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凉横着昌林郡主欣慰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的炫耀绷不住了。

他伸手拉了拉明珠的柔软冰凉的美丽衣裳,有些委屈。

明珠回头拍了拍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也似乎是……有点儿敷衍了。

昌林郡主却觉得明珠给自己在齐凉面前出气了,仰头,美艳夺目的面容愈发娇媚。她一路仰着头挽着明珠一同出宫,待到了侯府大门口,笑眯眯十分慈爱地叫凌阳郡王滚回自己的王府去,这才带着明珠一同回了家。

一进门她就见顾远奄奄一息地蹲在门口儿,仿佛连头上的耳朵都耷拉下来,没精打采的。然而见了妻子与闺女,南阳侯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从地上爬起来就窜到了她们的面前。

“等久了罢?”昌林郡主就心疼地摸了摸顾远的头。

顾远被摸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恐昌林郡主踮脚累着,急忙弯下强壮的身体,叫昌林郡主摸得舒坦点儿。

“等你吃饭来着,饿死我了。”顾远表示自己还没吃饭呢,揉着咕咕作响的肚皮与昌林郡主抱怨说道,“你说去去就回来,咱们一同用饭的,我哪里先吃呢?”

见昌林郡主心疼地看着自己,南阳侯顿时在心里打了一个滚儿儿,殷勤地凑在昌林郡主耳边表忠心说道,“只要你说的话,我从来都不会阳奉阴违的。说等你回来吃饭,就一定回来吃饭!”他深情款款,努力用英俊悍武的脸表达柔情似水。

昌林郡主面上柔得一塌糊涂。

“父亲吃了八个肉馅烧饼,确实没吃米饭。”顾怀峰就在他的身后缓缓走过,面无表情地说道。

柔情似水遭遇史上最强寒冰!

“哼!”昌林郡主一板脸,扒拉开南阳侯就往上房去。

“你!”都说父子是冤家,南阳侯心都叫长子给伤透了。

“阿瑜教我这样说的。”顾怀峰顺手儿卖了弟弟,一摊手,在给亲爹告状之后,施施然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顾将军也是有家世的人了不是?

“那烧饼可小了,跟没吃差不多。”顾远顾不得抽两个败家儿子了,可怜巴巴在昌林郡主身后亦步亦趋。他比了比自己蒲扇一样的大手,很无辜地说道,“还没有巴掌大,就是吃个味儿。”

他垂头丧气地跟着妻子去了上房,不敢跟妻子坐在一起,只好缩在下头的小椅子里,就见闺女正瞪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看着自己。他心中一动急忙拉着明珠含泪说道,“且很难吃,爹爹只是不愿叫你哥哥们担心,因此才勉强……”

他就见眉目似画的小姑娘冲着自己伸出了一根洁白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嘴角碰了一下,之后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指。

南阳侯垂头。

好大一抹芝麻粒儿。

南阳侯被人赃并获,终于认罪了。

“父亲吃得开心。”这明显是吃得开心了才有这么多芝麻沾在脸上,明珠哼了一声,叫一旁忍笑的丫头去端些汤水来。

吃得这样干巴巴的,确实得用汤水滋补一下。顾远被闺女为自己的心感动了,震撼了,虎目含泪,顿时就把小小软软的小姑娘给举了起来,在湘怡县主“愚蠢的人类还不快将本县主放下来!”的阴沉脸色里,与“弄死他算了!”脸的闺女蹭了蹭自己的大脑门儿,这才夹着“马上弄死他!”的充满仇恨的闺女与昌林郡主大笑道,“都说闺女是贴心小棉袄儿,果然如此!”

