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皇后当日寿宴,这几个都是坐在宗室上首。

虽宗室以德高望重的宋王为首,不过这几个正当年,显然说话十分有用,乃是宗室之中领头儿的。

这几个一进门,明珠便意味深长地扫过了脸上一喜的宁王。

“各位叔伯为何不请自来?”齐凉今日收拾宁王妃收拾得很痛快,见来了人,便皱眉问道。

这说笑而来的几个宗室看见这上房发生了血案,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其中一个看了看地上抱在一处十分虚弱的宁王夫妻,再看看趾高气昂的齐凉夫妻,便迟疑地问道,“不是你下了帖子叫咱们过来,说是新娶了王妃,要设宴……”

他说到这里,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带着几分不善地去看地上的宁王,显然是发现大家叫宁王给坑了。因此事太坑,有几个脸上便露出怒容。

明珠哼笑了一声。

“虽是我骗了各位兄长,可是今日兄长们也看见了,这逆子实在是忤逆到了极点!”宁王这圈套如今都使了连环计,又觉得自己十分高明,将宁王妃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也不抹掉宁王妃沾在衣襟上的血迹,上前红了眼眶垂泪道,“家门不幸,出此逆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若不是他如此狂悖,我怎会劳动兄长们,来为我做主,也人赃并获?!”

他愤而回头,指着罪证宁王妃。

“这个……”宁王早就失势,凌阳郡王才是蒸蒸日上,因此宁王盘算得很好,却无人响应。

他早前叫齐凉坑害了一把坏了名声,如今也要证据确凿,来败坏了齐凉。

有人顿了顿,便勉强说道,“这是王弟家中事,与我们说来又能如何呢?”

“宗室守望互助,兄长们难道与我不是一家?!”宁王顿时大声问道。

他咄咄逼人,有人本就今日被他骗来带了几分恼火,闻言就很不快了,只是到底齐凉这一次太凶残了些,宁王妃那张脸都叫给踢去了一半儿似的,竟不能脱罪,因此众人便缄默了起来。

明珠抖着小耳朵看着似乎宁王说话不是很好使了,这才慢吞吞上前示意一番,指着宁王妃缓缓地说道,“各位……叔伯,”她很不自在地绷着自己贤良淑德的脸皮,缓缓地说道,“此事,我们夫妻十分无辜。”

“无辜?!”宁王顿时冷笑。

“所以打她,乃是她形状骄横无耻,哄骗宁王,做儿子的,自然看不得贱妾哄骗生父是不是?且不过是贱妾扶正,虽有王妃之名,然叔伯们这些年应该知道,她并无王妃的德行言行,依旧是妾室做派。既然自甘下贱,自己跪在我与阿凉面前,那就依旧是个妾!阿凉为宁王愤怒,愤而出手虽然重了些,不过情有可原。”她用诚恳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几个宗室。

这就叫宗室们都点头了。

宁王继妃弱柳扶风悲伤春秋对月流泪动不动就下跪什么的,这些年在宗室女眷之中很有八卦的市场,他们自然也是听过的。

为人正妃,怎能矫揉造作,依旧是妾室的做派呢?

正妃是王府的体面,如此,齐凉看不过去,为宁王教训一下,确实情有可原。

“阿凉忤逆,我们不会认。宁王殿下本身,我们可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头。”明珠淡淡地说道。

这就很明确了,齐凉依旧是那个纯白如雪,生父抽耳光都担心生父手疼的好孩子,如今,乃是妾室继母作祟,离间父子亲情。

宗室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容。

宁王叫明珠这颠倒黑白给惊呆了。

宁王妃满嘴的道理与谋算,可是眼下却说不出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既然各位叔伯在此,本王妃也有话要说。”明珠扭头看着宁王,神色冷淡地说道,“都说有了后母,就有后爹!王爷再三苛待我家阿凉,难道不是欺负他是没娘的孩子?!”

