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叔他们又重重的磕了个头,而后才默默的退出了后衙街。
目送一群人离去,齐谨之一个人去了书房,坐在一个小巧的棺材前,他无声的留着眼泪。
与此同时,东跨院楚佩的房间,好不容易探听到消息的小丫鬟正在跟楚佩咬耳朵——
“竟有此事?你、你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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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准备
齐谨之抹了把眼泪,扬声唤道:“齐大勇!”
“属下在。”齐大勇闪身进了里间,目光在那口小棺材上扫了一记,眼底满是黯然。
“都准备好了吗?”
齐谨之站起身,沉声问道。
“好叫大爷知道,都已然准备妥当了,由齐金贵亲自带队,随行护卫、冰块以及风水师傅全都齐全了,只等明日出发。”齐大勇躬身回道。
齐谨之点头,又问了句,“对外是怎么说的?”他要护送儿子的尸骨回京,但并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不能让顾伽罗知道。
今日的顾伽罗,似乎恢复了往昔的模样,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事情,并不容易。
这也是齐谨之急着将儿子送走的原因。原本,他是想等过完满月宴、回京述职的时候亲自带儿子回去。但如今看来,计划必须提前了。
幸好京里的妙真大师也同意他隐瞒顾伽罗的决定,暗自给萧十三等人下达了指令,否则,齐谨之绝不可能成功瞒过顾伽罗。
但即便如此,齐谨之也不敢轻易冒险。眼下顾伽罗好不容易打点起了精神,他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让她发现真相、继而遭受更大的打击。
罢了,还是安排稳妥的人悄悄把小三郎送走吧。
“大爷和大奶奶喜得千金,京中亲友定会不远千里的送来贺礼,大爷和大奶奶身在西南,不能亲自答谢,所以便准备了一些西南的土仪回赠众亲友,为了保险起见,特意选派管家齐金贵亲自护送。”
齐大勇缓缓的说道。
这是对外的说辞。八月节的节礼早就送过了,这会儿齐谨之贸然派出一大队人离开乌蒙,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这可是齐金贵他们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呢。
齐谨之说,“很好,就按这个说法来。对了,你去把齐金贵给我叫来,我再吩咐他几句话。”
齐大勇答应一声。见齐谨之没有其它的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齐金贵一溜小跑的来到了书房。
齐谨之与他反复叮嘱了几件事,这才将他打发出去。
望了眼被冰块包围的小棺材。齐谨之叹了口气,大步出了书房。
踏出房门的时候,照例是眼眶微红,面带哀痛。连脚步都不如往日沉稳、有力。
“果然如此~”
躲在角落里的楚佩眼巴巴的看着齐谨之的背影,唇角翘起一抹弧度。眼底更是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
“匠人们回来了?”
顾伽罗见齐谨之进来,笑着问道,“还算顺利吧?”
齐谨之立在架子床前,定定的看着顾伽罗。
顾伽罗起初还能淡然的回视。但时间久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脸。“怎么了?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齐谨之忽然坐了下来,大巴掌覆在了顾伽罗的小手上。低低的说了句:“阿罗,有你真好!”他的阿罗终于恢复正常了!
顾伽罗笑了,其实她方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照过了镜子,她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怎样的憔悴与狼狈,但方才与齐谨之对视的时候,她猛然发现,齐谨之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的容貌,而是直视她的双眸,探进了她的内心。
那一刻,顾伽罗觉得,齐谨之真正在意的不是什么容貌,而是她顾伽罗这个人。
那一刻,她终于放下了心。
“大爷,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顾伽罗蹭了蹭齐谨之的掌心,温润、柔软的触感,让她倍觉安心。
“是啊,我齐博衍何德何能,竟有阿罗如此贤妻相伴左右,真真是老天垂幸!”
