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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邪直接就跃下了那马车,夜星也是紧跟其后。

两人将身上的草屑拍了拍,阿邪还十分嫌弃地嘟囔了一句,“真脏!”

“行了,能保住一条小命儿就不错了。走吧。”

两人走出了几步,夜星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往怀里头一摸,竟然是有一封信!

动作利落地将信封打开,仔细看了之后,脸色微微泛白,与小阿邪两人大眼瞪小眼,僵立了半天,才算是回过神来。

“走吧,任务没完成,先回千雪吧。估计我们再出现在了梁城,神仙也救不了我们了。”

阿邪点点头,“不知道姐姐和姐夫看到这封信后,会是何表情?”

千雪,太子府,静园。

倾城注意到了夜墨的神色有些不太发了,“可是紫夜那边儿传回消息了?”

夜墨点点头,“萧良果然是才一被放出来,人就死了。”顿了顿,替她紧了紧大氅,又道,“而且死状还是有些凄惨的,万箭穿心!据说整个人都是被射成了一个刺猬!”

“是肖东逸的人下的手?”倾城几乎就是可以肯定道。

夜墨抿了抿唇,一道冷茫自他的眸间射出,竟然是能下这样的狠手,肖东逸,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即便是不看定王的面子,好歹,也是曾为你卖过命吧?你若是直接让人一剑结果了他,倒也还算是条汉子,竟然是能使出这样狠戾的手段来!肖东逸,你这样的做法,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倾城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阿墨,我们是不是应该庆幸,我们已经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南宫逸?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岂不是会完全就陷入在了愧疚里,再也出不来了?”

“丫头,幸好是有你!不然的话,我还真是不能肯定谁才是真正的南宫逸。”

“他的尸首呢?”

“已经是让人给收走了,也仔细地验看过了,他的身上的确是没有胎记,左肩下方的那个千字,已经是有些浅了。”

“既然如此,你还能肯定他就是假的?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夜墨没有怀疑,可是倾城却突然就有些担心了,万一自己的判断不够准确呢?

就像是之前端木婷嫣,不也是因为中了人家的蛊,再被人用了秘术,给她强行加入了一段记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根本就是没有什么桃花林的事?

“不会!那萧良身上的刺青,颜料用得是一种很普通的,民间百姓们都能买得起的。而肖东烨身上的刺青,颜料可就是贵重得多了!而且,还是一种名为青光的颜料,是我们千雪的独有之物!寻常的百姓可是根本就不可能会买得起的。”

倾城一愣,“你竟然是还看过了肖东烨身上的刺青?”

“当然!虽然是我相信你,可是我总是要为整个儿皇室负责任。再者说了,他是我的亲兄弟,若是这身分上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我堂堂一国太子,岂不是等于让人给耍了?”

“也罢,现在萧良既然是已经死了。我们要怎么办?可是要有什么表示?”

“自然!肖东逸接二连三的挑衅,无非就是想要逼我先出手!可是现在四国太平,边界之间,皆是没有什么战事,谁先出手,谁就在这气势上落了下风!”

“那你想要如何?先挑起战端?这个不妥!再者说了,两国交战,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不妥!不妥!”

“我自然是不会先挑起战端,可是我不挑起来,不代表他们的人就能消停了。”

“什么意思?”

“这个不急,回头等我安排好了,再与你细说。肖东逸欺人太甚,我们一再地退让,只会是让他更为肆无忌惮!”

“也有道理。不过,你先前不是已经重惩了苗疆王了?”

“那是我们千雪内部的事,不会直接影响到肖东逸。此事,我自有计较,你就无需多问了。”

“回禀太子,太子妃,夜星大人和阿邪公子回来了。”青兰禀报道。

“总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他们俩跑到哪里去消遣了。”

夜星和阿邪一看到两位主子正说的高兴,相视一眼,似乎是有些不确定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太子妃了。

“可是有什么收获?”

