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的态度难得如此强硬,林琛预感到不妙。

宛姨娘也有些怔住了,她还以为刘氏是来看她的笑话,再假意对林琛说几句好话把他劝走的,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你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屋。”刘氏直接上前将宛姨娘拽了起来,态度强势又霸道,不容人拒绝。

宛姨娘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刘氏强硬地推出了屋子。

“去院子里等着。”刘氏冷冷道。

宛姨娘心里的那股怒火还没有平息,此刻见刘氏这样的态度,忍不住回道:“你莫要搞错了,这可是我的院子!”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是刘氏打了宛姨娘一个耳光。

下手用了十足的力道,可以看见宛姨娘原本就有些红印子的左脸颊迅速肿胀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妾一个下人,这侯府上上下下有哪一样是你的!给我滚!听到没有!”

刘氏发起火来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而且她这火发的莫名其妙,宛姨娘彻底被吓到了。

直觉告诉她,她要是再不识时务,后果会相当严重。

毕竟她只是个妾,哪有资本同主母叫嚣?从前她之所以肆无忌惮,不过是仗着林琛宠她,林老太太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得妥协,必须得忍气吞声。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英雄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总有打翻身仗的一天!

宛姨娘就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下。迈步离开了屋子。

刘氏看着堂屋门关上的一刹那,才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她回到屋子里的第一件事不是跟林琛摊牌,而是找了火折子将屋子里的灯烛点燃。

光影明灭,烛光一点点地亮起来,瞬间照满了整间屋子。

林琛原本陷在黑暗中的脸也一点点地清晰,眉目舒朗,俊颜墨发,一如初见。

刘氏微微翘起了唇角。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琛对她此举感到莫名其妙,“你今日真有些反常了。”

刘氏却抬了抬下巴,反讽道:“你不反常么?从前你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今日却动手打了宛姨娘。府中的下人包括昭儿都被你吓坏了。你说说,到底是谁反常?”

林琛一噎,半响才道:“我那是有原因的!行儿才多大的年纪,竟然就怀上了龙种!她那么小的年纪懂什么。昭儿像她那般大还只会赖在我怀里撒娇!”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也就渐渐理直气壮了起来,“行儿之所以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被宛姨娘教导的,我又怎么可能不生气!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堕落还无动于衷!”

“你打了宛姨娘就有用了?行儿腹中的孩子就可以消失?行儿就能从后|宫脱离出来了?”刘氏嗤笑了一声,而后敛容,“林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林琛脸色一变。

刘氏就淡淡开口。“你只是…为了徐宛如罢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着说不尽的悲伤和无奈,刘氏却用最平静的语调将它说出来,只因为她已经死心。

彻底死心。

再深的感情也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她为林琛痛过、受伤过、感动过、温馨过,这就已经够了。林琛能演出爱她的样子,也已经够了。

她不是不知足的人。

所以,“阿琛,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琛不是一个凭心情做事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这么多年来的隐忍是为了林昭言也是为了徐宛如,可他终究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她从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林琛内心深处的野心和恨意,他一定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才会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弥补对她的亏欠。

“你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我们了?”

林琛猛地色变,甚至匆匆往后退了一步,恰巧碰到桌上摆放着的茶具,瞬时掀翻到了地上,发出脆裂的响声。

“你不要觉得奇怪,我不是傻子,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了。”刘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又镇定。

“你,不要胡思乱想。”林琛咽了一下口水,也终于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我没有胡思乱想。”刘氏却对林琛微微一笑,“阿琛,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哄骗吗?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反常我都看在眼里,其中从我从延陵回到盛京后,你突然对我变得体贴温柔我就看出来不对劲的,只是我很享受你的关心和呵护,所以一直逼自己不要多想,一直在自欺欺人。但是现在,因为行儿的事情,你觉得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你怕行儿会同她争宠,抢了皇上对她的宠爱,你怕她会失去圣宠在宫中毫无地位,举步维艰,你担心她担心到失去了理智,才会将这些惶恐、不安、害怕全数化作怒气发泄到了宛姨娘身上,你爱她爱到了失去了自我,十四年来从来不曾动摇分毫,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因为许久没见我而对我产生了真心呢?”

