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铃恬淡的微笑,言道:“多谢九公子关心,我想许多事儿大抵是以讹传讹,我并没有什么事儿,至于一些宵小,既是宵小,我也不放在心上,自然有人对付他们!坏人总归不能活,对吧?”

和铃轻描淡写的不放在心上,梅九倒是觉得也不意外,如若楚和铃放在心上,倒是奇怪了!他继续言道:“没事变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似乎是认准了和铃的体弱。旁人送礼物,大多喜欢补品,梅九也是并不例外。和铃见了,推拒道:“无功不受禄,既然没有什么格外的交情,九公子也不必送我礼物,如若你是因为之前的帮忙,我想更不必了。您这可不是第一次送我东西礼物,我不过是做一些小事儿罢了,真正帮得上忙的又不是我!”

也不知怎的,同样是送东西,如若是陆寒,和铃就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啊,她救了陆寒那么多次,收起来是理所当然!可是梅九不同,总归是差了几分,无功不受禄,她没有理由要梅九的东西!

梅九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他就是这样的男子,便是一身素衣,也给人不亚于女子的艳丽之感,与陆寒的清冷气息不同!楚和铃不肯收,他倒是笑意盈然的劝着:“许是对你来说是小事儿,但是与我,就是攸关性命的大事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五小姐可莫要在推辞了,您这般推辞,我便是十分不好意思!”

和铃望向了梅九带来的东西,迟疑了一下,缓缓道:“可是,我收你的东西收的不心安!你知道的,虽然我帮过你两次,但是第一次,我们银货两讫,算不得帮忙;第二次,你新年之时已然送了礼物,如若你这样没完没了,倒是让我以后不敢随意帮忙了,只怕是自己沾染了什么麻烦!”

和铃说的这倒是实话,她这个人也不是傻瓜,有些事儿总归是放在心里的!

梅九见她这般执意,认真道:“只此一次,往后必不让五小姐难做!东西都带来了,难道要让我带走?我长途跋涉,十分不方便!楚小姐真的不要介意才是!”

听了这话,和铃倒是也不矫情了,点头应了是。

“你看这样可以便好。”

梅九近来气色不错,他带着笑意,与和铃寒暄,“我定了酒楼,今晚在竹山住一宿便是继续前行,我今次要去塞北谈生意,不知楚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塞北虽然没有那些精致的女儿家东西,但是也有些特色之物,许是楚小姐会喜欢,如若你喜欢,我便是帮你捎回,也不费什么劲儿。”看和铃表情,继续言道:“不过我可不会白捎,要给银子的。楚小姐说的好,银货两讫么!”

和铃咯咯的笑了起来,摇头道:“我倒是也没有什么要的,您也知道,我生活无忧,对那些身外之物又不怎么在意,除了钱,我什么都不缺!”

倒是难能有人说的如此直白,梅九顿了一下,言道:“那如若有需要,与我传讯便是,有什么问题,去梅家的钱庄便可,他们自会传递给我!”这样也算是让和铃知道了他的一个底牌!不过和铃一点都没觉得如何,只是摇着手帕道,“我知道了!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需要的!”

梅九看和铃这般果断,细不可查的叹息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他笑了起来,“明日我走的早,就不单独与楚小姐告辞了。楚小姐还望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停顿一下,笑容更加灿烂几分:“其实你不必这般防备我的,我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朋友!有什么需要的,楚小姐说了就是!我梅九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自然也不在乎许多,也许我这般会让楚小姐觉得不舒服,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

和铃看得出梅九没有恶意,说句不好听的,她实际年龄比梅九他们都大呀。而且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万不是他们想的那般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儿,只是和铃也知道,有些人会成为你的朋友,但是有些人却要把握住应该的分寸。梅九虽然一直都释出善意,但是总给她不安心的感觉。

她笑眯眯的点头:“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啊。如若我有生意,一定第一时间找你,但是如若别的事儿,倒是不必了!朋友什么的,我一直都觉得我们算是啊!只是朋友也有朋友的分寸啊!你说对吧!我还是个没出阁的少女呢。与外男接触太多。总归是不好的!”

