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见着展昭走了,白玉堂也也没拦阻,小四子可纳闷了,“白白你不跟去啊?”

白玉堂一耸肩,摇头。

小四子担心,“你和喵喵吵架啦?”

白玉堂想了想,单手托着下巴看小四子,问,“小四子,你觉得梅姨是人还是鬼?”

小四子眨了眨眼,“嗯原先以为是鬼,不过爹爹说她是人,那就是人吧。”

“她除了不换气,看着不老之外,还有哪儿比较像鬼?”白玉堂全无头绪,就和小四子攀谈起来,他人小也天真些,看到的和大人不一样。通常有些假象,可以蒙住大人,却未必能蒙住小孩。

“她都不换气,可以在水里那么久。”小四子仰着脸想了想,“她还会飘飘。”

“像轻功一样飞么?”

“嗯嗯。”小四子点头,将枕头放到凳子上,自己爬上去坐了,看白玉堂,“那白白,梅姨是不是你娘亲?”

白玉堂摇头,“当然不是。”

小四子歪过头,不解,“那她为什么认错人?”

“时间相隔太久了吧。”白玉堂淡淡道。

“才不会呢。”小四子摇头觉得不信,“哪儿有娘认错孩儿的道理呢。”

白玉堂听了小四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娘认错孩子有没有这种可能发生呢?而且岁数、样貌应该都不像,可为什么偏偏认错是我呢?”

“我知道,白白好看!”小四子觉着,是个上点儿岁数的女人都会想要展昭或者白玉堂这样的一个儿子吧,“对哦,怎么不要喵喵呢?”

白玉堂听到这里,一愣,如果说认错了自己是她儿子,那也就是她出现在陷空岛并且留在这里的最好理由了!对啊

想到这里,白玉堂脑袋里就觉得有什么线索似乎呼之欲出,想得有些头疼。

他站起来,“小四子,你若是怕,就跟我一个屋吧。”

小四子愣了愣,关切地问,“你真的不去追喵喵啊?”

白玉堂一笑,“他若是想要我去,一定会先叫我,既不想我跟去,也肯定有他的道理。”

“不想你跟去你也跟着去啊。”小四子小声嘟囔了一句,“爹爹越说不让跟的时候,九九就越是偏偏要跟的。”

“我们关系不一样。”白玉堂顺口说了一句,就见小四子的神情立马变得幽幽的,“什么不一样啊”

白玉堂无奈。

小四子抱着枕头,从凳子上蹦下来,自言自语地边说边往外走,“说不定,喵喵出去会遇到人哦,遇到人的话,不是坏人就是好人!坏人会伤害喵喵,好人喵喵说不定会喜欢,这样都不跟去,笨笨。”

小四子说完,心安理得走了,白玉堂站在原地可发愁了,左思右想,睡意全无想来想去还是出门找展昭去了。只是他隐约觉得,展昭并非是去河帮。去河帮有什么自己不能跟的呢?可别处他又会去哪儿,查什么呢?

白玉堂怀揣心事到了渡头,问有没有出船,摆渡的船夫摇头,“五爷,这么早哪儿有船?”

“展昭没来过?”

渔夫摇头,“没。”

白玉堂更加疑惑这猫又不会水,没船他能去哪儿?想罢就在陷空岛上溜达了起来,也没什么目标,顺着路就走到了后厨,看到正在煮茶的白福。

“呦,五爷,这么早啊?”白福笑呵呵跟白玉堂打招呼。

“你这么早烧茶?”白玉堂很少来后厨,对这些事情不懂。

“是啊,岛上不少人熬夜守着,茶水提神少不了的。”白福笑呵呵回答。

“哦”白玉堂想了想,搬了张凳子来在白福身边坐了,问,“白福,你在岛上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白福笑呵呵回答,“五爷您忘啦?我都伺候您二十多年了。”

“陷空岛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么?”白玉堂问出一句,把白福逗得哈哈大笑,“五爷,陷空岛就那么点儿大,哪儿来的秘密?”

