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石不过是个经营点心铺子的,即便拿出那等好物,怕是也没几个人会相信东西的贵重。其他和郑天安联系紧密的,也没有适合做这种事的。

但杜家就不同了。

有杜家金楼的名头在,无论杜家卖出甚么贵重物品,旁人也是敢掏银子的。

只是,杜家老爷子想必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坏了大事,此事他应当不会知晓。那么,潘公公他们搭上的,应当是旁的甚么人。

一旦牵扯到了宫外,特别是和郑天安那些人有关系,便得霍云霭遣了人去细查,无需清雾再去多管。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专注于将六局的名册公布出来、将各司安置妥当,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连每十日一次的休沐都省了去。

每次到了日子,她看看堆积在案的各种卷册,都叹时间不够用,只派了窦妈妈回府报一声平安,再将她给亲人置备的东西带回家,然后便往落霞轩去继续忙碌。

霍云霭看她这般劳累,十分心疼。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让她独自处理这些、尽快理好此事。

——六局是她一手创办,各处的规章制度,也是她来拟定。自这时候开始,她便真正管理起了后宫。期间不知不觉地,她树立起了威信,也积攒起了人脉。这对她往后执掌后宫,都是极为有利的。

若他插手一分半点,旁人怕是都要会说一句,有皇上相助,她自然能够成事,反倒淹没了她自己原本的能力和功劳。

至于尽快…

六局刚刚创立,定然有所疏漏,还有许多细节之处需要更为仔细地去推敲。

如今她现在身为女官,又年龄不算大,出点岔子还情有可原,旁人也会对她宽容几分。若往后执掌后宫了再出问题,怕是要被人质疑一句她身为皇后的能力了。

后面这种情形,是他极其不愿看到的。故而只能看着她日夜忙碌,暗中吩咐人多煮些膳食给她补身。

眼看着女孩儿一天天成长起来,后宫之中愈发井然有序,对她的夸赞也传到了前朝,有些人便按捺不住了。

郑天安和祝阁老带人几次三番地跪昭远宫、跪宫门,都没能让霍云霭收回旨意、另改皇后人选。

帝师便私下里常与人说,皇帝这做法未免太让人心寒。为了个不知名的小姑娘,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出格举动。须知他并非寻常人,而是执掌天下的帝王。这样为了美色不顾朝中意愿,实在太过任性妄为了。

旁人家这个年纪的少年,道一句“任性妄为”,许是还带了“肆意不羁”的称赞在里头。但身为一国之君,这四字之言,却定然是实打实的贬低直言。

要知道,皇后母仪天下,需得是才德兼备之人。若是个以美色侍君的,那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这一国之母?

因着是帝师之言,众人便都思量开来。

朝中大臣有大半都见过清雾。那姑娘的美貌他们初次见到也是十分惊叹。故而郑天安暗示皇上是因了美色而立她为后,众人尽皆信了。

许多人不住附和,深觉帝师所言有理。陛下这般做法,着实有些罔顾天下。

然后,他们便将这个想法植入心底,反倒把先前自己亲自赞赏清雾将后宫治理得极好的那些言论,尽皆抛诸脑后。

谁知有次郑天安无意间的一句话,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次是前兵部尚书的寿辰,诸位大人均去贺喜,顺道留下来一同参加了午宴。

宴席之上,不知谁先提起了清雾之事,便私下里议论着那姑娘的确漂亮,又道不知她儿时是不是也这般模样。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是天花乱坠毫无根由。郑天安听得头疼,便低声说了句:“人自儿时到大了能有多少变化?她小时候就这狐媚样子。”

明明是低声一句话,偏被人给听了去,追根究底问郑天安,是不是那个女孩儿小时候就见过她。

郑天安还未开口,旁边就有人笑着说,应当是见过的。当初那女娃娃的爹调去西北,便是郑大人的意思。

开口正是吏部尚书。当年,他还是吏部的左侍郎。官员调任,再没人比吏部的更清楚了。尚书大人这话,却是没人去疑的。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谁曾想,将来的国丈爷,竟然在多年前和帝师有牵连?

于是有好事者刨根问底。

吏部尚书说只知调任的细节,其余的,却道是一概不知。

无奈这些高官们在人前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私下里也八卦得很。吏部尚书招架不住,忙去别的桌把秦疏影给拉了过来,让他讲讲当年之事。

当年女孩儿被秦疏影所救的事情,大家已经隐隐约约都知道些了。看到他来,便都笑着让他说一说。

岂料秦疏影头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那小丫头啊…当年救下她的,并非是我,而是陛下。”

这回可彻底炸开了锅。大家忙问是怎么回事。

秦疏影就大致讲了下。不过字里行间,都透出陛下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女孩儿。

在场之人听了,无不叹息。

先前都还道皇上是冷彻心扉之人,连肝胆恐怕都是冰的,不然,怎会这样与看着他长大的帝师做对?

