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粉红酒,从瓶身到颜色都充满了妖媚和诱惑,如果加冰啜饮,风味极佳,但后劲强大。沙小弦听见这个名字,果然放下冰激凌杯,抬起眼皮问:“你想灌醉我?”

李铭远笑了笑,温柔的气息一直吐在她脸旁:“是的。非常想。”

金亮忽然叫了起来:“这不公平啊,铭少爷。带了美女来寒碜人不够,还要大秀恩爱啊?”

李铭远看了看周围坏笑的脸,顿时心知肚明。他也笑着配合:“那你想怎么样?”

“你们有一对,我们也出一对,拼酒K歌。”

沙小弦拉了拉他的手指:“不准。”

李铭远反手抓住她指尖,不动声色地说:“我家宝贝不大乐意。那就没办法了。”

众声哄然,金亮笑:“别急着推,今天玲玲秀场庆贺,约我们来了这一层。等会肯定要过来玩。你们要是胜了玲玲的嗓音,我才真正服气,以后绝对不找你们单挑。”

沙小弦扬眉微微一笑:“太子金,我不会唱歌。但我可以陪你比试别的。”

金亮听着她报出的名字眩晕:“沙小姐会什么?”

“讲故事、对酒令、玩游戏都行。”

“行,那就玩游戏。”

沙小弦转眼对上一脸恬静的李铭远,降低声线说:“我输了你喝。我赢了你就灌金亮喝。喝倒一个为止。”

李铭远笑着亲了亲她嘴角:“我的小白脸听到玲玲名字,生气了?”

她躲避了嘴唇,冷声说:“你这边的人我总要一个个收拾。”

——下午没摆脱Alberta,这会儿还有个向玲玲。铭少爷果然是个磁力场,引得美女一波波冲浪。

映照琉璃之光的厅门被推开,光彩照人的向玲玲终于到场。她一出现,整座房间篷然一亮。美人带来的效应显然不同凡响。

玲玲微笑颔首,拈起裙幅款款坐在金亮身边,和李铭远面对面。

金亮先出题:花球摇七。数字游戏其实也是沙小弦的天敌,绕了几圈后,她毫不犹豫地报错了三次。

“猪。”李铭远弹弹她额角,拿起一字排开的三杯鸡尾,接连喝下。唇边马上泛出一层冷紫。他用手帕按住嘴,咳嗽了声:“接着来吧。”

金亮由于连胜,继续出题,题目大多和数学有关。沙小弦仔细听着,突然微微一笑,口齿清楚地报出五个答案。金亮睁着眼睛问:“你刚才装的吧?现在脑袋能转得这快?”

沙小弦不置可否,吩咐取来酒水搭配,以繁复手法调试出五杯鸡尾。那些沉重的色块淀在下层,酒劲奇大。金亮不敢全喝,求救地看着玲玲。

玲玲柔柔一笑,按照沙小弦的要求,用华语、英文、马来语、德语唱了四首歌。旁人沉浸在如同天籁之声的乐音中,金亮仰头喝下一杯酒。

轮到沙小弦出题,全部都是九章算术:“九宫格放置灯盏,一至九依次摆放,如何使之横竖斜角量数不变?”“今有冥谷,上广二丈,袤七丈;下广八尺,袤四丈;深六丈五尺。问积几何?”……

众声默然。文言文啊,没多少人听得懂的。玲玲唱法语言用光了,金亮只能喝下剩余的四杯。李铭远笑着看他咕咚软向沙发底,不制止。

“还有谁来?”沙小弦推开身前杯盏,微笑问道。

大家突然热络地互相交谈,没人看她这边。玲玲抿住唇,对着她微微一笑,明亮眼睛再转到李铭远身上时,透出一股悠悠的黑。

沙小弦拉住膝上平搭的手:“走吧。”

她这一走,等于还是放弃了整局的机会,尤其玲玲看起来如此柔弱无依的时候。

夜风微凉,连喝三杯杂色鸡尾,李铭远眼里浮现出一丝幽暗。沙小弦仔细瞧了瞧他面容,侧头问:“不可能醉了吧?”