白玉堂轻轻叹了口气,也是这么说来,梅姨突然出现的陷空岛,不是为了岛上的某样东西。

“不过么”白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五爷,有些事您可能从来没听过。”

“什么事?”白玉堂本就是随口问,没想到真有线索了。

“咱么后山那个海岸啊,有个别名。”白福笑呵呵说,“叫聚宝盆!”

“聚宝盆?”白玉堂还是头一回听说。

“离开咱么挺远那地方,有一片海域经常出事沉船,而最有趣的是,什么好东西都会冲到我们岛的后岸来,可不就是个聚宝盆么另外啊,每年三四月份,海里暗涌特别强的时候,连水底的沉船都能冲上来。”

“当真?”白玉堂好奇,“我从没听说过啊。”

“是啊,因为后来没有了!海龙帮的大寨建造起来后,不是造了个大水闸么?”白福道,“我听几个水上的老人说,那种大水闸,能将暗流全部截断,所以近几年,水底的暗涌都没有了,沉船和海里埋的宝贝也都上不来。”

白玉堂单手托着下巴出神,“烧掉的海龙帮?那么巧”

“可不是!”白福笑了笑,“今早还有人跟我说笑呢,说是一把大火把海龙帮烧没了,陷空岛的聚宝盆,可是烧回来了。”

白玉堂笑得有些哑然,“怎么可能。”

“说笑而已。”白福见茶好,就先别过白玉堂,和几个下人一起提着茶缸,给守岛的护院送茶水去了,留下白玉堂站在原地发呆。

良久,白玉堂才起身没去渡头,而是往陷空岛的西跨院去了。西跨院那儿有座七层的宝塔,是早些年建造的,是用来供奉陷空岛众家兄弟灵位的祠堂。这塔建在陷空岛的最高处,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岛屿。白玉堂跃上了半山腰,往塔顶一看——果然,展昭在那儿坐着呢。此时,他正专注地望着岛的后方,应该就是在看梅姨被冲上岸的那片海岸,也就是白福说的“聚宝盆”

展昭正看得出神,就听身边风声一动,警惕地一转头就见是白玉堂。展昭脸上的神色,略微带着些尴尬,“你啊”

“嗯,我。”白玉堂站在他身旁,“不是去河帮么?”

展昭摸了摸头,显得很不好意思,“呃”

“你怀疑陷空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白玉堂佯装严肃地问。

“我没那个意思”展昭张了张嘴,他就是怀疑陷空岛可能有什么秘密引来了别人的觊觎,但是这个话实在不好说,白玉堂可能会恼,果然吧,头一回见他脸色那么难看。

白玉堂板着脸,见展昭抓耳挠腮局促地就想要解释,突然就笑了起来。

展昭愣了愣,立刻知道被耍了,也有些无力,“你不生气就好了。”

“我生什么气啊?”白玉堂反问,“我能生气的也只是你拿我当外人。”

展昭眨眨眼,“咱俩什么时候变成内人的?”

两人对望,一时也有些语塞。

“咳。”白玉堂咳嗽一声,将这暧昧又尴尬的气氛打断,告诉展昭,刚才白福说的关于聚宝盆的事情。

“哦?!”展昭听着也是惊奇不已。

两人在塔顶上吹冷风,边想着心思。正这时候,鸡鸣之声传来,看了看远天似乎是就要泛白了。

“哎呀。”

展昭忽然一跺脚,踹断了半块瓦片。

“喂,猫!”白玉堂赶紧拦他,“轻点儿,下头可都是我陷空岛的祖宗。”

“不是啊!”展昭一把抓了白玉堂。

“不是?”白玉堂让他闹糊涂了。

“糟了,有人想要陷害陷空岛!”展昭说着,拉了他赶紧下塔,飞奔去后院找蒋平。

陷空岛众人都还没睡着呢,蒋平见展昭和白玉堂闯进来,失笑,“干嘛呀?四哥这小胳膊小腿可经不起你们吓唬。”

“四哥!”展昭将他和白玉堂知道的关于聚宝盆的事情说了,蒋平愣了愣,随即一拍手,“糟了!”

白玉堂网通,“究竟糟了什么?”

