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忙着阻拦,谢姝宁却浑不在意,“喂口饭而已,你还是自个儿快些去用饭吧。”

可话说完,没喂上几口,便有人来请谢姝宁,说是先生醒了。

谢姝宁也已用好了饭,便将豆豆交还给了月白,领着图兰去见云詹先生,玉紫继续回去收拾东西,打点人事。

庄子虽不大,但也并不小,可云詹先生只肯住在临河那一面的小屋子里。

谢姝宁沿着庄子绕了大半圈,才算是到了他门前。

图兰叩门,不多不少三下门开了,云詹先生站在后头,笑着招呼谢姝宁,“八小姐长高了不少。”

“师父唤我阿蛮即可。”谢姝宁闪身进门,“一别经年,师父可好?”

云詹先生笑着颔首,又看向她身后的图兰,讶然道:“这是…”

“从舅舅那回来时,一道带回来的,名叫图兰。”

图兰连忙同他行礼,云詹先生客气地笑着,迎她们入内。

大门敞开着,屋子又临河,风一吹,竟是难得的凉快。

窗外不远处,一条小河静静流淌着,湖面上波光粼粼,洒下的日光碎金一般在其间摇曳。

云詹先生屋子里,陈设简陋,除一炕一桌一椅一柜外,竟就只剩下了大量的书卷。

床上桌上,皆堆满了书籍。

他在炕头坐下,翻开一本书,指着上头的花问谢姝宁:“去漠北的时候,可见着了这个?”

谢姝宁笑:“沙漠玫瑰,见着了。”

云詹闻言很欢喜,连连夸她运气好。

俩人闲聊了几句,图兰听着无聊,就去了外头大树底下乘凉,捉了知了玩。

凉风徐徐吹着,谢姝宁小心翻着云詹的藏书,找出那本她曾见过的图志出来,试探着问云詹:“师父,您以为,京都地界有没有可能藏有金矿?”

第202章寻金

她这话问得突然,云詹先生不由愣了一愣。

谢姝宁也不追问,只低头看页翻开,找到了平郊这一块的地图,仔细打量着。

窗外的风轻轻吹拂,屋子里无人说话,只有书页翻动的响声尤在耳畔。云詹先生回过神来,朗声笑道:“罗山盛产黄金,众所周知。这京都一带,却并不是盛产金子的地方。何况,金子较之银、铜一类的,本就更加罕有。京都连后两者都鲜少,更不必说金子了。”

他截然否决了谢姝宁的问题。

谢姝宁眉头微蹙,纤细的手指卡在翻开的书册中,抬起头来看向他,“那以师父的意思来看,京都根本就不该有金矿?”

云詹先生是位知无不尽的好老师,他并不在意谢姝宁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也不在意她为何要问。谢姝宁既然问了,那他就细细解释了一番。毕竟,史书上翻一翻,往前数千年,京都可都是有人住着的。若真有什么金矿,还不被人给发现了?

再者,观望京都地形,也的确不像是能产金的。

然而解释到最后,云詹先生自个儿僵住了,剩下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出不去也咽不下。

静谧了片刻,谢姝宁觉察出不对劲,疑惑地唤他:“师父?”

云詹先生这才惶惶惊醒,捋一把下巴上蓄的胡子,他喊了句“你等等”,便扑到了不远处的那堆书上。开始找起东西来。

“嘎嘎——嘎嘎嘎——”

屋外的小河上慢慢地游过一群鸭子,粗噶地叫唤着,逐渐远去。

谢姝宁盯着外头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脆响,她慌忙回过头去,却见原本搁在桌上的紫砂茶壶不知怎地被摔到了地上,里头已经凉了的茶水洒了一地,蜿蜒四散开去。她沿着桌腿往上瞧,一直看到了云詹先生尴尬的面上。

云詹先生手捧一本泛黄的书。站在桌子边上,一脸无措。

茶壶被他给碰倒了,碎成了几瓣,再不能用。

这只紫砂茶壶,是特地养过许久的,是谢姝宁早前花大价钱买了来孝敬他的。因知道他爱紫砂。谢姝宁搜罗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了这只紫砂壶。

如今却被云詹自己给打碎了,他又尴尬又心疼,愈发手足无措起来。

谢姝宁就忙道:“碎碎平安,是个好兆头!”话毕,又准备扬声唤图兰进来收拾碎片,却被云詹先生摇摇手给阻了。

“先不忙这个!”云詹先生越过碎片。大步往谢姝宁这边走,一边将手中的书翻得“哗哗”作响。

走近了。他便将手中的书在谢姝宁面前摊开,指着图上的一块隆起道:“你瞧这儿。”等谢姝宁看清了,他便又去将谢姝宁翻开的图志抓了过来,将两本书摆在一块,“你再看这!”