夜星将先前的判断说了一遍后,最终还是在太子妃那明显就是有些期待的眼神里头,将怀里的那封信给交了出来。

倾城笑着接了,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便是缓缓地消散,久久不语。

第九十章 来张票吧!

夜墨也看了那信,眸底瞬间便是涌上了一层寒冰,看着眼前的两人,恨不能将二人直接就给一掌毙了!

“你们竟然是还有脸回来?”

夜星的脸一白,整个人已是感觉到了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血管儿,甚至是骨骼,都是透着几分的寒气和畏惧!

小阿邪虽然是比他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他认识了这位姐夫以来,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他发出这样摄人的气势!

“行了,阿墨。这件事情,原也怪不得他们,是我们太过疏忽大意了。他们能有命回来,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若非是那位穆太妃,怕是我们现在哭都来不及了。”

“哼!”夜墨冷冷地一哼,“那重华宫内如何?你们可都是看仔细了?”

“回主子,重华宫内的布局摆饰都是十分讲究,一看便知那里的主人是十分受宠的,就连那地上铺的鹅卵石,都是极为讲究,还有,那重华宫内,似乎是偶尔也会有淡淡的血腥味儿传出来。若非是像属下这样常年与杀人,或者是死人打交道的,怕是闻不出来的。”

阿邪点点头,“还真是!我就没有闻出来。看来,你的鼻子果然是比我的好使。”

夜星悄悄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是还有心思耍这种嘴皮子上的功夫?

阿邪似乎是没有看到夜星的暗示,歪头想了想,“那重华宫里头不仅仅是奢华富丽,姐姐,我瞧着,似乎是还布了阵法。不过,我得想想那是什么阵。”

倾城的眼神一动,“把你看到的画下来。”

阿邪取了笔墨,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才将自己看到的画了下来。总共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功夫,阿邪想想停停,写写画画,总算是将自己能看到的,全都画了下来。

夜星看着阿邪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佩服,原本他还以为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玩耍逗乐,现在看来,当时也是为了能将整个儿重华宫的地形都给记熟了。

看着年纪小,有些没心没肺的小阿邪,竟然是心思如此细腻,连什么地方种了什么花都还记得,看来,果然不愧是主母的人。

只是夜星本能地就觉得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偏又想不起来了。

等到阿邪将那地形画地差不多了,倾城和夜墨二人仔细地看着,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了。

“将那两株桂树去掉。”夜墨沉着嗓音道。

倾城拿东西将那两株桂树的地方遮住,看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再将那另一端的花坛给抹掉,于是一幅隐晦的八卦图,就出来了!

“是八卦阵?这是什么意思?”夜星一时有些讶异,他是真没想到,那重华宫里头,竟然是还藏了这个!

“八卦阵又名为九宫八卦阵,相传为三国时,蜀国的诸葛亮发明。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只是,这本该排兵布阵的法门,怎么会用在了重华宫?”夜墨道。

倾城也是不明白,皱眉看了半晌,“重华宫是穆太妃的寝宫,据传,自她进宫之日起,便是住在这里。之前我们也曾派人潜入重华宫,可是却根本就难以靠近!最多也是勉强可以靠近了前殿,后院根本就是无法接近的。难道,肖天纵让人布了这八卦阵,就只是为了防止那穆太妃出宫?又或者,是不让外人前去打扰?”

对于倾城的猜测,屋内谁也没有办法能给出什么答案。

“用八卦阵来困住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夜墨挑挑眉,“这个似乎是有些太浪费了!再说了,那重华宫里头有那么多的高手在,那穆太妃便是会武,也是逃不出去的,又何需这个?”

好一会儿,倾城才眯着眼睛道,“这八卦阵似乎是并不单纯只是用于兵法吧?”

一句话,似乎是提醒了几人,特别是夜星则是点点头,“不错!八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而今的八卦也不过是世人演变过来的阵法而已。不过,属下听说这八卦的排列有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两种。前者传为伏羲氏发明,后者传为周文王所创。只是,关于所谓的伏羲氏发明的先天八卦,不知道是否可靠?”