李铭远拉拉衬衣领:“热。”

“又热起来了?”她笑着说,“我只让你喝三杯啊。”

原来还是故意的。

他插进一步,将她抵在车门上,低头亲吻下去。“那你帮我降温。”他的嘴一直在脖颈处、脸庞下啜饮,左手钳住了她腰身,右手很危险地插进两人胸前间隙。

沙小弦狠狠咬了他一口,趁他吃痛,快速溜到他后背。“你背我回去。”说完后,也不管门厅路人忍笑的表情,两手噌的一下蹿住了他的稳肩。

李铭远站着不动:“沙小姐,喝醉的人是我吧?”

沙小弦踮脚跳跳:“背不背?背不背?”

他只得反抱住她已经蹭上来的小腿,认命地说:“我背。你总不是要整我开心?我都满足你。”

宾利雅致随后由范疆开回去。李铭远背着一脸浅笑的沙小弦,慢慢悠悠沿着海滨路走。海岸那边的灯火璀璨,连成一线天。她抬起脖子看了会人间胜景,又拍拍底下的人:“李铭远,你唱首歌。”

李铭远吐口气:“宝贝,你很重啊。”

“那讲个故事。”

他将她朝上顶了顶:“除非晚上陪我睡。”

沙小弦刮擦刮擦地笑:“我唱个歌你听吧。”也不管听众是否乐意,低着嗓子唱了首外文歌。出奇地是,她没有走调,而且声音接近沙哑磁性的另类特色。

“MJ的?还不错。”他首肯。

她低下嘴唇,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以前我的简苍姐总是对我说——小弦,要记得啊,我一直在你身边。现在我把它也送给你。记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You are not alone。I am here with you forever。”

爱有多深

“这算是表白吗?”李铭远被压住脖颈,传出来的声音是嗡嗡嗡的低沉。“怎么突然变得很爱我?”他连忙放松两手,转身去追寻沙小弦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之窗,相信所有的纯粹只能从里面体现。可是他没捕捉到当事人的神色,只看到她快速蹿到他身后,脸上还来不及掩饰的那抹红晕。

李铭远不由得笑了起来:“万古不化的小白脸会不好意思?”

沙小弦又勾住他脖颈,蹭到他后背上不动:“说了我脸皮没那么厚。”

他反抓好她缩上来的小腿,继续晃晃悠悠朝前走,说道:“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否则不会突临表白。她的软化他看在眼里,正准备鲸吞蚕食时,她又不按常理出牌。

沙小弦紧了紧手腕,勒得李铭远咳嗽一声。她的嘴唇凑近他耳廓后,丝丝地吐出温热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铭远。前面我是骗过你,不过现在我表现良好,你应该能区分真假。”

李铭远忍不住又是笑:“听小白脸这一说我才明白——原来小白脸的温柔都是‘表现’出来的。”

后背传来冷淡的语声,丝毫不含赧然:“我情商低。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做。”

“哦?”他脸上还是带着开心的笑容,“每次撩拨我,反复试探我的耐心,不管真话假话都说得大义凛然,这还叫情商低?”

沙小弦呼出一口气。她突然抓住李铭远的耳朵,冷冷地说:“小美测试我EQ,10道题我只勉强通过2道,其余得8个0。”

李铭远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这不能妨碍他继续笑得开心:“那你说说,为什么今天要突然表白?”

后背上的曲线稍稍一硬。看来他点到了正题。

“李部长来找过我。”

李铭远放下沙小弦,扯过她站在怀里,紧紧抱住。“他又为难你了?”他的嘴唇落在她脸侧、眉眼上,到处安抚亲吻:“你的脾气不服人,我爸在气势上肯定讨不到便宜。——那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到了你?”

沙小弦垂下眼睛站着不动,夜风徐徐,她慢慢嗅着海岸线飘荡来的沁凉。“李部长没说很过分的话,相反地对我礼遇有加。他提醒了下我的身份,叫我多考虑能带给你什么样的未来,然后就走了。”

李铭远猛地将她抱得更紧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靠着站了会,透过他坚定的肩,面向繁华夜景悠悠地说:“誓不低头。把新加坡独一无二的铭少爷抢到手。”

他低下头亲吻得更急了,胸膛在微微颤抖。她等了一会,才钳住他的手,回咬了口:“咳!别得寸进尺!”

回答她的还是铺天盖地的纠缠,再加上笃定的决心:“我们先订婚。可以断绝家里的阻扰。”后面再结婚,想必就能顺理成章?

