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方二、方四两位姑娘心里也觉得,王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害赵琇出丑,也未免太愚蠢了。跟这么蠢的人混。会不会让人觉得她们也不聪明?一时间竟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围着王大姑娘转了。

王大姑娘气得脸都发紫了,她又不是真蠢,怎会不明白方家的丫头这么一认错,反倒让人认定是自己使的坏?她一向被人捧惯了,最受不得屈。便气愤地骂月歌:“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谁撞了你?难道不是你自己笨手笨脚才摔了茶杯的么?其实你是故意的吧?!”

月歌低头依旧一脸的柔顺:“是,是奴婢说错了。是奴婢不小心摔了茶杯,与王姑娘没有关系。还请王姑娘恕罪。”她跪下了。

见她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有旁人忍不住开口道:“不过是一件小事,这丫头也认错了,王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呢?”

还有人小声交头接耳:“栽赃给丫头就算了,人家都替她遮掩了,她还不依不饶的做什么?人家赵姑娘才是正主,都没发话呢。”

议论声嗡嗡嗡地,王大姑娘听在耳朵里,气得直发抖。她觉得这完全就是一场阴谋,方家那丫头是故意栽赃她的,她几时得罪了方家,好心上门给方家姑娘贺寿,竟要受这样的气?!

这时正主儿赵琇倒笑着发话了:“算了算了,不过一件小事,何必在意?今日合该我不走运,怎的这般凑巧,左右两杯茶都撒了。我是避得了一杯,避不了第二杯,可见我本该遇此劫。还请在座各位姐姐们别嫌弃我这一身狼狈,容我继续在此聆听诸位的大作才好。”

她的态度谦逊讨喜又风趣,闺秀们都笑了,有个活泼些的就说:“怎会嫌弃你?方家的茶用的是上好的茶叶,你这一身裙子沾染了茶香,还更添几分风雅呢。”众人都笑了。

跟恶形恶状又不得理不饶人的王大姑娘相比,和善风趣的赵琇明显要更合她们的脾性。哪怕王大姑娘是文臣家的女儿,算是她们圈子里的一员,而赵琇是勋贵侯府的千金,与她们素来不是一路,她们也更愿意亲近后者。

方大姑娘露出端庄和善的微笑,起身道:“虽是玩笑,但这样大冷的天气,赵妹妹穿着湿裙子可不是玩儿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赵妹妹随我来吧,我带你去换一身衣裳。”又对众闺秀说:“粥吃完了,茶也喝过了,众位还是赶紧去作诗吧。舍妹为了今日的题目,琢磨好几日了,还不知会怎样为难人呢。”

方五姑娘面上带着微笑,深深地看了姐姐一眼。

听了方大姑娘的话,众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即将要揭开的诗题上,纷纷吐嘈:“方五妹妹每次都夺魁。何必还要为难我们?”“上回的题目就好难,我差一点没作完呢。”“今日是腊八,难不成题目是腊八粥?”“哈哈哈腊八粥要怎么作诗?别说笑了。”一边笑闹一边纷纷起身往茶座那边去了。

王大姑娘见状越发生气,方二姑娘走到妹妹身边,合力劝说前者:“原是丫头不好。回头我们一定重重罚她。王姑娘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得。”好说歹说,把人劝走了。

方二姑娘回头看见芯儿一脸谦卑地对赵琇说:“方才奴婢太不小心了,奴婢替姑娘擦擦裙子。”又拿出手帕,跟月歌抢着去擦赵琇裙上的茶叶,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丫头给自己丢大脸了。

但赵琇丝毫不领芯儿的情,避开两步,冷淡地说:“不用了,你还是赶紧回你家姑娘那里去吧。以后倒茶时,专心一些。少盯着人家的玉佩瞧,也就不会打破茶杯了。”

芯儿一愣,脸涨得通红。方二姑娘听见,更觉丢脸,骂芯儿道:“还傻愣着做什么?没听见人家嫌弃你么?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还不赶紧给我滚?!”

芯儿都懵了,自打看见月歌也摔了杯子,她就知道不好。这也太明显了些。谁相信这会是巧合?虽说眼下有王大姑娘做了挡箭牌,旁人的注意力又都在月歌那边,因此暂时把她忽略过去了。她还想要争取为赵琇更衣的差事。好从赵琇身上偷到一两件信物,完成老爷太太吩咐的任务呢。可赵琇直接拆穿她的盘算,方二姑娘也不配合,这叫她如何行事?