齐谨之由衷的喟叹道。
“好了,大爷,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快说说外头的情况吧。”
顾伽罗高兴得嘴巴都要列到耳边了,却还要做出谦虚的模样,伸手推了把齐谨之,迭声催促道。
“还问我?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呵呵,不愧是我的阿罗,这么快就安抚了所有的匠人及其家眷,就连那些听到风声的百姓,估计此刻也在不住嘴儿的夸赞顾宜人大度、仁慈吧。”
齐谨之笑得畅快,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几乎都要贴上顾伽罗的脸颊,故意小小声的问:“阿罗,你跟我好好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安抚的?他们非但没有对府衙心生畏惧、逃避,反而还满心感激?!”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但为了哄老婆开心,还是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让顾伽罗亲自说一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也没什么了,事情很简单,我就是让人给府衙属官们准备节礼的时候,顺手也给那些工匠家眷准备了一份。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主要是一份心意,一个态度…”
顾伽罗一抬下巴,略带小得意的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齐谨之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的插一句,“好、好,阿罗想得就是周到。还有呢——”
顾伽罗越说越开心,眉眼写满自信与神采,说到最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没跟大爷商量就自作主张让人传下话去,说是每个盐场的工匠都可以凭工牌去顾氏商铺买一斤半价井盐…大爷,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阿罗你这个安排非常好,我是一百个赞同,怎么会生气?”齐谨之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不过为了调节气氛,齐谨之还是故作肉疼的说道:“唉,就是有些心疼阿罗你的钱袋子啊。又是节礼,又是半价盐的,一整套弄下来要花不少银子吧?”
顾伽罗却顽皮一笑,冲着齐谨之勾了勾食指。
齐谨之侧过头,将耳朵送到顾伽罗嘴边。
顾伽罗轻声说道:“放心吧。没花家里的一个铜子儿。”
齐谨之抬头,满目讶然。不是齐家自掏腰包?那、那是哪个冤大头啊。
忽然,齐谨之脑海中闪过一个白胖的圆脸,他的眼睛禁不住微微睁大。
顾伽罗忍笑点头,“看来大爷已经猜到了。哈哈,没错,就是天使吴公公资助的银子。”
说罢。顾伽罗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不得不说。萧二十九绝对是个人才,尤其在敲竹杠这一方面,功力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一想到吴公公那张皱成包子褶儿的苦脸、满肚子苦水却又倒不出来的憋屈模样。顾伽罗就觉得畅快。
奶奶的,这个死太监来到乌蒙后,时刻不忘在齐谨之跟前耍威风。顾伽罗早就看他很不顺眼了。
尤其早产那次的意外,也间接和吴公公有关。她就更不待见这个死太监了。
如今能狠狠的宰他一笔,顾伽罗真是想想就开心啊。
齐谨之却一偏头。故作惊讶的模样,问了句:“咦?他原来姓吴啊!天天唤他‘天使’,我都差点儿以为他姓天名使了。”
“噗~~哈哈~~~”
顾伽罗笑得前俯后仰,但很快乐极生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口被她笑得隐隐作痛。她慌忙抱着肚子,丝丝吸着气。
偏耳边不断回响着齐谨之的那句‘姓天名使’,她就忍不住发笑。
齐谨之忙伸手帮顾伽罗揉着肚子。满眼无奈的问了句:“有这么可笑吗?”
事实上,他看到顾伽罗如此神采飞扬、如此开怀畅快的模样。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紧绷了半个月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心情一好,他也有心思和顾伽罗玩笑起来。
顾伽罗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你、你整日恭恭敬敬的唤他‘天使’,我、我还当你多尊敬他呢,不、不想,你竟是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偏偏那个姓吴的还在那儿得意呢,觉得自己够威风、够霸气,殊不知、殊不知——”丫齐谨之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甚至连他姓什么都懒得打听。
齐谨之见她都笑出眼泪来了,大大的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别笑了,免得扯动了伤口。”
“…不、不笑了,”顾伽罗笑了好一会,其实这件事本没有那么可笑,但她就是莫名的想笑。
仿佛要发泄胸中的郁气一般,顾伽罗足足笑了一刻钟,才勉强忍住,“对了,我听说你要派人回京送回礼?”
