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玮如今人脉颇广,人缘也好,他去打听,大部分人都愿意把他想知道的事告诉他。他也不光是找刑部的人,还找了吏部的熟人,甚至托人找到了顺天府的一名属官头上,没用两天,就打听到了更多的内情。

原来那位预备要告老的顺天府丞,其实年纪才五十出头,远远未到老迈的程度。他硬要告老,其实是因为受不得气的缘故。

给他气受的不是别人,正正是老府尹倚重的那位幕僚。听说他还是老府尹的远房亲戚。精明强干,帮着老府尹处理政务,上上下下都打理妥当,就压根儿没打算叫其他属官沾手。其他人看在老府尹的份上,也乐得逍遥,都不与他相争。只有这位府丞,原是地方上调过来的。本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胸怀大志,政绩也有,一心要把这个职位当作跳板。将来好接过府尹的位置,再进一步争取在御前露脸,谋求入阁。老府尹年迈多病,本是他的好机会。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幕僚居然坏了他的事。对方的手段还十分高明,叫他吃了好几个暗亏。却都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叫他无从应对。

顺天府丞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将近三年,被人挤兑得连本职的学政事务都做不了主,名声也坏了。人缘糟糕至极,前两年的年末考评都没能得“优”或者“良”,再这样下去升职只是做梦。想要调走,也得要有个好看的履历表。他又不想顶着因无能而降职的名头走人。所以一气之下就索性上书告老。等过得一两年,事过境迁了,再谋求起复。到时候只要托个朝中的朋友到御前替他说说好话,证明他依旧年富力强,他想要另谋他职,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不过赵玮觉得,他在告老之前考评不佳,政绩也无从说起,还没保住一个好人缘,将来是否真能起复,还真的很难说。

赵琇则觉得,米省之若真的接任顺天府丞的职位,老府尹的那名幕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虽然现任府丞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不能说他的想法就是错的。他只是打算趁着老府尹养病期间,收拢顺天府衙大权,将来后者告老,他好接手罢了,又不是打算简单粗暴地直接取而代之。一个没名没份的幕僚,硬是行使府尹的权利,去挤兑正经的副贰官,似乎有些不大厚道吧?

赵琇认为,这里头应该没有老府尹的授意,他若是个恋栈权位的,也就不会多次上书请辞了。那么就是那名幕僚自个儿在搞鬼?

她问赵玮:“那名幕僚的名声如何?”

赵玮回答:“别人只说他极精明能干,任谁都别想欺瞒住他,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是万万不能的。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名声。”

如果是这样,只要这人确实是能干的,也没有贪腐、谋利等不当行为,就这么把人踢开,好象也有些可惜。

赵琇沉吟片刻,便对赵玮说:“我们也不必多管,等堂舅到了京城,将情况照实告诉他就是。要不要选择顺天府,也由得他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多打听几个官缺,给他备选吧?但凡是京中各处衙门从三品、正四品的职位,都可以留意一下。若是实缺,从四品也将就了,不在京城,而在周边地区的也无妨。”

赵玮想了想:“这样也好,眼下虽没有好的职位,但或许过些时候,会有新缺空出来呢?”

赵玮于是就留意起了京里京外品级相当的空缺,还真叫他找到了两个,但都不太适合米省之,仅仅是品级上符合他的标准罢了。顺天府丞仍旧是最适合米省之的位子,吏部那边传出来的风声,也说他们有意将米省之安排到这个位子上。因他在杭州任上政绩斐然,正好给顺天府的老府尹做个帮手,协理顺天府政务。

吏部的人可没把那名幕僚放在心上。他再能干,也不过是个白身,占着老府尹亲戚的名头,替他处理日常事务罢了,终究上不得台面。

赵玮为此心烦不已,这时候,米省之也终于到达了京城,与妻儿团聚了。

赵玮闻讯,马上赶往岳家租住的院子问候。到了地方他才发现,米家三房原说要过继到米省之这一房的那个孩子,也跟着米省之到京城来了。

他来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臂膀

赵玮心中疑惑,但没有说出口,依礼拜见了岳父米省之,又问候他路上辛苦。

米省之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妻儿的关系,此刻心情很好,笑着免了赵玮的礼,说了些路上的闲话,又问赵玮近日在刑部学习,有何心得。

