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原本就没有出现任何东西,他只是想引开罗飞的注意。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地上了当,这让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趁着罗飞毫无防备的时候,金振宇捡起一块笋石,砸向了他的后脑。

看到罗飞倒下,金振宇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笋石也落在了地上。显然,他也被自己冲动下的行为吓坏了。但仅仅片刻之后,在一种“一不做,二不休”的亡命心态下,他重新把笋石捡起,眼中露出凶光,向着昏迷中的罗飞走去。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溶洞内的某个石阶后冲了出来,气愤地呵斥:“住手!你…你不能再害人了!”

金振宇吓了一跳,凝目看去,只见来人身形削瘦,面白体弱,正是多年前那起事件的中心人物——蒙少晖。

金振宇愣了片刻,随即脸上出现一丝怪异的笑容,沉着嗓音说道:“我不是害人,我是在帮自己,也是在帮你…相信我,杀了他,对我们都有好处。”

“不!我不允许你伤害他。”蒙少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再不停手,我要出去叫人了!”

“那你就去叫吧。”金振宇阴森森地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没有了任何退路,索性举起笋石,向着蒙少晖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蒙少晖见到这副情形,心中暗暗叫苦,深悔自己现身前没有观察好退路。现在金振宇已经把通往溶洞洞口的道路封死。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要和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性命相博,简直是毫无胜算。情急之下,他突然转过身,紧跑几步,一头扎进了岩壁底侧的一个洞穴中。

这下金振宇倒怔住了。他知道这些岩壁上的洞穴蜿蜒曲折,四通八联,贸然闯入,很可能会有迷路的危险。但眼前的状况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咬咬牙,也跟了进去。

往洞穴内跑了没有多远,眼前已是黑暗一片,只听见蒙少晖慌乱的脚步声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金振宇定定神,换了种口气说道:“你别再跑了,里面黑得很,有危险。你出来吧,我保证不伤害你们好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

可蒙少晖根本不上他的当,听得出来,前者正在竭力往着洞穴深处摸索而去。

金振宇在心中暗暗咒骂了几句,也只能扶着岩壁继续往前追赶。没走几步,额头突然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痛得他直咧嘴。他心头火起,狂乱地挥着手臂,不顾一切地疯跑了一段,途中几次磕碰摔倒,也全不在乎。

可他这么一来,反而乱了方寸,等他重新停下脚步时,才发现已听不见蒙少晖的动静。他暗暗叫苦,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拖的时间一长,等罗飞苏醒过来,那就全完了。权衡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先回到溶洞中,把罗飞解决掉再说。

然而往回走了一段,却始终见不到溶洞内射来的亮光,道路反而越来越崎岖狭窄。金振宇心中猛然一惊,依稀记得追蒙少晖时走的路便是下坡,现在仍然是下坡,显然,这并不是回去的正途!

金振宇强定住心神,辨别方向,摸索前行。又走了一会,忽然脚下淅淅哒哒,响起了水声。开始他还并不在意,但两三分钟后,脚下的水越来越多,竟已没过了脚踝。

金振宇愣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唰”地一下,浑身上下都渗出了冷汗!原来他不知不觉中,已经顺着洞穴来到了地下,而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地下水位也跟着上涨,很快就会将这片洞穴淹没。

这下金振宇完全乱了分寸,他扔掉手中的笋石,象没头苍蝇一样在黑暗的洞穴中乱闯乱扎,但反反复复,却始终找不到一直往上的路。水位越来越高,渐渐没过了他的腰部,此时他的行走已变得非常困难。终于,在精疲力竭之后,他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也泯灭了,只能无力地倚靠在冰凉的岩壁上,等待末日的到来。

水冰凉冰凉的,往上漫过。这使他的记忆又回到了十八年之前,同样是冰凉的水,同样是面对死亡威胁时的绝望和恐惧。一切象是一场宿命的轮回,他终于还是无法逃脱。

十八年前,如果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那后来的事情又会怎样呢?

