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沉浸在‘意外早产’的懊悔和自责中了,她也决不能变成一无是处、事事依赖丈夫的无能妇人,她要重新做回顾伽罗!

紫薇愣了下,定定的看了顾伽罗一眼。旋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熟悉的大奶奶,貌似又回来了!

顾伽罗缓步走到外间。

冯妈妈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进来,见顾伽罗竟端坐在正堂的罗汉床上,登时吃了一惊,“大奶奶,您、您这是?”

这些日子以来,大奶奶最讨厌踏出房门,这几日若非大爷好赖劝着,大奶奶根本不会来外间。

今儿却——

“躺了这些天,也该出来坐坐了,”

顾伽罗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药碗,一股浓浓的苦味儿冲入鼻腔。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捏着鼻子,仰脖将一碗药全都灌了下去。

冯妈妈又是一惊,大奶奶今儿竟没有嫌药苦,更没有发小脾气?她悄悄冲着一旁的紫薇使眼色:大奶奶没事儿吧?

紫薇赶忙摇了摇手,没事,大奶奶好着呢,您老可千万别说错话。

冯妈妈眼底闪过不相信,但还是忍下心底的疑惑,接过空碗退到了另一侧。

“大奶奶,萧十九姑娘来了。”门外响起小丫鬟的通传声。

“进来吧。”顾伽罗略略提高了音量。

话音方落,一身靛青色男装的萧十九走了进来,行至近前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大奶奶。”

“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顾伽罗指了指下首的官帽椅,示意萧十九起身入座。

萧十九谢了座,利索的撩起衣摆做了下来。

坐定后,萧十九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顾伽罗一番。

自七夕那日顾伽罗生产,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召见自己,萧十九心里也有些疑惑。

听后衙的下人说,顾大奶奶生完孩子,不但身子垮了,连精神头和聪明劲儿也都垮了。

整日里窝在房间里唉声叹息、自怨自艾不说,还任由一个外来的舅太太和表小姐横冲直闯,弄得整个后衙都怪怪的,若不是大爷盯着、曲妈妈管着,那些个丫鬟婆子定会生出事端。

萧十九等人听了又着急又担忧,偏主人不召见,他们也不能在齐家的后院乱闯。

再者,少主出事,究其原因还是他们保护不力。尤其是萧十九,那日做出‘撤离后衙’决定的便是她,少主才会出门就遭遇了意外。

说句不好听的,萧十九现在就是戴罪之身,乖乖的听候主人发落才是正经,她哪儿还敢再肆意乱为?

今日好不容易看到了顾伽罗,萧十九发现少主虽比传说当中的有精神,但确实憔悴、虚弱了许多,而这一切全都是她造成的!

思及此,萧十九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奶奶,属下该死,那日都是属下的错,害得大奶奶——”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顾伽罗打断萧十九的话,淡淡的说:“再说那日也不全赖你,是我自己乱了阵脚,这才出了意外,与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且起来吧。”

萧十九的头几乎要垂到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不,属下没有保护好您,这就是大错一桩。大奶奶,您惩罚属下吧,这样属下也能好过些。”

少主的处罚,好歹要比主人的处罚轻一些,总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

“我说让你起来!”

顾伽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语气虽然很淡,却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不虞。

萧十九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刚刚似乎就犯了一个错。她、她竟受了那些流言的影响,没有将少主的位置摆正。

赶忙站起来,萧十九规规矩矩的站好,干脆的回道:“是,属下遵命!”

“很好,我说过了,那件事已然过去,谁都不许再提。”

顾伽罗态度缓和了些,缓缓说道:“前些日子我调理身子,许多事便暂时放了下来。如今我身子大好,有些事就必须重新抓起来了。”

萧十九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态度愈发恭敬,“大奶奶请吩咐,属下定会全力以赴。”

顾伽罗满意的点了下头,“咱们家里没有长辈,偏我又要做足双月子,所以大爷便请了马家的舅太太前来帮忙。来者是客,舅太太还是大爷和我的长辈,齐家上下理当好生招待,我无法亲自照看,有些事,便要劳烦萧姑娘帮忙了。”

