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接了白玉堂,天尊也到了身边,“快,掌上有毒”

众人慌神,白玉堂却摆手,“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我明明看到他打中你了!”展昭扒拉白玉堂的胸口,见一个黑手印,心都快跳出来了。

“玉堂,你怎么”天尊脑袋还比较清楚,没跟展昭似的魂儿都飞了,仔细一看,就见白玉堂双眼清明脸色也如常,似乎没受伤。

“猫儿。”白玉堂拉住展昭,让他看自己,告诉他,“我真没事。”

展昭愣在一旁纳闷——真的没事?

殷候也过来看,就见白玉堂伸手小心翼翼将胸前有毒的一片前襟扯了下来扔到一旁,衣服下面,有一面金色镶玉的护心镜。

那护心镜可算是废了,玉石都打碎了,上头一个黑色的手掌印。

白玉堂将镜子拿出来,对展昭晃了晃,“今早小四子给我的,说他右眼皮跳。”

展昭傻在那儿,“右眼皮”

“他右眼皮许的是赵普跟我,左眼皮是你和公孙,所以我和赵普被逼着一人戴了块护心镜。”

展昭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脱力之感涌上,长长松了口气后,扑过去搂住,“吓死人了!”

白玉堂拍拍他胳膊,自己刚刚是算好了推殷候的,吴不恶这一掌还真没拍错地方。

殷候看了看地上的护心镜,脸上已是冰冷。什么叫忘恩负义?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比起多年前那是有过之无不及!吴不恶那一掌,是真的想要自己性命,自己还曾经多方为他开脱。

殷候摇头,只觉心灰意冷,兄弟一场,不及那一点野心。

吴不善刚刚看得清楚,也是痛心疾首,远处红九娘拿着用完了袖箭的天魔伞跑过来,见背擒获的吴不恶,也有些傻眼。说真的,她都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吴不恶,只觉神似形似,却是不敢相认。

赵普带着大兵过来,下令严查整个树林,一个血魔都别放跑。又下令将吴不恶押回去,多重枷锁,连点三道大穴,打入天牢严加看守!

白玉堂站起来,伸手将展昭拉起,双手交握,白玉堂愣了愣神,展昭手心冰冷还有汗。展昭自个儿站起来还竟发觉双腿发软,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想想来气,推了白玉堂一把,“叫你吓死。”

白玉堂笑得开心,紧紧握着他手,原来这样挂心!

众人可谓大胜而归,唯独遗憾的是叫那绿眸怪人逃脱了去。

吴不恶被关入大牢后只说了一句,“天涯谷大会必须如期举行,否则展昭是殷候外孙这件事,将会诏告天下!”

影卫们再问他,他也不说别的了,嘴巴死紧。

众人只好到前边如实回禀,赵普低声吩咐紫影和赭影,“想想法子,让吴不恶开口。”

众影卫得令,下去“逼供”去了。

展昭进院子第一件事,一把拖住跑出来看热闹的小四子,捧着胖脸蛋狠狠亲一口。

殷兰慈问怎么回事,展昭一说,陆雪儿也拖着小四子亲了一口,殷兰慈再一口亲得箫良不乐意了,将小四子拉到身后藏起来,槿儿怎么好叫人随便亲?!

小四子原本右眼皮跳个不停,刚刚坐立不安的,这会儿还真不跳了,见派上用场了,心满意足。

一旁天魔宫众人盯着他瞧,总觉得这小胖子福气忒好了点,不晓得煮了吃下去会不会长生不老?

念头刚在脑袋里打个转,叫公孙一眼瞪回去了。

包拯清点抓到的血魔,就见人数多达百人,都不像是开封本地人,身形佝偻像是重病缠身。

公孙对最后偷袭展昭那位更感兴趣一些,蹲在地上看那个大白脸。此人叫殷候一剑穿喉,已经死了,但血不流,脸上也无痛苦之色。

展昭蹲在一旁告诉公孙,“这人完全没气息,在我后头,我都没注意到他存在。”

公孙若有所思,这时候,外头欧阳进来,“那面具绿眼睛的可能是仇老大,我们带人去仇老大楼里找人时,人去楼空了!”

众人暗暗皱眉——漏网之鱼!

包拯坐下问众人,“如今血魔被抓、谢百花死了、天鹰山庄也几乎覆灭,三大门派挑唆各大门派的事实昭然若揭,必定受到各方武林人士唾弃。天魔宫的冤屈也解了为何还要召开天涯谷的武林大会?到时候要说些什么?”

