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早上见识了人高马大自我良好的胆小鬼之后,下午又见了一位正人君子。

这位正人君子姓潘,模样也很端正,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上去十足一个青年才俊好栋梁。

好栋梁首先被楚阳娿的容貌惊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长得这么秀美。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脸上才染上一层可惜跟愤怒的神色。

“哎!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好栋梁盯着楚阳娿看了两眼,突然发出感叹。

楚阳娿因为上一次失败的相亲,看见这个相对比较正常的男人,心里还有点满意,结果这人话一出口,就不像人说的话了。

她好好一个女孩子,不偷不抢不骗,怎么就成贼了?

“公子此言何意?”楚阳娿也沉了脸,冷声问。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说:“哼,原本今日,我是不像来的。不过看在叔父的面子上,才来见你一面。怪道民间有言,丧母之女不可娶,小生尝以为此乃庶民小人之偏见。今日一见,发觉前人果然成不欺我。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乃堂堂国公府嫡女,理当贤淑贞洁,安分守己。谁知你胆大包天,不守妇道,竟然前往万江,只为与丈夫和离。可怜云家将军,忠义一身,竟然被你这样寡廉鲜耻的女人陷害,我等熟读圣贤书,见不得你这种女人为祸苍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丝毫不放在心上,可怜老国公被你胁迫,还想为你寻觅夫家,小生今日前来,就是要警醒你,好让你晓得自己的错与耻辱,往后该当青灯古佛侍奉左右,而不该……”

“清水,给我掌嘴!”

好栋梁还在滔滔不绝,楚阳娿已经懒得听他啰嗦了。

这人腆着脸来了安国府,巴结完老爷子和她父亲,转头就来教训她骂她,不给她一点颜色,他不知道染坊大门朝哪儿开。

清风早就在栋梁开口之时就气的满脸发青了,听见楚阳娿让掌嘴,当即带着清岚清雪几人,按住男人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男人挨了一顿打,更加愤怒,居然扯着嗓子开始咒骂楚阳娿不知廉耻,羞于为人。

楚阳娿一挥手,干脆道:“把他给我扔进池子里去,我们今天就在这看着,看他多大的口气,能骂到什么时候。”

说什么忠义廉耻,不过是见不得女人反抗而已。

在他心中,女人在家就该听长辈的话,当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贤良闺秀。出嫁之后,不论夫家五河作践,如何虐待,都不该有丝毫怨言,反而应该检讨自己是不是贤惠得还不够,检讨完之后更加隐忍卑微地当个循规蹈矩的好媳妇。

好栋梁被扔进池塘里,扑腾了三两下,喝了一口水,呛了满脸泥。

丫鬟们拿着棒子,一件他想上岸就一棒子挥过去,打得他嗷嗷大叫。

栋梁知道逃不过,又没脸扯着嗓子要吆喝救命,干脆就指着楚阳娿脱口大骂。

“你身为国公府嫡女,生来享受荣华富贵,自应该承担责任。要是天下女子都似你这般任性妄为,为家招祸,长此以往,哪户人家还愿意生养女儿。”

“说的好似挺有道理!”楚阳娿抿上一口茶,笑吟吟地说:“说来说去,不过是找借口而已。要不是天下科举,只允许男子应考,女孩子们,哪里需要沦落到养在深闺充当联姻工具?不过是罪魁祸首反过身来当恩人罢了。说起养家糊口,古往今来,养家的户口的,哪样不是女人做的?农家妇人,地里耕种完,回家又织布洗衣伺候公婆,连孩子都得自己生。你口中顶天立地的男人们,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抢别人田地跟防止自家的田地被抢而已。高门氏族,从管理内宅,到经商赚钱补贴家用,哪样不是女人在做?男人为官做宰,不过也是方便分配资源,争取去抢别人的或者防止自己家被抢而已。再说这天下,军队战争,哪样不是为此?女人家什么都会做,不就是没那力气去抢么?所以全天下的女人都被抢了去,当牲口一般困养于内宅,当什么嫌弃良母,伺候完了老子伺候儿子。

你说我身为国公府嫡女,享受了荣华富贵,理当为家族出力奉献。这话对也不对,被养在深闺内宅的女子,自然只有联姻这唯一的作用了。照你这么说来,生儿育女,不过是一场交易,那既然是交易,自当公平一些。旁人享受了荣华富贵,得拿一生的自由去换,因为除此之外,她们拿不出别的东西。而我楚阳娿享受了荣华富贵,却是可以拿出其他东西去换的,比如……”楚阳娿笑笑:“比如我可以攻下一座城池,赢得一场战争。