她正左右为难,月歌还要落井下石:“妹妹还是先走吧,二姑娘都发火了。你今日的错要想让二姑娘熄怒可不容易。这里还是交给我吧。”方五姑娘也在这时候走了过去。淡淡地道:“你下去吧。这里原用不着你侍候。”方五姑娘的丫头东篱笑着上前把她拉走:“芯儿姐姐走吧,再不走。二姑娘就该罚你了。”一副为了她好,帮她避开刻薄女主人方二姑娘责罚的模样。芯儿只来得及叫一声“东篱妹妹…”就被强拉走了。方二姑娘气得脸色发青。可是又不敢得罪了方五,只能恨恨地扭头离开。

方五姑娘微笑着对赵琇道:“我这时候走不开,让我的丫头带你去我屋里换一身衣裳如何?”

方大姑娘连忙上前道:“赵妹妹长得比你高,妹妹的衣裳只怕不合适,我那里倒有新做的裙子,因做得短了,正要拿回去改呢,正好给赵妹妹穿。”

方五姑娘神色不明地看了姐姐一眼,对赵琇说:“既如此,我让我的丫头陪你去吧。本该是我陪你走这一趟的,可惜我走不开。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赵琇笑道:“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衣裳,我车里有备用的,让我的丫头取来,不拘什么地方,只要是间干净屋子,借我换了裙子就是。我今日是来参加诗会的,若是因换衣裳耽搁了时间,输给了别人,岂不是冤枉?”

方五姑娘笑了:“这有什么?一定会等你回来的。”回头叫自己的丫头:“南山,你去把赵姑娘的丫头叫来。”她的丫头连忙领命去了。

赵琇有些好奇地问:“东篱,南山,五姑娘的丫头,名字是取自陶渊明的诗吗?”

方五姑娘微笑点头:“我最爱这两句诗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是说不出的怡然自得。”

赵琇若有所思地看向方大姑娘:“你的丫头叫云曲、月歌,莫非是出自张继的《华清宫》中‘玉树长飘云外曲,霓裳闲舞月中歌’这一句?”这方家姐妹的心性,从各自喜欢的诗句里,倒也可以窥见一二呢。

方大姑娘微笑着点头:“妹妹原也是熟读诗书,怪不得作得好诗呢。”她眉间带着一丝焦躁,不自觉地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再劝赵琇:“妹妹还是先到我房里等候吧。园子里风大,穿着湿衣更容易着凉。”

方五姑娘微微皱了眉头,正要说话,就被姐姐抢了先:“客人们都在那边等着妹妹去开题呢。妹妹赶紧去吧,可不能失礼。赵姑娘交给我就行了。”

方五姑娘欲言又止,只能低声吩咐南山:“好生侍候着,不许怠慢了。”南山屈膝应下。

赵琇目送方五姑娘走远,回头再看方大姑娘。只觉得她今日的言行透着古怪。

方大姑娘脸上依然是端庄得体的微笑:“赵姑娘,我们走吧?”赵琇道:“我的丫头还没来呢。”方大姑娘一窒,转瞬又好脾气地笑了笑。

碧菡过来了,一脸的惊讶。赵琇嘱咐她去取衣服,她就给赵琇披上了斗篷:“姑娘先穿着这个,再捧着手炉。免得着了风。我很快就回来。”

方大姑娘忙道:“我带你们姑娘去我屋里换衣裳,那边比这里暖和,也方便。想来你不认得路,南山,你领着她去。”

南山眨了眨眼。迟疑地答应了,转身领着碧菡出去。方大姑娘又笑着对赵琇说:“赵姑娘,我们走吧?你放心,有南山领路,你的丫头不会迷路的。”

赵琇想了想,笑道:“等我先看了题目再说。”便径自去了茶座那头。方大姑娘连忙紧张地跟了上去。

方五姑娘刚刚将今日作诗的题目在纸上写下,展开给所有人看,却是“雪景”二字。这题目原也寻常。但今日的要求却不太寻常,因为方五姑娘要求,大家作的诗里不许出现常见的“冰”、“雪”、“玉”之类的字眼。还不能写得清冷,要尽可能的喜气,否则她这个生日就过得太晦气了。

有几位姑娘就开始笑着抱怨:“这个题目倒新鲜,雪景一片白,如何能喜气得起来?显见是在为难人了。”

方五姑娘笑而不语,瞥见大姐跟在赵琇后面。一脸紧张地看着后者,便对众人道:“今日题目难些。我就不限韵了,也不定时限。只要大家能在宴罢前写好就行。”

有人便笑问:“那要是一直写不出来,难不成府上还招待我们吃晚饭?”

