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挑眉,带着笑意:“挨揍我也乐意,就是觉得,你不知道的感觉太好。毕竟,很难得看你吃瘪啊!”

和铃觉得,陆寒大概是心理出了毛病了,如若不然,怎么就见不得别人聪明伶俐呢!非得别人比他弱才成?她默默望天,考虑要不要给他下点料,让他回去多上几次厕所,最起码,也清醒一下脑袋啊!

“你到底说不说啊!”

陆寒终于言道:“你以为这次的泄密是个偶然,但是我却觉得,这件事儿是必然。皇上已经与我言道了,希望由我来代表北齐出使南诏。我想,这次所谓的泄题就是一个引子。也就是说,所谓的泄题,其实只是皇上放下的一个诱饵,他希望通过这件事儿来找合适的人选,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两个,多个也可以,总之要是不出名的小辈儿,这样出使的时候才会让人轻敌。只是他没有等到一个合适的少年郎,却等到你这个小姑娘,现在想想,也蛮有意思的!”

陆寒笑了笑,继续:“也不知道他是该欣慰还是该失望,我想失望更大吧,他这样我真是太高兴了!”

和铃:“…”这样直白不太好吧?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未必就是真的。”

和铃冷笑:“既然你说了,就说明你心里是有把握的,是相信必然是如此。你说皇上不是有问题吧?拿科举来开玩笑,还真是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儿!他就不怕事情闹大了难看么?”

陆寒垂首不言语。

“故意用泄题这件事儿来找一个精明人,正常人的脑子可没有这样的。”

陆寒仔细想了一下,言道:“准确说,没有泄题,有人买卖试卷,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都是假的而已。既然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如若是我,也可以说是有一些想要从中赚钱的奸商再乱来,倒时候大家看题不对,抓几个人卖试卷的,这事儿就了了。可是如若皇上将这样的暗语都放在其中,那么能看出来的人就十分有用了!我这么说,你大抵能够明白吧?就是这些题是真的,可是如若想换,也是极快!”

和铃自然懂,她表情怏怏的,“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明白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的想法了!”

陆寒微笑!

其实这次去南诏,还有一些隐秘的事情是不可言说的,正是因此,皇上并不希望让人多加防备,正是因此,他希望跟着陆寒过去的人,脑子够用,而不是声名在外的能人,这样只会被人防备!只是现在的结果让他倒是有几分无奈了,那些名门公子没有人发现,那些学子没有人发现,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小姑娘发现了。想到这个,陆寒竟是觉得好笑起来,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很想笑,说不出的痛快感觉。

“皇上不会让我去的吧?我也不像是男人啊,再说,我这样的身份,总归不合适的啊!”

陆寒挑眉,笑的意味深长:“你猜呢!”

和铃翻白眼:“完全不想猜!“

难得看和铃不高兴,陆寒心情不错,他慢悠悠的起身,“既然这样,我去忙了,你慢慢想。我想,明天能想出个所以然吧!”

和铃愤愤:“能不能想出来跟你没啥关系赶紧吧!”

和铃有一种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这就是耍小聪明的结果。陆寒离开之后,楚其很想过来问问和铃,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是楚老将军之前说过没有事情不要过来。他倒是也生出一股烦闷,哪有这样的事情,做父亲的都是不能管教女儿呢!楚其并不理解楚老将军的想法,其实楚老将军不让他过来找和铃,也是为了他们好。和铃发起疯来完全不管不顾,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情闹成这样,毕竟和铃性格就是这般。

楚老将军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情况,又觉得其实也是正常的,说起来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像他,因此也就宽容了许多。但是楚其却并不知道!他心情并不很好。

陆寒走后,和铃在房间看书,越看越是烦躁,就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对。巧音巧月见这样的情形发生,巧音上前宽慰道,“小姐不必想太多,凡事都慢慢来,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和铃也知道这样的道理,但是心中总是郁郁难平。她撅嘴:“好烦呢!”

说话的功夫徐仲春进门,徐仲春从梅九那里回来,灌了一口水,与和铃说话,“真是不想给梅九治病。”

和铃挑眉问,“为什么。”

徐仲春愤愤然,“有一些人自己想死,便是有大罗神仙也难医治。”

和铃想了想问道,“你觉得梅九自己根本就不想好?”

