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咋了，你明知道徐奶奶看你不爽，你要是上课从来不玩手机她也不至于这么盯着你了。”吴咩忽然眯了眯眼，“等等，你这什么脸色啊？被人放血了？老实交代你多少天没睡了你这是要死啊！黑人都给你造成白人了！”
祝青青一脸无辜：“啊，太阳晒得少吧，我觉得还行。”
“你当我瞎的啊，这是还行？”
“不信你问悦悦，我觉得我脸色挺好。”
吴咩一仰头朝寝室里喊：“俞悦你瞎的啊？！”
俞悦闷闷的声音：“别问我，我觉得也挺好。”
“哎哟我去！”吴咩无语了，“就这么着了！”
“怎么了？”
“晚上十点我来找你，看着你上床！”
大家都知道她也就这么一说，吴咩住隔壁，过来是方便，但是祝青青完全可以上了床再下来，只不过吴咩一向比较大姐，有人这么关怀感觉还不错，祝青青只好狗腿的点头，一面拉上俞悦：“也顺便盯着她！”
“啊喂祝青青你想死啊！”俞悦终于耐不住了。
吴咩哼哼笑着：“明天选修课等你们啊。”
班长大人来吼了一顿就走了，本来也就一小插曲，却让祝青青陡然烦恼起来，一把撩开俞悦的帘子道：“妞儿，帮我个忙？”
“什么？”
“买些东西呗，给你钱。”
“废话。”俞悦也知道这事非她莫属，只能点头，“等我睡个午觉，下午正好要去逛街。”
“给你卡，密码171717。”祝青青利落的递了银行卡过去。
“这么大方？”
“要账单的，我可记得余额。”
“你居然会记得余额？！”祝青青一向是突然有天摸口袋掏出五块钱兴奋的要死的人物，花起钱来没数，今天说她记得卡里余额，俞悦大感震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卡，想想，就想起来了。”祝青青诡异的笑笑，“听说吸血鬼智商都很高。”
俞悦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恭喜你终于达到正常人水平了。”
“我擦！”
傍晚俞悦就把祝青青要的东西给带来了，一大袋，口罩，大帽子，沙滩用超大瓶防晒霜，而祝青青正在网购墨镜。
“这季节你戴墨镜出去是想笑死谁？”俞悦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不过这季节有个好处，防晒霜都大减价，便宜，够你用的。”
祝青青也没看俞悦到底买了啥，一边点网页一边喃喃自语：“名牌有担保买不起，不是名牌的没听说过不敢买贵的，便宜的又担心效果不好，活着真他妈难！”
“别忘了你已经死了。”俞悦顺口回了一句。
“哈哈哈！”祝青青还没反应，旁边俩学妹却笑上了，“悦悦姐你太犀利了！青青姐就是宅死的！”
“……”都忘了这两人在场了。
“不过你们买防晒霜干嘛？要出去玩吗？”
“哦，你们青青姐说海南岛机票打折打算过两天出去玩玩，我看到防晒霜便宜就给带了。”俞悦顺口编道。
“悦悦姐你真贤惠！”夸张的语调，“我们睡啦！”两人先先后后上床了。
俞悦和祝青青对视两眼，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去。
“首胜打没，打吧！”
“恩。”俞悦打开电脑，忽然叹口气，“我忽然觉得你前路苦逼。”
“船到桥头自然直呗。”祝青青盯着电脑，语气平淡。
忽然间，不识愁滋味的人都悲哀了。
第5章 我……苦……
祝青青想出门是因为想买出门用的东西。
可是等俞悦帮她买回来，她又不知道出去干嘛了。
于是一堆防晒霜就留着积灰，她每天早上晚上的不睡觉坐在电脑前不知道捣鼓些啥，俞悦每天熬不住去睡前都各种羡慕嫉妒恨挤兑她一番。
终于有一天祝青青不再嬉皮笑脸回应了，而是一脸郁闷：“我也想躺暖被子里香香的睡觉，可我一睡就跟死了一样，没心跳没呼吸没温度，你以为我高兴？”
俞悦瞬间被治愈，哼着歌儿上床了。
祝青青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站起来，拿上件大衣往外走。
“干嘛去，阿姨都要关门了。”俞悦拍了拍床帐。
“我饿了。”
“……”
祝青青又一夜未归。
恰逢周一，早上，祝青青红光满面的带着一身浓浓的防晒霜味儿进了教室，立刻被徐奶奶抓个正着，她飘过来搭着祝青青肩膀嘘寒问暖：“祝青青啊，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好点没？”
祝青青笑：“是啊，最近身体不怎么好，脸色都差。”
徐奶奶仔细看了看，点头：“恩，你该多晒晒太阳啊，本来挺健康的肤色，怎么现在这么苍白？”
“说的是，我会注意的。”除了晒太阳一切好说。
她坐在俞悦身边，俞悦捂住鼻子：“味儿太浓了。”
祝青青面无表情：“我已经麻木了。”
“又是狗血？”
“……恩。”
“吸血鬼的祖宗要是知道，会疯的。”
“……关我屁事。”
于是俞悦极为惆怅的戴上耳机，看着祝青青戴上耳塞再戴上耳机，对着课文，开始听力课。