“刚才也亏得那曹昕说不认得梅姨,万一他说,梅姨就是那放火的女鬼,你猜猜后果怎么着?!”蒋平凉丝丝地冷哼了一声,“那海龙帮还不跟我们拼了?“是啊她是陷空岛上的,还说是我娘,又是纵火烧了海龙帮的,海龙帮烧毁了,聚宝盆就活了,怎么看陷空岛都是最大的受益者。”白玉堂连连点头,的确是很危险。

“这谣言一旦传开,也是麻烦的事情!”展昭对蒋平说,“四爷,我们得先阻止这事儿传出去,以免别有用心之人挑拨离间!”

“我有数,有数!”蒋平连连点头,站起来披上衣服,“我去找大哥商议,你们先去睡会儿。”说完,快步赶去找卢方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院子,就见公孙坐在那儿,手中捧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两人走到近处一看,都皱眉——就见是那只红眼珠儿的黑猫。

“喵~”那黑猫看到了走过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叫了一声。

公孙抬起头,“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们睡了。”

“公孙,干嘛抱着它?”展昭走近,他原本很喜欢猫,但是这只黑猫却是说不出的可疑,所以一直都没怎么亲近它。

“这猫有古怪。”公孙捧着猫咪左看右看,“这双红眼未必是吃药草变红的,有可能是中蛊。”

“蛊?”展昭和白玉堂都听得奇怪,“猫还能中蛊?”

“世间的活物都能中蛊。”公孙说话间,天已经开始亮了,赵普带着一身大汗的箫良回来,见众人都在院子里呢,有些纳闷,“干嘛呢都?”

公孙叫了一个下人,给送来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段焦木,还有一样是一碗红烧鱼。

将两样东西放到了地上不一会儿,就见那猫咪蹲到了那一截烧焦的短木旁边。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赵普也觉得奇怪,走过去用红烧鱼引那猫,但是猫似乎更喜欢那截烧焦的烂木头。

公孙又让人去停尸房,找了一块那日海龙帮失火时,烧焦的尸块过来,放到更远处。立刻,猫咪跑到了尸块旁边蹲着去了。

“呵”赵普笑着调侃,“公孙,这猫你家养的啊?”

公孙踹了他一脚,赵普也不胡说八道了,抱着胳膊看那猫,“我在沙漠也见过这种东西。”

“什么?”众人都惊讶。

“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赵普无所谓地一笑,“战场上的狼、野狗、乌鸦都是这种血红血红的眼睛。”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看来,从这猫身上下手,说不定能得到些意想不到的线索,毕竟人会撒谎,猫却不会。

第69章 鬼面人

展昭提溜着那只黑猫回到了房间,坐在床边盯着它看了起来,白玉堂没跟他一起回来,说是等一会儿就来。

猫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它蹲在床头柜子桑,舔着手掌洗脸。

展昭托着下巴看着那只黑猫,伸出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它的毛,自言自语地说,“你说你究竟和一般猫有什么不一样呢?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奇怪究竟是你奇怪,还是因为我们的眼里你奇怪?”

“喵~”

这时候,那黑猫叫了一声,收回爪子转回头。

同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叫声,“小黑!小黑”

那黑猫蹦下了桌子,轻轻地晃了晃耳朵,跑到门槛上蹲着,“喵”了一声。

“啊!小黑!”

同时,院子外面曹昕跑了进来,“你在这儿啊。”

展昭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曹昕抬头看到了展昭,有些尴尬地说,“展大人我来找小黑。它好像很喜欢你,总跟着你。”

“是么?”展昭笑了笑,蹲下用手指头勾了勾小黑的下巴。

黑猫蹭了蹭展昭,转回头坐在门槛上继续舔胸口的毛。

展昭见曹昕似乎是有什么心事,站在门边盯着小黑出神,就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怎么样?”

“嗯?”曹昕没明白展昭问他什么怎么样,抬头看着他。

展昭浅浅一笑,“心情。”

“哦”曹昕似乎是才明白过来,松了耸肩,“展大人,你可能不相信我并不是非常非常难过,可能太累了。”

“哦?”展昭纳闷,“为什么?”

“我爹死的时候,我已经难过过了。”曹昕无力地干笑了两声,“当时海龙帮烧起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样真是一了百了了。一辈子图个什么呢,就是这些名啊利啊的,在扰人心。”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挺通透的么。”展昭略有意外曹昕的成熟,边问,“你和你爹感情很好啊?”