如今想来,陛下却是个的长情的。不过,这些年,也只独对那一个女娃娃不同罢了。

仔细思量,他对那女孩儿特别,也在情理之中。当年战争中他的亲人尽皆亡故,那女孩儿被他救时,又是家人尽数被屠的惨象。两人的遭遇虽不同,但那份家逢巨变后的孤寂无靠,却是一模一样。

如今不惜力排众议坚定立她为后…

恐怕也是存了一分感同身受的怜惜在里面吧。

这时候,有人适时地站了起来,懒懒地说了几句话,却是在细数女孩儿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六局之务连家也归不得的事情。又道,那女孩儿是个性子烈的,笑言道,若她知晓了大家评价她时只以一个“色”字来论,恐怕要气得病上三天。

居然是“鬼手丹青”的郑天宁。

他是帝师郑天安的胞弟,也是看着那女孩儿长大的师父。

郑天宁周游天下交友广泛,但凡认识他的,几乎没有说他不好的,人品一直为人称颂。只稍微脾气怪了些。但,才华出众之人,又哪能没有点脾气呢?

他这一开口,大家恍然意识到,身为郑家人,郑天宁却一直与帝师不和,多少年了,连郑家大门都不肯再迈一步进去。

反倒是柳家,那姑娘的家,他一住就是许多年。如今回京后,也亲如一家人,未曾搬离柳府。

而那女孩儿…

那女孩儿得了鬼手丹青的真传,一手画作出神入化。若非自己勤学苦练,即便师父再厉害,又能有多少成就?

这样一想,诸人的目光便复杂起来。

大家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各个都是人精,谁又会比谁傻?

先前不过是被一些东西蒙蔽罢了。如今撕开表层,一点点去探寻那真相,便是一阵心惊。

自打郑天安说了那句话开始,直到秦疏影把事情讲完,周围的人便一句接着一句,连个喘息辩解的机会都没留给郑天安。

待秦疏影和郑天宁各自回了自己位置上,众人不敢大声谈论君主,便小声地悄声说着刚才的事情。

郑天安看着所有人的表情,便已知道,待到这个时候,再多说甚么也无用了。他眉目冷然地看着四周,握着酒杯的手越收越紧。

最迟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就是柳家众人了。

这日柳方毅回到家里,整个人都是还有点茫然的。脚步微乱,不复往日的沉稳。连何氏走到他跟前了,他都没发现。

何氏见了,忙一把拉住他,急问怎么回事。

柳方毅滞了会儿才发现是自家妻子。顿了顿,才将霍云霭救起清雾之事说与她听。

何氏也是讶然,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我也是听了旁人问起方才知道。”柳方毅抹了把脸,叹道:“不过,九成九是真的了。”

“那、那囡囡知道吗?”

“当时她才那么点儿大,又是被吓坏了,哪能知道那些?”柳方毅摆摆手,“罢了。莫要问她。不然,让她再忆起家人的惨状,怕是又要睡不安稳了。”

何氏想想也是,就颔首应了下来。边上前帮柳方毅将外衫脱下,边问道:“三叔那边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嗯。”柳方毅沉沉应了一声。

前些日子,杜家被抓。后来查出柳方石与杜家的案子有牵连,也被关进了牢中。柳方石的点心铺子,今日也被封了起来。

何氏轻声说道:“他们家铺子被封的时候,好多人在旁边看。我瞧着人群里有个影儿有点眼熟…”

听她这个开头,柳方毅就知晓妻子心里有些慌乱。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回答,便主动问道:“像谁?”

何氏秀眉微拧,有些迟疑。

她当时不过是看到了个侧影罢了。而且,她和对方多年未曾见到,对方必然变化很大。如今虽觉得有八分把握是,仔细想想,却又有些不敢肯定。

心下乱了半晌,最终还是说道:“像刘妈妈。”

听到那三个字,饶是柳方毅,也忍不住失声呼道:“居然是她?!”