还是闺女知道心疼人。

昌林郡主笑得歪在一旁,却不解救可怜的闺女。

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看着对面嬉闹的父女,眼角却有些酸涩。

如今的她,真的很幸福。

“不要叫珠珠真的恼了。”昌林郡主笑了一会儿,见汤水上来了,是滋润滋补的百菌汤,便招手叫顾远过来,看着顾远先吹凉了手上的那碗小心翼翼地喂给“看在服侍周到的份儿上!”的闺女。

她充满了感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见他仰头自己也开始大口喝汤,这才突然与顾远问道,“大房在宫中的那个庶女,你可知道?”见顾远脸色一沉,将碗重重地顿在桌上,便柔声道,“气大伤身,为了这起子小人置气,多不值得。”

“提起他我就生气!”顾远见明珠小脑袋垂在自己肩膀上,急忙把她安置在了一侧的软榻上,亲手给盖了薄薄的锦被,这才压低了声音皱眉说道。

昌林郡主露出几分不解。

“当真是……”顾远便拍着大腿叹气道,“蠢货!还真往恪王面前去了!恪王从前看不起他都忘了,腆着脸没有一点儿做长辈的样子,倒像是个奴才!”

靖北侯没有差事不能上朝,不过侯爷是个锲而不舍的人,专门儿蹲守在下朝处,见了恪王就屁颠屁颠地迎上去。后者也不知是不是心机深沉起来,还真在百官面前和气地叫了一声“舅舅”,只是这舅舅大概不大好使。

至少顾明玉,是真被捆着跟齐三一同被关到京郊的庄子上去了。

恪王屁都没放一个!

“他真是找死啊。”恪王心性颇有些凉薄,只怕对靖北侯没有什么真感情,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把靖北侯给卖了。

“那也是他自己选的路,叫我说,就算找死,也是活该。”昌林郡主冷笑说道。

“只恐连累我。”顾远所担心的,也只有这个了。至于为靖北侯的身家性命担心……南阳侯还真没有这么一种高尚的情怀。

这个倒是真的,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前些时候明珠不就是叫顾明玉给连累了一下么?昌林郡主也有几分担忧,不过想到她与明珠在御前得宠,便笑着说道,“怕什么,陛下宠爱珠珠,自然也会明白你的真心。”见顾远笑呵呵去用侍奉神明的模样儿去服侍明珠十分讨好,她噗嗤一声笑了,这才正色说道,“他养在宫里的那个庶女可不是省油的灯,珠珠都与我说了,没准儿闹出什么。”

她原原本本将那少女的事儿说了。

顾远一怔,顿时露出讥讽之色。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爱护有加的丫头!”顾远摸了摸明珠的小脑袋,突然有些心疼。

他的闺女,竟然是因这种货色,过得这样辛苦。

“不必理会,叫她们自己作去罢。”顾远英俊的脸色慢慢地冷酷起来,见昌林郡主一怔,敛目淡淡地说道,“自己想要死,咱们为何要拦着?”靖北侯既然想给皇帝做个老丈人抖一抖国丈的威风,他还拦着做什么呢?

不过恐日后靖北侯连累了南阳侯大人,纠结了十数日之后,南阳侯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乃至一个阳光灿烂的正午,南阳侯施施然在老太太面前晃悠了一圈儿,之后满面怒色出府,将靖北侯从甜腻香软的销魂窝里给拖了出来,众目睽睽一通暴打!

“畜生!”他愤怒地一拳揍得靖北侯眼冒金星,巨大的吼声把街道两侧的宅院都震起来了。

“老太太想念你想得哭泣,你竟然连亲娘都不去看?!”他指着不远处的青楼骂道,“女人都比老太太要紧?!你这畜生,不配为本侯兄长!”

不过他大哥不是早不行了么,在青楼……多遭罪啊。

第215章

南阳侯心里好奇,手上也没闲着,把给靖北侯打得满地打滚儿。

他本是武将,靖北侯养尊处优哪里能扛得住他的拳头,已经满脸是血地求救了。

不过顾远一脸盛怒的样子,也叫人不敢劝架。

这年头儿好人做不得,想当初吏部尚书老大人劝阻了一下想杀儿子的宁王殿下,差点儿一世清名不保哇。

不说南阳侯无力超强,去劝架没准儿是一起被揍,就靖北侯那狗屎一样的名声,也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不是?