“好!”曹昕点头,“虽然我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他很疼我。”

“你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展昭愣了愣,按照之前他们知道的没人告诉过曹昕这个秘密啊。

“嗯”曹昕点了点头,“我爹亲口告诉我的我娘是他抢的,我亲爹是他杀的,后来我娘就投河死了。”

展昭倒是很吃惊,“你不恨他?”

“应该恨和恨不恨得起来是两回事。”曹昕靠坐在门槛边,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此时天色已经差不多大亮了。

“反正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说着,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展昭虽然觉得曹昕身上有些可疑之处,但还是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别想那么多。

曹昕将小黑抱起来,“展大人,你和白五爷很熟么?”

展昭愣了愣,点点头,眯眼,“好兄弟。”

“原来真的有他四个哥哥之外的人能和他熟啊”曹昕略带吃惊地道,“以前经常听爹提起他。”

“哦?”展昭很感兴趣地问,“你爹怎么评价他?”

“我爹总是说,‘白玉堂那样的人,惹不得!’他是吃过苦头的。”曹昕笑了笑,“我以前只远远看见过他,刚开始对他的印象是——肯定是个纨绔,知道听爹说了关于他的事情。”

“纨绔?”展昭失笑,“为什么?他平时看起来并不轻浮啊。”

“这倒是的。”曹昕点头,“陷空岛的几位当家的都很怪。大爷就整天老好人似的笑嘻嘻;二爷就知道闷头造船;三爷是个莽汉,嗓门大;四爷比较有心计一点,但是功夫不好;五爷看着是个斯文人。”

展昭托着下巴边戳小黑的肚皮,笑道,“是这么回事么?”

“当然不是了。”曹昕叹了口气,“陷空岛存在得久了,我们海龙帮刚刚建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对周边海域虎视眈眈的。河帮看起来很厉害,我爹他们势单力孤所以不敢去挑衅陷空岛都是正经营生,所以当时我爹他们想去吃大户的。”

“哦?”展昭吃惊,心说这不是找死么?

“老龙王先送了一封信过去,说是我们建海龙帮材料不够,想上陷空岛砍些树,再借几艘船和一些银两。”

“呵呵。”展昭哭笑不得,“这不是勒索么?”

“可不是!”曹昕点了点头,“信送过去之后,没多久对方就回信了,就龙飞凤舞几个字——东西都有,凭本事来取。”

展昭忍笑,“白玉堂回的吧?”

曹昕点了点头,“我那年还小,那字条爹爹一直保存着,据说白玉堂当年才十五岁。

“随后呢?”展昭问,“海龙帮去了?”

“嗯,老龙王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据说陷空岛四位当家的都出去办事去了,就留下年岁最小的老五看家。”曹昕笑了笑,“我爹他们当年乐坏了,说干脆,也别建什么海龙帮了,去抢了他陷空岛得了。

展昭暗自摇头,问,“那之后呢?”

“据说我爹他们带了兄弟几十人,驾了四艘小船要登陷空岛。

在靠近渡头的时候,发现海上漂着一艘画舫。画舫的围栏上靠着一个白衣少年,正在喝酒。

展昭眯起眼睛,十五就已经这德性了啊,靠着围栏喝酒,装什么深沉。

曹昕望着远天,“那一天,白玉堂留下了海龙帮五位龙王每人一样东西。”

“啊?”展昭好奇,“留下什么了?”

“都是半只耳朵”曹昕摇了摇头,“所有跟去的海龙帮兄弟都被打趴下了,他一个人干掉了我爹他们四十多人。而那时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据说他一手拿刀,一手酒坛子都没放下。”

展昭忍不住嘴角上翘,心说比起自己十五岁单挑黑风岭干掉一众四十多山贼救下被劫掠的妇孺,白玉堂也不差啊。

“不过这并不是让我爹他们信服的原因。”曹昕突然说。

“哦?”展昭好奇,“那什么是原因?”