比如在东跨院里安排点人手,密切伺候楚氏一行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萧十九立刻明白了顾伽罗的意思,抱拳应道:“大奶奶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待会就下去安排。”

顾伽罗又道:“还有,我整日待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得紧,外头若是有什么新闻,你不妨多探听些回来告诉我,好让我也消遣消遣。”

比如京中风云、水西八卦,以及乌蒙动向,过去萧十三他们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还要更加详尽。

毕竟背后的黑影不除,顾伽罗一日都不能安心。

“是,属下省得。”萧十九用力点头,表示定会与其它同伴一起,完美充当主子的耳目。

顾伽罗似乎重新找到了感觉,一条条命令吩咐下来,她的心愈发安定,“对了,还有一事是要萧十三帮忙,待会你去转达一下…”

第158章 立威?

“大爷,水西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被掳走的匠人们也都平安解救了出来,”

齐大勇低头垂手的立在书桌旁,低声回禀着:“据传回来的消息说,背后那人将匠人们弄到水西,一方面是想故意制造‘失踪事件’,借机煽动民变;另一方面,他对咱们齐家盐场采用的卓筒井很感兴趣,想在水西也实验一番。”

齐谨之端坐在书桌后,背脊靠在椅背上,静静的听着齐大勇的汇报。

“…幸好那些匠人并不熟悉整个卓筒井的构造,他们只是将自己知道的零星信息告诉了那些掠走他们的黑衣人。属下估计,他们想要复制出卓筒井,最少也要经过几个月的时间。”

齐大勇继续说着,语气中隐约带出了几分担忧。

没错,他确实有些担心,那些匠人虽然不能帮歹人山寨卓筒井,但却把基本的原理告诉了对方。

对方只需寻找熟练的木匠反复试验便能破解卓筒井的秘密,而当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的时候,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齐大勇担心,齐家的这棵发财树,还不等给齐家制造出足够的财富,便会被人大肆种植,到那时,井盐的开采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况。

万一再被有心人传到京中,让宫里的贵人们知道了井盐可以大量生产的事,想必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把井盐纳入官府专营的范围内。

齐家好不容易发明出来的东西,不再专属于齐家,甚至还会有人借此来攻讦齐谨之——有此利器,为何不上奏朝廷?隐瞒不报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偷偷熬煮食盐,钻大齐律的空子,简直就是知法犯法!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了,就算京中有人周旋,也会影响齐谨之的仕途啊。

齐谨之忽的问了句,“那些匠人是在谁家的盐场进行试验的?”

齐大勇一怔。旋即说道:“原本是乌撒马家的产业,马家被大爷查抄后,产业全部收归官府。那处山林在官府登记的是一座荒山,段知县上任后。为了鼓励农户开荒,便低价将一些荒山、荒田都卖了出去。其中那座荒山便是被一个刚刚下山的山民买了去,后来又转了好几道手,如今的主人竟是一个远在扬州的大盐商,经手的只是他在西南的一个掌柜。”

齐谨之眼中闪过一抹异彩。低声问道:“那个掌柜呢?刘虎他们前去解救匠人的时候,可曾发现那人?还有,区区一个盐商外派掌柜,他哪里来的胆量,竟敢藏匿、关押上百号的匠人?”

齐大勇忙道,“好叫大爷知道,刘虎已经将那掌柜抓了起来,审问的时候,那掌柜交代,说他并不知道那些匠人是被掠来了。他是从乌蒙展家的头人手里买来的,还有身契、文书,样样都合乎律法。”

“哦?还有这事?”