因此,看热闹的很多,真正出声的是真没有。

顾远又在大声嚷嚷,待大家都知道靖北侯贪恋美色混迹青楼,连老娘都顾不得了,顿时露出几分鄙夷。

都说靖北侯府老太太是个偏心眼儿,把个可怜的次子给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分家出来,那是相当偏心长子靖北侯,恨不能爱到极点。

可就是这样疼爱了一把,靖北侯竟然没有半点良心,亲娘病重都不去看望,就叫人很看不上了。再见靖北侯那一张精尽人亡的脸,显然南阳侯并没有说什么假话,就有人低声非议起来,另有两个御史满脸兴奋地从围观人群之中钻了出来,目光炯炯。

靖北侯不孝无德,还敢来青楼消遣,也足够弹劾一把的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如今御史们弹劾人也挑对象来的。

为了体现御史不畏强权的风骨,又有太子被差点儿拉下马的前例在,因此御史们格外喜欢在皇子们的身上使劲儿。

这干掉了太子与英王,就满目四望不知该弹劾谁的御史们,见了靖北侯,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恪王的亲“舅舅”啊!

默默地想着如何将此事跟恪王联系一下,再在朝中再下一城,御史们眼睛放光。

顾远揍了一把靖北侯眼下也累了,见大家也都看见了,顿时愤愤踹了靖北侯两脚,见他哀叫连连再也没有了放在搂着花魁嬉笑的快活,只恶心得不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仿佛是要将在青楼沾染的香粉与浪荡之气全都拍掉,指着靖北侯厉声道,“王八蛋!顾家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母亲还与我说要体谅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日后别叫我再看见你!”

“再敢不回府去,你给我试试!”他表达了一下自己与靖北侯这算是掰了,这才拂袖而去。

他虽然不过是寻一个理由,不过老太太显然很想念靖北侯,他将靖北侯抽回了侯府,老太太也得偿所愿,该开心了不是?

南阳侯为自己的一箭双雕得意洋洋,走路都飞快起来,转眼就不见了。

靖北侯天降横祸,衣裳外衫都歪歪斜斜全是花魁的胭脂,狼狈地趴在众目睽睽的街道吐血。

他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叫顾远打碎了,悲从中来本要痛哭一场,不过再看看围观群众那鄙夷的眼神,哀叫着忍住了皮肉之苦,再看看自己身上叫顾远打出来的血迹,眼珠儿一转便掩面哭道,“家门不幸!出此狂徒,本侯爷只怕命不久矣!”他叫了一声,颤巍巍叫人扶着爬起来,却有些失望。

围观群众都在看他的热闹,却没有一个仗义执言的,似乎觉得顾远打他打对了。

靖北侯脸儿一抽,疼得直翻白眼儿,又知自己狼狈,想了想,踉踉跄跄地往恪王府的方向而去。

他今日出来逍遥,就是知道了一件十分高兴的好事儿,因此想要跟花魁们玩耍顺便讨一些好主意。

虽然靖北侯有几个不孝败家的嫡女,不过庶女却很出息,这一回竟自己筹谋,不知怎么就混进了选秀的名单,只怕日后是要有一个大好前程的。荣贵妃失宠,只怕是不能翻身,且还是个妹妹,哪里有女儿贴心呢?靖北侯想到若庶女成了皇帝后宫的妃嫔,那日后自己就越发风光,一颗心满是火热。

恐庶女不知道如何讨好男子,因此虽然靖北侯只能看不能吃憋得要死,可是为了庶女,还是可以做一点牺牲的。

他正与花魁们询问,如何叫男子的心挂在女子的身上,什么都舍得。

这些学问问靖北侯夫人之类的贵妇人没用,有用还能只当个摆设?只有狐狸精们才最有经验呢。

靖北侯觉得自己充满了父爱。

可是没有想到,明明打算得很好,眼看几个花魁叫自己大把的银子给迷住了眼就要透露一点儿,靖北侯就叫顾远给当街打得差点儿去见了祖宗。

他是真的恨顾远恨得牙根儿痒痒,因此也不回有靖北侯夫人这个泼妇的侯府,一路到了恪王府。恪王府并不是新建,不过是从前一位无子断嗣的老宗室留下的府宅。虽然皇帝已经命人精心返修,依旧金碧辉煌,可是旧宅子与新宅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远远看着,就带着几分暮气与凄凉,