她脸色平静,可是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大老爷们,也觉得心里酸涩起来。世人大多更偏向弱势的一方,齐凉正在黯然垂头,宁王却咄咄逼人,又是先来算计儿子,想要扣个罪名给他,果然是十分不慈的父亲,便都纷纷叹息了起来。

“阿凉待王爷素来孝敬,你要他的命,他也从无二话,只是如今不行了。他是我的丈夫,他的好坏,还连着我的生死。”

明珠对宗室们颔首,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清冷地说道,“我知道枕头风厉害,贱妾手段也高明,明明是我家王爷的世子爵位,您想给阿凉扣一个帽子,夺爵,是也不是?”她一抬眼,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了然。

宁王闭嘴了。

这个……确实是这样……

不过众目睽睽都是宗室的,承认了多羞涩呀……

第243章

“这个……”大家看向宁王的眼神就不大对劲儿了。

这些年宁王府中一直很热闹。

先是宁王妃哭诉齐凉对她动手,惶恐万分,后又有宁王这等在众人面前对亲儿子喊打喊杀。

再如何,这也过了。

虎毒不食子不是?

“阿凉是嫡长子,世子位,本就该是阿凉的。”宗室们扫过微微颔首,小脸儿十分严肃的明珠,目光闪烁了一下便纷纷与宁王说道,“再如何,阿欢也是弟弟不是?阿凉并无多大过犯,怎能越过阿凉,倒将爵位给了幼子呢?”

又有人叹气与脸色涨红的宁王说道,“当年之事……你也是……得了便宜就算了,怎能赶尽杀绝呢?”宁王与妾室生生逼死了齐凉的生母,齐凉就够可怜的了,没想到妾室还依依不饶,非要将齐凉打落尘土。

“这就是最毒妇人心了。”有人感慨地说道。

这何等是简简单单的毒呢?简直就是下了砒霜!

要不怎么说纳妾当小心呢。

纳了这么个歹毒的妾,祸害死老婆也就罢了,很可能叫自己都断子绝孙呢。

“不是……”这是叫来给自己张目,不是为了讨伐自己的呀,宁王顿时急了。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明珠在一旁斜着眼睛冷笑道,“阿凉不是一个口舌伶俐的人,吃了委屈默默忍了从不说一句半句,只是本王妃,眼里不揉沙子。”

她仰头扶着确实不爱动口只爱动手的齐凉傲气地说道,“不该是咱们的,放在咱们眼前求着咱们要,咱们也不会要。只是本就是咱们的,谁也都不能抢走!”她转头与几个宗室认真地说道,“谁想抢我们的东西,反击一下,也没有反击到宁王身上去,这还是很孝顺的,是不是?”

她的眼睛清澈纯良,叫大家都无语了。

这个……把人打成这样儿,睁眼说瞎话也是没谁了。

只是明珠外祖乃是宋王,那可是宗室里的老祖宗了,宗室本同气连枝,这几个宗室想了想,便微笑颔首,表示同意。

“你们!”宁王见他们竟然还点头,是不能给自己做主了,顿时气急败坏。

“你也消停些罢,阿凉还是对你存了孝顺之心,不然你这样欺凌,怎么都舍不得与你动手呢?”就有人劝说道,“阿凉的人品如此,你欢喜还来不及,莫非一定叫阿凉去死,给你的幼子让位,才是孝顺?”

有几个脸色就很不善了,盖因虽然宗室大多妻妾成群,只是如宁王这等宠妾灭妻灭得众人皆知的真不多,如今宁王上蹿下跳,只会为人笑柄,叫人笑话宗室的体统。

谁愿意被嘲笑呢?

“他已经是郡王,为何不能将爵位让给弟弟?!”宁王绷不住了,顿时顿足大声道出了真心话。

他如今也只是一个郡王,齐凉如何还能以郡王之身,去再做另一个郡王世子呢?

这么多年的宠爱与陪伴不是假的,宁王只想把爵位给爱子齐欢,叫他日后能在京中立足,这又有什么错呢?

这难道不是一番慈父之心?