梅九一怔,随即笑了出来!他从来都不认为楚和铃是那般拘泥于这些的人,只是听她这样言道,倒是实实在在的觉得好笑起来。果然,所有的规矩和法则,只要想用,就可以拿出来作为挡箭牌,如若不然,这些统统都不存在!

但是对于楚和铃的冷淡,他一点都没有不高兴,人家也不是他什么人,特别是楚和铃这种性格,如若她一下子就热情起来,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发毛呢!

“你说的都对!那么我也不在此久留了!楚小姐,告辞!”

和铃挥舞小手帕:“多谢你的礼物!一路好走!”

梅九起身,其实他虽然精神好了许多,但是实际上是消瘦了几分的,他点头言道:“五小姐留步,外面且冷着!”

和铃挑眉笑了起来,“我原本也没打算送你啊!我怕冷,可与你不同!”

看梅九的病情,他最喜冰冷的环境,便是如今外面仍是这般寒凉,他依然一身单衣。与他们可是不同的。

梅九失笑:“五小姐这样直白,梅某都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幸好我不是专程来看五小姐,不然被五小姐这样的打击,真是觉得自己丢脸的不能见人!”

和铃眨眼:“可是既然是朋友,应该都明白彼此的身体状况啊!都不是啥活蹦乱跳的,就好生养着吧!操持的多,忧心得多,琢磨的多,那么…死得快!”

梅九笑的更加离开,“那…但愿我能活久一点。”

言罢,笑着离开。

虽然梅九是正常的离开,但是在徐仲春看来,还真是落寞又萧瑟的背影,他感慨言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看看人家陆寒,还没咋地就能登堂入室,这个上赶着送东西,还被嫌弃。打击成这样,回去之后不能哭昏么!直骂你是个小没良心的!”

和铃睨他:“小没良心?你确定?我倒是觉得,这样甚好!人家梅九只是顺路过来,懂什么叫顺路么!做人啊,不能自作多情的!至于说陆寒!他欠我那么多人情,我当然要抓紧他!我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帮忙过的人!你看,楚云都已经落入魔掌了!”

楚云:“…”您也知道!!!

和铃说完笑了起来,也不当一回事儿,看她这样灿烂的笑容,楚云几人也跟着笑!

徐仲春打趣儿道:“我看楚云落入魔掌挺好,最起码,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

楚云一怔,随即思考起来,虽然楚和铃让他做这个做那个,但是实际上,如若不是楚和铃,他又哪里又有一次新生的机会呢!凡事儿总是要分两面性来看的!现在便是如此!

和铃这边状态不多,而梅九也并没有因为和铃的冷淡而如何落寞,想来就是的,楚和铃就是这样才是最正常的!这也是他第一次与楚和铃交涉就对她颇有好感的原因!

并不如同一般女子那般矫情。凡事儿表现在脸上,我看不上你、要对付你表现在脸上,我觉得没用冷着你也表现在脸上,虽然有些天真,但是恰好每次又能算计的极好,而不会给自己添麻烦,这样的女孩子,确实不多了!

“公子,您觉得如何?”梅鱼不放心道。

梅九摇头:“无事!”掀开帘子进了马车,梅九的马车异常的华丽,内里便是侧躺两个成年男子都可,而马车之中,苏神医也在,梅九一上马车他便是立刻为梅九把脉,随即皱起了眉头。

梅鱼有些担忧问道:“我家公子可是不妥当?”

苏神医摇头,微微蹙起了眉头,随即再次把脉,他言道:“不是!我发现,九公子的脉象比之前平稳了几分!倒是不知为何!”思考一下,他言道:“你与我叙述一下当时的情形,屋里可曾燃了什么?”

梅鱼细细的将进门的每一件事儿描述出来,至于说燃了什么,他并不能说的清楚,梅九斜躺着缓缓道:“十分好闻的香气,我看他们都没什么格外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药物,只是寻常的香料,但是具体有什么,便是我这个鼻子,竟是也闻不出来的!”