齐谨之眯起眼睛,愈发觉得这事不简单。

齐大勇点头,“刘虎查过了,那掌柜手中的身契都是真的,至少名字、年龄以及手印等等都是真的,水西府衙那里也有备档,存档时间竟然是两个月前。”

齐谨之坐直了身子,双手合十抵在下巴。“有点意思…呵呵,这假戏竟然也被‘他’弄成了真的,看来,‘他’还真是早有预谋啊。”

齐大勇的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惊叹。缓缓说道:“是呀,幸好刘虎派人先控制住了整个盐场,那些匠人才敢喊冤,当众讲明自己的身份,并异口同声的说明自己是被劫持来的,他们从未卖过身。否则。单凭那些身契,刘虎就无法轻松的把人全都救回来。”

齐谨之慢慢的点了一下头,“的确,‘他’将这事办得滴水不漏,还弄得这般郑重,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惊动官府和大营,到那时,我们会平添许多麻烦。”

如果真要闹到了官府,齐谨之就必须解释一下,乌蒙的乡勇为何会出现在水西,另外马翰泽也会疑心他调动了水西大营的兵马。

齐大勇听了齐谨之的这话,方稍稍松了口气,抬眼觑了下齐谨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爷说的是,刘虎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就暂时放了那掌柜。大爷,刘虎他不是有心擅自行动,实在是——不过大爷您放心,李虎已经暗中留了人手,密切关注那掌柜和盐场的动作。”

若是一来一回的请示,哪怕是飞鸽传书,也要耗费一两天的时间,而刘虎那边最紧缺的便是时间。

稍稍拖久了,便会引人怀疑,甚至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

齐谨之抬起右手打断他的话,“我明白,刘虎做得很好,就算他飞鸽请示,我的安排也就是这样了。”

齐大勇听得出来主人是真心不在意,这才暗中舒了口气,继续回禀道:“…刘虎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已于今天中午启程,护送百余匠人返回乌蒙。算着时间,约莫他们晚上就能抵达府城。”

“很好,待他们回来后,定好妥善安置。”

齐谨之也终于能松口气了,人活着就好,毕竟是一百多条人命呢,若是真有个万一,一来他无法跟受害人及其家属交代,二来也无法跟朝廷交代啊。

齐大勇却有些犹豫,“大爷,经此一事,属下担心那些匠人会、会对大爷和大奶奶心生芥蒂。万一、万一他们不肯再去盐场做工,又该如何?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匠人会留下来,他们的家人估计也未必会答应呢。”

其实他更想说的话是,前些日子那些家属被人煽动跑来府衙闹事,虽然他们是无心的,更是无辜的,可却间接造成了大奶奶早产的意外。

大爷和大奶奶可以不追究那些无辜的百姓,可那些参与闹事的妇孺却会担心大爷和大奶奶日后会报复她们,或者就算他们不担心这些,也会因为家人曾经失踪、险些被害的事而对官府的威信力产生质疑。

最终他们可能会宁肯冒着得罪府尊夫妇的危险,也不愿再为府尊办事。

如果只是损失一百个熟手匠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齐大勇就怕此事会扩散开来,让更多的乌蒙百姓生出不好的猜想——府尊树大招风。暗中的敌人太多,跟着他干活,极有可能被牵连,动辄闹出人命。

齐家在乌蒙置办了好几处产业。盐场、种植园还有几处田庄,每一处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呢。

盐场事件处理不好,定会影响其他的几处。

齐谨之蹙起双眉,是呀,把人救回来只是第一步。剩下的还需要好生安抚,并且增强百姓们对他齐谨之的信任度。

“另外,还有一事,”

齐大勇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大爷,马上就要八月了,您看,府衙官吏、差役的节礼是不是该准备了?”

齐谨之大方,对待下属也十分优容。从他还是乌撒知县的时候,就不忘给衙门里的公务人员准备节礼。

每逢衙门里的人生辰、红白喜事,齐谨之也会让人以衙门的名义赠送红包、礼金或是礼物。

齐谨之能在西南这么快站稳脚跟,也不单单是靠一双铁拳,大把的银钱撒下去,还是有效果的。

今年是齐谨之来乌蒙的第一年,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于情于理,齐谨之都该给新下属们好好的准备一份大礼。

“哎呀!我、我竟把这事给忘了。”