那刘妈妈,便是兰姐儿出事的那个晚上,守在兰姐儿身边之人。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甚么,为何明明晚膳前兰姐儿已经好转、隔了一夜却是气息奄奄,恐怕,没有人比刘妈妈更清楚了。

第134章

刘妈妈的事情,窦妈妈早在西北的时候就听说过。因此,当她将清雾置备的物品送到柳府、听桃丝说起刘妈妈好似在京中这事儿的时候,就留了心,多问了几句。

一回到宫中,她就赶紧往落霞轩行去。想着赶紧把此事告诉姑娘才好。

窦妈妈寻到清雾的时候,清雾正在听尚功局的穆司制回禀事务。

“…旁的都还好说,只那玉芝…”

待到将事情回禀完毕,穆司制看着清雾,欲言又止。

玉芝本就是针线坊上的宫女。当初的时候,她便是负责制衣这一块。如今六局划分,便将她顺理成章地给安排到了司制司。

“她如何了?”清雾翻阅着刚刚拿到的册子,问道。

穆司制看了看她神色,见她并无不悦,这才暗松了口气,轻声说道:“那玉芝镇日里吵闹不休,挑三拣四,无论派她甚么活计,尽都能寻出个借口来。看着不像是要踏踏实实做事的。”

穆司制为人稳重,不然也不会从众多宫女中脱颖而出,被清雾择了做女官。

如今说起那玉芝的时候,她神色愤然语气激动,显然是被气得狠了压不住火气。

看她这般,清雾莞尔。将手中册子合上搁到一旁,笑道:“她既是不肯做,你照着规章来处置便可。”

说起这个,穆司制有些为难,“可她是帝师…”顿了顿,后面的话尽数掩去。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清雾晓得,穆司制是想从她这里得一句话。毕竟玉芝背后的靠山硬,寻常人不敢去动她。

清雾便道:“她若是不肯,你便说这规章是我定下的 。她觉得不妥,自己来寻我当面说了。”

得了她这话,穆司制明显松了口气。脊背也挺直了许多。显然有清雾做后盾,底气足了起来。

清雾倒是没觉得穆司制这做法有甚么不妥。

本就是她提拔的人,既是做的对,她自然要拉一把。更何况,在这后宫里头,有时候不是级别高就能做成事的。遇到那种自视甚高的无赖之人,光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想了想,清雾又道:“玉芝那边,你不必惧她。倘若她再横行霸道,便严惩。只是她口中恶言,需得留意着些。如果有必要来禀的,就来寻我。”

一句严惩,让穆司制浑身僵了下。再听清雾后面的话,她晓得这是要拿玉芝为例,威慑众人了。忙点了点头,“我省得。”

看她这严阵以待的样子,清雾便知她是想岔了。

其实,清雾这般做,更多的是想敲打玉芝,让她露出更多马脚。

之前霍云霭暗中动作,让人将杜家和柳方石给抓起来后,京兆府并未公开审理两家的案子。两家是为何被抓、抓了之后又是怎样的状况,许多人并不知晓。宫里的玉芝更是不可能知道了。因此,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这般张狂的人,若是给她点厉色瞧瞧,她非但不会收敛,反倒会愈加猖狂。那样的话,许是会说出、做出甚么平日里不会说、不会做的事来。

这样的话,许是对霍云霭有助。

只是这些清雾不会对穆司制说起。想想穆司制若当真惩戒玉芝以儆效尤、免得其他人一个个地都来闹事,倒也不错。

待到穆司制躬身退下后,清雾就让人将不远处候着的窦妈妈叫了来。

因急着寻清雾,窦妈妈离得近了些。清雾早已看到了她。见窦妈妈神色间隐有忧虑,便在穆司制走后让旁人暂且等等,当先和她商议。

只是,清雾再怎么想,也没料到窦妈妈说起的居然是刘妈妈的事情。

“此事你如何得知?”清雾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寻了多年的人,竟然在京城中意外见到了。不过,依着她对何氏的了解,母亲断然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如今将话带到了她的跟前,想必是想让她帮忙寻到此人。

之前刘妈妈失踪后,柳方毅就设法找过她。只是当时刘妈妈和家里签的是短契,且刚好那几天时候到了,说好了接着续签三年,结果还没正式签,就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找一个家中的仆从,且没个实打实的处置理由,想必父母也是不好向同僚开口帮忙,没法子了这才寻到了她这里。

思量过后,未等窦妈妈细说,清雾已然问道:“是母亲告诉你的?”

“不是。是柳大人。”窦妈妈说道:“柳大人告诉了桃丝,让桃丝来跟我说的。柳大人还特意说了,姑娘若是方便,就帮忙查一查。若不方便,他再想办法。”

清雾听了后,先是大感意外,而后又暗暗叹了口气。

柳方毅是武将,平日里从不会将关爱挂在口上,说不出甚么太过柔和的话语。但他关爱孩子们的心,却是一点都不比妻子何氏少。

兰姐儿的事情,多少年来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如故。

因着兰姐儿是受寒病重而逝去的,柳方毅便也十分关注孩子们的冷热。每每到了风大天寒的时候,他就气势汹汹地吼着让孩子们多穿些衣裳,还嘱咐针线上的人将衣裳做得更为厚实些…