“据书中载,八卦分别象征自然界的八种物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是万物衍生的必备基础,其中以乾坤天地二卦为万物之母,万物生于天地宇宙之间,水火为万物之源阴阳之基,风雷为之鼓动,山泽终于形成,有了山泽,生物开始滋生,生命开始孕育,人类因此繁衍。若是按照这个说法的话,那么,八卦阵,应当是还有一种极为隐秘的用处。”

倾城说完,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夜墨,眸底的一抹光茫跳跃,让夜墨瞬间也是想到了她所说的隐秘用处!

“丫头,你说的,我明白。可是一直以来这也就是一种传说,说实话,百年来,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有何人见过的。”

“没有人见过,不代表它们就是不存在的。阿墨,我总觉得,这位穆太妃,就是揭开这一切真相的关键!”

“你想做什么?”夜墨的声音,不自觉地便低沉了几分。

“放心!我现在什么也不会做!我会安安稳稳地养胎,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稳稳当当的才好。”

夜墨的脸色稍稍松慰了一些,“丫头,我说过,一切有我在!无论这些是什么秘密,既然是有可能与你母亲有关,我自然是会想办法弄清楚。不过,你要明白,这些秘密无论是否能解开,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所以,没有必要让自己犯险。这样做,不值得!你明白了吗?”

“放心吧,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倾城浅浅笑着,伸手就挽了他的胳膊,“只是,阿墨,由此就可以看出,肖天纵绝对是比我们想像得要更为麻烦一些,所以,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吧。至少,在我们完全有把握将这一切都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了。这一次他们两个的事,就是我的失策。”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梁城的肖天纵,此时整个人宛若是疯魔了一样,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的戾气之盛,就像是那刚刚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

“来人,将所有的灵药再收集一遍!一定是会有办法的!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启禀太上皇,萧良死了。”

肖天纵一回到重华宫后,便将自己锁进了内殿,如今几日过去,外头的消息,这才算是送到了他的跟前。

“萧良?”肖天纵一听,整个人就更为阴郁了一些,“这个逸儿,胆子竟然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是敢违抗朕的命令!”

“回太上皇,皇上在查当初良妃被暗杀之事,听说,是查到了萧良的头上。”

肖天纵一愣,“他明知道萧良的身分,难不成,竟然是?”

“萧良的尸体呢?”

“回太上皇,被人抬走了。听说,是万箭穿身,那萧良本就是在暗室被折磨地几乎是没了人形儿了,他发现情形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是来不及了。”

肖天纵拧眉不语,好一会儿,才有些阴恻恻道,“逸儿是什么性子的人,朕太了解了。对付萧良?哼!朕倒是要看看,朕的这个好儿子,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紫夜皇宫,御书房内密室。

肖东逸一脸阴沉地步入了密室,看着那墙上被铁链缚了双手的男人,眸光阴戾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那被铁链锁住的男人,身形消瘦,近前细看,他的一双琵琶骨,竟然是也被人用勾子穿了过去,浑身的血迹斑斑,有的地方,已经是呈了暗褐色,而他的头发,则是歪七竖八地极为凌乱!

男人的嘴唇已是干裂得露出了里头红红的血肉,裂口的边际,还呈了惨白色,偏如此凄惨的一个人,此时的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阴鸷,看起来,极为骇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男人极为费力地才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话落,整个人似乎是就像被人抽去了一半儿的筋骨一般,半死不活的就那样挂在了墙上,偶尔还有一晃。

“你杀了良妃!你知不知道,那是自小将我疼爱在手心里的女人!你知道她对我有多么的宠爱吗?只要是我想要的,她都会不顾一切地为我夺来!萧良,这种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宠爱,你没有体会过吧?”

男人的神色突然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整个人的身上,已是被一种极为悲伤的气息所包围,怎么也挥散不去。

这个被人用这种极其惨忍的方法对待的,正是被传已死的萧良。

“你想怎么样?”萧良的声音微微颤抖,原本阴鸷的眸子里,此时也是涌上了极为浓郁的悲痛。

“呵呵!我想怎么样?我不是说过了,那是这世上最为疼爱我的母妃!虽然我与她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是实际上,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是比亲生的还要亲!”

