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见不得人来着,大热天带着个鬼面具。”一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拦下迎面走来的黑衣人,不知死活地冷嘲热讽,仗着身后跟着十几名打手,准备找点乐子。

“让开。”黑衣人绕过锦衣公子继续前行。

“敢叫本少爷让开,你是什么东…”锦衣公子话未说完,便禁声。

“少爷?”锦衣公子身后为首的打手黄四推了推自家少爷的身躯,只见锦衣公子的人头如被一刀切断般直直掉落下地,被一只正巧经过的大黄狗叼走。

“少爷死了!替少爷报仇!”黄四愣怔了一下,随即回过神大喊.十几名打手齐冲而上,欲取黑衣人性命。

黑衣人头也不回,袖袍向后一挥,十几名打手全部倒地,脑袋与脖子搬家。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街上顿时血流成河,空气中迷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漫天的血泊里躺着十几具无头尸身,脑袋则零零散散的滚落在旁。

像是察觉到什么,黑衣人突然抬首望向悦来客栈的二楼.目光不期然地对上一双震惊的大眼,而这双眼的主人是一名白衣蒙面少女.

好一双翦水秋曈!不染尘埃,纯净无邪.黑衣人有片刻迷失,眸底不知不觉间涌入了真实的情绪。

好孤寂的一双眸子!绮云在心里暗惊。那是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里面看不到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苍凉悲哀以及隐藏在眸底深处那抹浓浓的无助。他的眼神在向她诉说,他,好孤单,绮云的心蓦地一纠,这是疼痛的滋味,她在娘亲过世时尝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啊!”一个在百尺开外卖菜的妇女见一只狗叼着颗人头在她的菜摊前啃咬,惊恐地发出尖叫声。

真吵!尖锐的叫声拉回黑衣人的神智,他又回复一惯的冰冷眼神,随手朝卖菜的妇女挥出一道掌风.掌风像利刃般划过妇女的脖子后消失.

众人被尖叫声拉回神志,因受不了眼前的景象,吐的吐,晕的晕,胆子小的甚至被活活的吓死了。

“老婆子…”卖肉的莽汉推了推卖菜的妇女,妇女被掌风切断的头滚落在地上翻了好几圈,双目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你不是人!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卖肉的莽汉指向黑衣人站立的方向怒吼,哪还有黑衣人的踪影?莽汉痛失爱妻,却只能抱着爱妻的尸首痛哭,他一定会报这杀妻之恨!

“是谁犯下如此惨案?”官差赶来,为首的孙捕头愤愤不平地道。

“是‘鬼面阎罗’。”有几名江湖中人认出凶手。知道是谁犯的案,并不代表他们愿意站出来作证,他们可还想多活几年哪。

“是他!”孙捕头戏剧性地昏倒。不知是被凶手的大名吓晕了,还是被眼前的惨景吓晕了。

经过官差的清理现场,熙来人往的大街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只是提起“鬼面阎罗”四个字,人人都闻风丧胆。

绮云注视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是什么样的境况造就了一个杀人不眨眼,比鬼魅还恐怖的男子?他一定受了很多不平的待遇,她对他有着无止境的好奇,同时心中也滋生了份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怜惜.这,是心动吗?

[正文:第四章 等着我]

“直到今天,离那时己经两年了,这份感觉仍未过去。这,是心动吗?”绮云从记忆中回过神,望着白少麟问。

“是。”白少麟点点头,有些事情是无法否定的。“但,或许你的心动只是当时而己,过后的这两年,对于他的神秘,你参不透也靠不近,慢慢会转变成一种迷茫,你对于好奇的东西,向来都是很执着的,不是么。”

绮云颔首,她确实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绮儿,你爱他吗?”白少麟神情紧绷,盯着绮云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我不知道。若说我爱他,可是我连他的真面目都没见过,若说我不爱他,我却深深地被他吸引。”她深吸口气,“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还好,不是那个让他心碎的答案。白少麟不知不觉松口气,“别再想这些了,很多事,顺其自然就好。”凝望着她平淡的五官,他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绮儿,你的身体还能挺住吗?”