“一人独占好处,这难道还对了不成?他弟弟们都要饿死,他却冷眼旁观,一点都不肯伸手救一救。”

宁王几乎泪如雨下,苍白俊美的容颜之上,都是楚楚可怜。

宗室们沉默了。

“阿凉得了郡王位,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明珠今日就是要在宗室面前将事情掰扯明白,省得日后叫人诟病齐凉种种,因此格外有耐心地说道,“我听说阿凉曾入军中,历经数年,轻伤重伤加在一起数不胜数,方才换了如今的郡王爵位。”

见宗室们点头,显然是认可她的话,她便心疼地摸了摸齐凉的手背,与他双手交握昂然地说道,“宁王府中子弟吃喝玩乐,奢侈享受的时候,阿凉在吃苦,郡王位,是应得的。”

“没错。”当年齐凉倔强,从襄阳侯门下出师就去打仗,确实战功不少。

也是因他确实乃是从沙场厮杀之下脱颖而出,因此横行京中,无人敢招惹他。

“宁王府的郡王世子,却是阿凉应该得,理所当然。”明珠垂目继续在宁王怨恨的目光里淡淡地说道,“担心儿子们吃不上饭?也叫他们投军去!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日后,也叫他们自己亲手挣个军功,那才是自己的本事。自己若没有本事,又生得比我家阿凉晚上一些,”她抬眼,露出几分恶意的冷笑,看着对面瑟缩的齐欢,冷酷地说道,“活该饿死!”

这话说得十分叫人心中发寒,不过迎着明珠的犀利的目光,几个宗室却都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他们看着明珠与齐凉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感慨齐凉的好运气。

他虽然生母早逝生父无情,经历了许多的坎坷与风雨,可是如今却还是有一个人,与他并肩立在一起,为他不平,为他说话的。

齐凉只感到心里酸涩,又有些温热欢喜,垂头看着仰头仿佛是在庇护自己的明珠,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的感觉。

这个女孩儿是他的,是只属于他的。

他扣住明珠的手指,心里却一片踏实。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齐欢投个屁的军,只怕重剑都提不起来的。

宁王这就发现明珠很不好惹了,心里有些后悔贸然前来,然而已经骑虎难下,跌足指着她骂道,“妖言惑众,你实在可恶!他已经做了郡王,何必还与弟弟争?就算他得了王位,日后能叫什么?凌阳宁郡王?!吃这么多,也不怕噎死!”一个人非要两个郡王的头衔,宁王就觉得宁王妃与自己的哭诉很有道理了。

这也太贪心了些!

“王位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明珠累了,趴在齐凉的手臂上恹恹地说道,“日后我与王爷多生几个儿子,自然有人袭爵。”

这等无耻,就是宗室都不能直视了。

不过明珠看似柔软,实则十分不好惹,她的靠山来头都不小,还嘴里总有大道理,就叫几个宗室彼此眼神示意,以后不要招惹她。

不然也大庭广众来这一下,还要不要做人呢?

没见宁王都要气死了?

宁王妃都要被打死了?

“你,你口口声声孝顺孝顺,又为何不来拜见本王?!”宁王本已经叫明珠逼迫得说不出话来,然而他身后那少女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又与几个宗室控诉道,“不管如何,我都是生父!大婚之后,这两个畜生就从未上门!就算……”他指了指后头垂泪的宁王妃冷冷地说道,“到底是婆婆不是?竟视若无睹,这顾侯家中家教,实在匪夷所思!”

“至少也要给姑母磕个头吧?到底是上了玉碟的正妃。”那少女便含泪说道。

若明珠不磕头,就是不敬不孝,可若是磕头……

齐凉的王妃却跪在仇人的脚下,宁王妃只怕会很乐意看见这一幕。

“顾侯的家教,自然是极好的,本王妃自然也是要给婆婆磕头。”明珠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个少女,见她头上依旧是少女的发髻,再看看宁王妃柔弱带着几分警惕的模样儿,便哼笑了一声决定帮这姑侄俩一把,免得掐不起来,日后顾柳儿入府不能三国鼎立。

她抱着齐凉的手臂和声说道,“做儿媳的,给婆婆磕头天经地义,不过要磕头,也是给本王妃真正的婆婆,对不对?”

“什么?”

“眼前这位可不是本王妃的婆婆。”她哼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嫌弃,几分鄙夷,几分蔑视地说道,“妾室扶正,莫非还能算是正经婆婆?你在本王妃婆婆面前执妾室礼,不论是做妾时,还是为继妃时,婆婆面前你都是妾,是也不是?”