肖东逸诡异地一笑,“母妃到死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你说,这算不算是死不瞑目?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她死后,也不必再去纠结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到底在哪里。如果是这样,倒也是你积了一件功德了。”

萧良的嘴唇哆嗦着,许是太过激动了,脸上的肌肉,也是开始有了几分的抽搐。

“你说,母妃会不会因为死得太过突然了,所以会阴魂不散?你说,她会不会来找你报仇?呵呵!朕现在只要是一想想这个,就觉得是无比的兴奋!如果她果真是来找你报仇了,不知道能不能发现,其实,你才是她的儿子?”

萧良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就是全身一动,上身向前猛地扑了一下,只是可惜了,因为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眼看着就要扑向了肖东逸的一刹那,又全身一阵痉挛,发出了巨大的一声惨叫!

肖东逸的脸上扬着十分古怪的笑,几乎就是在同时,萧良猛地冲着他啐了一口血水,只是奈何,被肖东逸给躲了过去。

肖东逸脸上的笑渐渐地沉寂了下来,“萧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不该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你?可是偏偏这天下就是这样的不公平!你从小被人换走,堂堂的一国皇子,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而且,还是多年来一直在为自己的仇人效命?你心里头,怕是恨毒了朕的父皇了吧?当然,你也恨定王!因为是他把你培养成了一名杀手!而且还是首屈一指的杀手!”

“多么可笑!你高贵的身分没了,慈爱的母妃没了,一生的荣华富贵没了!更为离谱的是,你的杀母仇人,就是你自己!萧良,你现在一定是生不如死吧?若是朕再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是会直接选择自杀,还是去找那个真正的仇人去报仇?等你报完仇,再以死谢罪?”

“肖东逸,你卑鄙!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你?不!朕怎么会做这种事?再怎么说,你也是母妃的亲生儿子,算起来,也该是朕的一个名分上的兄弟了!毕竟,你的生母,养育了我。我替你享受了一切你应该享受的母爱和富贵,你心里就不恨么?”

“肖东逸!肖天纵!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父子两个的!”萧良的声音枯竭无力,甚至是嘶哑难听!可就是这样的声音,也足以让人感觉到了那彻骨的悲凉和疼痛!

诚如肖东逸所说,萧良是杀死自己生母的凶手!他即便是不死,还有何面目,继续活在这世上?亲手弑母!即便是他真的就是千雪国的皇子,这样的罪行,又岂能得到了千雪皇的原谅和认可?

“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肖东逸轻轻地低语了几句后,萧良的眼底浮上了一抹不可思议!

“不必如此看朕!其实,细究当年之事,你是受害者,难道朕就不是吗?你别忘了,当初朕在千雪,受到了多少次的谋害?还有,如果不是朕命大,你以为,现在朕还能再好端端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你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朕有必要骗你么?再说了,依你现在的这个鬼样子,你以为,就算是朕不杀你,你还能再活几日?外头,朕让人给你找了一具替身,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就连千雪的南宫夜,也以为这世上再没有萧良这个人了。或者说,都以为这世上,再没有南宫逸这个人了!朕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好一会儿,萧良才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只要是安分地做好你自己的事,剩下的,朕自然是会让人全力配合你,只是有一样,若是你死了,朕可是没有为你报仇的义务。”

肖东逸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在进来密室之前的状态,威严、高贵、尊荣无比!

“呵,若是肖天纵知道他竟然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就气得疯掉?”

“这与你无关!萧良,记得你的小命儿,随时都捏在了朕的手里,你只是需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是。若是你一切顺利,事后,你若是想活,朕自然是会想法子将你送回千雪,成为人人羡慕的亲王!若是你想死,朕一定是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并且,朕会想法子,让人将你的骨灰带到了良妃的幕前,与她一起深埋地下。”

这样的承诺,对于萧良来说,不得不说,是极具了诱惑力的!