徐仲春摇头,“不是不想好,只是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更重要。梅九这个人,他喜欢事事操心,其实他现在的病情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每件事都上心,不死得快才怪。凡事放开一点未必就是坏事儿。而且他心情并不好,你知道但凡是有病,大多是从火气上来的,他整日的抑郁难平,哪里会好的了。”

说到这个和铃纳闷,梅九他平时笑嘻嘻,心情似乎整日都不错,为人也十分的乐观,倒是不想他实际并非如此。

“既然已经答应了陆寒要为梅九治病,那么我们便是尽全力帮忙,但是他自己有没有好好的保养与我们就无关了。”

徐仲春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还是你看得开。”

和铃苦笑一下,“我哪里是想的开,只是说出实话罢了。不过说起来,我今天才是被人坑了呢,额,也不是被人坑了,而是被自己坑了。”

徐仲春惊恐道,“哪有人能不坑得了你,这绝对不是真的。”

和铃叹息,“可事实上这件事情就是真的。我且闹心呢。”

徐仲春顿时笑了起来,“是吗?那你来说说。”

和铃言道:“其实也不是别人坑我,是我自己坑了我自己,卖弄小聪明罢了。”

徐仲春听他详细的讲完一切,捶桌子笑,还真是自己坑了自己。和铃本来心里有些小难过,但是看徐仲春笑的这样厉害,竟是也放松下来。其实想想有哪里是什么大事情?她感慨道,“想怎样就怎样吧!”

果不其然,也不过是两日的功夫,京城里突然就开始严抓贩卖试卷答案的人。而且据闻所有的试卷都是假的。京城抓了不少的人,也有不少的学子因为购买试卷被警告!和铃感慨,还真是如此,就如同陆寒所言道的那般,没有牵扯到一个官场的人,可见,这件事儿就是皇上设置的一个试探。

和铃感慨,真是任性啊,不过人家是皇帝,也是有任性的机会的。想到如此,和铃再次叹息!

不过和铃倒是没有老实几天,很快便是又准备出门,这次出门与她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是楚老夫人,楚老夫人打算去寺庙上香,家中几个公子这次都要参加秋试,老夫人打算去寺庙祈福,希望几个孩子能够考好。因着是这样的事情,家中女眷几乎都要全部跟着,和铃自然也是如此!

和铃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致宁了,致宁这段时间都住在先生那里,大概是听说家中的长辈要去祈福,致宁转成从先生那里回来,和铃看他回来,含笑言道:“你怎么回来了。”

致宁面上带着几分的忧心,他一直都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听说他们要出门,便是赶了回来,仔细想想,几次出门都是有事儿,他如何能不担忧呢!去年为新年祈福,结果遭遇了丞相府的事儿,楚和真虽然是咎由自取,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都是不可说的!而第二次是去竹山的时候,去竹山的时候遇到了杀手。

这两次都让致宁有很不愉快的经验,大概是如此,他倒是对这次有些担忧,再三的叮嘱和铃:“姐姐万万要小心,我知道楚云功夫很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姐姐千万要做些准备才是。”

和铃颔首:“我明白的!”

随着日子的增加,和铃对致宁的心结倒是放下了许多,她言道:“你赶紧回去学习吧,那些才重要,至于旁的你不需要担心的!楚云在我身边,我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致宁笑了起来,想了一下,言道:“虽然如此,姐姐还是小心些好。”停顿一下,,致宁言道:“其实不光是别人,还有…家人。虽然和真现在蹦跶不起来,但是不要忘记,还有致信!致信哥因为赵婉莹的事儿一直都对姐姐心存芥蒂,这次出门,你多小心!”

和铃冷笑:“我知道的!”

致宁又是叮嘱了一番,叮嘱够了,终于离开。

巧音为小姐准备沐浴洗漱,收拾妥当,和铃带着笑意伸懒腰,“明天出门,也算是散心了!”

巧音看出小姐心情好,微笑言道:“小姐似乎很高兴呢!”

和铃言道:“明天就要出门散心,我不可以高兴吗?”