林琛先前骗刘氏,是因为她去了延陵,他才猛然发现了她的好,发现自己离不开她,所以决定好好珍惜她,一辈子永永远远爱她。

其实,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徐宛如的事情一出,她就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林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是因为刘氏说出了真相。

“你不必再欺骗我了,其实我没有怪你,相反我很感激你,你不爱我,能这样对我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刘氏的神色看上去始终很平静,她是真的看开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所做的事情。会对三个孩子不利的话…”

“不会!”林琛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绝不会做对孩子不利的事情!所以的事情,我都会一力承担!”

刘氏的眸光黯了黯,“果然你是要做什么事的。”

林琛一怔,才反应过来刚刚刘氏那么说不过是在诈他罢了。

“阿琛,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会对你自己不利?”刘氏又抬起头来看林琛,眸中全是决绝,“你若是不将你的计划告诉我,我就将你的这件事告诉母亲。到时候依着母亲的性子。一定会将你关起来。你又以为你能做得成么?”

林琛脸色又是一变,“玉心,你不能这样逼我!”

“我没有逼你。”刘氏摇着头,“只是我们是夫妻。纵然你心里没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但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的丈夫,我们要共进退的,我不会让你一人去冒险,不会让你用一己之力去承担所有。”

刘氏的眼睛在这一刻好像盛满星光,屋子里的烛光摇曳,衬着她整张脸都容光焕发,她的深情和真心展露无遗。

林琛的心猛然一动。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刘氏如此之美,超越了世间所有。

“你从来都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林琛的眼神很真诚,刘氏相信他所说的话,她就对他微微一笑,“这就够了。”

这样,足够她为他付出全部的真心。

“我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几乎没有受过任何的挫折,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坎坷,我也只在你身上栽了跟头。以前年纪小,想法也不成熟,总觉得我这么好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和你闹过、争过、冷战过。后来长大了,做个母亲,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也就不再和你争,却还是憋着怨气,将不满都撒到昭儿身上,直到这两年才终于明白过来,我以前的想法是有多幼稚。我开始尽其所能地对昭儿好,弥补对她的亏欠,我开始将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三个孩子身上,我想要做一个称职的母亲,我想要让自己不那么爱你。结果我的确也做到了,现在在我眼里,孩子大于天,所以我才能坦然地对你放手。可,这不代表我不爱你了,只是找到了更好的方式,对你对我对孩子更好的方式。所以,阿琛,把我当做自己人,你不需要瞒着我什么,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总好过你一人承受,但我也会注意分寸,绝不会伤害到孩子。”

刘氏的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令林琛无法不动容。

刘氏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我爱你,不想放任你一个人冒险,可我更爱孩子,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会伤害到孩子。

他如果再不告诉她,就会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可,有些事,又如何启齿呢?

想了想,他也只能道:“我和萧王爷做了一个交易,他保证建安侯府的安全,而我会帮助他…尽早登上皇位。”

林琛恨皇上,自然希望他早早下马,所以帮助萧王爷取得皇位,在他看来绝不会谋逆。

刘氏的脸色却猛地一变,她料想到了林琛可能会对皇上不利,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跟萧王府的人勾结在了一起。

萧王府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们卖了。

什么保证建安侯府的安全,到时候过河拆桥你又有什么办法?