“师兄放心,只要我不激动就没事。”她自小修炼纯阳内功,纯阴之体控制不住体内的阳刚真气,只要一激动,便会血脉逆流、真气涣散,痛苦难当。若要根治,只能阴阳调合,破除纯阴之本。换句话来说,便是男欢女爱,而她所属意的对像却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悲啊。

“那就好。绮儿,师兄有事要离开一段时日,需即刻起程。”不能让绮儿再受苦了。他必需速去速回。

“这么急?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师兄在照顾她,她亦希望能为师兄分忧解劳。

“我能应付,只是一些锁事罢了。”

“师兄一夜未眠不稍作歇息么?”她关心地问。

“不了,赶路要紧。倒是你,累了一夜速去歇息才是。”他站起身,离别在即,他真的好不舍。

“我不累,先送师兄。”她跟着起身。

“好吧。”他点头。

起云山庄大门口,白少麟跨上俊马,深情地望着马下的蓝绮云,“绮儿,我走了。”

“师兄一路小心。”她叮咛着。

“我会的。”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把你娶回玉麟山庄了,白少麟在心中暗暗道。

“驾!”他策马远去。绮儿,等着我。

[正文:第五章 醉云楼(上)]

送走了师兄,绮云回房睡了个好觉,再起身己经是午后了。她梳洗罢,用过午膳来到书房,端坐书桌后处理堆积如山的帐册。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她放下笔,合上帐本,抬首望着推门走进来的中年男人。

“少爷。”中年男人停在离书桌前几米处,躬身一揖。对于少爷,他是打心眼里尊敬。他与妻子李氏被官府通缉,是江湖上号称阴阳双煞的恶人,两年前他与妻子被仇家追杀险些丧命,是少爷在刀口下救了他们的性命,随后更是用两名死囚替代他们,使计让官府消案。如此大恩大德,他夫妻二人无以为报,自愿改名换姓、弃恶从善,誓死追随少爷。料想不到少爷竟是一名妙龄绝色少女易容而成,她小小年纪,文武全才,医术精通,凭着一身好本事在短短两年内创造了起云山庄可观的财富,更重用他为庄内总管。这,叫他怎能不心服?

“洪叔不必多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为了方便管理起云山庄,她对外用男人的身份,名唤蓝起云,与她本名绮云同音,只中间的一个字不同。整个庄内只有洪叔跟他的妻房李婶知道她实为女红妆,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在人前出错,她要求在私底下他们也得唤她少爷。也许是当习惯了假男人,对‘少爷’这两个字,她是越听越顺耳,哪天还真该娶个妻室回来疼疼。

“我己经亲自给每名受害少女的家人送去一百两白银。”

“做得好。第几个了?”

“回少爷,己经第六个了。”

还差一个。绮云一顿,“向霸天那老狐狸可有动静?”

“他与官府合作正在调查此事,相信不日便会有所行动。另外,瑞王爷今日秘密抵达扬州,现己下塌悦云客栈。”

“哦?还有这事?”绮云扬起眉。瑞王爷贵为当今皇帝的亲侄,深受皇帝器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非天大的事,怎么劳得动瑞王那副千金之躯?“派人盯着他,有动静立刻向我回报。”

“是。少爷还有其它吩咐吗?”蓝洪恭敬地问道。

“没事了,下去吧。”她提笔,继续埋头处理帐目。

蓝洪领命,转身离去了。

天色渐暗,绮云处理好所有帐目,伸个懒腰,站起身朝室外走去。

华灯初上,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数家青楼灯火辉煌,一个个送往迎来的女子衣衫溥露,巧笑倩兮。大街两旁摆满了一个个卖糕点酒水、小吃杂货的路边摊,时不时传来小贩洪亮的吆喝,好一番热闹景象。

蓝绮云走进其中最热闹的一家妓院,鸨母李麽麽立即走上前热情地招呼“哟!蓝少爷,好久没来了,咱们倚香姑娘对您可是日思夜想魂都快掉了。”