周一早上总是最困的，再加上课文的催眠，俞悦听着听着，简直无法承受困意之重，有种昏过去的冲动，她看了看祝青青，祝青青一手撑着头，眼睛看着课文，表情也挺漫不经心的，但却没有困倦的感觉。
当吸血鬼也就这点好了，不睡觉，不会困。
她打了个呵欠，强撑着又看了一会，终是受不住，在祝青青面前晃晃笔，点点自己的卷子，做了个你懂的表情，然后噗的趴在桌子上。
祝青青郁闷的撇撇嘴，认命的听课文。
听完几遍课文，估摸着卷子上的问题该有了大致的答案，徐奶奶便站起来开始点名回答，先是坐在前排的几个尖子生或是班委，接着就是缩在后面的草根群众。
奈何听力这东西就是这样，刚听的时候注意力最集中，而前面的问题也最简单。徐奶奶本意是让那些好孩子带个好头，可是偏偏就让他们回答了最好答的问题，于是等到后面的人时，一个两个都抬不起头来。
差的更差，好的更好。
徐奶奶问了几个后，用尽言语引导弥补帮助暗示等各种方法，依然让回答得人一脸迷茫，不由得一脸失望，抿着嘴就走到了最后面猪鱼组合。
“Miss猪，第十题你来，课文里的教授对外国留学生的学习提出了什么建议啊？”
这种简答题是最让人蛋碎的，那种外国人正常语速听十遍也不可能原封不动回答出来，顶多一两个关键词，而凭他们这群熊孩子的水平，根本无法自行串联关键词，于是徐奶奶问出来的时候，就希望你说一两个关键词，她就能幻想你好像回答了全部，然后直接把整个答案读出来。
祝青青的卷子上和往常一样也只有一两个凌乱的关键词，但是她皱着眉头拿笔点了两下那题目，琢磨了一会儿，竟然完整的回答了出来。
徐奶奶被震惊了，俞悦也被震惊了。
其他人都没被震惊，这种全体催眠的课上，只要独善其身就行，谁也不会关注别人的回答。
“恩，答得很好。”徐奶奶镇定的把答案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在黑板上写了答案的关键词，俞悦正恍惚着，祝青青忽然拿走她的卷子，在第十一题上刷刷刷写了一行答案，然后在徐奶奶走过来的时间，面不改色的挪到她面前。
“接着，Miss鱼，你来第十一题，教授列举了哪些课程是最方便外国留学生的？”
“额，历史，语言学，哲学，心理学……”俞悦梦游一样的读了出来，然后抬头，看到徐奶奶也震惊的看着她。
鱼猪组合要咸鱼翻身了么？！
徐奶奶淡定的转身回到黑板前了，继续上课。
接下来的课毫无悬念，祝青青一直漫不经心的撑着头听课，可是答案却手到擒来，后面新闻语速的时政题也毫无压力的样子，虽然有些单词和读法模糊甚至错误，但是比起过去那些课的表现，已经超神了。
下了课，徐奶奶喊住祝青青：“祝青青啊，你看，你只要认真上课，学习也不是那么难嘛。”
祝青青笑笑，恩了一声，应得很勉强。
“你今天怎么那么强，我都困死了，什么都听不进去。”俞悦也很好奇，转念就想到，“这是体质原因？”
“应该是，这些东西我不去注意，都会在我脑子里。”祝青青却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很不舒服，我拿命换了这些东西。”
“嘿，你前几天还没怎么的，怎么今天突然愤愤的了？”
“昨天，我抓狗，被看到了。”祝青青迟疑道，“第一条狗的主人一直守在那附近，我去找狗，就被看到了。”
俞悦心里一紧：“你该不会对那人……”
祝青青皱着眉很烦躁：“怎么可能！我只是，昨天晚上实在熬不住，饿极了跑出去，正要开吃的时候被那小孩看到，那时候，那时候……我真想扔了狗去吸他。”
俞悦下意识的一僵，有点不好的猜想：“你是说，人血……”
“我几乎能听到他血液流动的声音，那股子香气，真是……我怎么忍住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祝青青握着拳头，“饿的时候感官特别敏感，我明确的知道人血美味了，我担心我下一次就忍不过去了。”她看着俞悦：“要不我想办法搬出去吧，反正我也不用睡觉。”
俞悦一时想不出话来，她也很混乱，感情上当然不应该同意自己的死宅室友在没钱没人的情况下独自搬出去，可是理智上她也知道祝青青的顾虑，说不定哪天深夜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雪亮的獠牙。
她还没准备当吸血鬼。
两人都沉默了。
祝青青从包里拿出了防晒霜，咕叽咕叽挤出一坨，然后凶残的涂抹在暴露的皮肤上，丝毫不管其他人的眼光。
她也没精力管了。
俞悦想在回寝室前先买了午饭，祝青青便跟着一块去了，现在食堂还没中饭，只有到小巷子买，俞悦买火锅饭的功夫，祝青青等在巷子口，一没事干，便听到四周窸窸窣窣的声响汇聚过来，全涌进耳朵里。
“七舍的都听到了？”
“是啊，商学院的早上都在说，叫得可惨，刷一下就没了，不像恶作剧，校安保都喊上山了，就刚才路过那辆车。”
“这么吓人，七舍旁边不是工地吗，不会是杀人了吧？”
“听说是小孩的叫声，工地有小孩子吗？”
“谁说没有，工地的人也有带小孩来的，只是干嘛对小孩子动手啊！”