云詹先生神色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谢姝宁便也跟着一道激动起来。

她连忙低头。便见两幅图虽然并不相同,可仔细看仍能发现这是同一个地方。只是一处隆起。一处平坦些,个别细节处,不一致而已。

谢姝宁看着看着,恍然大悟般道:“师父怀疑,这里有金矿?”

“如今尚不能肯定。”云詹先生摇了摇头,将两本书合放在了一块,“但这块地方,肯定有所古怪。”

谢姝宁点头应是。

两幅图上绘的都是平郊,但绘制时间不同,所呈现出的图也就不同。

这里头章。

她沉思起来。

那厢云詹先生收了书,也跟着坐在炕头闭目沉思。

良久,他闭着眼叹息道:“原是我自负了,这世上的不为人知的事何其多,焉是什么都能叫人清楚明白地知道的。”

云詹先生眉头紧拧,不说话了。

谢姝宁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叫他情不自禁反思起来。

方才他听到了问话,下意识想也不想便否决了,却忘了,盛产黄金的罗山一带,最初发现金矿的地方,也都隐蔽得很。后来,开采的地方多了,众人便传,罗山已无金矿可开。但谁知,这矿,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开,总能叫人给找出来。

兴许,京都地界并不是没有金矿,而是藏得深了,无人发现过而已。

谢姝宁亦看到了希望,随即央云詹道:“师父,我们寻个日子,亲自去瞧一瞧吧?”

她在云詹跟前,向来是个鬼灵精,这会这般提议,云詹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旋即就问道:“若真被我们寻到了,可该如何?”

谢姝宁神情自若地微笑着,比了个手势,坚定地道:“买下来!”

“六爷跟太太答应?”云詹先生狐疑起来。

谢姝宁唤了图兰进来收拾碎掉的紫砂壶,一边扭头看云詹先生,秀眉微蹙:“这事若真成了,还得请师父帮着瞒一瞒。我如今手里的银子,想要买的东西,一时半会怕还难以寻到买不起的。所以,这事也就不必父亲同娘亲答应。”

她财大气粗,当然能自己做主。

云詹先生也被她那句“一时半会怕还难以寻到买不起的”,给唬住了,很吃了一惊。

不过云詹先生既发现了其中的异样,如若不能亲自去看一看,他也憋得慌。如今谢姝宁主动提议,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歇过一日,他第二天便又唤了谢姝宁去研究地形地貌。

谢姝宁穿着清凉的夏衫,打着团扇去见他,一进门便发现昨日还闹着脾气的云归鹤也在。

见了她,他微微一颔首,也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谢姝宁也笑着唤了人。“师父,师兄。”

云詹先生便直接让她入座,随即在桌上摊开了一副好大的图,也不知他是上哪儿得来的。

他又让云归鹤将昨日他跟谢姝宁一道看过的两本书,也一一摊开来。

对照着两本书上的图,他吩咐谢姝宁研了墨,提笔在大图上绘出了详细的路线。

那块地方,图上看着小,可真到了眼前。想必也是大的。要细细找上一遍,恐怕至少也得有个两日。这般一来,他们想当日去再当日回,怕是不容易。自然,这也是可以的。但这样,只回去睡一觉便要再次赶去。耗费时间不提,也叫人疲惫。

云詹先生看着图,想了想就道:“既如此,那就归鹤跟着我去,再带上冬至。”

男人出门方便,若谢姝宁也跟着去。就肯定还要至少带上个随侍的丫鬟,麻烦。

云詹先生嫌得很。索性就干脆提也不提让谢姝宁一道去的话。

谢姝宁恼了,明明昨日还说着一道去,今日就想撇开她?

她又不是吃不得苦头!

“师父偏心,怎能不带我去?”她佯作委屈。

云詹先生讪讪笑着,“师父何曾偏心过?”

谢姝宁暗自咬牙,面上挤出个可怜巴巴的样子来:“师父莫非忘了,这事昨日原还是阿蛮提起的。而今师父却只想着带师兄一道去,可不就是偏心?”

“哪有的事!”云詹捋捋胡子。咳嗽两声,“自然要带你去!”

谢姝宁立即收起了委屈的模样,伸手在图上指点起来:“这地方应当有个小村子,就在山脚下不远处,虽偏,但农家小院借住两日想必也还过得去。”

至于随侍的丫鬟,她当然要带图兰。

图兰会武,身强体壮,顶三个汉子,她不带上才是傻了。

须臾片刻,谢姝宁便已经在心里将事情都想了个来回,定下了要带去的人,何时出发,住在哪儿。

云詹先生不知她心中所想,但看到她指着图上那地方,又听她说那地方有个村子,不由奇道:“这上头明明没有画出村子,你竟也知道?”