“我这不是来了。”绮云掩去原本娇嫩的嗓音,以略带磁性的男声道。她拿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塞给李麽麽,李麽麽一接过立即眉开眼笑,“蓝少爷太客气了,这边请。”说着她热情地亲自带路将绮云领到二楼上房。

刚入厢房内,李麽麽立即关上门,一改调笑的嘴脸:“少爷,刚有消息来报,瑞王爷在前面路口,似有入前面那家新开的怡红院买醉之意。”原来这李麽麽竟是蓝洪之妻,李氏。

“哦?你去叫香瑶过来,顺便带两支玉笛。”绮云吩咐。这么大的客户,肯定出手阔绰,反正是要撒金子,不如撒到她这。再者,或许可以打探到他来此的目的。

“是。”李麽麽转身要离开。

“等等,李婶,给我备一些酒菜到大厅厢房。我还没用晚膳,快饿死了。”她五官微皱,饥饿的感觉真难受。

“你这丫头,这么不知爱惜自己。”李麽麽心疼地瞪她一眼,转身离开。

大街上,一名身材挺拔、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停在刚开张的怡红院前。怡红院门口,拉客的姑娘犯了傻,连老鸨也失了神,竟忘了要招呼客人。天,这也太俊了吧,青楼之地,出入的男人众多,好看的不在少数,但像眼前这么卓尔不凡又贵气逼人的年轻公子,真是绝无仅有。

“怎么?麽麽不欢迎?”年轻公子凝眉,连嗓音都是出奇地好听。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公子里边请。”陆麽麽回过神,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刚开张就有贵客临门,真是十足的好运,她扯开大嗓门,香帕一掀:“春花、秋月接客了!”

他刚要踏进门,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如雨如风一般的悠扬旋律带着一丝淡淡的轻愁洒入人心田,使闻者为之动容,似感受到吹笛之人的心境,淡感哀伤。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一回闻!

他毅然转身,走向笛声来源,停在一间高朋满座的妓院门口——醉云楼。

[正文:第六章 醉云楼(中)]

附近的人几乎都在向笛声来源靠近,懂笛的人,仿若找到知音,深深被这优美哀伤的旋律所震撼折服,不懂的人甚是觉得好听、悦耳。一时之间醉云楼门口人山人海,鸦雀无声,都仰首静望着二楼走道上那名正在吹笛的白衣女子。只见女子身形窈窕,玉指纤纤,头上戴着白色斗笠,溥纱后面的姿容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思,一曲罢,她转身,向室内走去。

“做得好。”转角处,一个外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蓝绮云努努嘴,将手上的玉笛随手一扔。劣质货,吹起来嘴都歪了。

“少爷过奖了,香瑶只不过做个样子罢了。”香瑶瞥一眼地上那支上等玉笛,少爷吹的笛声太美妙了,那支笛是不配得到少爷的垂青。

“不必过谦,能配合好,己经不错了。下去吧,一会该轮到你出场了。”绮云转身,走向一楼大厅。

“是。少爷。”香瑶点点头,准备去了。

房梁一角,一抹黑影待他们走后,一跃而下,将那支惨遭遗弃的玉笛捡起,放到唇边,轻轻吻上刚被她吹奏过的地方,享受着她所余留下的气息,很久,他才施展轻功离去。

大街上,对笛声意犹未尽的众人议论声不断,只听有人问“知道刚才那位吹笛的姑娘是谁吗?”有人答:“这你都不知道,那是醉云楼的花魁香瑶姑娘。”有人叹“听闻香瑶姑娘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相貌美若天仙,若能与她一夜消魂,真是死而无憾。”有人不屑,“再好也不就是个妓女。”也有人辩解“这你就有所有知了,据老鸨所言,香瑶姑娘还是个雏呢。”…

热闹的讨论间,有钱的男人纷纷走进醉云楼,没钱的只能在外头望梅止渴或作鸟兽散。李嬷嬷跟姑娘们热情的招呼着,“哟,各位爷,里边请,里边请…”“张大爷是您呀,您可好久没来了…”