见宁王妃看着自己呆住了,捂着嘴巴鲜血流出来却顾不得擦干净,明珠就觉得没意思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在本王妃婆婆面前是妾,在本王妃面前自然不是正经的长辈,往脸上贴金,不怕成了二皮脸?”

她这样犀利,宗室们也是齐齐醉了。

齐凉高高地扬起头来,双手将明珠圈在了怀里。

他想要声援明珠,却叫她捏了捏手背,不得不闭嘴听她说话。

“之前并未去给婆婆磕头,实在是因新婚奔波。”明珠压着齐凉的手背,口中缓缓地说道,“如今,是该去给婆婆坟前磕头了。”

“珠珠很孝顺。”齐凉顾不得明珠掐自己,扭头与众人说道,“最好的姑娘,只是为人坑害。”他说道,“她出阁之前何等无忧无虑,可是嫁给我,却叫她操心劳累,都是……”他低声黯然地说道,“我的过错。”

“确实辛苦了些。”明珠叫宁王欺负成什么样儿了,宗室们再次感慨。

“眼下,我与阿凉即刻就去,宁王殿下想要瞧瞧我与阿凉是不是孝顺,也该一同前来,好生看着。”

明珠今日说了许多的话,可是却又觉得,为了齐凉,说再多的话都不觉得疲惫,她眼神晶亮,点了点满脸是血的宁王妃哼笑道,“你也来!你得了继妃的位置,这么多年,想必还并未给先王妃磕头。今日一起磕了头,也是一番心意。”她顿了顿,笑得讥讽极了。

“还是正妃做得时候久了,忘了怎么磕头,怎么做妾的?”

第244章

对于明珠这个要求,宁王妃是拒绝的。

她虽然出身有问题,来路不正在宗室女眷之中颇为诟病,可到底是正经的宁王继妃。

说的明白点儿,就是她已经当习惯了王府的主子,怎么可能还会如同年少时那样没皮没脸,给从前的嫡妻下跪呢?

若她下跪了这一回,日后还如何在京中府里立足?

特别是今日跟着的竟有这样多的宗室,这都看见了,回去宣扬一把,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因当日叫宁王来凌阳郡王府上闹腾,好给齐欢腾地方,宁王妃自然一心为了儿子打算,想要将齐凉这船给踩翻了,因此才出主意叫许多宗室前来,就是为了叫齐凉的恶行暴露在众人面前。

也因为了这个目的,她甚至咬咬牙亲自上阵,明知道齐凉看见她会忍不住打她,也还是来了,就为了脸上留下伤疤来叫众人知道。结果表明,她想得并没有错,齐凉往死里抽了她一回,也叫这些宗室们都看见了。

可是为何……这结局不对呢?

宁王妃心中后悔,一边哭着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嘴往一旁缩,一边露出几分慌张。

“瞧瞧,这是不愿给母亲磕头,妾室做到你这样没有良心的份儿上,已经登峰造极。”明珠见她连连摇头,便露出几分恶意的冷笑来和声说道,“这是富贵日子久了,忘了从前为了一口吃的抱我家婆婆的大腿了?既然忘了,如今就赶紧想起来,免得本王妃给你翻旧账!”

她扬声招呼了一声叫外头的侍卫进来,立在孔武有力的侍卫之中,当真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她看都懒得看宁王了。

宁王殿下眼看命不久矣,她还操心什么呢?

下去与她婆婆赔罪去罢!

“这不行!”宁王心疼地扫过宁王妃,虽然因宁王妃这样给自己丢脸有些不满,可到底怜惜她柔弱,断然说道,“带走!”明珠都不与他分辨,仰着小脑袋挥了挥自己的小爪子。

“这是?”一个宗室仗着与宋王有些渊源,好奇地问道。

“我们要去给母亲磕头,诸位叔伯既然来了,就给我与阿凉做一个见证。”明珠扫过这几个宗室,见他们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哼哼着说道,“阿凉心里都记着诸位叔伯,既然已经来了,不好就这样走了,是不是?”