“据说打完后,白玉堂站在船头对着身后一招手。就开出来了四条大船,两艘船上装满了木材,另外两艘是粮食、银两和布匹,真的将物资送给了海龙帮起家。”曹昕摇了摇头,“这是后来我爹告诉我的,想象一下,当时该有多么的豪情万丈啊只可惜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又没见过白玉堂与人动手,还一直当他是绣花枕头。”

展昭听后也暗自挑眉,好啊——够气派的!那耗子。

曹昕轻轻摇了摇头,“我爹死后,我经常在白玉堂常出入的酒楼闹事”

“啊?”展昭一愣,突然问,“哦!你是不是想他帮你查你爹是怎么死的?”

曹昕点了点头,“他一直没在陷空岛,那天我看到他和你在酒楼吃饭,就故意闹了起来,只可惜他没理我我也没法开口。”

展昭摇头,拐弯抹角做什么,有什么直接说啊。

“直到我听说陷空岛和河帮都有人和我爹一样死了,才安心下来,这样一来,他不查也会查了。”曹昕又看了看展昭,“展大人名气比白五爷只大不小,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体面是吧?相比起来,我果然很差劲。”

展昭失笑,“找个名师好好学功夫吧,想终归是想,不如去做,反正你还年轻。”

曹昕无奈,“展大人,你怎么不安慰我说,以后会好的”

“那不是安慰你,那是骗你。”展昭认真说,“以后只会越来越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你才能越来越好!”

曹昕出神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陷空岛上变得热闹了起来,下人们都起来开始忙碌。有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探头进院子看看,见展昭醒着,就红着脸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展昭说随大家一起吃就行,小丫头就乐呵呵跑了,曹昕站了起来,抱着小黑准备告辞。

“曹昕。”展昭突然叫住他,“你真的不认识梅姨?”

曹昕摇头,见展昭的神色,他了然地笑了,“展大人,是否以为我为了袒护生母故意骗人?”

展昭没回答,反问,“那你是不是呢?”

曹昕摇了摇头,“就好像我不会杀我养父为亲爹复仇一样,海龙帮的叔伯兄弟虽然有疼我有怨我的,但都是一家人。而我那个亲娘则是舍了我的人。我不可能罔顾亲人的死,来袒护一个杀人凶手。”

展昭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曹昕就带着小黑离开了院子。

曹昕走了,展昭站在院子里发呆,总觉得刚刚的谈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正这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展昭一笑,闪到了院子后面,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

展昭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跑进院子的正是小四子。

小四子显然让展昭吓了一跳,但随即咯咯笑了起来,身后跟着箫良、石头和剪子。

“这么早起来?”展昭笑问小四子,“还穿的新衣服啊。”

“嗯!”小四子点头,“今天要回去逍遥岛接奶奶。”

“哦?”展昭纳闷,“接皇太妃做什么?”

“九九说,怕逍遥岛上也有人放火,就把奶奶接过来,我们也一起住到松江府去!”小四子笑眯眯地说,“船马上要到了。”

“哦”展昭愣了愣,点点头,“这样啊。”

说话间,就见门外蒋平走了进来,“展贤弟,见着玉堂了么?”

展昭一愣,摇头,“他没回来,会不会在自己的屋子里?”

蒋平连连摇头,“我找过了,没看见人。”

展昭一愣,想了想,将小四子塞进蒋平手里,快步出去了。

他兜兜转转来到了渡头,果然,就见在渡头前不远处,漂着一艘小画舫。纵身一跃上了画舫,只见白玉堂果然拿着酒坛子,正靠在围栏上呢。

展昭背着手拿着剑晃晃悠悠走了过去,“嗯果然啊。”

白玉堂回过头看看他,脸上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死样子,似乎什么都不太在意。

展昭暗自摇了摇头,伸手抢了他的酒坛子,喝一口,恼怒,“好啊!你偷了二哥的梨花白自己躲这儿吃独食!”

白玉堂哭笑不得,“猫,这明明是花雕。”

展昭又喝了两口,放下酒坛子,“我刚刚听人说你的英雄事迹来着。”

白玉堂略微不解地回头看他,“嗯?”

“我问你。”展昭靠在他身边问,“你十五岁那年,在干什么?”

白玉堂愣了愣,左右想想,“学功夫?”

“除了学功夫之外。”

“什么也不干。”白玉堂无所谓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