众人都摇头,不知道目的究竟何在。

“先不管这些。”包拯起身,“咱们得先下手为强!”说完,走了。

众人都有些纳闷,什么先下手为强?但包拯带着包延庞煜大半夜的就坐轿子进宫了。

这厢众人累了一天,也算大功告成,各自回屋休息。

天尊拍了拍殷候,“唉,发什么愣?”

殷候有些讪讪,叫天尊的徒弟舍命救了,感觉怪怪。

“嘿嘿。”天尊得意地一笑,像是诚心看殷候好戏。殷候脸上挂不住,转身回屋睡大觉去了。

后院展昭的房间里。

展昭拽着白玉堂,扒开前襟仔细看,见一寸肉皮都没伤着,稍稍放心了些。

白玉堂见展昭盯着自己胸前看起来没完了,笑问,“好看啊?”

“有什么好看。”展昭放下,“我也不差。”

白玉堂合上衣服,让白福准备热水洗澡。

展昭坐在床头,抱着膝盖看他,低声说,“下次别那么乱来了。”

白玉堂撤回一步,坐到他身边,“总不能看着外公被打!”

展昭听他那声外公叫得真顺溜,轻轻叹气,“都怪我大意,幸好外公没事。”

白玉堂伸手搔搔他手背,“所谓的好心有好报么。”

展昭看了看他的手,白玉堂顺势伸手过去,握住,十指交扣。

展昭抬头看,到了嘴边的谢谢,让白玉堂一倾身,用嘴给堵了回去。

门口,拿着宵夜想来慰问一下的陆雪儿和殷兰慈,对身后白夏和展天行做鬼脸,“嘘”一声,四位家长将宵夜放到了门口,蹑手蹑脚地回避了。

那一晚,展昭和白玉堂房里的灯一直亮着,两人洗了澡趴在床上,边吃宵夜边细细碎碎聊天,说笑了一宿,第二天天亮才睡下。

次日,皇宫之中传出消息,说是赵祯嘉奖天魔宫众人,多谢他们救了开封全城百姓的性命。

开封的百姓和那些还没走的武林人士都摸不着头脑。

皇宫门口招贴的皇榜,将三大门派如何陷害天魔宫,以及血魔作乱,昨夜殷候如何带着天魔宫众人铲除血魔的事情都说了个详细。

还特意提到殷候救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命,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到了天魔宫头上,还将殷候塑造成了个年逾百岁,一直被人污蔑却心地善良的好老头。

殷候坐在开封府的大院里,看皇榜看得直龇牙,“谁写的,他奶奶滴,写得老子跟个娘娘腔包子似的!”

天尊拿着一根猫草逗石头,边对他摆手,“知足吧你!”

小四子啃着包子乐呵呵晃腿,“包子好呀,小包子可本事了!“果然,只一天光景,开封众人口耳相传,这事情也就传开了。版本经过缩水和传话者的再加工,变成了殷候不顾安危带着天魔宫众人救了开封百姓以及中原武林人士,同时救了身陷危难的展昭和白玉堂。正在开封府做客的展白两家家长,女侠殷兰慈和陆雪儿要拜殷候做干爹,还要请他喝展白二人的证婚酒。

这天下事吧,往往两说着。

比如说,有一十恶不赦之人,你若是他朋友,别人会说你同流合污。而某天,一十恶不赦之人改好了,你还肯和他做朋友,众人回说你大公无私!

这事情一传开,众人纷纷赞扬天魔宫回归正途,更对殷兰慈和陆雪儿,包括展昭白玉堂高看一眼,给人机会,便是给自己机会么!这才是名门正派该有的气量。

期间倒是也有人传说,会不会展昭真是殷候的外孙?不过传来传去,众人都觉得,是真的又如何?天魔宫已经改好了么!

另外,众人又对那个制造血魔的神秘组织心怀忌惮,武林群雄也将注意力从天魔宫,转到了血魔真正的“原产地”上。当然了,关于蜃楼的细节,并没有传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转眼,离天涯谷大会举行的最终期限越来越近了。

原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是为莲花楼报仇,公审天魔宫和抓血魔。可如今血魔都抓住了,误会也解除了,武林大会还开不开?

果然,武林群雄都去白府问天山派的掌门岳峰,岳峰亲自带着弟子跑到开封府来了,要叩见天尊问问情况。

开封府众人围在院中商量——这会,是开还是不开?!