她见这些宗室脸上有些不自在,知道这是畏惧齐凉的狠毒,越发狐假虎威地哼哼着说道,“怎么着?叔伯们愿意为宁王做见证,不愿为阿凉做见证么?”

这话说得就很叫人伤感了。

叫齐凉记恨那还了得?

宗室们都纷纷赔笑,又一同往宗室的陵寝去了。

宁王妃叫凌阳郡王府的侍卫夹着,失魂落魄地往齐凉生母墓前去了。

她再没有如眼下这般后悔,也觉得明珠狠辣的。且她当年抢夺旁人夫君,总是做贼心虚,因此竟不敢往阿凉生母墓前去。她可怜巴巴地回头对宁王露出求救的表情,后者已经对明珠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出离地愤怒了,大步上前拦住了明珠厉声喝道,“你竟敢逼迫长辈?!”

他这般说话的时候,目光又落在了宁王妃柔若无骨依附在侍卫身上的样子,露出几分不悦。

既然已经被挟持,不能反抗,那就该自己走路,起码不要与外男这样接近不是?

“她走不动,我好心帮她走路,怎么了?”明珠偷眼见宗室们各自上车,拉了拉齐凉的手臂。

左右没人看见,凌阳郡王顿时脸色一冷没有了什么孝顺,伸手就扒拉开了宁王。

宁王叫这个身强力壮的儿子给扒拉得一个踉跄,眼见齐凉护着明珠上车,又将宁王妃给推上了车,不得不跟在后头。

这一群人都是显赫的出身,方才已经是大闹了一场,如今浩浩荡荡一同往陵寝的方向去了,就叫许多人议论纷纷。明珠才不管宁王夫妻有多么丢脸,一路到了一处透着呼呼风声,十分庞大的陵寝之前,与齐凉一同往他生母的墓前过去。齐凉的生母本就是宁王元妻,出身也十分尊贵,因此在陵寝之中位置十分显眼。

明珠见墓前打扫得十分干净,有小内监与小宫人还在摆放瓜果香烛,便露出几分满意。

她叫了一声赏,就有身后的秦桑叫人抬了金银与这些宫人。

陵寝之处素来都是人烟罕见的地方,这些宫人很少得到赏赐,如今得了明珠的金银,越发感激。

“日后将母亲处照顾好了,本王妃还会赏你们。”明珠见这些宫人纷纷喜悦地应了,知道齐凉生母这一处以后是会叫人十分上心,这才拉着齐凉到了墓前。

此时墓前瓜果鲜花娇嫩鲜艳,还有香烛被点燃了香烟,她怔怔地看着这幕许久,脑海里似乎能够想想得出一个温厚善良的美丽女子的模样儿,她转头见齐凉一双黑沉的眼落在这墓前,沉默了一下,小爪子塞进了齐凉的手里。

一条纤细的蛇尾巴贼头贼脑地摆了摆,也塞进了凌阳郡王的手里。

蛇大人贼兮兮地探出自己的三角脑袋,吐了吐舌头。

那什么……蛇大人才不是想要安慰坏人类呢!

齐凉感到空荡荡仿佛什么都握不住的手掌之中有了充实的感觉,抿了抿嘴角,下意识地用力握紧。

一条小蛇哭着挣扎起来,好容易把疼得抽搐的尾巴抽出来,抽噎着滚进了明珠的衣袖里不敢出来了。

明珠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哼哼唧唧地说道,“本王妃,本王妃爱惜仆人。”

她偏了偏小脑袋,没有看到齐凉看向她的温柔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叫秦桑铺了垫子,与齐凉一同跪在了墓前。

她心里或许是感激这个已经逝去的女子诞育了这样好,对她这样温柔的齐凉,可是却也有些气她。都说为母则强,世间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她这样任性地病死从此不再为自己的爱情伤感,可是却忘记,自己的儿子,也失去了唯一会疼爱他的生母。

为何不能如同皇后,坚强一些,庇护那时还年幼的齐凉呢?

明珠想到齐凉这么多年吃的苦,又觉得有些心里发堵。

然而她更多的心情还是对齐凉的生母亲近的,与齐凉一同诚心地在墓前磕了头这才起身,看住了宁王妃。

她的眼神冰冷阴郁,宁王妃吓得退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