巧音想了一下,实话实说,“小姐才不是因为这个呢!我都知道,小姐是因为少爷过来才高兴的。因为少爷很关心小姐。”

楚和铃嘟嘴,不置可否:“我有吗?”

巧音笑:“有呀!”

其实和铃却是心情不错,最起码,她觉得自己还不是孤孤单单的。不过…致宁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虽然她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这样想着,言道:“明日小心一些!”

翌日清晨。

和铃一大早就换了衣衫出门,她今次算是早的,倒是让大家吃惊了。和铃与兰氏一点都不亲,这点大家都清楚,其实大家也都在想,和铃那两件铺子能赚多少钱,因为和铃虽然并不显山露水,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该是有钱的,如若不然,她不会吃的穿的用的都那么精贵。

原本还能说三夫人帮衬她,但是现在看着,分明不是如此,三夫人自从上次和雪的事情闹起来,便是不再格外的帮衬和铃。其实她也是存了心思,如若和铃想要她帮衬,就要来道歉,毕竟,府里的东西到他们三房可不会像是原来用的那样好。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个道理谁都懂。兰氏自然也是如此的。可是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是想用这件事儿拿捏一下和铃,但是和铃竟是全然没有反应。似乎仍是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兰氏的行为,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愈发的觉得和铃的谱子是赚钱的。可是只有楚老将军知晓,他给和铃的那个铺子,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而兰氏也不会给和铃什么之前的铺子。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端倪,其实是兰大富再管,这样想着,楚老将军就明白过来,兰大富别的不说,做生意最是一把好手儿,正是因此,他便是沉默下来,不多说,这件事儿总归不需要多管!

楚老将军知晓,但是其他人是不明白的,只恨自己手上没有一个铺子。

和真虽然要出嫁了,但是家中一点都没提给她陪嫁什么,现在想来就十分的气愤,看和铃精致的打扮,不说旁的,就看那翠绿的簪子便可知是个价值千金的!她咬唇,自小便是看和铃处处比她强,这也正是她嫉妒和铃的原因。

家中其他的女子自然也是比他强,可是如和铃这样,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却又是没有的,平心而论,是没有人比得上和铃的。就算是与兰氏关系不好,她自己也没有怎么样,这样想着,和真咬唇!

和铃看都不看和真,她只是灿烂着一张小脸儿站在一边儿,乖乖巧巧的。

她越是高兴,越是好,别人就越气,这个道理和铃是懂的,她也就是故意这样气别人!

待老夫人到了,言道:“好了,都收拾好了就走吧!”

和铃转身也上了轿子,这次她只带了巧音一个丫鬟,两人钻进轿子,巧音低语:“刚才和真小姐看您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和铃忍不住笑:“她也得有那个能力,而只要在楚家,她就没有能力对我做什么,她想要对付我还得再去修炼一下!”

前世的时候和真已经嫁了出去,因此和铃并没有对她如何,可是这一世不同了,她如若敢乱来,那么她定然不客气!

“那小姐觉得…”

和铃冷笑:“甭理她,脑子有病的。”

而与此同时,跟着的和雪与四夫人抱怨,“我们跟着又做什么。左右父亲也不需要科举,他们考得好不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不过是为了面子,别放在心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跟着就是了。你没看出来么!最近府里气氛不太好。娘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个家里…都是疯子,你是正常孩子。咱们犯不着!到时候及笄了,娘给你找个好人家。”

说到这儿,和雪红了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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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的就到了寺庙,其实现今来上香的人倒是不多的,毕竟,马上就要秋试,自然会有一些女眷过来祈福,且不说老夫人这样大的年纪,就是年纪更大的老者都有,和铃跟着老夫人往里面走,倒是也不单独行动,她规矩的很。

众人十分虔诚,参拜之后,便是坐在后院听讲经。

和铃并不单独走,虽然听讲经有些无聊,但是倒是也老老实实的,只是和铃坐得住,其他的人倒是未必,看几个小姑娘都有些疲惫的样子,老夫人言道:“你们都出去吧!”