其实梅九自小就吃药,对药物香料之类的都特别的敏感,可是若说刚才燃的香料,倒是并不清楚了!

“梅鱼,你回去一下,问问楚小姐他们燃的是什么香料。”梅鱼应了,连忙回去!

其实说起来,他甫一进门就觉得那个香料很让人安定!梅家的马车等在门口,很快的,梅鱼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禀道:“这是楚小姐给的,她说也没什么特别,他们家胡乱配的,若说是好闻,大概是其中有一味是之前肃诚侯府陆公子送的香料特别!”

梅九看着袋子,感慨言道:“一般楚和铃这样大方,我都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仿佛她转过头又要问我要什么了。而事实上,她要的,许是我都给不了的!”

梅鱼扁嘴:“楚小姐最喜欢银钱!咱们有!”

梅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过是玩笑,你也相信!如若真是喜欢银钱。就该多攒钱才是,但是你看她的吃穿用度,俱是最好,仿佛有了今天没明天!就是刚才的那个茶,你又以为几家能够喝上?便是王公贵族,怕是也不多的!”

其实梅九说的这点倒是对的,和铃前世的时候倒是为家中节省了,可是省来省去,又有什么用呢。这一辈子回来,她十分的奢侈,什么都讲究好的,虽然嘴上说在乎钱,但是实际上却是不然!

钱啊,花了才叫钱,没花,指不定叫啥呢!和铃本着这样的心情,对自己也十分的大方。

而虽然不知为何,但是这一点梅九倒是看得分明,他将袋子递给苏神医,言道:“您看看,有什么特别的?许是哪一味香料就对我的身体特别好!”

苏神医将袋子接了过去,细细的闻着,闻到最后,捏着其中一块香料言道:“我并不确定,还要回去实验一下,不过我觉得这味香料倒是颇为特别,许这就是最特别的。走吧!”

今次梅九去塞北,苏神医自然是要跟着,他万不放心梅九一人,几人在竹山停留一晚,很快到了客栈,这般梅鱼已经布置妥当,梅九就这样薄薄的衣衫下了马车,苏神医上前扶住他,他笑着婉拒:“不必,我倒是也没有病重到如此地步!”

苏神医坚持:“有时候,该是如此!”

梅九微笑:“那倒是!”进了客栈,梅鱼便是将窗户打开,梅九习惯寒冷天气,窗凉凉的才是最好!

“也不知,这次去塞北之地,能不能找到我的母亲!”梅九依旧带着笑,但是眼里却是冷冷的,全然没有一丝的笑意!

人人都道他最是爱财,便是拖着残败的身体也要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不肯浪费一丝银钱,但是却不知,他走南闯北,最大的心愿是找到自己的母亲!如若不是顶着这样的名声,如何能够继续寻找呢!

苏神医言道:“只要活着,总归会找到的!”

梅九含笑摇头垂下了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梅鱼从外面进来,将一个信函递给了梅九:“九公子!”

梅九接过,上下扫了一番,面无表情的来到桌边,梅鱼连忙将蜡烛燃起,他平静的将信函烧掉,冷下了脸色,什么也没有多言,真是再次来到窗边,负手站在那里,十分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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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铃与徐仲春言道:“我看八成是香料的味道让梅九很舒服,不然他不会这样直接过来问的!”

徐仲春也是一样的看法,他刚才一直都扮成小厮站在一旁,虽然年纪不小,但是他这人最是不服老,也不愿意人家说他老,便是装扮,也是扮作小厮,若不是老爷子!

他刚才一直在场,感慨道:“他的身体,还真是不太好。不过我倒是觉得,如若苏神医一直都留在他身边,未必就是治不好的!只怕他自己作死,你知道的,这世上有些人总归是十分的愿意作死!”

和铃翻白眼:“你是说我么!”