你今日这么生气,不过是恐惧,不过是害怕。因为你发现,有一个女人,突然间具备了你们男人才有的能力,能跟男人一样上战场,抢到你们都抢不到的东西了!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怕得要死了?所以你大老远的跑来骂我,恨不得我羞愧致死,永远不再敢走到人前对不对?还是你自卑惭愧,因为你发现你堂堂男儿身,读了圣贤书,学了君子礼,到头来连个女人都比不上,你羞于面对祖先,羞于面对君王,这才狗急跳墙,跑来唾骂我这一个弱女子?可惜你真傻,我可比你要强多了,谁骂我,我就让他进池塘洗洗脑子,什么时候洗清醒了,什么时候算完。”

“强词夺理!你这不知所谓的女人,胆大包天,胡言乱语,不晓得你在说什么。男子顶门立户,乃是天经地义,女人就该安居于室,三从四德……” 

楚阳娿冷笑:“看来是个蠢货,脑子里没有脑仁全是泥巴,继续洗!”

说的这样大言不惭,怎么不敢跑到皇帝面前去骂,骂他不该给公主们开府,骂她应该让公主们跟平常女人一样三妻四妾地服侍驸马伺候公婆。

说来说去,还是强权而已,人之本性。

楚阳娿也懒得生气了,看着这好栋梁在池塘里死命地扑腾,干脆拿了些瓜子儿点心来,悠悠闲闲地等着,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可惜,嘴巴强硬的栋梁,身体却并不如他的嘴巴一样强硬,不一会就颤颤巍巍,开始发抖了。

楚阳娿也不怕把他折腾死,当真等到他哭着开始求饶才放他出来。

“我们回去吧,跟爹爹说,这亲我暂时不相了,恶心人。”

清水没说话,跟在楚阳娿身后,哭的满脸泪水。

楚阳娿无奈:“别哭了,有什么可哭的?我一点都不生气。”

“我不是为这。”清水伤心道:“这些人道听途说,就敢这样骂你,这还是亲戚带来的人呢,当真让人心寒。咱们女人,为何就这么艰难。”

一时之间,楚阳娿心也沉甸甸的了。

☆、第 112 章

相亲对象,一个一个都像是来找麻烦的。

楚阳娿无比郁闷,坚决不想继续恶心自己了。

楚域也被气了个半死,对那些所谓好心的亲戚,再没有好脸色。

父女两人商量了半晌,终于决定,要发现皇帝没有召她入宫的意思,那成亲的事,也就暂时放一边吧。现在她本就在风口浪尖儿上,看不惯她的人,本来就很多。

楚阳娿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世道没有人跟你讲道理,也当真没有谁把个女人的意愿放在眼里。

要是皇帝当真想让她入宫,哪怕她成了亲当了娘都不见得安全(参考下杨玉环)所以没有必要折腾自己。而且,就算当真进了宫,那她大不了跟皇帝死磕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他这个皇位都还没坐稳的皇帝能真把她怎么样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有了这个觉悟,楚阳娿的日子就好多了,安国府也消停下来,不再日日有所谓亲戚拎着年轻人上门。

楚阳娿自己,干脆清清闲闲地在家当起了田园老农,在中苑后面开辟出一块小菜园,自己研究大棚种反季节蔬菜去了。

宁安带着孩子来看她,发现她自己折腾的起劲,心情好得不行,也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担心你,老早就想让人来瞧你,只可惜我那嫂子发现有身孕了,也来不了,便让我过来了。”宁安已经生育一男一女,长子已经三岁,小女儿已经年满一岁了。

她在家里要管家看孩子,还得伺候丈夫公婆,想要出门走亲戚,也不是那么好腾出时间来。

自从楚阳娿和离之后,外面流言蜚语实在太多,说的也委实难听。韦氏生怕外孙女儿受不了那些口诛笔伐,好容易才递了信儿让宁安来瞧她。楚阳娿心里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宁家孙媳妇好几个呢,让宁安来,还不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好,比较合适开导她。

不过楚阳娿真不需要开导,她虽然和离了,许多人对她这一行动十分愤恨,不过她到底是有皇帝圣旨的,就算再不满,也只能私下说一说,不敢当真拿她怎么样。

再者安国府也派人盯着呢,说说也就说说了,谁要当真写出个话本儿小曲儿来映射讥讽她,便一个奏本参上去,直言当今天下反王乱世,又有流民流窜,京城之中,还有人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消遣耗磨,不如派去疆场,卫国尽忠的好。