确实,一般情况下,都是老者听讲经,甚少有小姑娘也同时留在这里。大家也都习惯,等出了门,和铃揉了揉脖子。

看她这般,李梦带着笑意言道:“累了吧?”

和铃颔首:“是呀,不过倒是也没有什么。毕竟今年致宁是要参加科举的!”

李梦笑:“致宁年纪还小,其实也没有什么,来日方长。”也算是安抚,和铃听了,点头道:“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不过不管考得怎么样,总要求些心理上的安慰。”

老嬷嬷将她们几位小姐安置在一个禅房休息,和铃看着几个老嬷嬷,深深感慨,其实老夫人也怕出了什么差子的吧?如若不然,不会单独找嬷嬷过来看着他们。

其实看几个小姐坐的位置就可以看出谁与谁关系好一分。和铃与李梦坐在一处,靠的近一些。而和雪坐的位置则是靠近和玉,二房的两个姑娘和庆与和真坐在一起!

和铃看着这样的格局,忍不住想笑,不过只是勾了勾唇,没当一回事儿!

几人也都不怎么说话,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个嬷嬷连忙过去开门,来人微笑言道:“在下是肃诚侯府的陈嬷嬷,我家长公主听说楚府正巧也在,便是差了老奴过来请楚五小姐过去坐一会儿。”

衣着精致的老嬷嬷带着客气又得体的笑意,老嬷嬷连忙道:“我这就禀了小姐。”

和铃其实已经听到了话,肃诚侯府的长公主,这不就是陆寒他母亲么!不光是和铃,其他人表情也有了几分动容,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和铃。和铃言道:“嬷嬷陪我过去吧!”

和铃点了点门口的嬷嬷,微笑言道,如若这个时候婉拒,总是不妥当的!和铃知晓,不管是老夫人知不知道,人家差人过来唤,他们不去才是不得体!

肃诚候府的陈嬷嬷客气里带着疏离,很快的就到了另一处休息的地方,待陈嬷嬷禀了,和铃带着巧音和一个老嬷嬷进门,而楚云则是等在了门口。

禅房都布置简单,和铃进门之后见长公主坐在那里,雍容华贵又有几分英气。和铃不是第一次见长公主,连忙屈膝请安,长公主上下打量她,言道:“起来吧!”

待和铃站定,长公主上下打量,之后言道:“倒是个小美人儿,怪不得寒沐十分心悦与你。”

虽然这样说,但是却听不出话里的意思究竟是个什么,更是听不出喜怒。

和铃浅浅的笑:“长公主谬赞了,只是陆公子心悦小女,这话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和铃软糯的言道:“我一直都认为与陆公子是难能的好友,如若这点就让长公主误会了,那倒是不妥当。”

长公主细细的想了一下,寒沐却是从来未曾言道想要娶了楚和铃,不过两人关系密切,也是看得出来的!

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好友。我倒是不知,男女之间也会有好友这个说法。”

和铃不卑不亢:“我想长公主去问,陆公子一定也是如此言道,陆公子这样玉树芝兰的人物,说他心悦与我,这不是骂人呢嘛?”

最后一句,倒是有几分调侃了,不过长公主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头,言道:“听你这个话,倒是认为本宫说谎!”

和铃摇头,“怎么会。您也不过是听了传言罢了。不过如若陆公子真是爱慕我,那我做梦都能笑醒。”和铃不管说什么都是淡淡的,并不特别的紧张,偶尔还带着几句俏皮话,仿佛一点都不怕长公主,而长公主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很奇怪,奇怪于楚和铃的行为,只是她也是沉得住气的,“坐吧!”

和铃颔首,乖巧的坐下,长公主望向嬷嬷与巧音:“你们下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两个人不敢久留,退出了门。

长公主看着和铃,就见她一身大红的衣衫,十分的灿烂夺目。本就是好颜色,如今这般更是让人觉得难以移开视线。

“我听说,你发觉了贩卖试卷的秘密。”长公主突然换了话题。

和铃没有迟疑:“不过是偶然才发现的罢了。也不知怎么就闹得这样的大!”