赵玮说了些自己在刑部的经历,大约是因为他处事谨慎,又待人谦逊的缘故,人缘名声都很不错,上司评价也高。米省之很可能是事先从别处听说了他的事,大大夸奖了他一番,又叫他继续用心学习。不管日后赵玮是否能正式进入刑部为官,又或是被派到地方上主理一方,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赵玮谦虚地应下了,便直接转了话题,说起米省之新缺的事。他把打听到的情况都跟米省之说了,诚恳地道:“其他位子都或多或少有些缺憾,光禄寺卿是小九卿,倒也体面,就怕岳父不熟悉光禄寺事务,难以建功,今后想要再向上升,就更为不易。本来顺天府丞倒是个不错的位子,偏偏老府尹身边的幕僚又如此难缠…岳父不如歇上几个月,多陪陪岳母与孩子。如今也快过年了,过了年,小婿就要迎娶表妹,事务繁多,岳母独自一人忙碌也是辛苦,岳父多帮帮她也是好的。等到来年开春,京中空缺想必会更多,当中兴许有更适合岳父的。”

他是真心要劝米省之多歇两个月的,米省之也听得出来他是诚心相劝,不过米省之自己有自己的看法:“不必如此,吏部如何安排,我都听从吩咐就是。光禄寺的事务,我或许是生疏了些,但只要用心去学,未必就学不来。顺天府丞也很不错,我是同进士出身,从前也做过几任副贰官,自问还算有些心得。老府尹的品行为人。我早就听说过,心中十分佩服。至于他的幕僚,也不过是个幕僚罢了,难道我还奈何不了他?”

居然是直接冲着最大的难关去了。半点不担心会遇到麻烦。

赵玮哑然,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再劝。但米省之早已拿定了主意,反劝他不必太过担忧:“我也做了十多年的官了,早见识过不少难缠的人。心里有数呢。你只管安心在刑部学习,无需担忧我。”

赵玮拗他不过,只得放弃,心中却暗暗盘算着,要寻个机会私下跟米夫人通个气,提醒她早做准备。从前米省之在地方任上能顺风顺水,还真是多亏了这位贤内助替他搞好了人际关系,否则就凭他这脾气,早就被人挤兑得混不下去了。

米省之也不清楚赵玮此时的想法,他只跟赵玮打听些情报:“老府尹的幕僚多大年纪了?可有功名在身?”

这方面的消息。赵玮事前倒是打听过的:“听闻也是年近三十的人了,身上有举人功名,听说还曾经在国子监待过两年,算是个监生。”

“挺年轻的。”米省之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其实这幕僚的年纪,认真说起来也就比米省之本人小几岁罢了。米省之同进士出身,已经做到了正四品。这幕僚却还是举人功名,凭着东主的权势,有官员之实,但无官员之名。虽说掌握着从三品的职权,但其实完全是镜中花,水中月。老府尹年事已高,又老迈多病。随时都有可能离开顺天府尹的位子。他一走,那幕僚再能干,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要打回原形,做一个举人么?

虽然周遭的人都认为米省之在人情世故上有短板,但他自个儿却不大同意。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明白人,倒是其他人未必明白。比如顺天府的这个幕僚。他行事如此霸道,靠的还不是老府尹的势?难道老府尹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么?没有他的纵容,幕僚凭什么踩在所有顺天府属官的头上?虽说老府尹他老人家曾多次上书告老,但只要他还在官位上,他就仍旧是顺天府衙的领头人,手下人意欲夺权,他怎会没点想法呢?是风风光光地主动告老,还是被人夺走权力后灰溜溜地离开,两者之间是不一样的。

不过那幕僚狐假虎威,也不是个聪明的做法。有心于仕途,就该走正道才是。

米省之捻了捻胡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赵玮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惊疑不定,可岳父不肯透露口风,做女婿的也没办法追问。聊了有半个时辰,米省之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赵玮就迟疑地起身告辞了,又约好了改日再来,向岳父请教刑名上的事。

赵玮走出客厅的时候,眼角瞥见游廊角落里有绯色裙角一闪。他脚下顿了一顿,悄悄看去,只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低头抿嘴笑了笑,又忍不住再抬头看那背影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再有几个月,他就能把媳妇娶回家了。现在当着岳父的面,要矜持一点,矜持一点…

米颖芝重新露出头来,看着赵玮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忽然听见客厅的门吱呀一声,父亲米省之似乎要走出来了,她生怕父亲知道自己在此偷看赵玮,连忙快速转身跑了,脚步又轻又快,几乎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跑回后院,她有些喘。米夫人透过窗子瞧见,不由得惊奇:“颖姐儿,你跑什么呢?”

米颖芝脸一红,忙站稳了,斯斯文文地向米夫人行了一礼:“母亲。”

米夫人笑了:“快进来吧,方才我听说建南侯来了,你可瞧见了他?”

米颖芝红着脸进屋在炕边坐下,小声说:“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他已经走了。”

米夫人含笑看着女儿,道:“他也算是有心了,你父亲才回京,他就赶过来请安。”

米颖芝的脸更红了,为了掩饰,凑到弟弟的摇篮去逗他,忽又想起了随父亲上京的小堂弟,便小声问米夫人:“母亲,东耳房那位…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咱们家如今已经有阳哥儿了,又何必再叫他来?是不是三叔三婶还不死心?”