一来二去,那些人也不敢继续放肆了,毕竟能成日跟个见都没见过的女流之辈死磕的,也不是什么有能之士。楚阳娿虽然和离一回,但到底是于国有功,拿下城池还做出了雷炮的人。那些男人们屁本事没有,只知道耍嘴皮子,皇帝也厌恶。

只老太太关心则乱,怕她顶不住流言蜚语,兀自在家伤心难过,这才让宁安过来看她。

楚阳娿抱着小萝莉,心情十分好。

“外面喜欢怎么说我,让他们说去好了。那些人闲来无事,跟个女人一般婆婆妈妈,无能又无理,除了耍耍嘴皮子,也没其他本事了,我们这些有本事的,自然应当可怜他们。”楚阳娿笑嘻嘻,玩笑着说。

宁安感叹道:“从小到大,祖母每每提起你来,只道你荏弱可怜,常常耳提面命,让我与哥哥们一定要好好护着你,替你撑腰。如今看来,你哪里还需要我们撑腰,便是一般男儿,也比不得你有本事。只可惜这天下,容不得女人出头做主。”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表姐,你过的怎么样?”

“我挺好的。”宁安告诉她说:“相公平日比较忙,家里都是我在管。婆婆虽然严厉了些,但也不是那喜欢磋磨媳妇的人,就是那几个妾不消停,总给我找麻烦。”

“妾?”楚阳娿邹了皱眉头,她到底是接受不了这种光明正大理所应当,连法律都会保护的第三者。

宁安到不这么想,她是真正的传统女子,当真把妾室当个小玩意儿,是用来帮自己伺候丈夫的,只要她们规矩,她便觉得不错。丈夫没有干出宠妾灭妻的事,于大多数女人而言,已是一项莫大的幸运。

看到表姐满足的眼神,楚阳娿深觉代沟果然没有那么容易逾越。

所以……

“我们还是聊点儿别的吧,我那小外甥都三岁了,是不是也该启蒙了?”

“正是呢,等明年开了春儿,就请先生来开蒙。”说起孩子,宁安更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了。

四年过去,她真正成了一位端庄大气的内宅主母和温柔和蔼的母亲。宁安的生活全部围绕着丈夫婆媳孩子,时不时夹杂一些贵妇们聚会时提起的八卦流言。当然,要说到流言蜚语,这段时间被提起最多的当然是自己闹了和离的楚阳娿。

为此,宁安也受了不少委屈。楚阳娿闹和离,弄得嫁出去了的楚家女都备受指责。连与楚家有姻亲的宁家家出去的女儿,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好在安国府还挺立着,楚阳娿和离又有皇帝的影子在,他们到底不敢将进门的媳妇休弃了,顶多时不时找点麻烦刺两句作罢。

不过这些,宁安是不会当着楚阳娿的面说出来的,她光说好事,说完感叹一句:“如果四年前,你没被那奸人所害,一病就是这好些年,说不定现在你的孩子也能开蒙了。咱们凑一起,还能让他们兄弟一起上学呢。”

楚阳娿被害之后就成傻子了,但傻子这两个字却不怎么好听,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以生病代替,说起她痴傻的这四年,只说病了四年,倒也贴切。

楚阳娿只是笑,心里却在想,就算当真她没有出事,恐怕也是不能生出孩子来的,云起近不得人,光靠她自己,可没那个单体生殖的本事。

宁安看她眼神落寞,以为说起了伤心事,赶紧补救道:“不过如今总算是老天开眼,你现在也已经好了。姑父心疼你,等过了这段儿,重新再说了人家成了亲,过不了多久,自然也会生儿育女的。”

嫁为人妇,生儿育女,好像是天大的好事,好像除去这一件,便再无其他可以媲美了。仿佛生儿育女,已经是身为女子的唯一目的。

宁安神采奕奕,越说越高兴,楚阳娿却十分尴尬,因为生儿育女,对她来说还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她不想生儿子,因为这个时代出生长大的男孩,哪怕她再怎么教导,也难以避免因为大环境的原因,长成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她更不想生女儿,这个世界对女人苛刻,她不忍心生个女孩来这世间走一遭受一辈子的苦。

但是这种话,她是不能说出来的,这是大逆不道。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男人女人们也还是这么想法,认为女人不想生孩子,就是天大的罪恶,就是枉为人了。可就算生下孩子又如何呢,那时她住在医院里,见了不少人间好事的。

楚阳娿十分无奈地发现,四年过去,自己跟宁安,好像也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了,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自己是被留在原地的那个人。

*

姐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乱聊着,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宁安住了口,没再继续说话。