林琛像是看出了刘氏的担忧,便道:“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跟萧王爷合作这几年,一直都留有证据,并且存放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一旦萧王爷敢对建安侯府不利,那些证据自然会公之于众,萧王爷谋逆叛变的事情也会被世人知晓。我想,他不会希望这样的。”

一般敢玩弄政权的人手上都会留有底牌,林琛虽然被惠阳帝害得早早退出官场,但他被徐生教导出来的手腕以及天生的政治才能还是让他在与萧王爷的交易中位于上风。

他一点都不担心萧王爷过河拆桥。

“这么说,这几年朝廷内时不时的一些争端以及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事情你也参与在内了?”刘氏又问道,毕竟府中有个林琨在朝廷当官,虽然混得不够好,但因为建安侯府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又有三皇子和静妃,所以巴结的人并不在少数。她也时常听到一些关于谁谁谁又因为什么事来找林琨的消息。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林老太太的眉头会在那几天一直皱着。

至于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争斗,身为建安侯府中人,她想不知晓都难。

林琛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一丁点的愧疚,“从未被皇上设计赶出朝堂的那一天起,我就是大哥幕后的军师,他在朝廷里该怎么做,该怎么平衡和各路官员的关系。该怎么应付二皇子党派和三皇子党派的人。都是我一手教他的。也正因为此,大哥和母亲都格外依赖我,否则你又以为,我整天无所事事。舞文弄墨,母亲和大哥会一直睁一眼闭一只眼纵容我?府中人人都道大哥对我兄弟情深,其实不过是他在仰仗我罢了,如果没有我,凭大哥的为人处事,建安侯府断不会有今日的风光和稳妥。”

林琛的这些话说得自傲极了,他对自己的手腕有非常强大的自信,而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如果没有他在后面出谋划策,建安侯府要么就是因为对朝堂毫无作用被彻底放弃。要么就是因为太锋芒毕露成为众人的靶子。

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有今日的平稳和风光。

林琛的政治手段完全承袭了老建安侯的基因。

刘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琛,不在是那个沉迷于书画的颓废先生,他是真正有实力有才干的能人!

她想,从前和徐宛如在一起的林琛应当就是这样迷人吧?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谁都不能忘怀。

她不由更加好奇能被这样的林琛喜欢上的徐宛如,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林琛又继续道:“但是我帮了大哥没几年,就被萧王爷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将我请过去试探我,扬言只要我肯帮助他,必定能再保建安侯府百年昌盛。我知道他肯定是查过惠阳帝抢了宛如的事情,他笃定了我对惠阳帝恨之入骨,不会拒绝他的这个要求,要知道我虽有本事,但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撼动惠阳帝皇位的地步,我只有跟萧王爷合作,才能将那个狗皇帝拉下马,可我骨子里又有被师父教导过的忠君爱国的思想,我无法答应萧王爷这类似于谋逆的合作,就这样搁置了两年,直到宫里头传出来宛如生下七皇子却差点难产而亡,可那狗皇帝却忙于政务不管不顾的时候,我才下定了决心,不管什么忠君爱国,一定要让那狗皇帝受到教训。这之后我就在暗中引导大哥,故意制造二皇子党派和三皇子党派的争端,让那狗皇帝越来越忌惮他们,让他分心,无暇在顾及萧王爷这边,就可以给萧王爷暗中扩大势力的机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年朝堂的政局一天一天都在发生变化,表面瞧着没什么,其实早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我一直在耐心等着,等着那狗皇帝落马,然后我就…”

我就可以去找宛如,和她殉情,和她永永远远在一起,谁都没有办法再将我们分离。

这些是林琛最初的想法,所以他一直都隐忍着,给人制造整天无所事事的错觉,因为他太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一直都做的很好,直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六公主和太子的事儿,昭儿要被选入宫的事儿,宛如生病要亡的事儿,每一件都牵扯到他的神经,让他在想这样等着萧王爷出马还好不好,让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宫直接杀了那狗皇帝。

可他终是不敢,因为那样害得整个建安侯府为他陪葬。

等萧王爷,等时机成熟,是他唯一的办法。

这十四年来,他在一次次折磨和挑战中度过,神经早已经被磨练得坚韧无比,相反的,他的一颗心也被刘氏逐渐软化,才会想对她好,才会想弥补她。

因为萧王爷说,时机就要到了。

他时间不多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产

刘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那昭儿怎么办?她跟二皇子的婚事!”