沙小弦听懂了,她笑着说:“你能为我退让到这种程度,真是不容易。”

其实一回到狮子洞,大大小小的孩子就嚷着告诉她:“师公好神气啊,打了两天的铭少爷。”她追问阿汀,阿汀才转述了发生的事:李铭远亲自来请罪,挨了师父的两顿鞭子,就算听说了杨散的名声,他还是表示要追到中国去。

阿汀当时也抑制不住眉色的惊异:“沙宝,看来他是认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她微笑回答:“爱上他,努力对他好。”

阿汀只是叹息,不再劝止什么。

现在他们的感情正在升温,按着预定的轨道走:恋爱、订婚、迎接李家的磨难、PK掉情敌……再到后面,不知道能否完全携手。能预见的结果不外乎有两个:他们顶不住外在的压力,彻底分开;或者不在意旁人眼光,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沙小弦没有急着问李铭远的想法。她就像平常那样安静,等着看未来的日子。

“李铭远,你听说过牧羊吗?”她勾下他的头,擦着他耳廓说,“有种最古老的方法——放养。”

“放养?”他挑挑眉,笑着回应,“宝贝是说把羊放到特定环境中,让它们经受磨难,优胜劣汰地活着?”

“嗯。”

他捏捏她的嘴角:“怎么想到这了?”

是暗示。但沙小弦不能明说。她微微一笑:“我突然想起了两个人。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李铭远不会傻到去提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好不容易割舍了她和中国的联系,他没必要再去揭暗痂。他只是冷了眼色看她:“不准说。”

沙小弦拉起他的手走回天淘沙。果然没报出那两个名字。——但其实中间有个“李明耀”。

公寓二层温度适宜,沙小弦拉过软枕蒙住头,很快就沉入了睡梦里。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拉开了她的枕头,替她掩好了后背上的毯子。

身后传来固有的清香,还有一股男人微温的气息。沙小弦马上转过脸,撑住落在半空中的嘴,冷淡地警示:“半夜还摸过来?想学二号?”

李铭远弯腰不动,眼睛黑亮亮的:“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她再推开他保持恬静的脸:“在中国那是没办法,我得负责你的贞操,所以才让你睡旁边。”

他拉下她的手,顺势趴在了床面。又慢慢撑过上半身,露出睡衣领口光洁的皮肤来。“我是真的失眠了,你看我眼睛都起了红丝。”

他的嘴快磕上了对面淡红的双唇。沙小弦尽量朝右边挪了挪,拉开距离看他眼睛。黑长的眼睫映衬之下,他的眼底果然留着一些疲倦痕迹。她猛然翻过身,不再表示什么,默许了他的要求。

可是李铭远还翻回她的身子,要对着她的侧脸看:“这样习惯了。”他笑着亲了亲她额头和嘴唇。

两人再度安眠。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他又拉过她蒙住头顶的软枕,并轻声唤:“沙小弦,沙小弦。”

“怎么了?”被打扰睡眠的人睁开眼睛,唰的一下迸出凄厉的光,像是小兽突然发难。李铭远看了好笑,他摸了摸那张不耐烦的脸:“不要蒙头睡。要不你老爱做噩梦,睡着会弹起来。”

沙小弦有点慢悠悠转醒过来:“以前——是不是吵醒过你?”

李铭远笑:“嗯。准四点。”

她迎面空中,抿紧嘴唇,倔强地闭上眼睛。他凑过去压住她上半身,将她抿起的嘴啃了又啃:“以后我就是你老公,在我怀里睡,不用这么害怕。”

沙小弦对上李铭远的黑眼睛,刷开纤秀眼睫,冷冷一抬:“你怎么知道我在害怕?”

他肃然俊脸,语气由衷爱惜:“你那姿势是在保护头吧?——我的宝贝以前肯定吃过苦。”

她撇过脸,迎着床头特地留下的一盏光明,皮肤绷出一层顽固的冷淡。他慢慢抱住她后腰,将她拖到怀里,小心翼翼:“睡吧。”

一夜睡得安稳。

清晨沙小弦洗漱一新,穿着边侧有竖纹的NIKE装,沿着花园道慢走。出卧室门时,正巧碰上清扫的仆从,她们看见她,均是微微一愣:“沙小姐早。”

沙小弦回头看了看厚实房门,察觉没睡错卧室,点点头下了楼。身后还有细碎语声解释了她的疑惑:“铭少爷不在主卧。”

“也不在客房。”

“那——你推开这门看看——他肯定在里面。”

小美的大嗓门突然横插过来:“喂,你们干什么?偷窥我小舅舅啊?小心长针眼!”