他并不奢望自己还能成为什么亲王,享受什么荣华富贵,他只希望自己能在死后,与自己的亲人团聚,此生无撼!

肖东逸退后一步,一名黑衣人迅速上前,给萧良喂下了一粒东西,再然后,就是开始为其解除掉了这些刑罚。

当那看起来极为骇人的铁勾子,从他的体内被人硬生生地抽出来的时候,萧良的脸一白,两眼一翻,直接就昏厥了过去!

肖东逸冷眼看着地上的血人,冷笑一声,“倒是个硬骨头了。可惜了,这个世上,骨头再硬,也是硬不过权势二字的!”

“主子,要将他送出去吗?”

“将所有的好药都给他用上,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恢复过来,朕还有重用呢。”

“是,主子。”

肖东逸从密室中出来,整个人已是精神了许多,大步到了殿外,抬头看着头顶上那微微有些红的太阳,冷风扑面,他竟然是丝毫不觉得凉。

“主子,天气凉了,您还是加件儿衣裳吧。”内侍跟了出来,连忙将皇上专用的金黄色的大氅为其披上。

肖东逸不语,头仍然是保持着看向那太阳的动作,许久,嘴角才咧开了一丝笑,“倾城,你现在,应该是正在安胎吧。南宫夜的孩子呢。呵呵,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正在太子府静园里头养胎的倾城,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刚刚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阴凉呢?

青兰和云姑姑二人一听到了主子打喷嚏,可了不得!立马就有拿衣裳的,有去鼓捣那小炭炉的,另外还吩咐着外头去备上一碗热汤来。

倾城看着她们的忙乎,则是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打了个喷嚏吗?至于吗?

不多时,无崖也过来了,一进门,先看了她的气色,然后就扶了脉,好一会儿,脸色才松缓道,“没事!放心吧,不是风寒。只是一时大意,可能是略微有些着凉,多用些热汤,发发汗也就好了。”

倾城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鼻痒打了个喷嚏,竟然是就引来了这么多人的关心,一时心里头除了有些暖暖的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甜蜜!

“死妖孽,我都快要生小宝宝了,你跟我说实话,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了?”

无崖白她一眼,“你是不是做红娘上瘾了?洛华城与云清儿当初就是你给撮合的吧?阿楚跟青衣也都是着了你的道!怎么?现在太闲了些,想着打我的主意了?”

倾城撇撇嘴,“干嘛说的那么难听?我也是为你好!再说了,眼看着这些到了成家的年纪的美男们,也就只剩你一个没着落了,我心里着急,不成吗?”

“什么就我一个!那太子府的四大管家呢?还有那个黑无常呢?你不是闲的没事儿干吗?先给他们每人找一个吧!”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又不是我的人?”

倾城看似无意的话,却是让无崖的身子微微僵了僵,瞪她一眼,“这种话以后少乱说!免得再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万一被你家的那位阎王爷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削打我呢?”

“咯咯!这么说来,你倒是真的怕了阿墨了?说实话,我倒是一直觉得你都不惧他呢。”

“谁怕他了?”无崖直接就是变了脸,“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罢了。若是能好好的躺着睡觉,谁会愿意被他给折腾起来,练什么功夫?”

这是在说阿正和阿邪两兄弟?

倾城扑哧一笑,“你呀,说正经的,你觉得端木姑娘如何?”

“什么如何?”

“就是人如何呀?你觉得她人长得漂不漂亮?”倾城这样问出来了,又觉得不妥当,毕竟问一个长得简直就是可跟妖孽的人,另一个姑娘长的是否漂亮,总觉得有些怪异!随即又改了一种问法,“我是说,你觉得那位端木姑娘生得还算是清秀吧?”

无崖挑挑眉,“还行。”

倾城默!果然是人长的太美了,都会有些自恋的情结在里头了。

“我问你,那你觉得端木姑娘可还算得上是端庄秀气,举止温雅?”