方五姑娘微笑:“若是姐姐赏脸,那又何妨?”众人又笑了,各自散开,有人对着纸笔发呆,有人坐在棋桌边手谈,有人聚在一起小声商议,也有人跑到窗边去赏外头的雪景,顺便找些灵感。

赵琇盯着题目思考,心里打起了腹稿。

方五姑娘则悄然拉着大姐走到边上,压低声音问:“大姐姐,你到底想做什么?赵家不是好惹的,赵姑娘又不曾碍着你什么,你何苦跟她过不去?”

方大姑娘强笑道:“妹妹胡说些什么?我何曾要跟她过不去?”顿了顿,“我只是想跟她私下说说话,探一探她的口风。若能与她交好,让她主动退让,岂不是皆大欢喜?妹妹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她轻轻推了妹妹一把:“快去作诗吧,别叫旁人得了魁首,坏了你这女诗人的名头。”

方五姑娘皱着眉看她,迟疑地离开了:“希望姐姐没有骗我。“

方大姑娘的神色一时有些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微笑着上前:“赵妹妹,我们走吧?”

赵琇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好啊。”她倒想知道,方大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们带着月歌一个丫头走出了问心堂,一出门,迎面就有冷风吹来。赵琇庆幸着身上的斗篷足够厚,且又挡风,否则那条湿裙子就够她受的。她看向方大身上的衣裳,问:“你不穿斗篷,不会觉得冷吗?”方大的脸分明都发白了,但还是微笑着回答:“我不冷。”

她们走的是一条小路,据方大说,从这边可以直接到达姐妹俩的院子,是截径,而且人又少。赵琇不置可否,有这两人陪着,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眼见着快要走出花园了,方大忽然道:“这边的风比方才还要冷些,早知如此,我就穿上斗篷再出来了。”然后她便吩咐月歌:“去帮我取了斗篷来。”月歌会意地去了,路上便只剩下赵琇和方大二人。

赵琇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看向方大,方大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前方的小轩:“赵姑娘冷么?我在这里等月歌,你上那屋里等候吧?那边暖和些。”

赵琇正色道:“这里风大,吹得久了更冷,我们还是先到你院里去吧。你要是实在冷,我把我的斗篷借你如何?”

方大忙笑道:“不必了,那我们就先走吧。”转身没走出两步,她就忽然叫了一声,软软靠着路旁的树坐了下来:“我好象踩到了一粒小石子,把脚拐了,怎么办?我走不动了。”

赵琇又无语了。这青石板的小路被扫得干干净净,连积雪都不见,哪里来的小石子?方大到底在搞什么鬼?

紧接着,方大终于说出了她想了很久的话:“赵姑娘,你能帮我上前头小轩看一看里头是否有人么?兴许看园子的婆子会在那里歇息。若是没有人,就再往前头找一找。我伤成这样,是一定要找人来帮忙的,否则连走回院子都不成。”

赵琇看了她几眼,微微一笑:“找人吗?没问题呀。”

在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叫嚷起来:“有人吗?有人吗?方大姑娘受伤了!来人呀!”声彻云霄。

方大姑娘被吼得懵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腊八会(五)

不远处的树丛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赵琇立刻扭头望去,只发现了一抹青绿。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方大姑娘的丫头月歌和云曲身上穿的,都是青绿色的裙子。

月歌回去问心堂为方大姑娘取斗篷了,云曲在吃腊八粥之前就已经不见了人影。会出现在这里的到底是哪一个?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方家的丫头,看到方大姑娘扭伤了脚坐倒在地,又听到她的求救声,不跑出来帮忙却躲避一旁,肯定有问题。

赵琇瞥了一脸惶恐的方大姑娘一眼。

方大姑娘的脸色白得发青,她颤着声音对赵琇说:“赵姑娘…怎能如此大喊大叫的?这…这…”

赵琇一脸无辜地冲她眨眨眼睛:“怎么啦?你说要我找人来的呀。天气这么冷,等到你的丫头回来,恐怕你已经被冷病了,我又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只好大声喊人了。你家里园子虽然大,但应该会有人在附近吧?”

方大勉强笑了笑:“你说得是…”她心里只盼着花园附近不要有人在才好,最好连那个人也还未到来,问心堂那边的闺秀们也千万别听见动静。这种时候,如果来个粗使婆子,把这件事蒙混过去,就是她的造化了。建南侯府赵家的千金,竟是这般不按理出牌的性子,实在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可惜天不遂人愿,前方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树丛之后。他探头看见这边是两个小姑娘。就立刻背过身,十分谨慎有礼地问:“方才可是两位姑娘在喊人求助?”