既然萧王爷要图谋叛变,那么等到他登基,是一定不会放过与现任皇帝有关的任何一个人的,特别是他的子嗣!

到时候身为二皇子妃的昭儿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昭儿一定不能嫁给二皇子!”

林琛上前安抚她,“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就昭儿这件事找过萧王爷,萧王爷说只要二皇子肯安分守己,不会对二皇子不利的。”

其实原本昭儿嫁给二皇子是跟萧王府的利益冲突的,萧王爷开始极力反对,要他分开昭儿和二皇子,甚至扬言昭儿若嫁给了二皇子就会对她不利。

他开始也是各种反对,什么主意都用尽了,也跟昭儿分析过这件事情的利弊,可当昭儿说出那番愿意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言论时,他就被打动了。

他是深有同感的人。

他在爱情这方面被伤得体无完肤,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

于是他在想了一晚上之后,还是决定去说服萧王爷。

他跟萧王爷说,二皇子既然决定娶昭儿,那么就一定是发现和三皇子之间是争斗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二皇子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就算是不娶建安侯府的姑娘,二皇子也一定有别的办法和三皇子重归于好。与其这样,还不如顺水推舟,至少昭儿是他的女儿,什么都听他的,等她嫁给了二皇子,他反而有本事可以让二皇子和三皇子彻底决裂,到时候兵戎相见,就是萧王府出马,一统天下的时机。

萧王爷听完之后。果然动摇,在想了几天之后,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并且答应了他趁机提出来的不会对二皇子不利的要求。

而他为了昭儿,是一定要延缓这个时机的,至少要等到保证了昭儿的安全再说。

刘氏完全不知道林琛心中所想,只纯粹被他所说的话刺激到了,“什么叫肯安分守己?他杀了人家的父皇,二皇子如何肯安分守己!到时候一定会连累了昭儿!”

刘氏害怕极了,也顾不上同林琛理论。转身就往门口走。

林琛及时上前拉住了她。“昭儿爱二皇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让她走我的老路!”

与深爱的人生离,丝毫不亚于死别,他不想因为自己想要昭儿安全,就不顾她的意愿。让她像他一样承受切肤之痛。否则,他也不必去和萧王爷讲什么道理,直接推了这门婚事将昭儿关起来就好!

刘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昭儿走入虎穴?你跟徐宛如的事情并不一定就适用在昭儿身上!在你心目中,爱情大过一切,可在我心目中却是自己儿女的安危最重要!我只要昭儿平安无事,哪怕她因此恨我一辈子也没关系!更何况,她未必就愿意为了二皇子牺牲一切。你口口声声说尊重她,你又可否亲口问过她自己的意愿!”

林琛连忙反驳:“不会的,你想的太多了,二皇子并不是有野心的人,都是这几年我暗中引导三皇子与他对立。他才不得不为了自保与他抗衡,我想一旦萧王爷登基,他也就没有必要再争来斗去了,从此以后和昭儿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不好么?”

“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刘氏实在忍不住嗤笑,“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都是不共戴天的,你那么恨皇上,二皇子会不恨萧王爷?!就算他现在没有野心,以后也会被逼得反叛!你也不是天生就想造反的不是吗?”

林琛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沉下脸回答:“如果他真的爱昭儿,他就会愿意为了昭儿放下仇恨,平凡度日。如果他做不到,那也不配和昭儿在一起,到时候我只要保住昭儿即可,萧王爷要对他要杀要剐就与我无关!”

往往心软的人一旦狠下心肠,就会比任何人都冷血冷情。

刘氏狠狠打了个寒颤,她没有料到林琛会有这样冷厉的一面。

对于他在乎的人,他可以倾尽所有去付出,可对于他不在乎的,他也绝没有一点慈悲之心。

“可这样,昭儿就会感谢你了么?你害死了她的夫君,她就会幸福?”刘氏摇着头,略痛心道:“我不会让我的女儿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去冒险的。阿琛,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为了爱情不管不顾,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你根本没有问过昭儿愿不愿意跟着二皇子一起冒险,你没有资格替她做任何决定!”