他已经无力去思考如此复杂的问题,水已经没过他的脖颈,开始渗入他的口鼻。

他最后一丝清醒的感觉,就是那满嘴海水的苦涩滋味。

罗飞从昏迷中醒来,后脑处仍在隐隐作痛。他咧咧嘴,恍然四顾,只见自己身处溶洞之中,旁边则是蒙少晖那张关切的面庞。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罗飞的思绪回到了遇袭前,可他还不太明白到底是谁给了自己这一击。

“你是被金振宇用笋石打晕的。”蒙少晖向对方解释到,对于后一个问题,他多少有些尴尬,“我…我是偷偷跟着你过来的。”

罗飞隐隐明白了什么:“你跟踪我?”

“我很想知道那些答案,所以…就跟着你过来。你一开始在溶洞内转来转去,我趁你不注意跑进来,躲在了一块石阶后面。”说到自己的这些举动,蒙少晖脸竟有些微微发红,看起来颇不好意思。

罗飞挣扎着坐起身,摸摸脑后的伤处:“是金振宇打的我?他人呢?”

“他是个很坏的人。他好像想杀你,后来还想杀我呢。”蒙少晖露出气愤的神色,然后指指不远处的石壁,“我逃到了那边的洞穴里,他跟着追我,到现在也没有出来。我想可能是迷路了吧,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听蒙少晖这么一说,罗飞对当时的情形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禁不住苦笑了一下。自己本来是想引那个人出现,谁知道把金振宇逼得太急,竟节外生枝地出了这么一挡子事。而蒙少晖会跟踪自己,更是让他大为意外。不过说起来,也是蒙少晖救了自己一次呢。

“你没有在里面迷路吗?”即使是出于礼节,他现在也应该关心一下救命恩人的安危。

“当然也迷路了。不过——”蒙少晖转过头,脸上显露出压抑不住的喜悦,“好在有卡卡帮我。”

罗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蒙少晖身旁不远处,那只消失已久的黑猫正半伏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和一颗圆溜溜的石块玩耍。

罗飞诧异地皱起眉头:“卡卡?你怎么和它在一起了?难道——”他及时停住了口,心中暗暗否定:不可能,不可能的。

蒙少晖开始讲述事情的原委:“当时我在洞穴里越走越深,已经完全辨不清方向。四周黑暗一片,因为害怕金振宇找到我,我又不敢大声呼救。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瞪着我。开始我吓了一跳,后来听见熟悉的叫唤声,才意识到那双眼睛居然来自于我一直在寻找的卡卡。”

“后来你就跟着卡卡找到了出来的路?”

“对啊,卡卡可是只聪明的猫咪。我说怎么老找不着它,原来它一直在溶洞里玩耍呢。而且这么巧,今天正好救了主人的命。”蒙少晖一边说,一边把卡卡亲昵地抱在怀里,用鼻子蹭着它的脑袋。

罗飞却心中雪亮,卡卡绝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不过有些事情,还没到向对方言明的时候,同时,他还必须关心另一个问题:“金振宇有没有向你说些什么?”

“没有。不过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蒙少晖有些黯然地垂下了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事?什么时候能把前后一切都告诉我?”

“先不着急吧,有些细节我还没有弄得太明白。”说话间,罗飞已站起身来,“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我已经感觉到有些憋闷了。”

傍晚时分,罗飞和李冬组织了一些岛民,带着照明工具在那些洞穴中对失踪的金振宇进行了搜寻。不过那里面的通道结构实在过于复杂,七弯八联,枝蔓几乎延伸遍整个山体,并且还有相当一部分位于地下,现在正被海水淹没。大家忙活了近一个小时,毫无收获,只能暂且作罢。

罗飞非常担心金振宇也遭遇了不测,那意味着对十八年前的往事,最后一个知情的当事人也消失了,要想彻底解开尘封的秘密将更加困难。而那个屡屡作恶的“鬼影”,也就圆满达成了她的目的。