齐谨之眸光一闪,回道:“是啊。咱们不在京里,但亲戚间的往来却不能断了。正巧咱们乌蒙金秋大丰收,我便命人准备了一些特色土仪,让京里的亲友尝个鲜儿。”
顾伽罗点头,“应该的。对了,我这儿还给我娘和母亲以及大师做了些针线,明日让齐金贵一起捎回去吧。”
齐谨之拦住顾伽罗的肩膀,缓缓说道:“好,咱们承蒙大师诸多照顾,确实该尽一份心意。”
顾伽罗将妙真和娘家继母、婆母放在了同样的位置上,齐谨之并没有觉得有甚不妥。他们夫妻能顺顺当当的在西南呆着,除了顾、齐两家背后支持外,妙真大师绝对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样一位不求回报、却全心全意疼惜顾伽罗的长辈,齐谨之没道理不敬重,不知不觉间,他也将大师列为与宋氏一样的地位。
“还好,这次的事情总算结束了。”
齐谨之轻轻摩挲着顾伽罗圆润的臂膀,低声说道:“我已然命人抄了展、曲两家,严加审讯。只可惜,这两家的家主也不知道背后那人的身份,他们都是通过贺氏来传达消息。”
顾伽罗心头一跳,问了句:“贺氏呢?”
齐谨之没有感情色彩的说了句:“死了,受刑不过,直接断了气。”
事实上,齐谨之是一点一点、反反复复的将贺氏活活淹死的。非关刑讯,也不管她招认与否,齐谨之只有一个想法——他的儿子是被憋死在腹中,那给顾伽罗下药的贺氏就别想活着,就算死也要受尽窒息酷刑后再死!死了也是一卷破席丢到乱葬岗,任由野狗分食尸体!
顾伽罗听到曾经的‘邻居’横死,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淡淡的说了句:“死了也好,省得她再祸害人!”早知道贺氏是这种人,她宁肯做个不守承诺的人,也绝不会帮她逃出铁槛庵。
“好了,不说她了,晦气!”
齐谨之换了个话题,“我想给丫头们过完满月宴就启程,一来一去估计要几个月的时间,家里就全交给你了。”
顾伽罗忙坐直了身子,坚定的说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大爷只管安心上路。”
…
半个月后,乌蒙府衙举行了盛大的满月宴,观其规模,竟是比洗三宴还要盛大。
这次不但西南地界上的官员及其家眷来了,连刚刚抵达安南的卫所指挥使萧如琪也率领一众千户、百户赶了来。
整条衙前街霎时变得车水马龙,各种规制的马车排起了长龙,将大街堵了个严严实实。
后衙里也是衣香鬓影、花团锦簇,处处都洋溢着富贵、喜气的气息。
楚氏一身盛装以主人的身份帮忙待客,她出身不低,又是三品诰命,迎来送往、迎客待客什么的真是不要太熟悉哟。
楚氏在前堂如鱼得水,一边热情招待堂客们,一边得意的享受着众贵妇羡慕的目光——不是谁家的满月宴都能有这样的规模,齐家风光,作为齐家小夫妻的长辈,楚氏脸上也极有光彩。
唯一让楚氏不满的是,正式开席前,原该在后头‘静养’的顾伽罗居然一身光鲜的走了出来,并瞬间抢走了所有贵妇的注意力。
虽然顾伽罗停留的时间很短,但不知真的,楚氏竟有种‘顾伽罗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她楚氏不过是个负责待客的管事妈妈’的错觉。
这种感觉十分不美妙,顾伽罗那种备受众人瞩目的风光,楚氏无比碍眼,她咯吱咯吱咬着牙齿,恨不得顾伽罗立时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楚佩悄悄的凑了过来,低声安抚道:“姑母放心,她得意不了太久。”
楚氏一喜,“你终于查到顾氏的把柄了?”