“所以才奇怪，会不会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反正肯定有惨剧发生！”
确实是惨剧，祝青青腹诽，老子吸干了一条中华田园犬的血！
她又想起昨晚，刚抓住那条狗的脖子，她闻到了近在鼻尖的血的香味，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竟然真的被那小孩埋伏到了，但是他也吓傻了，惨叫一声，被她飞身过去捂住了嘴巴。
血液的香味变了。
近在咫尺的人的血液，小男孩惊恐得心跳加快，手底下几乎能感到血液潺潺流动。
她承认她都快疯了，她完全克制不住，她嘴还没合上，只要一低头，一合嘴，她就能吸到这血液，然后……然后她绝对不会愿意再喝狗血了。
在这个自称有道德和正义感可以算为自嘲的时代，祝青青自认为是个已经麻木到一定程度的人，可是这个关节点，她终于明白那种所谓礼仪教化和人性的无形的东西在怎样束缚着她，至少，她在极度蠢蠢欲动的情绪下，一点一点的扭开了头。
打昏了小孩，也没管他脖子有没有被打断，祝青青快速吸干了狗血，随便刨出一块地来埋了，然后快速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依然跟梦一样，但那么凶残的真实着。
祝青青很明白，自己现在看人的眼神都不对。
她一眼就会望向人的动脉，而不是看眼睛或者脸或者罩杯或者其他什么的，只是动脉，仿佛要看透里面的血液那般穿透的看，如果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肯定会发现她的眼神凶狠而饥渴。
变化这么多天后，她终于害怕了。
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第6章 我……找……
俞悦买完了午饭两人一起回去，刚进寝室门就听祝青青嗷的嚎了一声，吓了一跳：“你又怎么了？”
祝青青本来就惨白的脸现在发青了，咬牙切齿：“谁来大姨妈了！”
“……”俞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手都抖了，就见祝青青眼睛开始发绿光，慢慢的往厕所方向看去。
这时候厕所有人说话了，镜子同学不好意思的声音：“学姐你们回来啦，我太惨了，上课一半发现来大姨妈了，才冲回来的，怎么？滴外面了？不可能吧！”
不是滴外面了，是飘外面了……俞悦死死盯着祝青青，就怕她控制不住。
祝青青握拳握得青筋都要暴起了，她本来就饥渴，本来就忍得很辛苦，本来就……她猛地一转身，大叫：“我出去透气！”
半晌，镜子提着裤子走出来，表情无辜：“青青姐到底怎么了？”
俞悦松口气，放下了午饭，摇头：“唉，没事……你以后用XXX卫生巾吧。”
“为什么？”镜子想不通，这都要管？
“因为，那个有清香型。”
镜子脸红了，小声问：“味道，很大？”
俞悦耸耸肩：“大概……吧……”
镜子也羞于继续往下问，闷闷的坐在座位前看书，过了一个多小时，祝青青回来了，一进屋就嗅嗅，然后撅起嘴，很忍耐的样子路过镜子，坐了下来，凳子还没坐热乎又刷的站起，冲进床里关上了帐子。
十足神经病的样子。
俞悦设身处地想想就明白了，镜子却不明白自己来个大姨妈招谁惹谁了，一向很随和的学姐那么大意见，莫非她怀孕了，羡慕来月经的人？
这个设想就略微咸湿了，她自己摇头。
俞悦水了一会论坛，总觉得背后发毛，凉飕飕的，祝青青的床帐因为设计失误，有条合不上的缝，平时总是要用夹子夹住，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却不一样了，她总觉得那毫无动静的床上，有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幽幽的从缝里望出来。
受不了了！
俞悦腾的站起来，叫道：“祝青青！走起！通宵KTV！”
祝青青沉默了一会，拒绝：“不用了。”
“为毛？！”俞悦出离愤怒了，她舍命陪君子耶，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法子。
祝青青把缝夹得更紧密了点，幽幽道：“因为……你也来大姨妈了。”
俞悦楞了一下，走去厕所，半晌，青着脸走出来，翻箱倒柜找卫生巾。
接下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祝青青就一直在床里躺着，跟死了一样，怎么叫都不应。
两个学妹早出晚归学习，俞悦还算应付的过去，但她也正在“血崩”时期，唯恐靠近了床引得祝青青狂化，不由得很是纠结，直到中午她准备出去买饭，才听到床帐轻微摩擦的声音，她迟疑了一下，问：“青青，醒了？”
“呜，嗯。”祝青青哑着嗓子，“你快出去吧，受不鸟了。”
“哦哦，好。”俞悦也不敢多问，立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