入夜之后,罗飞得到消息,海岸边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他立刻向事发地点赶去。

第二十八章 案件的真相

夜色已深,溶洞内寂静一片。

因为主人刚刚逝世,这个溶洞目前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洞壁上悬挂着的彩灯一直亮着,发出各种颜色的幽暗迷眩的光芒。

忽然,一些响动打破了洞内的寂静。细细听来,那似乎是人的脚步声,拖沓悠缓,没有一点生气,显然,发出这声响的人刚刚遭受过某种沉重的劫难。

声音是从溶洞周边石壁上的一个洞穴中传来的,并且越来越清晰,显示出来人也离溶洞越来越近。终于,随着昏暗的灯光下黑影一闪,一个人走出洞穴,来到了溶洞中。

只见此人浑身上下湿漉漉一片,头发散乱地搭在苍白的面庞上,一身青衣青裤,赫然竟是在黑暗洞穴中迷失方向的金振宇!

不知他是通过什么方法从灌满海水的洞穴中死里逃生的,但不管怎样,此时的金振宇已经精疲力竭,饥饿、寒冷、恐惧都在折磨着他。他微微打着哆嗦,弓腰垂首,似乎连将身体站直的力气也没有了。对他来说,每向前行走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他的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

金振宇就这样挣扎着,想要往溶洞出口走去。可没走出几步,他便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可能是灌了太多海水的缘故,他两手扶着地面,开始大声地呕吐起来。那痛苦的声音在溶洞内回响着,任何人听见,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怜悯。

有什么东西被这声音惊动了,随着一阵悉索的轻微细响,一个黑影出现在北面偏上方的洞穴入口处,她默默伫立,观看着溶洞内新近发生的一幕。

金振宇呕了足有两三分钟,这一番折腾似乎把他残存的体力全都消耗殆尽了。上身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后,他终于伏倒在地面上,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这个在下午时分还凶神恶煞,分别要对罗飞和蒙少晖施展杀手的汉子,现在便这么静静地趴着,即使是刚刚学步的小孩要对他不利,他也毫无抵抗之力。

岩壁上的黑影沉不住气了,她悄无声息地爬将下来,慢慢地向着昏迷中的金振宇走去。片刻后,她在男人身旁蹲下,然后亮出了右手中紧握的一把尖刀!

这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并不算特别锋利,却也足够将一个无法抵抗的人致于死地了!

黑影抬起右手,刀尖闪着寒光,然后她猛地挥手,将水果刀向着男人的脖颈处扎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已半天没有知觉的男人却突然一翻身,异常敏捷地握住了黑影的右手手腕,他的五指象铁爪一样用力,立刻让对方动弹不得。

黑影惊呼一声:“啊!怎么是你?”

“正是我,没想到吧?可我却早已知道是你了,叶梓菲!”男人一边说,一边剥开散乱在额头上的湿发,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却是罗飞。

而这个神秘的黑影,曾和罗飞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在黄坪县和蒙少晖吵架分手的叶梓菲。

此时的叶梓菲一脸惊愕的神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而罗飞却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泰然感觉,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与几天前在邮局中相比,此时的叶梓菲明显消瘦了很多,脸色也见憔悴。她头发蓬乱,衣服上满是污渍,但脸庞却仍然干净白皙。因为在黑暗中呆得太久,她的肤色显得有些病态,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霉味,但这一切都掩盖不住她天生的艳丽容貌和那股卓然不群的迷人气质。

面对罗飞的目光,叶梓菲反而恢复了平静,她用一种淡淡的,却又不容侵犯的口吻说道:“对不起,请你把我的手放开。”

罗飞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应允了对方的要求。眼前的状况下,这个女人和她手中的小刀实在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终于还是上了你的当,输给了你。”叶梓菲站起身,揉着被捏得生痛的手腕,苦涩地一笑。

罗飞也跟着站了起来:“我知道下午溶洞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你的眼睛。卡卡也是你放出去给蒙少晖带路的。金振宇已经淹死在洞穴中了,那洞穴和海岸相连,他的尸体入夜时被冲了上来。于是我换上了他的衣服,来这里引你上钩。你苦心积虑地要掩藏住那个秘密,金振宇不死,你始终无法安心。所以当我假扮金振宇晕倒时,你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下手机会的。我说得对吗?”