方大脸色更青了,赵琇眨眨眼,故意露出甜甜的笑容,嗲声嗲气地用孩子的口吻对那青年说:“这位叔叔。你是方家人吗?这位姐姐是方家大姑娘,她拐了脚,受伤了,走不动路,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叫几个丫头婆子来扶一下呀?谢谢你。”

她本来年纪就小,虽然长得高。但五官还是带着孩子气,自入冬以来,运动少了,吃得好了,小下巴比先前圆润了许多。一路走来,双颊还红扑扑的,透着健康和可爱。她今天梳着双鬟,发间还戴着小姑娘们常戴的昆虫珠花步摇,再加上她这故意装出来的稚嫩声音,妥妥的就是个小女孩。她还张嘴就喊“叔叔”,变相将对面这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二十岁的青年叫成了长辈,顿时抹去了不少未婚男女相见的**色彩。

那青年一听。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真当成了长辈,少了几分顾虑,放心大胆地转过头来。走近两步,面上带着忧心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只有你二人在这里?连个丫头都不带呢?”看到方大,他愣了一愣。方大涨红了脸,深深地低下头去,根本不敢看他。

青年的神情有些怅然。

赵琇这时候才发现,眼前的青年虽然远看颇为瘦削挺拔。但走得近了,就能发现他左脸上有一大块斑。从眼睑底下一直蔓延到眼角和颊边,象是个三角形。最宽的地方足有三指宽,整体呈浅褐色,衬着他白晳的皮肤,分外明显。其实看他五官,长得还是相当端正的,甚至还颇为清秀,只看右边侧脸,是个实打实的帅哥,正脸却被这块斑给破坏了。幸好他目光清正,书卷气也非常浓,一见就容易令人产生好感,倒也不会因为那块斑,就让人惧怕起来。

赵琇虽然初见时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现代社会经历过来的人,什么丑脸没见过?《西游记》电影、电视剧都看了几个版本,跟剧中丑陋的“妖怪”相比,这位青年的长相真不算什么,况且他看起来还很和气。

和气的青年柔声对赵琇说:“我是这位方姑娘的表兄,姓尚名琼,今日也是来做客的。我方才就在前方的月半轩小坐,轩中有茶炉可取暖,也有门窗可遮风御寒。小姑娘,你扶一扶我表妹,先到前头小轩等候如何?我去找人来看方表妹的伤。”

赵琇微笑着点头,又去问方大:“你能走吗?我扶着你,你尽力试一试吧。哪只脚扭着了?就先别用力,尽量用另一只脚走。”

方大见盘算落了空,早就打消了原来的念头,垂头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比方才好些了,应该可以走路,劳烦赵姑娘了。”

尚琼转身走在前头,赵琇扶着方大一瘸一瘸地走着。她看着后者的脚,轻声笑了笑:“方大姑娘,你是左脚扭着了吗?可方才你说的好象是右脚受伤了吧?”

方大僵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摆什么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我是右脚受伤了没错,不过我觉得现在疼得没那么厉害了,所以想要试着自己走一走。”

“哦——原来是这样。”赵琇扶着她走上两步,才一脸懊恼地跺脚,“我记错了,方大姑娘确实是扭着了左脚没错。你方才就是因为左脚疼,才会挨着小路左边的树坐到了地上。”她瞥了方大的脚一眼:“我记错倒罢了,方大姑娘怎么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哪只脚受了伤呢?”

方大的脸涨得通红,手抖得就象是风中的叶子,她都快要哭出来了。早知如此,她方才就该说是赵琇记错了,她确实是伤着了左脚,怎么就一时慌乱,说错了话呢?尚琼就走在她们前方不到六尺远的地方,赵琇说什么,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若是因此而怀疑些什么,那她…

前方的尚琼只是脚下顿了一顿,半侧回头的面容上带着明显的困惑,但他很快又继续向前走了。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月半轩。这是一处半月形的廊屋,一面是墙,另一面临水,有一排镶了玻璃的漂亮雕花木窗。正对着轩前的假山水池。廊屋两端都有门,只要门窗一关,这里就是一处与外界隔绝的小天地了,可以赏景,也可以品茶聊天。此刻一端的门关上了。另一端就是他们进去的入口。屋中有一套桌椅,桌上放着烹茶的红泥小炉,炉火尚未熄灭。

赵琇扶着方大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打开炉上的茶壶看了看,见里头的水虽是热的,却未烧开。她想了想。就翻开一只干净的杯子倒了大半杯,塞到方大手里:“你拿着暖手吧,水虽然没开,但只要不喝就行了。”

方大捧着杯子,身上还在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尚琼看见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回身将门给关上了。方大听见声响,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瞪着尚琼和他身后的门,但什么话也没说。

尚琼面露疑惑:“方表妹是想要开着门么?我是见你好象觉得冷,才想把门关上的。”他转身想要把门重新打开,却发现门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