徐仲春笑了起来:“说起来,你还真是其中一个,不过你倒是有分寸的,我倒是觉得,梅九是那个没有分寸的!他这样的身体状况,其实特别不适合舟车劳顿,这次去的塞北之地还好,最起码那边寒冷,如若是去江南,那你看吧,他死的比啥都快!”说到这里,徐仲春倒是有些愤愤了,“其实做大夫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病人,明明就要嗝屁了,还十分不听话!这不是砸招牌么!所以说,我从来不曾上门主动要帮忙救人。去了不够生气的!一个不爱惜身体的病人,我试都不想试。”

和铃挑眉,吐槽道:“你是治不好吧?”

徐仲春跺脚:“你这死丫头,竟是这样编排与我,我徐仲春是什么人!我是高手,知道什么是高手么!哼哼!”

虽然这样说,眼神却飘呀飘,说实在的,这也接触过梅九了,如若真是让他治疗,他可还真不是个儿,想到此,他更加声泪俱下:“我可不是你说的那般!不是不是不是!”

和铃捂住耳朵:“不是就不是好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仲春撇嘴:“和你聊天没意思,我去找古嬷嬷回忆往昔去!”

和铃:“…”古嬷嬷是遭了什么罪,要和这个人回忆往昔!你是怀念老友,人家是怀念啥,那段提心吊胆的经历么!不过很显然,和铃总归不是古嬷嬷,她以为古嬷嬷会不愿意提那段往事,最起码,古嬷嬷给她的感觉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她和徐仲春倒是能聊到一起,和铃顿时惊呆了,所以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有一个人共同回忆原本的时光,古嬷嬷竟是愿意的!

不过不说这些,和铃倒是觉得,自己是个招人气儿的,这楚致远来看过她了,送了一堆东西;梅九又来了,同样送了一堆东西;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兰大富竟然也来了,带着兰雪,和铃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她在哪里,哪里就格外的热闹,是因为她太能惹事儿了,所以人气比较高么!

和铃犹自这般想着,兰雨一进门就飞奔到和铃身边,一把抱住和铃:“表姐,我好想念你!”

兰雪对和铃的喜欢,可真是从不掩饰!

和铃浅笑:“你怎么来啦?”

兰雪吸了吸鼻子言道:“我爹说过来看你,我想了一下,就央了他一同过来,表姐,听说你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些是非,怎么样?”

她上下检查和铃,见她没什么事儿,放下心来,不过又一转念,觉得自己好笑。表姐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儿呢!而且如若有事儿,她爹又怎么会不着急!

其实除却兰大富和兰夫人,兰家几个孩子是不知道和铃扮成白公子的事情的,这样的事儿,总归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兰夫人也是个嘴严实的,一定不会平白的给和铃添麻烦,要知道,人家是帮他们!

兰大富看和铃状态不错,言道:“这几日京中乱七八糟的事儿多,我也被找去问了几次,好在,那个白公子没给我惹什么麻烦。当时现场人又多,因此谢南死的事儿,我倒是不沾边儿的。至于说与白公子的接头,他给我送信,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总归没事儿!”

兰大富说这些是安和铃的心,兰雪倒是叽叽喳喳的将起了现场的情形,言罢,她愤愤道:“那个谢南就是杀了我姐姐的人,不过他自己也没落下什么好!坏人就该去死去死!”

和铃笑着应是,随即不更多的言语,不过兰雪倒是继续言道起来:“丞相府当做没有这件事儿,可是他们就算是掩耳盗铃也是没有用的,人人都知道他们家的谢南做了什么!他们为了隐藏一个秘密杀我姐姐灭口,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是外面的猜测可多了。别以为谢南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兰大富挥手道:“这些哪里由得你胡说,我还没讲呢,你这不是捣乱呢吗?”虽然谢二爷和楚和真还没有死,但是主嫌谢南死了,兰大富已经很开心,下一步,谢二爷和楚和真必然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和铃缓缓道:“凡事儿,循序渐进便可!如若做的太过急切,只会让人察觉你原本的心思!”

兰大富点头,正是这么个道理,倒是兰雪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倒是也没有什么!坏人死了,她就高兴!

“对了表姐,你在这边住,感觉如何?”

和铃:“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个儿我带你四处转转!”