如果开,对方早就说过,目的是血洗天涯谷,取天尊和殷候的性命,要怎么个开法,才能即不中对方的计,保众人平安,又能不弄断了线索,顺藤摸瓜找到最后那位蜃主呢?真叫人头疼!

第189章 天劫和宿命

“对方一定要召开天涯谷大会,必定有所图谋。”包拯略一思索,问众人,“有什么能力,让当日血流成河么?”

“我觉着有可能是虚张声势吧。”赵普拿了个茶杯摇头,“老实说,就算大批兵马去围剿那些江湖人士,也闹不到血流成河的地步。真血魔出来了又能怎样?高手如云还怕他一个?何况吴不恶都逮起来了。”

公孙也点头,“什么毒药、毒烟,我算过了,这几天天涯谷的风向乱,风也大,不太可能一击致命。而且天涯谷撤离起来还挺方便的,应该也不是这方面。”

众人愁眉不展,在那里思量。

“会不会是想传播什么消息?”庞煜问,“那天江湖群雄都在,如果有什么消息在那里说,是最好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可能,不过也有些多此一举。

展昭和白玉堂听众人七嘴八舌地在那里讨论天涯谷武林大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唉,小善叔。”展昭拽拽吴不善,“绿眼睛的是什么人?”

吴不善皱眉,“那个”

岳阳凑过来,“跟我这个还有些不太一样啊。”

“小岳子晚上不会发光。”唐石头也说,“不太一样。”

“岳阳这个是青眸。”吴不恶解释,“他并非八眸之一,而是圣者之后。”

“圣者?”众人好奇。

“嗯?”吴不恶点点头,“先知先觉,会很多咒言,他是个神秘的存在,我与他不熟悉。”

众人越发好奇起来。

“至于绿眸,可能是鱼族。”吴不恶摇了摇头,“我在蜃楼的时间不算长,而且自己是血族,蜃楼各个种族只见很少交流我记忆中,绿眼的鱼族是和血族一样常常外出的。”

“猫儿,那人很想杀你。”白玉堂很笃定地提醒展昭。

“还有那个白脸的。”殷候也点头,“似乎有人卯足了劲要杀你,你得罪过什么人么?”

展昭抱着胳膊摇头,“不觉得啊,我也不认识什么绿眼睛的人”

说到这里,展昭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托着下巴开始出神。

“猫儿?”白玉堂低声问他,“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事情。”展昭皱眉,“绿眼睛、大白脸的怪物,我小时候好像见过。”

“什么?”殷兰慈和展天行对视了一眼,都过来问展昭,“你小时候见过?几岁的时候?”

“嗯,三四岁,还一起住在大宅的时候”展昭点点头,像是的确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晚上做恶梦大半夜的看到门口有人在窗户外边张望,鬼鬼祟祟的,透过纸窗还能隐约看到两点绿色的幽光。我当时就跟大哥说闹鬼,大哥说是做梦。”

白玉堂听着这话,纠结的就只是展昭小时候竟然跟展晧一间房,虽然那时候都是不到十岁的娃娃,但还是别扭。

展昭注意到他的神色,强调一句,“那时候我就三四岁!”

“那后来呢?那个鬼出现过多少次”殷兰慈皱眉,“没听你讲起过啊,晧儿也没说起过。”

“我连着见了好几个晚上,所以就渐渐觉得应该不是做梦。那天晚上临睡前,我特意将窗户开了一条缝,想看看是不是做梦果然那‘鬼’又来了,在窗口鬼祟张望,我当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张鬼脸还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展昭补充,“鬼脸是不是和之前那个要杀我的人一样,我记不清了,当时我就叫了起来说要抓鬼。大哥很凶地跑到窗边,那人就逃走了。”

众人听着都有些无语,展昭小时候似乎和小四子是两种类型啊,小四子见这鬼还不吓得哇哇哭?展昭竟然蹦起来要打鬼?果然三岁看到老啊。

展昭又想了想,“那绿眼鬼之后就再没来过了,大哥后来一直跟我说是野猫,所以两个眼睛绿油油的,但是我真的看得很清楚,是个人影。大哥可能怕我害怕,所以骗我。”

“那白脸呢?”殷兰慈追问。

“哦,那是那个绿眼怪消失之后不久,夏天一个晚上。”展昭道,“我晚上再院子里乘凉,到后院,看到大哥展昭后门口,正跟一个人交谈。那人我没看清楚,现在想起来,当时只觉得他脸白又大,跟个鬼面似的。我一去,大哥就让那人走了,然后关上门。我问他那个是谁,他说是打更的更夫,让我们小心火烛。”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哪儿有更夫上门让你小心火烛的,明显是展晧敷衍了事。

“这么说起来,那些人真的和展晧有关系”庞煜想了想,问展昭“那不就是你大哥要杀你?”