阳哥儿便是米省之与米夫人儿子的小名,如今大名未起,先叫他“阳哥儿”,等过几年他大了,要进学时再起大名。

米夫人对于丈夫带来了三房侄儿的做法,其实也有些疑虑,不过丈夫已经第一时间向她解释了原委,此刻她便照实告诉了女儿:“你堂弟在家里也是难过,从前有过继之事还好,如今你弟弟出生了,他也没法过继了,你三婶在家便把他当成了眼中钉,你三叔又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米省之带走这个侄儿,一是可怜他,不忍见他受蹉磨,二也是因为大房兄长看不惯三房所为,主动写信给他,让他收留那孩子。不是要他过继,而是让他以教导的名义,把这孩子留在身边,养得好了,将来也可以给阳哥儿做个臂膀。

阳哥儿年纪还小,他出生时,父母都三十多岁了,长姐即将出嫁。他至少还要十几年才能长大,可以一试科举,可以有功名顶门立户。到那时节,米省之夫妻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护他多久?若有个年纪大些的兄长,遇事帮衬着,阳哥儿日后也能轻松些。

因此,米夫人默许了丈夫的举动,反正不必过继,孩子依旧是三房的嫡长子,只不过平日是由米省之带在身边罢了。三房的夫妻离得远,也不可能对孩子做什么不利的举动了。

米颖芝这才明白了,不过又有些担心:“三叔三婶不反对么?就怕三婶见不得他占这个便宜。”三房的继承人选可没换人,那位堂弟不过是搬到别房的叔伯身边过活罢了,该由他继承的东西,仍旧是他的,他底下的弟妹们想抢也抢不到。

对此米夫人只是笑笑:“虎毒不食子,你三叔怎么可能反对?至于你三婶,她怎么想又有什么要紧呢?这事儿是长房定下的。”

米颖芝想了想,抿嘴笑了,她叫了丫环来问:“东厢的弟弟可安顿好了?梳洗过没有?这时候离饭时还早呢,可给他送了吃的去?”

丫环回答说:“已经安顿下了,也梳洗过,换了夫人命人送去的新衣裳。厨房虽然送了几样小点心去,但他一个也没碰呢,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人叫,乖巧得很。”她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其实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呢,进屋里收拾水盆手巾的小丫头说,她离着一丈远都能听见了。”

米颖芝笑说:“这也太乖巧了,饿了拿点心吃就是,那本来就是给他的。”

米夫人叹道:“你哪里知道他的可怜?只怕在家里没少吃苦呢,明明饿得厉害,点心就放在面前,他都不敢多碰一下。”说罢叫过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叫她去看三房的侄儿,劝他进些茶水点心。现在离饭点还早,要真是饿得厉害的话,忍着不吃,反而容易伤身。小孩子家,还是不要饿着的好。

不一会儿,那大丫头笑着回来了,三房的那名男孩跟在她身后进来,正正经经地向米夫人与米颖芝行了礼,谢过她们给的新衣裳和点心,他已经吃过了。

米颖芝见他小小年纪,却一板一眼地行着礼,十足小大人一般,心中怜爱顿起,忙将他扶起来,笑问:“都是自家人,弟弟不必外道。你既吃了点心,可还觉得饿?我这里还有呢。”

男孩抿嘴羞涩一笑,露出一点小虎牙,小声说:“谢谢姐姐,我已经吃够了,一会儿还要吃饭呢,吃太多点心不好。”

米颖芝见他知礼,更添了几分喜爱,心里想:弟弟将来能有个臂膀也不错,这位堂弟,她会好好照应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上任

米省之在家陪了妻子儿女几日,又四处拜访了一圈亲友。亲家建南侯府自然是他第一个上门的人家,但曾经为他妻子米夫人生产出过力的江太医与叶大夫,也没有落下。米省之特地备了丰厚的礼物,上门向他们致谢。

叶大夫眼下就住在广平王府,一般官员都是要避嫌的,但米省之居然毫不避讳地上门求见叶大夫,还真是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

赵玮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拦了,不由得苦笑。皇帝如今越发小气,对广平王的猜忌也越发深了,但愿米省之不要因为这事儿,被上头误会了才好。

这本是一件小事,宫里是否知情还是未知之数,吏部的人倒是有所耳闻,但有赵玮四处打点一番,倒也没什么人跟他岳父过不去。只是米省之有言在先,赵玮不好插手吏部分派官职的工作,所以前者的新任命没多久就颁布下来了。