竹山这里是个小地方,顶小的一个集镇,但是却因为和铃的到来而有了变化!外人倒是越发的多了起来。自从兰雨过世,兰家就一直处在一团重重的压力之下,如今杀死兰雨的凶手死了,虽然没有人为他们家多说什么,可是人人都知道谢南就是杀死兰雨的凶手,提到谢南,都只叹一声罪有应得,如此对兰家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而正是因此,兰家的气氛才逐渐好了起来!兰雪其实也不是傻瓜,她总是觉得,表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然母亲不会一提起表姐,就满脸都是感激,但是这些她却也不多说,说的多了,反倒是让人不喜!

而且,不告诉她自然有不告诉她的道理,只是对这个表姐,她又格外的多亲近了几分!

兰雪一来就粘着楚和铃,和铃看她娇俏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多了一股子生气,原本她总是十分的淡然,但是看兰雪这样生机勃勃的,对什么都是十分的热忱,她的状态倒是也受到了几分感染!

今年的开春儿十分的寒凉,兰大富并不让和铃陪着兰雪出去逛,总是担心影响和铃的身体,之前她易容回京已经是不容易,哪里还能继续麻烦她,因此便是由巧月带着她四处转悠,巧月是个活泼的,张家长李家短的也都知晓,与兰雪正好能玩儿到一起!

每日差了护卫陪着她们转悠,倒也是不错的!

兰雪不跟着添乱,兰大富倒是也问起了和铃接下来的打算,和铃自然不可能在竹山住一辈子,她总归要回永安,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时候,倒是要好好的揣度一番!和铃仔细想了一下,言道:“我想,等过些日子天暖了,大概府里也会让我回去吧!只是,现今倒是有一件麻烦事儿!”

和铃原本没放在心上,后来想想,前世是她没有资格,可是今世就不同了!

兰大富嫌少听说和铃有麻烦事儿,立时问了起来。

和铃琢磨的,便是谢丞相所言道的选秀,如若皇帝真是如同谢丞相所言道的那般明年选秀,那么事情倒是不太好!往年这个选秀都是自己报名,可虽说是自己报名,但是一般的在京官员,都会将家中女子的画像递交过去,唯有那订了亲的才不曾如此做!

纵然现在的皇帝老的都要一脚踏入棺材了,但是如若不报名,倒是也显得不重视皇家!而和铃担心的便是选上,谁知道皇帝是不是有病到选一个小姑娘呢!这些都是说不好的,既然是说不好,她便是不放心起来!

她原本觉得这事儿必然和自己无关,毕竟自己身体不好又不能生孩子,但是皇帝那么大年纪了,大概也不需要什么孩子,难保楚老将军如同那个谢丞相,猪油蒙了心,会将家中的女儿送入宫。

和铃可不敢保证,事情就一定会如她所愿,所以她还是有几分担忧的!

兰大富听了这个,也是忧心起来,选不中归选不中,但是如若不报名,倒是显得不重视皇帝了!

兰大富想了下,言道:“楚家的姑娘不少,也许不会为你报名,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难道就不怕沾染到皇上么!凡事儿要往乐观的方向想!“

和铃顿时笑了起来,她缓缓道:“我从来不是一个乐观的人!而且,我喜欢未雨绸缪,我要让所有事情都万没有一丝的可能,而不是…大概可以!”

兰大富不言语了!

其实如若不是楚致远来这边看她,她也未必会想这么多,但是人就怕细琢磨,和铃这个人,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她是可以作死,但是作死也有作死的前提!她做好了一切准备作死,真的折腾挂了,是她自己的能力不够。但是却不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你说,如若我病重,会如何!”和铃很快的笑了出来!你看,有时候办法就是想得这样快!

现在皇上还没公布选秀的事儿,如若她病重了,倒也不会有人认为是装的,只会觉得是真的如此!

“可是,如若你现在就开始装病,要装到多久!我总归觉得,不太好!”不是良策!