兄妹几个,即便是经常被柳方毅呵斥、时不时挨上一拳的柳岸风,都知道父亲疼爱自己。

“我知道了。”清雾看看天色,也将要到午膳时候了。这便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衫下摆,“我去寻陛下。”又和落霞轩的两位嬷嬷说了声,晌午过后再见各局之人。让各人先回去用膳。

六局的事情繁多且琐碎,一般来说没有太大的事情。不过是因着磨合不够,而且有些制度不够完善才导致,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了。需得慢慢来。

但是,刘妈妈的事情就不同了。这个时候在京城中看到了此人,但是,过上几日后她还在不在京中,那便难说了。若想寻到,需得尽快才好。

窦妈妈看她往昭远宫行去,顿时大骇,也顾不得尊卑礼法了,一把拉住清雾,“姑娘,柳大人的意思是,姑娘能不能寻了文世子,让他来出手帮忙。”

文清岳送清雾归京后,就买了宅子在这里住下了。堂堂侯府世子,人脉、手段和属下之人,都远非柳方毅可比。

窦妈妈急了,磕磕巴巴地道:“世子爷、世子爷应当是能寻到的。姑娘您…”

您找陛下帮忙,会不会太大动干戈了?!

清雾知道窦妈妈紧张甚么,笑道:“我不过是去和陛下说说话罢了。能不能成,总得看陛下的意思。”

其实,她刚才也想过要不要找哥哥帮忙。转念一想,依着霍云霭的那个脾气,若她有事宁愿找旁人帮忙都不找他,肯定又要不高兴。

即便那个她“找来帮忙的人”是她的亲哥哥,他也不乐意。

窦妈妈虽然知晓清雾得陛下器重关爱,却怕她惹了圣怒。毕竟往年姑娘的身份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柳府是京中官员宅邸,姑娘或许还能任性妄为。但,如今姑娘可是陛下未过门的媳妇儿,柳家那是将来的外戚…

身份一转变,行事自然不能完全相同。不许说草木皆兵罢,但好歹也得小心翼翼些不是?

况且,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们几个曾经参与过查探柳方石的人都知晓,这一次杜家和柳方石被抓,怕是和郑天安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陛下这些天正忙着这些事情,姑娘却贸贸然拿自家的私事去烦他…

窦妈妈越想越心惊,赶紧跟了上去。

去到昭远殿外,便见于公公和小李子恭立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看到清雾过来,两人方才挤出了一个笑容,迎了过来。

窦妈妈看清雾直截了当都就要进去,忙轻声将她唤住。而后问于公公:“陛下今日…”说着,使了个眼色。

当年他们一同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时候,就达成了一种默契。进门前先看看陛下的心情如何,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于公公指了指郑家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李子无声地说了“帝师”儿子,又缩了缩脖子。

这分明是说,陛下又因帝师而发怒了。

窦妈妈心下大惊,暗道这个时候进去可不好,便想要赶紧将清雾叫回来。哪知清雾根本不惧,依然让小李子将殿门打开了。

窦妈妈担忧至极,也不离开了,就在廊下等着清雾。

清雾去到殿内,才晓得于公公和小李子为甚么怕成了那副模样。

窗户打开,吹散了窗前桌上的摞纸张。

少年帝王身姿挺拔地立在窗前,神色冰冷,周身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清雾脚步微顿,行上前去,给他倒了杯茶,捧到他的跟前。

他不去接,她就拿起他的手硬生生地塞进了他的手里。又去关窗。

“风这样大,若是吹得着凉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天已经开始有些凉了。今日的风能吹得树枝都左右摇晃,着实不算小。

霍云霭听闻后,眼帘微垂,一手握着茶盏,一手轻轻摩挲。半晌后,抿着嘴冷哼道:“你既是没空来看我,管我死活作甚。病就病了,权当得了休息的机会罢了。”

这语气看似冰冷,实则满是怨气和不甘心。分明是在恼她只顾着六局之事,连两人见面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清雾着实哭笑不得,都不知该用甚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了。

第135章

往日里清雾较为悠闲,没事的时候便在霍云霭身边待着。他处理政务,她看书写字画画。虽未有交流,但一抬眼就能看得到彼此。

这些天来,清雾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午膳,都是匆匆扒几口饭就得离开。晚膳的时候,更是能省则省,好几次脱不开身,索性在落霞轩里边看书册边将饭吃了。

说实话,两人共处的时间着实少了许多。而且,霍云霭经常说要她坐下好好吃,她虽答应了,但事情一来,她就又飞奔而去…

看着眉心微蹙的少年,清雾慢慢走上前去,拉了他的手,好生地道:“等会儿和你一同用午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