楚佩摇了摇头,又点头,“也不算把柄,但绝对能打掉她的嚣张气焰,让她自此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楚氏满意了,低声询问:“什么时候动手?是不是当众戳穿更好!”她有些热切的看着四周晃动的贵妇们,脑中已经浮现出顾伽罗在众人面前丢丑的画面。
楚佩赶忙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行,必须等表哥离开后才能动手!”
拜托,她楚佩的目标是嫁给齐谨之,而不单单只是为了打垮顾伽罗,眼下动手,让齐家的丑事彻底曝光,顾伽罗固然没脸,齐谨之也会落下话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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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进击
幸福姐妹满月宴的第三天,齐谨之便启程返回京城了。
回京前,他亲自将楚氏一行人送回了水西。
楚氏她们自是不乐意,在楚氏想来,她带着女儿回去就可以了,楚佩和楚玉两姐妹必须留下。
即便两人不能同时留下,好歹也要留下一个吧。比如,楚佩!
但齐谨之的态度非常坚决,他无比客气、感激的奉上一大堆话,只把楚氏对他们小夫妻的帮衬说得恩深德厚,还非常愧疚的说,他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家的便利,却让长辈一直操劳。
至于楚家姐妹,齐谨之连提都没提,可准备送行的时候,却是要把她们一起打包送走的。
齐谨之的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就连顾伽罗也一脸病容的跑来‘感谢’舅母,并且愉快的给楚氏一行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就差直接叫人‘帮’楚氏等人‘送行’了。
…楚佩涨红着脸颊,拉住还要劝说的姑母,无比坚定的说:“多谢表哥、表嫂,这些日子我们姐妹在府上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让表嫂操了许多心。叨扰一个月已经足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一边说,她一边使劲给楚氏使眼色:走,必须走!如果再留下去,定会跟齐谨之、顾伽罗两口子闹僵,届时丢脸自是不必说,最要紧的是,她再也没了回来的可能。
没错,楚佩正是打着这个主意。话说谁规定了今个儿走了、明个儿就不能回来了?!
嫁入齐家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翻身机会,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送楚氏一行人回水西的时候,齐谨之还特意带上了丰厚的谢礼,一来是感谢舅母一个月的操劳,二来则是想拜托马翰泽一件事,即请求马翰泽在齐谨之回京期间帮忙照看一下乌蒙。
安南王府已然衰败,小梁王也被活活炸死,但西南仍不安稳。
匪患丛生、乱兵横行,各族土司和头人暗地里扩张自己的势力…乌蒙虽然暂时安定下来。但还没有实现彻底的太平。
齐谨之强势剿匪,极力压缩夷族土司的权势,早已结下了不知多少仇敌。
齐谨之在乌蒙还好,那些人摄于齐谨之和齐家火器的威力。当不敢轻易来犯。
可一旦齐谨之离开了,某些人或许就会趁机生出点儿事端来。更不用说水西的大山群中还藏着神秘人的兵马,正暗搓搓的盯着乌蒙和齐家呢。
如此一来,水西大营的支持对乌蒙就变得格外重要。
虽然齐谨之有信心能调动大营的兵力,但现如今马翰泽才是名真言顺的大将军。齐谨之于公于私都不能绕过他。
“博衍,你就放心的去吧,西南有我,断不会让歹人为祸乌蒙。”
马翰泽很满意齐谨之的姿态,有些事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表面上谁也不会戳破。
齐谨之做得好看,他也乐得大方。
齐谨之再三致谢,又与马翰泽说了一下西南的形势,和几股势力较大山匪的情况。
谈话间,齐谨之慷慨的表示。为了支持舅父剿匪,他特意送来了十箱齐家秘制的瓷雷。