兰大富仔细想了一想,觉得如若真是这般,倒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了!时间拉的越长,破绽就会越多,其实最合适的方法就是马上定亲,但是按照和铃的性格,这点也不可能!因此他并不多说!

和铃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在周详的计划,如若战线拉的太长,都有被人识破的可能,她沉默下来,半响言道:“我在琢磨琢磨。万没有道理嫁给一个不要脸的老头子!”

兰大富直接喷了,这样直白,真的好么!而且那是天家,是九五之尊,你想什么呢!

和铃支着下巴,倒是惆怅起来,其实前世的时候,她刚才仔细想了一下,真的有这么一次选秀的,但是她那个时候十分的衰败,又被谢悠云退了亲,自然是没人提她,提她不是恶心皇帝么!可是今次就不同了,好吧,虽然还是病弱的身体,但是,总归脸还是能看的!有时候男人这种动物,都是只看脸!

想到此,和铃撇嘴,兰大富看和铃表情十分生动,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你倒是也不必过早的忧心。到了那个时候再说那个时候的话!”

和铃这样一想,果然就是这么个道理,她何必要如此呢!如若真的不想进宫,到时候直接作死一把就好了!就算是皇上不满意,也未必就会像对付林贵妃那样给她弄死,说句不好听的,她还不够格呢!想到此,和铃放松了心情,看她突然就放松下来笑了起来,兰大富倒是不解:“你可是想到好的法子了?”

和铃挑起眼稍儿,缓缓道:“到时候我就闹啊,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的风评了,也不在乎多一个。”

这样说来,和铃倒是放下心来,不过说起这个事儿,兰大富倒是想起了另外一则事儿,他来的时候,听说丞相府去林家下聘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丞相府与林家倒是已经沟通很久了。两家也都算是彼此有意,现在这般行为,算不得什么特别的!

和铃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感觉,丞相府除了让她厌恶,还真是生不出什么别样的心思!

如若非要让和铃评价评价,那她大概也只能说一句:祝你好运!这个好运,是针对林颖芝而言的。其实林颖芝倒是挺热情的一个小姑娘!只可惜,谢悠云不是什么良人。

……………………………………………

呼啸的北风不断的吹打着窗户,谢悠云辗转反侧,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做恶梦,可是这个时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并且怎么都走不出来,他的梦中,有巧笑倩兮为他弹奏的梁秀妍,有仰慕看他唤一声表哥的赵婉莹,还有一身红衣,说我们从此势不两立的楚和铃。

他们似乎是他记忆里的人,又似乎并不是!梁秀妍不似后期那般的冷凝,而是一脸的柔意;而赵婉莹也不是现在这般情景,她温柔恬淡,仿佛一朵小雏菊;而楚和铃则是苍老衰败,也不是这般艳光四射的样子,如若不是眉眼还是那般,他怕是已经认不出来!

他梦里有许多女子,他曾经爱慕过的,也曾经爱慕过他的,还有与他分毫关系都没有的,她们不断的走到他的面前,又不断的离开,谢悠云想要挣脱,挣脱这样的梦境,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

纵然是在梦中,他依旧知晓自己已经定亲了,而定亲的人恰好是一个他压根一点都不喜欢的林颖芝,可是纵然这般,他却仍是郁郁不得志,不知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息是什么!

“楚和铃!”他一把抓住了楚和铃的手,“你别走!”

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其实楚和铃是爱慕于他的,正是因为爱慕,才会不断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如若不是,一个女孩子家,为何要表现的那般凶残呢!为何独独对他冷言冷语呢!

“你是喜欢我的,对么?”他执意要得答案!