其他妓院的老鸨姑娘们眼红的看着醉云楼红火的生意,只能在原地不甘心地光跺脚,干着急。

李嬷嬷虚应一番后,肥腰轻摆,摇曳生姿地朝一位年轻公子走近,待看清他的脸时,不由一愣,好俊的相貌!她很快回过神:“哟!这位公子好面生,头次来吧,我们这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包您满意。快里面请…”她一边作出请的手势。

“给我一间上等包房。”年轻公子淡淡道。

“当然、当然。”李嬷嬷热情地应着,领着年轻公子走进醉云楼。

一间雅致的包房内,年轻公子刚入座,李嬷嬷立即吩咐下人,“上好酒好菜。叫姑娘们过来侍候公子。”

“我只见刚才那位吹笛的姑娘,不必叫其他人。”年轻公子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李嬷嬷,李嬷嬷接过看那数额,立即眉开眼笑的塞入怀中。一百两呢,王爷就是王爷,出手真大方。

“不是嬷嬷我不愿意,”唉,收了人家的钱,总是有点嘴软,“公子有所不知,那位吹笛的姑娘是我醉云楼的头号花魁,才情过人,一直卖艺不卖身,还是个清倌。今晚是她初次接客,众位爷都等着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嬷嬷我也不敢将她擅自给哪位爷,得罪别的客人,只好让她给各位客倌献艺,让爷儿们自行开价,价高者得。您若喜欢她,一会不妨也参与…”李嬷嬷滔滔不绝地道,言语间,伙计己经上好精致可口的酒菜了。

“行了,下去吧。”年轻公子也不多说,禁自为自己倒杯水酒,一饮而尽。不就钱的事吗?他赵仲御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那嬷嬷我就不打搅您了,您慢用,若有吩咐,唤一声门外的伙计便成。”李嬷嬷客气一番便告退了。

“李婶,如何?”另一间雅座内,蓝绮云坐在桌前,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问着跟前的人。

“如少爷所料,瑞王爷不但被笛声吸引过来,而且对吹笛之人甚感兴趣。”李嬷嬷站在一旁恭敬的回话。

“预料中的事。可有特别之事?”绮云吃好饭,用手绢擦擦嘴,开始品茶。

“瑞王爷只身一人,没见随从。”照理来说,堂堂一个王爷,应该有人随侍在侧才对。

“哦?他从京城共带来了多少人?”绮云挑眉。

“回少爷,仅一人。”

就一个?那这一个至少能顶十个。绮云想了想,问道:“洪叔派了几个人去盯梢?”

“就两个。”

“他们己经被发现了。看来我必需亲自出马。”绮云轻啜一口杯中的茶。这上等的碧螺春还不错。

“那要叫他们撤退吗?”李嬷嬷问。

“不必。突然撤退只会让他们心生疑虑。今晚客似云来,又有大鱼在,收获必定叵丰,你去忙吧。”绮云吩咐道。她顺手打开窗户,正好看见热闹的大厅中,一名灰衣男子闪入对面包房。瑞王爷的人果真不同凡响,无需带路,竟然能轻易找到主人。

“是。”一想到即将入帐大笔银子,李嬷嬷掩饰不住笑意,高兴地招呼客人去了。少爷将醉云楼交给她管理,除了每月给她薪俸外,所赚银两除去日常开支,少爷七成,她三成,这对没出过一分本钱的她来说是厚待的,是以,她从来都是尽心尽力。

“王爷,己经查清楚了。跟踪我们的是两拨人马,一拨是向霸天那老贼遍布的眼线,另一拨仅两人,出自起云山庄,一个两年之内迅速崛起的商户。”包房内,灰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叙述完,便无生无息的站在主人身后。

“恩。”赵仲御虚应一声,算是回答。起云山庄?一个小小的商户敢管朝庭的事?赵仲御在心里玩味,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此时,外头一片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一个眼神,身后的灰衣男子立即打开窗户,又站回原位。大厅中,男人们因为香瑶的迟迟不出现而喧闹叫嚣着,老鸨跟姑娘们正在极力安慰。他的目光直直越过大厅,看向对面包房内同样也在看他的年轻男子。