长公主的视线似乎不经意的扫过内室,不过很快便是收回视线,她淡淡的笑,嘲讽的意思更强,言道:“偶然,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出门打仗,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事情是偶然。我更是不太相信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会关注这些。”

和铃认真:“自然会关心的,我自己的亲弟弟,表兄弟,堂兄弟今年都会参加科举,既然都会参加科举,我关心不是很正常的么!我希望他们都能取得好成绩,所以舅舅拿着这些来找我的时候,我委实是吃了一惊。因此便是将这件事儿告知了祖父。不过好在,圣上英明,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

长公主眯了眯眼睛,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发现这小姑娘说话滴水不漏,或者说,她所谓的不妥当,都是故意留下的一个缺口,是给她可以斥责的缺口。这份心机,还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她不像有些女孩子,他们聪慧,努力做到八面玲珑,什么都得体妥当。

她所表现的全然不是这样,她所表现的,是单纯,天真,有些口无遮拦,与一个初次见面的长辈会说俏皮的话,完全不想是第一次正式的接触。第一次正式接触,这样是不妥当的,但是用小错来让人放松戒备,这点长公主是了然的!

“你觉得,这件事儿过去了?”

和铃眨眼:“没过去么?我倒是过去了啊!听说抓了不少欺骗考生的奸商呢。所以我时常就说,做生意没有错,但是不能一度钻到钱眼里。这样也算是害人害己。”和铃往这上面扯,长公主再次勾起了嘴角,“楚和铃。”

和铃乖巧的看长公主,长公主停顿了一下,问道:“那么…如果我说让你嫁给陆寒做妾,你愿意么?”

和铃没有迟疑:“长公主逗我玩儿。”和铃笑了出来,“我想这京城里无人不知肃诚侯府的家风。”

是的,人人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知道这必然不可能,可是她倒是没有直接说些好话儿,反而是说出了实情。

她打量和铃,就发现这个小姑娘真真假假的,让人并不能看得懂,想到此,她言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嫁入肃诚侯府,会嫁给寒沐。”

和铃摇头,十分果断:“我没有想过,我从来不高攀得不到的东西,再说,陆寒与我也未必合适,他是我的好友,我说过了,好朋友就是好朋友,我想陆寒也是这般的,他也没有喜欢我喜欢到非卿不娶吧?”

长公主呢喃:“好朋友!”言罢再看和铃,就见她目光清澈,仿佛说的所有的话都不是谎言,她说的,都是真情实意发自肺腑的。

长公主缓和了一下,言道:“既然是好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将科举的事情告诉陆寒呢?”

和铃其实有点奇怪,她不明白长公主问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看长公主的意思,总归觉得好像是兜兜转转的。

“我是想告诉陆寒,但是我放弃了。这件事儿,不适合告诉陆寒,陆寒大病初愈,我犯不着给他找麻烦。而且,外面谣传我与陆寒关系匪浅,如若陆寒最先掀开这件事儿,别人怕是以为我们楚家狗仗人势。倒是不如,由我祖父亲自来。虽然现在文官当道,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一个武官都是十分重要的。由我祖父去说,也是十分得体的。再说,我们家有考生,我们要求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和铃认真。

长公主就这样看着和铃,想了一下,问道:“我听说你棋艺精湛,曾经连挫了谢悠云与梅九。”

长公主这样东一头西一头的问,和铃不知道她那句才是最重要的,看起来像是对和自己儿子关系很好的女孩子的探问。但是又好像根本就不是!

和铃并不思考,直接言道:“其实我能赢他们一点都不算什么。就算是下一万次,他们俩也不是我的对手。”

其实和铃内心深处是十分尊敬长公主的,长公主这个女子年轻的时候就能为了国家,放弃了个人优越的生活上战场,要知道,她还有几个弟弟,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巾帼不让须眉,这一点是别人根本就做不到的,和铃很钦佩她,正是因为钦佩她,所以她并不怎么愿意说谎,她宁愿兜兜转转的说着没用的话也不想说假话。

“你倒是不客气,这么自大可不好。那你说说,为什么不管多少次你都会赢?”长公主问道。

“其实下棋和做人是一样的,他们俩下棋都颇为喜欢长远布局,就算是他们知晓自己的问题也不会愿意修改,毕竟,个人的风格是很难改变的。他们喜欢布局,但是这种布局要怎么看,如若碰见能够一眼看透的,他们每一步布局,我都给他打散,那么他们想要赢就很难了。而我的行为风格就是快,我自然不是战无不胜的。可能还有许多人能够赢了我,但是他们俩的风格,注定赢不了的。”和铃解释的很清楚,说完,腼腆的笑了一下,“其实我输过的。”

长公主好奇:“你输过?”