他哪里知道,谢姝宁前世在这住了数年,周围的一应民居,没去过也听说过,清楚得很。

谢姝宁敷衍道:“您不信,提前使个人去问问也好,顺道将借住的地方给定下。再者,我们也好趁着这时候先将需要的物件给备齐了。”

“也可。”云詹先生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打发冬至亲自去一趟。

天黑时分,冬至才回来,说那果然有个小村子,拢共只有十几户人家,但是地方不错,山明水秀各家也都弄得干净敞亮。冬至就定下了户姓胡的人家的屋子,供他们过去时暂住。

云詹先生啧啧称奇,道谢姝宁竟有这等本事,连这个都猜准了。

这般一来,他便也觉得这一回带上谢姝宁兴许是件好事。

等知道谢姝宁不准备带上玉紫,反而要带上图兰时,他就觉得愈发妥当了。

图兰瞧着就是个力气大的,能干活!

又过了一天,他们一行五人就分坐两辆青布小马车出发了。

冬至骑马走在最前头,带着路。

因他已然去过一回,这路也熟悉得很,不必重新再找,这花费在路上的时候也就少了许多。

但到地方时,时间仍不早了,日头升得老高,火辣辣的。

云詹先生便让冬至带着他们直接往胡家去,先等暑气消些,再出门。

冬至应是,带着马车七拐八拐,进了个小村子。

村口是间土地庙,沿着土地庙一直往前便到了胡家的院子。

第203章夜访

村子很小,人家亦寥寥。

胡家的农家小院,在这一带已算得上是十分得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提前收了冬至带去的银子,院子由里至外,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片尘不染。马车停在了胡家门外,谢姝宁一行人渐次入内,云詹先生走在最前头。

马儿低着头,蹄子刨土,鼻间喷出热气,打了个响鸣。

里头的人听见响动,急急忙忙跑出来迎人。打头的是个妇人,年纪瞧着约有四十余,着一身粗布衣裳。料子不佳,但浆洗得非常整洁,头发亦梳得一丝不苟,用块浅碧色的帕子包着,看上去极清爽。

她走到院门外,冬至率先走上前去,唤了声“胡大婶”。

妇人满面堆笑,同冬至打了招呼,口中道:“屋子都照你先前说过的安置好了。”

说话间,云詹先生也走到了近前。

天气太热,堵在门口热气团团,直叫人晒得如道旁的癞皮狗一般,忍不住想要吐出舌头哈哈叫唤个不停。

恰逢胡家的小院子里,有棵大树,枝叶茂密,绿荫正浓。树下又被搭了个葡萄架子,而今紫黑色的葡萄挂满了枝头。架子下是一张小小的木桌,边上几条小板凳,看着就凉快。

被冬至称为胡大婶的妇人在同云詹先生几个见过礼后,便招呼众人先去葡萄架下纳凉,避避暑气。

众人也不推辞,鱼贯而入,各自寻了条小板凳坐下了。

图兰跟冬至就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分别送到了两间屋子里。

胡家的屋子,是整个村子里最大的,但拢共也没几间。

谢姝宁跟图兰一间,云詹师徒一间,冬至夜里就睡在马车上。胡大婶一家人就挤在一块对付两天。

“冬雪,去端茶来!”

待得众人入座。擦着汗的当口,胡大婶便笑着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就有个年约十一二的小姑娘捧着茶具出来。茶具是粗瓷的,但难得竟也是一整套。谢姝宁道过谢。接过胡大婶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不禁讶然。这茶竟比她想得好上许多,并不像是庄户人家素日里会喝的,就算是待客,想必也是一时拿不出的。

可见这户人家手里,应有些银钱,至少不是那面朝黄土,土里刨食,吃了上顿便要愁下顿的人。

胡大婶给他们依次倒了茶,面露尴尬。道:“家中也无好茶,还望几位莫要嫌弃。”

谢姝宁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

这些茶,的确已出乎她的意料了。

谢姝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胡大婶跟她的闺女冬雪,母女俩生得很像,穿戴也都是一样的虽简朴却干净整洁。

谢姝宁看着看着。不由想起方才胡大婶同他们见礼时,说话的样子跟动作。

明明只是个农妇,可瞧着却像是曾行过千百次这样的礼。

有些时候,规矩讲究得久了,就成了习惯,即便刻意去遗忘,也依旧深入骨髓。

她忽然间肯定起来。眼前的这位胡大婶,过去怕是在大户人家生活过。再看胡大婶沏茶的动作,亦像是伺候惯人的。

谢姝宁微微一怔,低头吃茶。

他们这样的人家,府中仆役成群,丫鬟们到了年纪便要放出去。大多都配了外院的小厮。但也有些能脱了奴籍,嫁给良人的。眼前的胡大婶,兴许往昔便是哪家的婢女。

“小姐,东西都安置妥当了,您可要先歇歇?”