无崖看了看倾城,再想了想,“跟你比起来,的确是端庄秀气,举止温雅。而且,比你似乎是更加温柔,更加地体贴。”

倾城气闷,说她好就好呗!干嘛还要挤兑她一通?

吸了吸鼻子,将自己心头的不快压了下去,“那我再问你,你认识的这么多的女子当真,可是那位端木姑娘最为温柔贤慧了?”

这一回,无崖单手托腮,似乎是打算好好地想一想,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倾城打着磕睡,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突然出声道,“倒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焦姑娘跟端木姑娘,都称得上温柔二字。”

倾城一个激灵,连连摆手道,“那焦姑娘已经是名花有主了!被白无常给抢走了!你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瞧着这位端木姑娘,倒是对你有意,要不,你就考虑一下端木姑娘,怎么样?”

“考虑她?”

“嗯!”倾城重重地凿着脑袋,“你不觉得人家姑娘对你一片顷心吗?若是娶了这样的姑娘为妻,将来在府中相夫教子,定然是你的福气!”

无崖却是眨了眨他的桃花眼,很是不满意道,“为什么你就不说是她嫁给了我,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明明刚刚还在说着什么我是你的人,原以为你怎么也是向着我说话的!现在看来,十有八九,你们女人是都站到一条线上去了!现在在这儿套我的话,想要坑我?没门儿!”

倾城一听就急了,“什么叫坑你?喂!你有没有良心?人家端木姑娘看上你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得瑟的美男子了?我告诉你,也就是端木婷嫣有些傻气,不然,你以为谁会看得上你?”

“死丫头,不要以为嫁人了,有靠山了,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等回头你生完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以为我怕你呀!还不一定是谁收拾谁呢!”

无崖呲着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恨不能将她给猛削一顿似的。

“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吧,小心再动了胎气。”

倾城若是没有怀孕,自然是有法子来整治无崖,可是现在有孕在身,而且又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一时,也只能是忍了。不过,眼珠子一转悠,紧接着就是哎哟一声,直接就把屋里的人都给吓坏了。

“主子您没事儿吧?”

云姑姑和青兰都凑了过来,生怕是她再有个什么闪失。

无崖也是脸色微变,眼底的关切,可不似做假,“怎么回事儿?可是胎动的厉害了?不会是腹痛吧?”

倾城看到这几人都是这般地关心自己,一时也不好说自己是假装的,免得再被无崖这个死妖孽骂了,直接就冲他吼道,“还不是你!哼!都是你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我说,非得气着我来?”

无崖一愣,他虽然是大夫,可是他还真就没有接生过,也没有真正地给哪位孕妇瞧过病,事实上,他看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外伤,一个内伤了!

倾城这样一说,他倒是被吓了一下子,连忙道,“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可千万是莫要生气了,别想那些了!都是我的不好,成了吧?我以后说话一定是会注意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崖不知道,可云姑姑是过来人了,再一看自己主子的脸色也没有什么不对,就知道这是在故意诈人家无崖公子了。

“太子妃,您现在肚子里头可是有两个呢,千万不能再气着了!一会儿若是太子爷回来了,再看到您这样,指不定就会发火了!”

这话分明就是在敲打无崖了!

无崖听了,心里头也是咯噔一下子,他虽然是不惧夜墨,可是一想到了那家伙太过诡异的功夫,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若是自己再真的被他给惦记上了,可就麻烦了!

“那个,好了好了,这样,我先去膳房给你做些好吃的。你先在这儿缓缓啊。”

无崖说完,就跟逃命似的,一溜烟儿就往那膳房跑了。

看他走远了,云姑姑才笑道,“太子妃,您这又是何必?瞧瞧将公子吓的那样儿?”

倾城抿唇一笑,眼底的得意可是连遮也不遮了,“活该!谁让他不肯配合我了?若是他能好好地跟我说话,我能至于那样吓唬他?”

“行了,不管怎么样,您可不能再拿腹中的孩子来吓人了。您没瞧见那无崖公子的脸色都变了?可见是真的担心您呢。”

“嗯,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你说那位端木姑娘看着也不错呀,怎么他就看不上人家呢?”