梦中苍老的和铃静静的看着谢悠云,迸发出一丝恨意:“不,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不,没有爱,哪里来的恨,楚和铃,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仰慕我,但是…”谢悠云想要说清楚,但是却觉得脑子突然就不清楚起来,他想说什么,他究竟想说什么…,恍惚了许久,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他想到脑海里那个美丽的女孩儿,言道:“我知道你很仰慕我,但是我只爱梁秀妍一个人,我只爱她。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对,我还有表妹,表妹那么爱慕于我,便是身体虚弱也不忘为我缝制喜服,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娶妻!我不能辜负她,我没有办法辜负她的…”

“谢悠云!”女子尖锐的声音响起,楚和铃紧紧的盯着谢悠云,尖锐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没有人爱你,不会有人爱你!不管是梁秀妍还是赵婉莹,她们都不爱你,我也不爱你。没有人会要你,你们家是乱臣贼子,你们都会死!都会死!哈哈,哈哈哈哈!”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啊…”谢悠云尖叫一声惊坐,他纵然外面天气寒冷,他却浑身上下都是汗水。

外屋伺候的丫鬟连忙进门,凑到他的身边:“少爷,您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奴婢为您倒杯茶压压惊!”

谢悠云一把拽住丫鬟的胳膊,她本就穿的不多,如此一来,衣衫下滑,露出肩膀!谢悠云变了一下脸色,顺势压倒了那婢女…

一夜的大风终于过去,清晨起来,谢悠云看这身边的婢女,心里十分厌恶,吩咐道:“出去!”

那婢女不是第一次伺候谢悠云,也是知晓自家公子的习惯,公子爱洁,素来不喜婢女留在床榻,只是…她微微垂首,明明、昨夜明明是他拉住自己不让走的啊!不过做婢女的,从来都是主人家说什么听什么!

因此都是也不辩驳,连忙起身离开!

谢悠云唤了丫鬟备水,洗漱一番之后,又是那般清爽公子的样子,他一身洁白的衣衫,一丝不苟,发髻十分的得体,洁白的狐裘披风更是衬得他十分高洁!

一大清楚的,他来到主院与母亲请安,谢夫人对这个儿子向来是十分的疼爱,见谢悠云过来,言道:“谨之今日气色倒是一般,可是睡得不好?”十分关切!

谢悠云想到昨晚的噩梦,抿了抿嘴,表情有几分难看,他寻思了一下言道:“母亲,我想出京转悠转悠!近来总是在京城,心情总是颇为压抑!”

谢夫人马上了然,她叹息道:“我知道让你娶那个女子是委屈你了,可是这京中的女子,又有几个能配得上你呢!既然你爹看中林大人的能力,而林颖芝又是个好拿捏的,那就将就她吧!他朝你若是不喜欢,娘自然可以做主为你纳其他的姑娘。你这样的身份,娶多少个都是不为过的,只要你喜欢,自然都可以!”

谢悠云心情放松几分,他缓缓道:“那林颖芝总归是太过粗俗了些!”

“知道知道,娘都知道!”谢夫人拍着他的手,体贴道:“等你成了亲,娘就给你找一个体贴知心会疼人的!你且放心便是!”

谢悠云缓和下来,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那样的女子。”

谢夫人笑言:“我的儿子,哪里是一个女子可以独占的,她林颖芝何德何能,有什么样的能力占着我的儿子!谨之你是世间难寻的佳公子,该是不问这些俗事,一切都交给娘亲!既然想散心,那便是出去散心就是。这里到底是束缚你了!”

谢悠云含笑摇头:“娘亲不必这般担忧于我,纵然这永安城能够束缚住我的人,但是却束缚不住我的思想!”

谢夫人含笑,“我的谨之,自然千般好万般好!”

谢悠云陪着谢夫人用早饭,饭后便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带着长随离京,他本也没想走远,因此并未带太多东西!

倒是谢夫人,待谢悠云离开,冷下了脸色:“去把昨晚那个小贱人给我叫过来,我倒是要知道,她究竟怎的惹谨之不快,闹的谨之要出去散心!”

不多时,昨夜伺候谢悠云的丫鬟便是被拽了上来,老嬷嬷不等谢夫人多说话,上去就是一个耳光:“你个死丫头,怎的惹公子了!”

小丫鬟被打懵了,随即哭喊无辜!

谢夫人也不听她言道更多,直接摆手:“将人给我扔到井里,我倒是不信了,这个家里的这些小贱人,我还管不住!”

言语之间,未有一丝慈祥,只全是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