包延瞪了他一眼,庞煜赶紧闭嘴干笑。

“不会。”殷兰慈坚决摇头。

只是众人心中都有疑惑——展晧比展昭大不了多少岁,原来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这些人有联系。

殷候无奈地看了看展天行和殷兰慈,“你们两个做爹娘的,还真是管得宽松,都不知道儿子在跟谁交朋友。”

展家两父母也蔫头耷脑的,后悔当年没盯紧了。

“也不怪爹和娘,我以前总和大哥在一起跟个尾巴似的,也没发现什么一样。”展昭皱眉独自回想,“现在想起来,其实经常有些怪人来找大哥,小时候以为是他的怪朋友,长大了就去学武了,再没问起过。”

当夜,展昭抱着枕头靠在藤椅上,想着当年的事情。毕竟过去太久了,年幼时候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似乎绿眼睛、红眼睛的人,他都见过他还想起有一个教展晧念书的夫子,是灰色眼睛,当时大家都说他有白翳,可他看东西又很清楚。

白玉堂回了趟白府,拿了一坛子好酒来,知道展昭今晚肯定心事重重,于是准备晚上陪他醉酒当歌。

刚到院子门口,就遇到了小四子。

“白白。”小四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九九买了酱牛肉。”

白玉堂见不错,正好用来下酒,就点点头,谢了小四子接过盘子。

小四子仰着脸见白玉堂眉间微皱,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几天,大家都愁眉苦脸的。”

白玉堂将酒坛子放下,坐在院子门口的石凳上,小四子爬上石凳坐他旁边。

“明天就是天涯谷大会了。”白玉堂皱着眉,“包大人似乎决定取消大会,以免出人命。”

“不开好呀。”小四子拍个手,“我们准备订婚酒席的事情吧?不是事情都办完了么?”

“还没有全完。”白玉堂见石头跟出来蹭自己的腿,就跩它过来捏捏耳朵,石头享受地哼哼起来。

“这会不开,的确是好事,可以避免再出人命,可开了就可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白玉堂摇了摇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查清楚,不然这件事如鲠在喉,办什么其他的事情都不痛快!”

小四子听白玉堂自言自语,笑着点头,“九九也这样说。”

“哦?”白玉堂很感兴趣地看他,“他也想开天涯谷大会?”

“我刚刚问爹爹,你们的订婚酒席怎么还不摆,九九就说,是因为什么什么如鲠在喉,又有人要杀妙妙,你心放不下,于是办事会不痛快了!”

白玉堂淡淡一笑,心说赵普还挺能体会,叹了口气,“所谓敌在明我在暗,就怕中招。”

“那就把坏人抓出来。”小四子抱个胳膊,帮着出主意。

“可关键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白玉堂皱眉,“陵血蜃楼,当年林禅子说的天机是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从开封府的院子外头丢了进来,像是一块竹板还是木片,落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面。

石头发现了,跑过去叼了回来给小四子。

小四子歪过头看,“谁往开封府院子里丢东西呀?”

白玉堂伸手接了,就见这是一片普通的竹片,只是上边刻了些花纹。白玉堂拿起来仔细端详,皱眉——那花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想了一会儿,白玉堂想起了些线索,陵山泣血图上,那位蜃主所坐的那艘船上,似乎也有雕刻了这些花纹的竹片装饰,莫非是船上下来的?

感觉到这其中似乎预示着什么,白玉堂将竹片反过来,只见上边有几个字——城外五里树林,独自前来。

白玉堂眉头皱了皱,起身。

“唉!”小四子抱住他腿,仰着脸鼓着腮帮子,示意——不许一个人去!

白玉堂将竹片交给他,“我先去,你一会儿给展昭。”

“有危险怎么办?是陷阱呢?”小四子担心。

白玉堂笑了笑,“好歹也有条线索”

小四子一脸不赞成,白玉堂拍拍他,“记得,半柱香之后,再给展昭。”

小四子楼主不妨,“那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呢?喵喵会生气的。”

“放心。”白玉堂将他抱起来放石凳子上,酒坛子放下,转身走了。

小四子拿着竹片在原地想,半柱香要多久啊

一转眼白玉堂一惊没影了,小四子心慌慌,最后还是趴下来,冲进展昭的院子里去了。

冲进屋将竹片交给了展昭,“喵喵!”