恪王府中的下人也少,不过都认识靖北侯,见他一脸血地来了,都唬了一跳。

“侯爷!”一个小厮就赔笑将捂着脸哀叫的靖北侯缓缓引到恪王府的正房去,这才去禀告恪王。

靖北侯见恪王府冷清,似乎转着脑袋看了看,又往门外张望。

不大一会儿,就见恪王冷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儿进门,见了靖北侯,也露不出什么笑容。

“王爷给我做主啊!”靖北侯见恪王有些冷淡,心里一紧就扑了过去,指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脸就哭着告状道,“您瞧瞧顾二,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这说打就打,兄弟情分是真的不要了!他见恪王将自己抚开了手走到上手坐下,亦步亦趋地说道,“满京城谁不知道我是王爷的舅舅?!他竟然敢这样折辱我,那就是不给王爷面子,是打您的脸呢!”

恪王自然知道顾远对自己敬而远之的,再看靖北侯谄媚的脸,抿了抿嘴角,飞快地露出几分厌恶。

“都是一家人,打了也就打了罢。”他心里也有愤怒之事,因此见了靖北侯这般在自己面前作态,便冷淡地说道。

这说得还叫人话么,不过靖北侯目前之时恪王他“舅舅”,还没成为皇帝他便宜岳父,只好敢怒不敢言。

他有些失落,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不说话了。

恪王却不肯放过他,只眯着眼睛看着他许久,突然尖锐地一笑。

“本王听说,表妹要去选秀?真是好大的心!”荣贵妃对那顾家庶女是多用心?亲闺女也就是那么个意思了,可是恪王断然想不到那个丫头竟然敢背叛荣贵妃,还冠冕堂皇地说动了荣贵妃叫她去选秀。

什么为荣贵妃看着那些秀女,荣贵妃傻什么都相信,可是恪王却一眼就看出了那庶女的算计。他心中愤怒得恨不能将这个丫头千刀万剐,可是却不能在荣贵妃的面前揭破。

若揭破,荣贵妃刺激就大了,想必得伤心死。

恪王怎么舍得叫荣贵妃伤心呢?

不过他不会揭穿那丫头,却并没有想过叫她好过,此时恪王眯着眼,看暗藏喜色的靖北侯,掩住了面上异样的表情。

“也是为贵妃娘娘分忧。”靖北侯满脸堆笑,抬手往宫中的方向拱了拱。

“分忧?”恪王哼了一声,傲然地扬起了自己精致的脸,一脸意气用事地皱眉道,“从前,表妹还说要嫁给我呢!”

靖北侯见恪王愤恨,终于知道恪王为什么方才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他闺女竟然已经迷住了恪王的心,也是很难得。

不过比起恪王,还是皇帝更叫人喜欢些,靖北侯便赔笑道,“王爷喜欢她,是她的福气,只是有好的……”他抽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儿强笑道,“不得先紧着陛下不是?”他一脸忠肝义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大的忠臣。只是这做派太叫人恶心了,恪王冷笑了一声,眉目越发恼怒,直言不讳地问道,“表妹的心里,父皇比本王显赫得多,是不是?”

这还用问么,靖北侯顾不得脸疼,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到底从小儿一起长大的,既然表妹有这个心,本王就帮她一把。一则为了本王多年的心意,一则……”恪王目光流转一瞬,沉沉地看着惊喜的靖北侯。

“一则……”他轻声说道,“就当是为了舅舅罢。”

“为了我?”靖北侯顿时有点儿不明白了。

“日后舅舅就什么都明白了。”恪王一顿,便露出几分骄纵来抱怨地说道,“只是再如何,舅舅太叫本王伤心,快快出去,本王见不得你!”他不耐地挥手,叫靖北侯快滚。

不过这显然只是在撒娇,毕竟恪王从小儿就娇气,这如今还叫靖北侯庶女给辜负了一下,有脾气才是亲近。

靖北侯得他松口,知他会在选秀之时助自己闺女一臂之力,顿时就放心了,又急着给自己看大夫,不由赔笑从恪王府中离开。

只是来的时候狼狈不堪,这走得时候,就十分洋洋得意了。

因此,当明珠知道靖北侯挨了打竟敢往恪王府中去了,还不知说了什么容光焕发,便厌倦地与齐凉哼了一声。

“又是一个自己找死的!”