他二十上下年纪,平凡的五官几乎让人过目即忘,但莫名的,他就是多看了几眼。等等,他没看错吧?同为男子,那家伙对着他流口水?赵仲御眼里闪过一抹异样,这并非讨厌,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哇,这就是瑞王爷?剑眉星目,英挺的鼻子,瘦削却不失刚毅的脸庞,溥唇微抿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再加上他皮肤白皙光洁,整副俊容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绮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眼角抽筋了才回过神,突然察觉嘴角挂着一行东西,啊?口水!糗大了!绮云迅速用衣袖抹抹嘴,还好除了对面那个丧门星,众人都在关心香瑶的事,没人注意到她,唯今之计只好厚着“老”脸装作若无其事。一会要记得交待李婶,有陌生又俊得过火的美男子,要先跟她打个招呼,免得她把屁股都丢了。

突然间,原本闹哄的大厅突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望向正缓缓走下楼梯的女子。

[正文:第七章 醉云楼(下)]

只见女子红纱蒙面,乌黑发亮的及腰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一袭火红的轻纱罗裙衬托出她窈窕的身段,步履婀娜多姿,她停在了大厅的舞台上。此时,乐声响起,她纤手轻扬,舞动云袖,柔软的腰肢如风摆柳,火红的身影随着动人的声乐翩翩起舞…一曲罢,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及不断的叫好声,这充分证实了她舞姿的卓绝。

“储位客官久等了,适才献舞,以示香瑶的歉意。”香瑶轻启朱唇,柔媚动人的嗓音使全场立即安静下来。“在坐的客官不乏文人雅士,香瑶自恃才情甚高,出一上联,若哪位客官能对出下联,香瑶自当为他抚琴一曲。上联是…”

“等等,抚琴一曲岂够?”赵仲御不知何时走到台前,灰衣男子亦跟在他身后。

“那公子说当如何?”香瑶微愣。好俊的公子哥!

“我要你当众揭开面纱。”赵仲御此言一出,立即博得一片赞同声。

“好。只要公子能对得出来。”香瑶一口答应,自信满满地道:“上联是,八角楼,楼八角,八角楼下赏八角,八角八角八八角。”

众人一片安静,一时之间,竟无人对得出下联。香瑶扫视一眼全场,眼中多了一抹骄傲。

赵仲御瞥向香瑶骄傲的眼神,看着她身处的方台,突然开口道:“四方台,台四方,四方台上看四方,四方四方四四方。香瑶姑娘以为如何?”

“万岁楼,楼万岁,万岁楼上坐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公子以为如何?”绮云步出包房,走到赵仲御跟前,笑问着他。

他?想不到那只会对着他流口水的家伙也有几分学识。赵仲御并未回话,眼中多了一丝赞赏。

“妙啊!两副下联都对得妙极!”无需他二人回话,众人听到下联己经赞声不绝。香瑶脸色微僵,她挤破头想出来的上联,居然轻易被破解。本想恃才更傲一翻,这下可好,自掌嘴巴。“两位公子才情甚高,香瑶服输。自当履行承诺。”柔柔的语调间,她抬手,揭去掩面的红纱,露出一张略施脂粉,美艳妖娆的脸,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貌美如花,艳光四射。

赵仲御盯着香瑶的脸半晌,好熟悉,似乎在哪见过。是她!己故二品大员张选的禁脔,她杀张选时,他曾在暗处看过一眼,对于这不相干的事,他向来不会插手。暗影门旗下专靠美色杀人的风骚杀手罗刹摇身一变成为醉云楼花魁,是否意味着又有条命该消失了?