云姑姑笑道,“太子妃怎么就知道无崖公子是看不上人家呢?这男女之事,最是难以说清楚的!这嘴上说不愿意,谁知道公子的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倒也是!说起来,青兰,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这太子府上下,可有你看得上眼儿的?”

青兰的脸一红,“主子,求求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现在可是不想那回事儿呢,只要是您能平平安安的,再顺顺利利地生下两位小主子来,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倾城则是不愿意了,“那不成!我都快有孩子了,你们都还没嫁出去呢。不成,回头我得跟阿墨商量一下,在我生孩子之前,得先把你们都给嫁出去了才成。”

青兰一听急了,“别呀!太子妃,您想想,等您生孩子时,身边儿总不能没有人吧?孙嬷嬷如今在尚宫局,于嬷嬷也去了那边儿,就只剩下云姑姑一人,那怎么能成?”

青兰正在竭力地说服主子不要再想着给自己配姻缘的时候,夜墨回来了!

青兰一看太子爷的脸色有些不对,心里先是咯噔一下子,再是一喜。太子爷阴着脸的样子,还真不是一般地骇人!不过,太子爷如此,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这样的话,那小姐就不能与太子爷再商议什么婚配之事了,也算是好事儿一桩!

“怎么了?这刚一回来,脸色就如此地难看?”

“萧良的尸体被送回来了,我让人验过了,根本就不是萧良!”

“什么?”倾城一惊,做势就要起来,被夜墨又给压坐了下去,“你先别急!这是一个被人用了易容术做的假萧良。我让人验看过了,明明就是先气绝,后中箭的。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刺青。先前我们的人看到的,很明显就不是现在的这具尸体。”

“没有刺青?那说明了什么?”倾城一愣,垂眸思忖片刻,“也就是说,背后将他护下的那个人,并不知道他身上有刺青的事?”

“极有可能!不过,我现在头疼的是,到底是什么人敢在肖天纵的眼皮子底下,玩儿这一手?移花接木,瞒天过海?”

倾城也是心头一动,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能有这个本事的,在梁城,除了肖东逸,绝对是不做第二人选。

“萧良被护下?那你说,肖东烨会不会有危险?”

夜墨摇摇头,脸色略有些疲惫,伸手捏了几下眉心,“肖东烨暂时来说应该是安全的。我担心的是,肖东逸为什么要护住了萧良,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最想着萧良死的一个才是!为何还要救他?甚至是还帮他摆了这么一出儿金蝉脱壳之计?”

沉默了一会儿,倾城才轻声道,“既然是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静观其变吧!”

“丫头,你说,肖东逸会不会利用萧良来对会肖天纵?”

“什么?怎么可能?”倾城一愣,“那,那可是他自己的父亲!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做!不过,若是对付定王,倒是有几分的可能,毕竟,那萧良也是定王一手培养起来的,他定然是知道定王身上太多的秘密!或许,他是想着直接由他自己来接手这紫夜所有的秘密暗卫,不再像是肖天纵一样,倚重于定王了。”

倾城顿了顿,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会要独揽所有的大权,不会再如上一代帝王一样,信任亲王和皇室。那么,对于肖东烨,他的信任,也是有着几分的局限性的。”

“若是只有这么简单,怕是就好了。不过,我不相信那个肖东逸会只是想要独揽大权!换言之,他为何一定要独揽大权?这对他来说除了权利集中之外,还有什么好处?他做事,是不是更方便了些?”

倾城听明白了他的话,也开始凝思了起来。

夜墨说的没错,好端端的,紫夜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对于他这位新皇,底下的呼声也是极高的,他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而且,此举一个不慎,便是极有可能会引起了定王,以及其它皇族的不满!难道他就不怕适得其反?

倾城不相信肖东逸做事是一个没有章法之人!

恰恰相反,肖东逸就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主儿!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地有了这个念头?那么,唯一的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肯定是一早就做了这方面的准备,而萧良的事,就是他一直以来在等待的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