“你不用说那么多,这些谁都想得到。而且你既然已经抓住了我,我要向你隐瞒什么也没有意义。”叶梓菲冷冷地回答,不过她的脸色很快有所缓和,“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头发,还有猫。”

叶梓菲挑挑眉毛,显然不明就里。

“我在装殓德平的尸体时,在薛晓华的耳后发现了女人的长发。”罗飞详细解释到,“要知道,薛晓华的尸体我是仔细勘验过的,这根长发当时绝对没有。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头发原来就在棺材里,然后才因为血渍沾到了薛晓华的尸体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推断了:在这口棺材装尸体之前,曾有一个女人在里面躺过。此时岛上出现一个神秘的女人,没人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因为她乘坐棺材而来,并且从没公开出现过。她躲藏在亡灵冢里,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来活动。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德平和她是同谋,他负责提供水和食物,并且传达一些外界的信息,他甚至还在墓穴上特意开了通气的小孔。当然,只凭这些我还不能肯定这个女人就是你,但是亡灵冢里出现了猫叫,加上这个线索,那就足够了。”

叶梓菲略带迷惑地看着罗飞:“你怎么知道是猫叫?很多人认为是婴儿的啼哭,连臧军勇都被吓跑了。”

“很简单,因为这个岛上没有婴儿。对我来说,没有的东西就是绝对不存在的。但这个岛上有一只失踪的猫,猫在恐惧和焦急的状态下,叫声和婴儿的啼哭非常相似。所以我在听说有婴啼出现的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了猫,这正好也解释了卡卡的失踪。卡卡对陌生人是很不友好的,它愿意呆在墓穴里,那在里面陪伴它的多半就是它的主人了。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带着卡卡呢?就是要让它假扮怀抱中的婴儿吗?”

“因为它实在太敏感了。我在船上棺材中,还有你们第一次来亡灵冢,它都有异常的表现。那天晚上,我去路上截住薛晓华的时候,它居然跑来找到了我。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因为它而暴露的,所以我只好将它留在了自己身边。”

“可最后还是这只猫暴露了你。不过——”罗飞又说到,“如果不是它突然啼叫,那次臧军勇也许就发现你的秘密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叶梓菲冷冷地瞪了罗飞一眼,“如果不是卡卡坏了我的好事,臧军勇只会死得更早。”

罗飞露出无奈的苦笑,他相信对方并不是在说大话。

“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叶梓菲的脸上此时也出浮现出无奈的表情,“只是你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若不是你,蒙少晖本不会来到明泽岛;若不是你,这岛上也没必要死那么多人。”

罗飞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周永贵等人本身也不愿那段往事被暴露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己锲而不舍的追查刺激了对方杀人灭口的念头。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你是没有错的。”见罗飞神情有些尴尬,叶梓菲主动安慰起对方,“岛上几天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薛晓华才是真正的始作俑着。他从那封信上认出了父亲的笔迹,然后找到了当年的病案记录,并凭此实施肮脏的勒索行为。以他的品性,这种勒索会是无止境的。所以除了懦弱的周永贵,其他人无一例外拒绝了他的要求。”

“于是你决定用你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薛晓华愿意跟你走,那他和你应该比较熟悉?”