沙小弦听到这里时,已经下完了楼梯。她走了几步,又忍不住站住了脚,汗颜。因为搬过来的第一天,小美就在这里扯住她身子,笑嘻嘻地说:“沙宝,你要帮小舅舅的忙哦。”

她能察觉到不安好心,甩袖就要走。果然,笑得像小母鸡咯咯响的小美说:“2010年一定要上了小舅舅,破掉他的男身。”

她差不多一巴掌甩她到墙壁上:“没性趣。”

可是现在看来,男人的蠢蠢欲动远远超过小美的期待,无论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总表现得亲热无比。就像是逼她表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花道上传来的擦擦声打断她的推测。毛绒绒的伦恩拐过一丛花植,和她狭路相逢。

沙小弦看了眼睛一亮,喊了声:“伦恩!”

其实不需要她打招呼了。大狗抬起毛毛的眼睛,看清了什么,嗷呜低叫声,转头一溜烟跑开了。

它肯定是去寻求庇护,沙小弦紧追不放。

晨起的早间,一人一狗绕主宅穿花绕树地跑,没人敢出面制止铭少爷的女朋友,只得不忍心地看着大狗撒腿狂奔。偏偏后面那道身影跳过植丛,跳过摆设的花园凉椅,利落无比地迎风招展,怎么追也追不丢。

范疆垂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早到访的李明耀身边,不说一句话。

李明耀看了会花丛那边的玩闹,笑着说了句:“伦恩都舍得送出去逗人开心,铭远肯定很爱这个女孩子。”

情转浓时

李明耀走进公寓二层,没直接去找儿子,而是先询问了一旁低头侍立的家仆:“铭远在沙小姐卧室?”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笑了笑:“关系已经这么好了。看来时机也刚好。”

身后范疆的脸色终于微微松动。

老外交官步伐稳健,推门而入。

李铭远刚好站在阳台上,衣着清爽简约,背对着他们看底下花园。李明耀悄声看了几秒背影,慢慢地感叹:“铭远变了些,知道哄女孩子开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自我的铭少爷。”

他唤范疆请进沙小弦。三人紧闭大门,在休息室商谈。

李铭远一等沙小弦走进来,就掏出手帕帮她擦汗,她朝后躲了几步,他拉住她手腕,压低声音说:“爸爸肯定有话要说。他请你来这里而不是去客厅,多少还把你当自己人,没见外的意思。”

沙小弦面色白皙,透出淡薄的红,除此之外,她的气息微温,脸上不带一丝波澜。李铭远瞧了两眼,笑:“你真是镇定。我爸估计也打击不到你。”说到后面,他已经笑得十分开心:“我果然捡到了一个宝。”

他拉着她的手并排坐下,接受父亲的检验。

李明耀呷了口茶,不慌不忙说道:“我知道铭远的意思。我今天请你们来,不是为了拆散你们,而是为了解决问题。”

两个小辈沉得住气,认真坐着听,没有插话。

李明耀又接着说,外交家的辞令完全表现了出来。“新加坡是个言论自由的国度。一旦铭远宣布和沙小姐订婚,按照惯例,沙小姐的过去就会完全展示在世人面前,到那时,多少要引起舆论的轰动。这个月,政府正在招商引资,李家是主干力量,我希望集团在商在野都不要受到影响。”

如果说李父态度傲慢,言辞无礼,这样还能激起对话者的反抗,偏偏他礼数周全,语声不缓不急,完全稳住了场势。沙小弦坐着,神色依然沉静,那种反应好像对一切了然于胸。李铭远转头看她不生气,才放心地开口:“爸,你既然来了,肯定有想法。你就直接说,到底要我做什么?”