展昭不解地接过他给的竹片,眉头一皱——这自己他认识,是展晧的笔记。

“谁给的?”

小四子指外边,“白白刚才。”

展昭一惊,“他自己去了?”

小四子点头,展昭啧了一声,拿起巨阙追了出去。

一转眼展昭也没影了,小四子带着石头赶回房间,将竹片给了公孙和赵普。

城郊,十五里之外的一片竹林里头,白玉堂落到一片空地上,就见前方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两个人。

一个人站在凉亭门口,正看着自己,他头戴面具,一双眼睛阴森的绿光,像是夜晚的野兽一般。

另一个人坐在凉亭里,似乎正在喝茶。

借着月光,白玉堂认出了他的样子,皱眉,“展晧?”

展晧回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我明明写了城郊五里,怎么那么快知道是十五里?”

白玉堂往亭子的方向走近一点,确认里头的的确是展晧,回答,“五子当中的十写得很正。”

“呵呵,果然聪明仔细。”展晧赞赏地点了点头。

白玉堂到了凉亭切近,那绿眸人所戴的面具已经清晰可见,正是昨晚要杀展昭那人。“白玉堂微微皱眉,展晧不会真想置展昭于死地吧?亏展昭那么信任他。

“你找我来什么事?”白玉堂问他。

“我听说,你和昭要定亲了,特来给你送一件见面礼。”说着,抬手,一个狭长的盒子飞了出来。白玉堂伸手接了,可没打开他还记得展昭第一回的教训。

“呵呵。”展晧站了起来,靠在栏杆边,“白玉堂,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

白玉堂摇头,“不信。”

“那宿命呢?”

白玉堂继续摇头,“事在人为。”

“哦?”展晧双手交叉抱着胳膊,慢条斯理地问,“吴不恶起死回生又长生不老、谢百花双眸变色死而复返,你不觉得神奇?”

“神奇只是因为药物功效,与鬼神天机无关。”白玉堂反过来问他,“你为何要杀展昭?”

展晧笑了笑,伸手轻轻一指眼睛,“有些事情,一定要死过一次再活过来,才会看清楚想明白,这是蜃楼一族的命运。”

白玉堂觉得好笑,“展昭并非你蜃楼中人,他生于常州府,他父母都来历清楚,跟你没什么关系。”

“宿命如此,挣扎无用。”展晧一笑,“我只提醒你,想要逆天而为,你和展昭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白玉堂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展晧笑得别有深意,“另外两张陵山泣血图就在那匣子里,不过就算得到了,你们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白玉堂看展晧,“真正的秘密?”

展昭却是笑了笑,“只要展昭死一次,一切秘密都能解开。”

白玉堂脸色微沉,看着展晧的眼神有些吓人。

“哦?好吓人的表情”展晧却是笑了起来,“记住我的话,这世上想杀展昭的人太多了因为那个大秘密关乎天劫宿命,你愿为他,与全天下为敌?”

白玉堂听着这话,心中疑惑——展昭生死关乎天劫宿命?什么意思莫非是暗指猫儿会和谢百花、吴不恶等人一样,死而复生,记起一些十分紧要的秘密?

白玉堂问展晧,“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展晧认真问,“愿不愿为了展昭、与天下为敌。”

白玉堂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怕与天下为敌?天下是什么东西?”

展晧面露笑容,走到亭子前边,压低声音跟白玉堂说,“当年火烧蜃楼,圣木沉于海中,最终却并未死。”

白玉堂心头一动,那圣木不就是长出了很多古怪果实的树?一把火烧完了啊。

“得圣木者,可再见蜃楼你当蜃楼就是个平常普通的小岛么?”展晧手指轻轻摆了摆,啧啧两声,“不是的!那里藏着关于天劫宿命的机密,得蜃楼者,得天下。”

说完,两人就听到林中一阵风声。

展晧嘴角微挑,对白玉堂一笑,“破天戒才能救展昭,杀展昭才能知天劫,宿命如此,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与面具人一起迅速闪入了幽暗的林中。

白玉堂一直盯着两人,看着那面具人的轻功,忽然意识到——只是面具款式相同而已,轻功却不同!这个似乎并不是那天在林子里要杀展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