“当然。这个岛上的人都认识我。所以我才无法公开陪着蒙少晖上岛。”从叶梓菲的语气看,她显然觉得罗飞的这个问题有些多余,然后她又说到,“开始我并没有一定想要杀了他,我试图向他说明一些事情,求得他的理解。可他居然提出了无耻的要求,还动手动脚——他是自寻死路。”

“周永贵看到了你和薛晓华一同离开,这一点你没想到吧?嗯,你抱着卡卡,周永贵本来胆小,那会心神又慌乱,在夜晚的情况下把你联想成抱婴儿的女人,倒也合情合理。”

“这个无能的家伙给你留下了太多的线索。薛晓华死的第二天,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哼,他们一边互相猜疑,一边想要把事情的真相隐瞒过去。可我知道,如果周永贵活着,他肯定过不了你这一关。”

“他们一定讨论了很长时间,所以直到深夜,周永贵才踏上回家的路。你利用他的心理,装扮成他最害怕的东西,造成他突发心脏病而亡。不过,你躲在墓穴里,怎么能及时知道最新的动态,早早便在‘鬼忘坡’上等着他?”这是罗飞未曾解开的疑问之一。

“我父亲提前就离开了,他根本没兴趣参与那无聊的讨论。要知道,在整个事件中,只有我和他的所想是一致的,我们俩之间的商量才是有意义的。”

“是的,德平就是你的父亲。”罗飞对这个问题并不惊讶,“当我推测出墓中人是你之后,曾经询问过一些岛民,知道德平有个女儿,不过几年前便离开了明泽岛。”

“我成功地吓死了周永贵——臧军勇竟怀疑是我父亲在假扮女人,真是可笑!本以为这下事情便无从可查了,可我们还是低估了你。你不仅有敏锐的洞察力和严谨的逻辑思维,而且具有一种罕见的信念和毅力。你在寒冷的海风中苦熬一夜,解开了‘鬼望坡’上物体消失的现象,那时我们才意识到,你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面对叶梓菲的这番“夸赞”,罗飞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心态,不动声色地说道:“然后你们就策划了那次祭祀,想将所有的知情人都毒死,一劳永逸,我说的没错吧?”

叶梓菲轻轻摇头:“这件事完全是我父亲的主意,和我没有关系。不过那的确是个很好的计划。可你和蒙少晖却不请自来,使他不得不中途放弃。”

“有一点你可能并不知道——”罗飞提醒对方,“臧军勇当时并没有喝那杯加了‘美人眼’的净心茶。”

“是吗?”叶梓菲微微显得有些诧异,随即她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浅笑,“可最后因为中毒而死偏偏就是他一个,世上的事,因果轮回,还真是说不清楚。”

虽然经受了好几天的辛苦磨难,此时又身处困境,但叶梓菲说话实或颦或笑,仍然散发出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罗飞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只怕臧军勇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致他们于死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美貌文弱的女子。

想到臧军勇的死亡,有件事罗飞稍稍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会知道那条通往‘鬼望坡’的隐秘洞穴?”根据他的了解,臧军勇对这个秘密隐藏得很好,一方面,他把天坑当作了自己辉煌事迹的一种象征,不允许别人分享;另一方面,那洞穴与“鬼望坡”相连,也确实犯了他心底的某种忌讳。

“那也是卡卡的功劳。我把薛晓华推下高台,第一次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那种滋味是不好受的。我足足恍惚了五六分钟,这个过程中,卡卡挣托我的怀抱,蹿入了那个洞穴。我跟着它一路穿行,最后发现竟来到了‘鬼望坡’上。当时我简直象傻了一样,只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中也许真有天意。”

“那你的父亲呢?你亲手把他勒死,难道这也是天意吗?”说到这件事情,罗飞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叶梓菲看了罗飞一眼,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慌乱,然后她平静地说道:“你还是不了解状况。这么多年来,我父亲早已看淡了生死,如果能够弥补当年犯下的那个过错,死亡对他来说甚至会是一种解脱。其实他在茶水中下毒时,已经有了死意,你后来对他进行逼问,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那他为什么不自尽,要由你来动手?”罗飞还是不太理解。

“我们是想制造出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加上‘鬼望坡’的传说,这会吓住一些人,也希望能够阻挠你继续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