齐谨之猛地一拍额头,满脸的懊恼。

其实。不是他忘了,而是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些事。

因为以往这些都是顾伽罗一手安排,并亲自命人准备的。

想当初顾伽罗刚到乌撒的时候,便特意让人详细将衙门里的人员及其家庭情况做了登记。

其中便有一本册子。专门记录衙门所有人员的生辰、家中长辈的重大日子,并且交由专门的丫鬟负责定期查看。

每每到了某个差役的生辰或是父母寿辰的时候,得到丫鬟提醒的顾伽罗都会命人按照该差役的官职、资历和日常表现等因素准备一份恰当的礼物。

一年三节,衙门除了公家的份例外,顾伽罗还会命人以齐谨之的名义给每人分发节礼。

当然礼物也是根据个人的情况,从贵重的笔墨纸砚到普通布匹酒水不等。

每到这个时候。衙门里的大小差役对齐大人的敬重和爱戴就达到了一个新高。

就算是旁人安插在衙门的眼线,暗中非议了齐谨之诸多毛病,也要摸着良心说一句,“齐京观确实大方,够意思!”

而齐谨之却明白,这些统统都是他的贤内助的功劳。也正是因为顾伽罗的能干,齐谨之只需要操心公事即可,后院和安抚属下家眷的事,全都交给顾伽罗全权处理。

转眼都快三年的时间了,齐谨之早已习惯做甩手掌柜,这会儿若不是齐大勇提醒,他根本就不会想起这事。

唉,阿罗这一倒下,竟是多了这么多的麻烦。

齐谨之揉了揉眉心,道:“好,你且下去吧,八月节的事,我会命人准备的。”

“…是,属下告退!”齐大勇躬身退了下去。

刚刚走出书房,齐大勇迎头便遇到了一个身着月白衣衫的妙龄女子。他赶忙顿住脚步,低头避开视线。

齐大勇顾忌男女大防,有心闪躲,但来人却一脸坦荡,缓步停在他面前,柔声问道:“是齐队长啊,表哥可在书房里?”

齐大勇吞了口吐沫,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小的齐大勇,见过楚大小姐。”

楚佩含笑颔首,“齐队长无须多礼,我奉姑母的命令,特意拿了满月宴宾客的名单来与表哥商量。只是不知表哥这会儿可有空闲?”

齐大勇赶忙说道:“回楚大小姐的话,大爷在书房。只是小的也不知道,大爷是否在忙正事。”

楚佩却似没听到齐大勇的后半句话,笑着点头:“表哥在书房就好。”

说罢,她又冲着齐大勇点了头,然后抬步往书房赶去。

齐大勇瞥到一抹衣摆在他眼前滑过,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忍不住抬起头,正好看到楚佩赶往书房的背影。

他皱起眉头,饶是他是个大老粗也瞧出来了,这位楚大小姐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嘴上说着来帮忙,心里却打着嫁入齐家的主意。

不好,这事不太好!

齐大勇想了想,原本想直接去前衙,这会儿却改了主意,一路朝后衙的二门走去。

“齐大哥,多谢,我代我们家姑娘谢过您了!”

紫苏双颊微红的冲着齐大勇行了个福礼,低声说着道谢的话。

齐大勇连连摆手,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里没有外人,这才低声说道:“我齐大勇虽是个武夫,却也知道,大奶奶是真心待我们大爷,咱们齐家也实在经不住什么变故了。”

齐大勇是齐家的世仆,从小听东西两府内斗长大的,对于内宅里的阴私,他更是非常清楚。

妾乃乱家之源,家和才能万事兴,齐谨之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齐大勇可不想大爷的后院再起火。

当然,他偷偷跑来报信,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偷眼看了看娇俏的美丫鬟,齐大勇的大黑脸上升起两团可疑的红晕。

“嗯?她终于按耐不住了?”

顾伽罗听了紫苏的转述,眼底闪过一抹微嘲。齐谨之才无视了她两天,她就坐不住了,开始跑书房去堵人了?!