果然是正四品的顺天府丞。

光禄寺卿的位子早两天就有了新主人,还有赵玮打听过的其他一些正四品或是从三品的职位,也陆陆续续被分派下去了,最后剩下的顺天府丞,自然就是米省之的囊中物了。

每年上京候缺的官员都数不胜数,其中哪里还少得了与米省之同品级的?有好的位子,也不会一直等着他。顺天府丞本是不错的缺,无奈前任府丞抱着怨气请辞,临行前到处放一圈流言,往老府尹的幕僚头上狠狠泼了一盆脏水。如今人人都知道此人厉害,无奈有老府尹给他撑腰,只要老府尹一日在这个位子上,旁人就奈何他不得。而老府尹数次上书告老,皇帝都不肯批,似乎是打算让他老死在顺天府尹的位子上了。

老府尹看着年迈多病,可是平时休养的时间多,一年一年地。竟然也熬下来了,半点不见要死的迹象,近半年来也不再提告老之事。在这时候接手顺天府丞的位子,说不定三年任期内都休想有所作为。还有可能被个幕僚挤兑得没地儿站,这又是何苦?没人做官是为了找气受的,三年时间不短,谁浪费得起?况且又不是什么肥缺。先挑其他的职位,等老府尹离开了。再正正经经求顺天府尹的位子,岂不省事?所以比米省之更先一步到达京城的人,都想办法打点过了,将其他合适的职位抢了去。

只有米省之,来得晚,又是外官,还不曾派人去吏部打点过,所以这不讨好的职位就落到了他头上。不过吏部的人也不敢坑他太过,好歹还是建南侯的岳父,又是堂舅。怎么也要看建南侯的脸面的。

众人心下还觉得,老府尹是因为受皇帝看重,所以格外有威望,他的幕僚也是借着他的威望才敢如此嚣张。米省之自身虽不显,但有个建南侯做女婿,建南侯同样是从龙功臣,立的功劳比老府尹还要大些。若那幕僚敢拿前头用过的法子去挤兑米省之,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老府尹面对建南侯,尚不敢怠慢,更何况是仗着他的势摆谱的幕僚?

如此一来。米省之比起其他人,反而是做这顺天府丞的最佳人选了。有能力有资历还有后台,也不怕被人挤兑了吧?那麻烦的官职,正好让他消受了去。

米省之得了任命状。稍稍收拾一下,就走马上任了。

他到顺天府报道的头一天,老府尹正好因身体不适,告假在家,不曾与他见面,派了个仆人来跟他说日后自有相见之时。他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问其他属官。

米省之嘴上答应着,跟其他同僚见过礼,就带着一个小厮,只提着一包茶叶一盒糕点,请了顺天府衙里一个门子做向导,直接往老府尹家去了。他的理由也十分正当,佐贰官上任,怎能不拜见上司?上司既然不方便去衙门,那他上门拜会就是了。

老府尹只好在家中书房接见了他,老人家头发花白了,但精神还好,除了瘦些,说话说上三两句就要咳一轮以外,倒也不显得十分虚弱。

老府尹也知道米省之的来历,对他颇为客气,还十分亲切地嘱咐了许多话。米省之投桃报李,也非常敬重老上司,表示非常愿意替他老人家分忧,让他有事只管吩咐,千万不要外道。

幕僚一直站在边上斜睨着米省之,面带嘲讽的微笑。

但米省之就是不理他。

除了一开始见面时,老府尹介绍了幕僚的身份,米省之跟他打过一声招呼以外,后头几乎完全没搭理过他。他偶尔代替老府尹说几句话,米省之回应时,也是直接对着老府尹说的。在顺天府衙门中,象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心中郁闷,但想到米省之是新来的,还有后台,只能忍了气。

但当米省之说到自己今后的职责时,幕僚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忍下去了,直接开口说:“米大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是,我们大人自会将公务料理妥当,不必劳烦米大人操心。”

米省之仍旧没理他,而是直接对老府尹说:“在吏部领任命状时,吏部右侍郎大人跟下官说,老大人年纪大了,日常多病,让下官多为您分忧,因此下官才会问起此事。老大人真的不需要下官帮忙么?既如此,下官回去向右侍郎复命便是。并非下官不遵从右侍郎大人的吩咐,而是老大人您根本不需要。”

老府尹自个儿就曾多次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年迈多病,需要人帮忙处理政务,否则那幕僚如何能替他掌事?此刻米省之把话摊开来说,倒叫他不好解释了,只能道:“老朽体弱多病,确实需要帮手,往后还要米府丞多多出力呢。”

这本是客套话,谁知米省之顺着他的话头就说:“老大人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下官帮手的?还请您分说明白,下官回了衙门后,也好早些熟悉起来。”

老府尹都快忍不住瞪人了,哪有这么直截了当问出口的?难道这米省之盼着他年迈无能,早日将手中的权柄交到其手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