李明耀笑了笑:“铭远也是聪明孩子,居然不要爸爸压住舆论。”

这句话显然是提示。但是李铭远也有话要说:“小弦昨天告诉我一个故事。她说中国有个周厉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结果导致丢了王位。我想她肯定是在暗示我,不要我走杨……先生政选风波的老路,因为杨先生就是压下舆论,转移了民众视线,却也让她没了安全感(详情参见42章开头沙小弦说的话)。所以问题如果发生了,我想好好解决,而不是一味高压封杀。”

沙小弦在他一说“周厉王”名字时,就转脸对他微微一笑。

李明耀听了也点头。他拿出随行的资料袋,摊开密密厚厚的文件页,轻轻磕了磕:“既然铭远已经知道沙小姐在中国发生的一切,我就不补充什么了。你能看到事情引发的后果,我很欣慰。现在我长话短说,给你两条解决办法,你自己选。”

李铭远摸到沙小弦的手,以掌心覆盖在她手背,轻轻压在沙发上。

李明耀继续宣称:“一,铭远可以放弃沙小姐,娶向家有意联姻的千金为妻。二,铭远自愿和沙小姐在一起,脱离李家的联系,我们再扶植一个能带来利益的太子。”

李父说这话时,表情是严肃的,甚至拿出了为数不多的家长脸。李铭远本来对第一条无动于衷,在听到后面时,忍不住冷下脸叫:“爸,你开玩笑的吧?总统封赏的‘铭少爷’你也敢废?”

沙小弦低声笑了笑,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她身边的男人正身而坐,保持着良好风度,脸侧到肩膀什么的都没发生过改变,唯独抓住她的手指带了些力。

李明耀站起身,双手交握,带着一种果断语气决定了全场:“铭远,你享受了25年的少爷生活,现在需要好好规划下未来。李家人脉深广,接受沙小姐或者向千金的结果完全不一样,那么,你想给李家带来什么样的价值定位呢?”

末了,他又强调一句:“爸爸是认真的。希望你慎重答复。”

没人说话,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李铭远低头思索,身边人完全静止,不用动作干扰他心神。他闷着冒出一两句语声:“爸,你这样太突然了,又不是拍电影。”

李明耀还是不慌不忙地一笑:“不算突然。因为铭远锦衣玉食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要回报李家。你既然享受着‘铭少爷’称号带来的优渥生活,相应地,也要承担起作为铭少爷的责任。”

沙小弦始终不说话,完全隐形。嘴唇稍稍抿起,带笑意。

李铭远看了看她岿然不动的侧脸,似乎勾勒出了远景图像,他笑着回答:“我现在习惯了看她的脸睡觉。没办法,我必须要她。”他抓起她的手,站立:“爸,我会和她订婚,你也来吧。”

李明耀只是颔首,脸色没有惊异。他接着说:“订婚那一天公布你脱离李家,取消你一切持卡消费和名义招待,没收回这座公寓……”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不容儿子打断:“你净身出户。”

李铭远又是冷着脸:“爸,你太狠了吧。——难道你在外面还收了个小太子作二宫?”

沙小弦掐了他一把。不等爸爸怒喝,他又淡声说:“爸,你必须给我算清以前的工资。我负责过商业街的安全和接洽工作,那可是有偿劳动。我也不讹你,每年年薪按最低标准算五万,三年一共十五万,麻烦赶我出李家那天给钱。”

李明耀也不知道是怎样走出去的,总之他带走了资料袋,还拍了杵着站立的儿子肩膀一掌。沙小弦一等带上门,就绕住李铭远脖子,主动抱住了他:“铭少爷,我的铭少爷,你真的想好了?”

李铭远低头亲她:“嗯。”

她听着他怦怦心跳声,低着嗓音说:“你选择和我在一起,就意味着每天不能万元消费,不能穿起价几千的男装,不能开名牌车,不能泡妞,不能过上层生活……还有很多是你没想过的艰难,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李铭远笑:“我可不能给杨散机会。只要我稍稍松了手,他肯定要带你走。再说我做了你老公,本来就该我养活你,怎么能仰仗家里。”

沙小弦喟叹无言,站在他怀抱里不动。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内心,又低下嘴唇亲吻:“不要觉得内疚,要相信我们有能力过好生活。”

李铭远吩咐下去置办订婚宴席,立誓带沙小弦吃遍新加坡美食,并笑着说:“我爸说到做到的。趁他封杀前,最后敲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