静坐了会。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问话声。谢姝宁抬头,便见图兰大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看看天上的日头,明晃晃的,直叫人睁不开眼。这种时候,他们也根本无法出去寻什么金矿。云詹先生是个久居庄上,连门都不出的老头子,谢姝宁可不敢叫他冒着大太阳出门,万一中个暑摔上一跤,那可怎么好?

于是她搁了茶盏站起身,同云詹先生跟云归鹤说了声,率先回了房。

屋子里陈设简单,胜在舒畅,光线明亮。

谢姝宁换了衣裳在炕上躺下小憩,图兰拿了扇子在边上为她扇风。

四野寂寂,唯蝉鸣声不绝于耳。

原先听着还有谐闹,可渐渐的,谢姝宁竟也就在这蝉鸣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外头火辣辣的大太阳总算是瞧着没那么滚烫了。

她打发图兰去问了云詹先生,何时动身。云詹先生已准备妥当,便说即刻启程。

谢姝宁忙让图兰将那身特地带来的衣裳寻了出来。

在野外胡乱走动,穿着锦缎纱罗,并不方便。广袖长裙,亦不便穿。所以前些天,她便从云归鹤那要了套小了的衣裳来,又让玉紫连夜改了带来。这会一穿,正合身。

活脱脱是个小儿郎。

她系好了腰带,又换了双鞋,这才出门寻云詹师徒去。

见到人,云詹先生摸着下颌上的胡须,哈哈大笑,赞她这模样倒更好看些。谢姝宁附和着,笑吟吟追问可是真的?

打趣了几句,一行五人就暂别了胡家小院,驾着马车出了村,往先前云詹先生看好了的地方而去。冬至那天来时,顺道也曾打探过一遍,他们再找起来便容易许多。

只是平郊一带,水金却是不大可能的,按照云詹先生的看法,便是有,那也该是脉金。

而脉金又称山金,非凿洞挖穴不可得,实不容易。偏生这件事,动静又不便太大。在这样严苛的情况下,谢姝宁对他们轻而易举便找到金矿的事,并不抱多大希望。

到了地方,他们并没有下车。谢姝宁的马车就跟在云詹先生的马车后头,跟着他走。云詹先生从窗子里探出个脑袋,让马车暂且停下,他环顾四周,将周围的景致草木,皆纳入眼底。

看了会,他便沉思会。

随即。他一挥手,又让车夫继续赶起车来。

谢姝宁回忆着书上见过的描述,亦跟着寻找起来,但都不大像样子。

马车又缓步行了片刻。云詹先生再次让马车停下,眉头一皱,道:“再往前马车可就走不了了,只能步行。”

一群人就在这下了马车,汇聚到一块。谢姝宁很是感慨,好在自己尚有先见之明,不然到了这个时候,她穿身裙

子,如何能行?

云詹先生带着他们上了山,走至一处山丘时。才停下了脚步。谢姝宁惯常记不住路,这上山的路七拐八拐,她更是连一丁点也记不清,直走得晕头转向,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只揉着眉心寻了处树荫遮蔽之地,躲起懒来。

站在山丘之上,四处低于其的地方便都被人尽收眼底。

云詹先生定定看了一阵,蓦地道:“就是这了!”

谢姝宁闻声,立刻有了精神,起身往他那去。

冬至几个就忙去取了工具来,在云詹先生指定了的位置。开始往里挖掘。

找到了伴金石,他们才能说是找到了。而今,一切都还是云詹先生的猜测而已。

谢姝宁不必动手,就站在不远处仔细看着他们的动作。

云詹先生走到她身边站定,摸着胡须看看蔚蓝的天色,忽然问道:“若是当真寻不到。你准备如何?”

“寻不到?”谢姝宁轻声琢磨着这几个字,笑了笑,“寻不到自然就作罢,但到底还是要仔细寻一寻才肯安心。”

她吃穿不愁,倒不必为了点钱财汲汲度日。只是既知道了金矿的事,她不免心中痒痒,想在燕淮跟容家之前,将金矿拿到手。如若真的找不到,她也只是耗费些时光,并不亏损。

云詹先生将她那句作罢听进了耳中,觉得她甚是洒脱,便不继续问下去,只专注地同冬至几个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伴金石的模样。

但寻金不易,非往下深至数丈,怕是不能得。

只今天,恐怕是难,明日想必还要来一回。

果然,到了夜幕降下之时,冬至一行人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天色一黑,燃灯作业也是可的,但终究不便。云詹先生只让人提了灯在一旁照明,让冬至一群人又往下挖了些,方才撤离回胡家去。

他们人手不多,不能四处开挖,所以云詹先生特地寻了他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让他们进行挖掘,但终究还是可能出现偏差。

云詹先生自觉苦恼,回程的马车上一直在闭目沉思。到了胡家后,胡大婶准备了饭食,云詹先生也只略用了一些,便早早回房了。

天色很快就黑透了。

白日里有多亮,夜间便有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