恪王那心机不是盖的,才往死里踩了英王,转脸儿,靖北侯自己凑过去送死。

只怕这一回,务必要死无全尸啊。

湘怡县主就很期待了。

第216章

“爱死就叫她自己死去。”

今日凌阳郡王厚着脸皮上门,预备跟未来岳母谈一谈王府修缮问题。

这个……在郡王殿下的不懈努力下,凌阳郡王府已经收拾得光鲜亮丽,这个时候,是不是大家都去欣赏一下,提一点意见呢?

还可以给明珠看一眼郁郁葱葱的药园子。

不过今日昌林郡主在前头会客呢,若不是明珠称病,似乎那拜会的某某某侍郎家的夫人还要带着闺女来给明珠请个安什么的。明珠觉得厌烦透了,阴沉着自己的小脸蛋儿就与齐凉冷冷地说道,“陛下这般抢手,真是叫人意料之外!”

皇帝,不过是一老菜帮子了,也不水灵,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从皇后下了选秀的懿旨,短短几日,南阳侯府的大门都被踏破了。

都知道湘怡县主得帝后宠爱,是能在御前说得上话儿的人,因此想要攀附明珠,进而在选秀的时候叫皇帝更有个印象好感的人家儿不知多少。

明珠最恨的就是选秀,哪里肯帮人家往宫里举荐女人,一概不见。

只是她任性些也就罢了,昌林郡主作为南阳侯府的主母,却不能如闺女般任性。

这要是将京中的官宦人家儿都给得罪一把,日后顾远父子如何在朝中立足呢?

因此虽然心里厌烦得很,昌林郡主也不得不在前头痛苦地会客。

一连几日,郡主已经疲惫不堪。

明珠想到昌林郡主几乎抓狂的模样儿,就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见齐凉面上平静,然而一双眼睛里却露出幸灾乐祸,顿时冷哼了一声扑棱棱往一旁歪去。只是齐凉手快,拉着她便先赔罪说道,“是我的错,只是姑母……”他顿了顿,便有些示弱地说道,“总不叫我见你,我心里难过。”

他见明珠一瞥一瞥地偷看自己,急忙再接再厉道,“如今姑母叫人绊住脚儿,我很欢喜。”

好好儿忙着去罢!郡王殿下的王妃,自己就能照顾起来!

“不过是秋天就能成亲。”明珠还是不大能明白齐凉要求成亲的迫切心情。

齐凉抿了抿嘴角,迎着明珠迷惑的眼神,却无法诉说。

越到幸福的时候,他就心里越生出惶恐,恐一切都是大梦一场,或是当他觉得美满的时候,又有人告诉他,弄错了,明珠不是他的。

他只求想将这个小姑娘收拢在自己手中,叫她属于自己,然而才会彻底地安心。

赐婚之后,他似乎竟比从前还要紧张,甚至连睡觉都不踏实了。

“我只有你,所以……”他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温暖的家,因此知道幸福得来不易。他眼见幸福就在眼前,因此急迫得恨不能不顾一切。

齐凉也知道自己如此是不对了,可是他恐惧得得紧紧抓着明珠,感受她冰冷的体温,才能感到一切都是真实,他忍不住将头抵在明珠的额头,彼此呼吸交缠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什么都不及你重要。”

他感到明珠软软小小的身子似乎僵硬了,可是呼吸间却有甜美的气息,忍不住心中一动。

红润的唇就在眼前,齐凉心里跳得厉害,呼吸顿时就变得灼热,按捺不住,轻轻将自己凉薄的唇压在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唇上。

一瞬,即分。

齐凉推开一些,见明珠一双黑沉的眼睛都睁大了,微微张着自己的唇呆呆地看着自己,只觉得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感到她的模样儿懵懂无辜,十分叫人怜爱。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角儿,忍不住想要再次触碰她的嘴唇。

明珠没有表现出对这个轻轻的吻一点的不喜与厌恶,叫他满心的快乐都说不出来,如今只想将自己的唇重重地与她压迫在一起,将她一口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