美人的露脸,惹得众人的议论。“香瑶姑娘才貌双全,真不愧花魁称号。”“美,真美!老子今晚一定要抱得美人归。”“今晚要让她尝尝什么叫消魂蚀骨”…琴声响起,众人又归于安静。香瑶坐在事先备好的案台前缓缓弹奏出清脆悦耳的琴声,她眼波含媚,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似乎喜欢男人们为她疯狂。

一曲罢,李嬷嬷站上台:“香瑶姑娘的才貌大家也看到了,她的初夜归谁,就要看各位自己的了。底价一百两银子,现在开始出价。”

才貌不过中上罢了,至于初夜?早己是千百个男人玩过的的淫娃荡妇了。赵仲御在心里冷哼。

“我出二百两。”有人叫道。“我出三百两。”又有人道。“三百五十两。”…

价格在不断上涨,李嬷嬷乐得合不拢嘴。

“我出八百两。”一名胖胖的老头此言一出,全场不再有人加价。

“还有人加价么?没人加的话香瑶姑娘今晚可就归…”李嬷嬷问。能有此高价,很不错了。

“一千两。”赵仲御吐出三个字,略带磁性的嗓音甚是好听。想到那笛声的主人。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哇!众人喟叹。这么高的价,只为包个女人一夜?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阔少爷。

“一千一百两。”堂堂一个王爷,才赚他一千两,太少了。蓝绮云笑笑,将价钱再提升一百两。她就不信瑞王不跟她争。

哇!还有个更阔的。众人兴叹,似乎在看好戏了,不知香瑶姑娘最后归谁?

“三千两。”果然,赵仲御再次加价。

他疯了,众人只觉得,如此天价,就算买个几十个美女回去也绰绰有余了。

算他有眼光。香瑶在心里洋洋得意。

一次就加了一千九百两,看来己是极限。绮云看了他一眼,不再冒险出价。开玩笑,她再贪得无厌的往上加,他若不跟着加了,那她不就亏大了?算了,还是少赚一点。

“既然这位兄台如此中意香瑶姑娘,小弟我只好忍痛割爱,让给你了。”绮云摸摸鼻子,对着赵仲御作出一副惋惜样。

“承让。”仲御淡淡扫了他一眼。这小子哪里痛了?摆明了在唱戏。

三千两,这己经是青楼有史以来女子初夜的最高价格。李嬷嬷心里乐开了花,高兴地道:“若没有更高的价,香瑶姑娘今儿个就是这位赵爷的了。”

赵仲御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深邃。他记得这李嬷嬷没问过他的姓氏,却知他姓赵,看来这李嬷嬷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想到,他本来是要进怡红院,却突然到了这,似乎,是一种刻意的安排?

绮云注意到赵仲御那一闪而逝的眼神,是讶异。李婶只说了一句平常的话,竟惹得瑞王爷生疑。回思这句话,只有一个字与瑞王有关,赵?

没人高得过三千两的价格,李嬷嬷从赵仲御手里接过银票后让香瑶带他回房,自己则继续热情的招呼客人。今晚生意这么红火,赚个万儿八千两银子没问题了。

“少爷,您找我?”包房内,李嬷嬷问。

“你可问过瑞王爷姓氏?”绮云瞧着李嬷嬷。

“没问,啊…”突然忆起那句‘香瑶姑娘今儿个是赵爷的了’。顿时一惊:“老身该死,一时兴奋说露嘴了。”李嬷嬷咚地跪下,“请少爷责罚。”

“这次就算了。李婶不必自责。”绮云将她扶起,“瑞王赵仲御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以他的精明,迟早会查到的。”

“谢少爷。”以后该加倍小心了,不然无形中会坏了少爷的大事。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少爷放心。”

楼上雅致的厢房内,香瑶对着赵爷道:“爷,有他在,我们不太方便。可否让他回避一下。”她的眼神望向他身后的灰衣男子。

“不必。我对你没兴趣。”赵仲御简洁地道。

“呃?”香瑶微愣,“那爷花这三千两是?”钱多吗?

“就为一个问题,吹笛之人是谁?”

是这一个问题就值三千两呢,还是吹笛之人的名字值这个价?香瑶脸色微僵,“爷说笑了,不就是我么。”

“你?”赵仲御睨她一眼。“你还不够格。”

“爷爱信不信,的确是我。”听闻他如此伤人的语气,香瑶语气强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