林琛看着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的伤心和痛楚,那些反驳的话便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对宛如的深情,就像是一把看不见的利刃,无时无刻不在伤害着她。

屋内陷入了一片近乎诡异的安静。

“我愿意的。”却在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一道柔淡的女声,轻轻的,却带着说不出的果敢和坚定。

刘氏猛地转过身去看,只见一个清丽娟秀的少女正立在门口,身姿婀娜,亭亭玉立,明灭的烛光下,她的五官并不看真切,可那双漂亮的眸中却流光溢彩,盛满星辉。

“昭儿!”林琛惊呼出声,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

她怎么会进来的,她又听到了多少?!她是不是知道了二皇子的事情!

这几个问题来来回回在林琛脑中回荡,恐惧的感觉瞬间笼罩了全身。

他很害怕被自己的女儿看到他的这一面,冷酷无情的这一面,连他自己都不想正视的这一面!

在昭儿心目中,他应该是最慈祥最宽容的父亲,永远无条件地包容她,是她的避风港才对!

他不想被她看到他的丑陋和龌龊!

“母亲,我愿意的,我愿意跟着二皇子一起冒险,哪怕他输的彻底,我也心甘情愿接受那样的结局。”林昭言在林琛和刘氏震惊失措的眼神中。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又一次开口。

刘氏才猛地回过神来,然后失声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都听到什么了?”

林昭言眨了眨眼睛,略困惑道:“母亲说了什么吗?您不是在和父亲讨论我要不要嫁给二皇子的事情吗?”

刘氏一怔,随后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她也是刚来,该是恰好听到了她质问林琛的那一句话,才会站出来表明立场。

她随后又蹙眉,这个女儿。还真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知道什么你又愿意?二皇子将来一定会输。你也愿意?”

“我愿意。哪怕是陪着他一起死我也愿意。”林昭言却用力点了点头,“如果现在不嫁给他,我会比死更难受,说不定。还会学三姐自缢去。”

“你!”刘氏一噎,她知道林昭言是在开玩笑,可她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两个的,都把爱情看得这么重要!她这是造的什么孽!

“所以,母亲,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会自己负责,您不必为我担心什么,我会尽己所能地保护自己。”林昭言拉过刘氏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刘氏无言以对。

“父亲保证不会让你有事的。”林琛也总算回过神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对林昭言保证道。

林昭言眨眨眼睛,笑道:“父亲只会舞文弄墨,其余的都一窍不通,怎么保护我?拿您作的画去收买贵人吗?”

林琛“扑哧”一笑。“你就别打趣父亲了!”心下则更安心了不少,昭儿应当是没有听到什么的。

刘氏的眉心则蹙得更紧,“我不同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去冒险。”

林昭言无奈,“那您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自缢了?”

“昭儿!”刘氏气急,“你是要逼死母亲么!”

“母亲。”林昭言也沉下脸,“我没有跟您开玩笑,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嫁给二皇子,您难道就没有过明知结局还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的经历吗?”

林昭言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刘氏有过,当初嫁给林琛,她明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可还是嫁了,这就是义无反顾。

刘氏果然就说不出话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能冷静地分析事情利弊,可对于昭儿来说,就只有爱情。

林昭言见状,又趁热打铁,“再者,这也未必是飞蛾扑火不是吗?飞蛾扑火是注定悲剧,可嫁给二皇子,不一定就会是不好的结局啊,为什么要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去畏首畏尾,为放弃自己内心的坚持呢?”

林琛也跟着道:“更何况还有我在,昭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她的。”

刘氏被他们父女俩的一唱一和弄得气闷不已,可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当家人,都不反对,合起火来对付她,她又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