和铃点头,“是啊,我怎么可能不输呢,所以每一次输可能都是为将来能赢积累经验啊。”

长公主沉默下来,好半响,她问道:“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和铃瞪大了眼睛,长公主寻思了一下,言道:“我感觉到了你释放出的善意,这种善意,我竟然觉得与寒沐没有关系。我就想和你确认一下,看看自己的感觉有没有错。”这是楚和铃刚才一进门她就感觉到的,也正是因此,她问了出来。

和铃认真言道:“我很尊敬长公主,不是因为您是长公主,也不是因为我与陆寒相识,更不是想要讨好您,是真的尊敬您。”和铃停顿一下,真诚的笑了出来,“因为公主十四岁就跟着主将出征,十八岁就亲自带兵阻击敌军。您是北齐边疆的女将军,您护卫的不止是边疆的平民。唇亡齿寒,您护卫的,也是我们。朝中不是没有人,但是他们都没有勇气,纵然是男子又如何,纵然几个王爷是男子又如何,真正敢在十八的年华带兵出征的,也只长公主一个人。更何况,天家登基之时,京中混乱,又是长公主带着护卫救驾。您多少次生死攸关。所以我钦佩的,是您这个人,而与其他的完全都没有关系。”

和铃说这番话,如若让几个王爷听到,怕是就要惹来大麻烦,但是她却说得十分淡然,仿佛只是说出真心话而已,并不当成一回事儿!

长公主静静的看着她,和铃对她露齿一笑,小小的女孩子,十分腼腆的样子。

长公主突然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和铃沉默一下,言道:“我可能做不到。”

长公主没说话。

“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所以我钦佩您。说谁都会说,但是如若真的做呢?没到那个时候,谁也不要说,自己就是有这样的勇气。”和铃咬唇。

长公主陷入了沉默。

和铃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公主摆手:“你回去吧。”

和铃点头,微笑:“今日见到公主,和铃受教,多谢公主指点。”

长公主什么也没说,只是淡然的点头。

待和铃就要起身转身的时候,长公主张嘴,默默的言道了一句,似乎是说了什么,但是却根本没有出声儿,但是和铃却看明白了。她几乎没有一丝的停顿和迟疑,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乖巧离开。

出了门,她咬唇按住自己的胸口,“回去吧!”

等和铃回到禅房,老夫人他们已经回来了,看和铃回来,老夫人连忙问道:“有什么事情么?”语气里颇为焦急的样子。

和铃摇头,浅笑:“没事儿的,长公主只是闲话家常几句而已。”

老夫人又想问什么,但是感觉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是不再多言。

祈福之后,众人很快便是准备离开。

和铃垂着首,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别人都在揣测她在长公主那边发生了什么,而和铃想的是长公主最后那句话,她说:“小心!”虽然当时没有任何人,长公主也没有出声儿,但是和铃已经断定,内室是有人的,如若不然,长公主不必这般的。小心,这一句小心,是让她小心谁呢!

和铃不敢多想,但是还是无可抑制的想到了皇上,能让长公主样忌惮的,不会是几个王爷,也不会是肃诚候,只可能是皇上。也就是说…皇上要对她动手?

和铃咬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和铃心里却有些隐隐的兴奋,原本与她争斗的是谢丞相,那么现在,换成了皇帝了么?

都说看一个人的水平,要看她的对手,和铃苦中作乐,觉得自己的档次还真是越来越高了,如若不然,皇上怎么都要对付她了。倒是丝毫不害怕。

而待和铃走了,长公主所在内室的的房门被打开,精神奕奕的老者开门,身后则是大内总管李总管。

长公主连忙起身:“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坐到上位,问长公主,“你怎么看。”

长公主迟疑一下言道:“不简单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