

心有灵犀,陆太夫人抬眼直视陆江,嘴唇轻轻动了动,“你有把握?”

“还需母亲帮衬。儿子对郡主之心可昭日月。”

“……倘若这是你的愿望,我倒是愿意成全你。”

陆江半跪在陆太夫人身前,郑重得保证,“为大业儿子付出良多,兢兢业业多年,陆家以后会是最尊贵的家族。”

“我只有一个要求,陆天养决不能是你大业的继承人,你不能因为对……对太子的愧疚,把一切都留给他。”

“母亲,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两样都占了,而且我对陆云不是愧疚,我能恼他。恨他,我同他之间早已经恩断义绝。”

他根本没给陆江解释得机会。

陆太夫人稍稍觉得安心,陆江敢听从昭华郡主的吩咐毁去陆天养,想来不会再过多的计较往事了。

太子……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辜负了陆江的一片苦心。

她始终忘不掉陆江胸口的剑伤是谁戳得,再偏一寸。儿子命就没了。为人母,她无法不恨凶手,可在陆江以及那些隐藏下的遗族面前,她得恨意不仅不能漏出分毫,还要表现得对凶手的忠心不二。

“你能明白就好。”陆太夫人点点头,琢磨起如何帮衬儿子图谋开山王的基业,能占上几分对将来是莫大的好处。

虽然皇帝是神武帝,可沐家和长公主足以占据帝国核心力量的三分之一。

陆江一手练出来的疾风兵团没那么容易被陆天养控制,而开山王给沐家子孙留下的基业也不会永远都在长公主手中。

沐家这一代子嗣稀少,因长公主长期压制,沐家出色的旁支子弟更少,唯有沐焱宇可堪大任,然沐焱宇不擅长征战,无法完全继承沐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