楚阳娿也皱了眉,让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清岚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楚阳娿说道:“姑娘,不好了,八姑娘回来了,正跟三太太在门口闹着要上吊呢。”

“上吊?怎么回事?”楚阳娿站起来,急匆匆向外面走去。

刚到璎珞轩门口,就看到楚燕阳跟月氏两人一人拿着一条白绫,被丫鬟婆子阻拦着,大哭大闹要死要活。

楚阳娿沉脸,问:“三婶婶,楚燕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月氏一看到楚阳娿,两眼已经开始冒火了,恨不得生吞了她:“都是你,你干出这样天怒人怨猪狗不如的事,如今躲在家里逍遥自在。可怜我的燕姐儿,在云家给你当牛做马这两年,如今是什么错的没有犯,就被那云起给休弃了。我们娘儿俩是活不成了,必定要死在你面前,让你一辈子不安生。”

这段时间,楚阳娿故意不去主意有关云家的事,其他人听到了什么,也不会主动说给她听,所以楚阳娿还真的不知道楚燕阳被云起休了的事。

她前脚一走,楚燕阳后脚就被云起写了休书。楚燕阳当然不愿意回娘家,自然又哭又求,赖在云府不愿离开。

这般折腾了十几日,云起发现这人是吃硬不吃软,说话她听不进去,只能强硬地让她面对现实。

所以今天,她就被云家五花大绑,捆牲口一般捆着送回了安国府。

由于楚阳娿自己闹和离闹的这么大,楚家深觉对不起云起,所以楚燕阳被休回来,楚家也说不的什么。

楚家不替楚燕阳撑腰,楚燕阳就当真要做个弃妇了。

她想不开,月氏更加想不开。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一阵,干脆搀扶着一起来璎珞轩闹着上吊死给楚阳娿看。

楚阳娿冷眼看着这两人,真想说想死就让她们去死好了。

可死在她门口,怎么着都是她的错了。

楚燕阳看到楚阳娿沈着脸不说话,心里的愤恨就像岩浆一样爆发开来。

她瞪着楚阳娿,咬牙切齿,恨不得天打雷劈,好让她马上去死。

“闹够了就回去吧。”

良久之后,楚阳娿就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

楚燕阳惊怒,大声咒骂道:“楚阳娿,你把我害成这样,却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去死?”

楚阳娿好笑:“姐姐在说什么?我害你?我害你什么了?”

“要不是你,我如何能被夫君休弃!全都是你的错!”

“你被休弃,那是你自己的事,是你做的不好人家不要你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楚阳娿冷笑:“再说,某些人是怎么进得云府,别以为我不清楚。当初是谁跪在这璎珞轩外面,指天发誓磕头求我父亲,一定要去云家?还说什么为了伺候我。呵!大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们都明白,也没有必要多说了。只是楚燕阳,你说你可怜不可怜,我是正室嫡妻,我走了,按理来说你的机会才更大了不是么?怎么你就被休了呢?”

“你……你好生恶毒!”

“我恶毒,我再怎么恶毒也比不上你!不过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你要死,就自己找地方去死吧,不要脏了爹爹的院子。”楚阳娿吩咐林岗:“把她们扔出璎珞轩,哼,寡嫂带着女儿在小叔子门前要死要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月氏羞愤欲死,可也真的不敢在璎珞轩外面苦哭闹。现在女儿已经被云家休弃,要是自己再闹得被楚家休了,那可就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楚家没有人在乎她们,这一点,她们早就明白,只是从来都不甘心,这才忍不住一次一次试探他们的底线。

月氏母女被送回了秀月阁,两人躲在屋里抱头痛哭。

“我可怜的燕姐儿,以后该怎么办呀!”月氏抱着楚燕阳,哭泣天抢地捶胸顿足。“本以为那云家七郎是个好的,楚阳娿又傻了,你嫁过去,名分上是平妻,实际上是真正的当家主母。等以后生儿育女,有了依仗,娘这一辈子也就瞑目了。谁知道……谁知道老天不开眼,当真让那黑心母夜叉好了,害得你也被连累,呜呜……”

楚燕阳也满心苦楚,云起自从军入伍之后,一路水涨船高。不仅自己争气,以后还是云家家主,这样的身份,是求也求不到的。再说云起那样貌,当真是万里挑一,便是只看一眼,也是一辈子不能忘。

那时楚阳娿傻了,她以为是老天开眼,给了她大好的机会,这才铤而走险,求四叔做主将她嫁过去。

谁知道楚阳娿居然好了。

刚开始她是担忧的,楚阳娿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与她相对,除非自己得了丈夫的欢心,否则根本无法与她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