马翰泽听了齐谨之的话,眸光闪烁了下,他这个外甥,果然够机警。
楚氏不过是在府衙悄悄的打听了一些消息,齐谨之就这么快察觉到了。
这也就罢了,偏偏齐谨之知道马家对齐家的火器非常关注后,非但没有赶紧藏起来,反而大大方方的把东西送到了马翰泽的手上。
要知道,齐家火器名动西南。但却很少人能有机会弄到大量的成品。
马翰泽交给楚氏的任务中,便有一项是让她打探火器的秘方、并弄到足够多的成品。
配方肯定极难难道,成品也只能少量进入,数量最多不会超过两位数。
十几枚火器。根本就无法支撑实验所需。
马翰泽手下的匠人曾经提出,至少要一箱(约莫百余枚)才够用。
楚氏到了乌蒙后,表面上安安分分的待在府衙帮曲妈妈料理后宅的事,事实上却暗中洒出了不少人手往齐家的各个角落里渗透。
只可惜,楚氏在府衙停留的时间太短了,饶是洒出了成把的银票。也只从齐家护卫、库房管事手中收购了几枚瓷雷。
但是眼下齐谨之却亲自把瓷雷送上了门,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是马家所需的‘一箱’,这里头若是没有什么缘故,那才真是奇怪呢。
马翰泽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捋着胡子连连赞叹:“好,好,博衍不愧是我大齐朝的忠贞之士,时刻不忘忧心百姓。这瓷雷我便收下了,不过你放心,我断不会白收了你的瓷雷。”
马翰泽啪啪拍了拍手,两个衙役模样的人压着一个黑瘦的汉子走了进来。
马翰泽笑眯眯的说道:“此人姓曲,今年春天的时候曾悄悄潜入水西,意图游说水西几大豪族种植莺粟子,后被展家那个二丫头极力拦阻了。这厮贼心不死,又带着大量的莺粟子种子跑到了乌蒙…”
齐谨之的神色变得非常凝重,冰一样的视线落在了那个遍体鳞伤、只剩半口气的男子身上。
马翰泽能抓到这人,且早已严刑拷打过,想来定已知道了‘莺粟事件’的某些内幕。齐谨之也就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舅舅,此人莫非是犯妇贺氏的同党?”
马翰泽唇边的笑意更浓,缓缓点头,“没错,这姓曲的和贺氏一样,都是从京城而来。我已命人拷问过,博衍,你猜这人是谁的门人?”
说道后半句时,马翰泽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丝丝寒意。
齐谨之一怔,对上马翰泽的视线,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不会是太子的人吧?”
马翰泽眼中闪过一抹激赏,满是嘲讽的说道:“是呀,姓曲的供出了好几个人,我飞鸽传书京中,经过多方查询,条条线索都指向了太子爷。”
但问题是。太子是马家的外孙,与齐家更是天然的同盟,他怎么可能派人算计齐家?
齐家虽然败落,但根基犹在。齐谨之势头正好。又有妙真大师这座令人敬畏的大靠山,就算太子爷和齐谨之、顾伽罗有化解不开的死结,太子都不可能在夺嫡日益白热化的当下跟齐家死磕。
更不用说太子对齐家非但没有什么仇怨,反而十分看好齐家,当日朝中有人弹劾齐谨之的时候。太子就曾多次帮齐谨之说话。
每逢节日或是重大日子,东宫都会往齐家赐下节礼,亦如齐家还是黔国公府时的待遇。
太子对齐令先也是诸多看重。
诸多证据表明,太子爷根本没理由、也不会算计齐家。
齐谨之目光冰冷,缓缓说道:“太子爷?哼,那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把狗爪伸向了太子?!”
如此明显的陷害和离间,齐谨之若是信了,那他就是个傻子。
马翰泽很满意齐谨之的姿态,齐谨之的话。明确的表明了他、以及齐家对太子的态度——他们或许不是坚定的太子党,但诸皇子相争,他们绝对会站在太子这一边。
这就够了。
马翰泽继续道:“另外,下头人还调查出,一个月前乌蒙的那场事端,是有人故意煽动的。我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有一套线索却是指向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马翰泽犹豫了下,似乎不知该不该说出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