“大奶奶,她说是去找大爷商量事,但内地里定是想——”

紫薇一脸气愤,恨声骂道:“好个表小姐,在您跟前口口声声说对大爷无意,扭过脸儿来就跑去勾引大爷。大奶奶,您决不能再姑息了。”

紫苏也用力点头,“是呀,大奶奶,这次您可不能轻易放过她了。”

立威,必须立威,大奶奶若是再不宣告主权,某些人就要忘了这家的女主人是谁了。

顾伽罗却冷然一笑,“确实不能姑息了。”

不过却无需立威,因为她顾伽罗的威信不是立起来的,而是本来就有的。

与此同时,楚佩端着招牌式的微笑一步步靠近书房,身体却紧绷着,今天她要亲自去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测。

只要她找到切实的证据,她就能将顾伽罗推向毁灭…

第159章 打脸

“表哥,我奉姑母的命令来和你商量些事情!”

楚佩行至书房门外,看都不看意图拦阻她的小厮一眼,扬声喊道。

齐谨之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楚佩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不欲理睬,想等门外的小厮打发了就是。

然而,齐谨之不知道的是,过去的这些日子里,虽然有曲妈妈打理后宅,但因为顾伽罗的闭门不出,以及楚氏、楚家姐妹在齐家的种种狂刷存在感,齐家有些下人心中也开始有了小心思。

尤其是楚佩,居然还跟大奶奶十分亲密,有些脑洞硕大的下人就开始脑补:是不是大奶奶觉得自己身体不成,一时无法侍奉大爷,便想要给大爷纳个妾侍?

那些脑补的人便开始用自己的思维来揣测顾伽罗的想法,并分析出最佳的侍妾人选:

唔,大奶奶跟前有四大丫鬟,但大奶奶早就言明,她的丫鬟不会给大爷做通房或是侍妾,所以紫薇等几个可以排除了;

从外头聘?应该也不成,大奶奶是个谨慎的人,不明来历、不好控制的人她绝不会弄到自己的院子里;

几番排除后,楚氏姐妹便出现在某些人的视线中。

姐姐楚佩,是个弃妇,选她做对象,有利有弊。好处是,她嫁入齐家是二嫁,算是先天有了不足,哪怕日后得宠,在大奶奶面前也不敢太放肆。

不足的地方吗,自然也是她的弃妇身份,毕竟大爷出身世家、仕途顺遂,头一回纳妾却弄了个二手货,说出去很没面子。

妹妹楚玉呢,相貌不错、年纪正好,惟独脾气太差,而且对大奶奶有敌意。

不过这也是有利有弊,脾气不好又情绪外露,显见楚玉是个鲁莽、简单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摸准的脉搏很好控制。

…脑补的人将姐妹俩对比了一番,发现她们都有机会嫁入齐家。

而楚氏虽然不管家,整日里像个称职的客人。从不干涉齐家的内院之事。

但她每日里都跟以曲妈妈为首的管事妈妈呆在一起,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些齐家的事。

楚氏确实没有‘干涉’,可她却‘过问’了,还不着痕迹的放出自己的人,以帮忙或是学习为名。不停的在后衙穿梭。

水滴石穿,楚氏来齐家也有小半个月了,她在后衙的存在感和影响力也在逐步加深。

至少,书房外伺候的小厮都知道了楚氏和楚家姐妹的存在,更猜到了她们一行人的目的。

这会儿对上楚佩,小厮竟没有像往常一样,客气却又坚定的将人拦在台阶下。

“表哥,表哥您还在忙吗?”

楚佩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显然对小厮眼中的忌惮很是满意。她缓步上了台阶,走到门前。屈起两指轻轻叩响门板。

被人逼到了门前,齐谨之再想装听不到是不可能了,揉了揉眉心,随手将书桌上的东西收好,淡淡的说了句:“进来吧。”

“表哥,这是姑母和曲妈妈商量后拟定的满月宴宴请名单。”

楚佩丝毫不在意齐谨之沉下的面孔,从袖袋里抽出一张折好的纸,浅笑道:“原本该交给表嫂过目。但表嫂的情况,唉,所以还是表哥多费些心。抽时间看看这名单吧。”

楚佩说得轻描淡写,但话里的深意却令人寻味。

拟定宴请名单,这种事本该是女主人操心的活计。然而却因为顾伽罗的‘无能’,逼得齐谨之这个大男人。不但要劳心外头的正经事,回到家里还有操心这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