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就问他,“什么事?”

“之前我不是进宫陪胖姨姨么?胖姨姨还有几个姨姨在听陈班班讲鬼故事,陈班班说他在冷宫看到过已经死掉的娘娘走来走去喔。”

展昭皱眉,“后宫传言而已吧?”

“是么?”小四子捧着腮帮子,似乎这事情困扰了他挺久。

“也不尽然。”赵普吃掉一笼屉烧卖又吃蟹黄包,“其实我小时候也见过。”

“你什么?”展昭惊讶。

这会儿,白玉堂也回来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很困惑,走到切近正好听到赵普说小时候撞鬼的事情,觉得好笑——想不到他赵普鬼见愁还有撞鬼的时候,不知道哪只小鬼那么倒霉撞上他。

“有一年,就是在后宫里头。”赵普想了想,“那一天赵祯生辰,我进宫给他庆生。我那晚喝多了睡不着,就提了个灯笼游皇宫了,一个熟路的小太监跟着。我逛来逛去到了一片比较僻静荒芜的地方,那小太监就跟我说,这地方是冷宫,之前好几个妃子在这里上吊自杀,经常闹鬼,所以不要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连小四子都知道,以赵普的性格,铁定是你不让我过去?我偏偏要过去!

赵普摸了摸鼻子,“那晚上天其实挺好的,也没打雷也没闪电,我进冷宫逛了一圈,除了几个宫女托着茶盘进进出出,没看到什么别的,就跑出来准备回去了。”

那小太监还问我,“看见鬼了么?”

小四子也问,“看见了么?”

“我当然说没看见了,就说看见几个宫女进进出出的。”赵普回想了一下,“那几个宫女挺奇怪的,挨着墙边儿走,看见我也不打招呼。”

展昭皱眉,“宫女”

赵普干笑两声,“那小太监当时就结巴了,提醒我,冷宫里头哪儿来的宫女。”

众人面面相觑。

“哇!”小四子捧着脸,“那九九你看到的是鬼啊?”

“冷宫里的鬼不应该是那种披头散发的厉鬼么?比如说怨死的娘娘,惨死的妃子之类的,为什么是走来走去还捧着茶盘的宫女?”展昭不解。

“这事情我后来调查过。”赵普道,“我回去跟赵祯说起这事,赵祯说他也见过,不止宫女,他还见过成群结队走过的太监或者穿着前朝服装的兵将。后来我们查了一下,那座冷宫是前朝岑贵妃被贬后的住所,岑贵妃原本很受宠幸的,后来犯了事儿才就地打入冷宫。她那座宫殿是冷福殿,在变成冷宫之前十分华美,而且先皇很喜欢在里边举行宴会,当时进进出出宫女不少。我们查了一些当时史官画下来的图,你说巧不巧,那几个宫女都被画进去了,还有姓名记载。更有趣的是,其中两个宫女根本没死,还在宫里当差呢,就是岁数很大了我和赵祯后来还见着了两人。”

众人听了有些找不着脉络。

小四子不明白,“没有死那为什么会变鬼鬼?”

“也就是说你看到的其实根本不是鬼。”白玉堂琢磨了一下,“但人已经老了,为什么年轻时候的样子会出现?原理倒是的确与刚才的蜃楼相接近。”

赵普接着说,“还有一次就在大漠。”

众人都好奇听。

“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时候,那天雷雨交加的,族里放牧的老爹去了高原就没回来。”赵普道,“你也知道大草原上打雷很危险的,我和几个兄弟跑出去找他。当时雷电特别大,还有火球。”

“火球啊!”小四子一惊。

“你没见过打下来就是一个火球的那种闪电吧?”赵普捏小四子糯米糍一样的腮帮子,“那玩意儿,你功夫再好,一碰一个死。”

“喔”小四子果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惊得张大了嘴。

“我们在山边找到了避雨的老爹和他的牛马,再一起躲在山坡下,准备等雨停了回去。”赵普接着说,“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远处的荒山上,走过一支长长的马队,大概有几百人那么多,领头的是一只白骆驼,头顶一撮红毛,非常特别,还挂着个式样老旧的驼铃。”

“这么大的商贾队伍?”展昭惊讶,“雷暴天气还走在山,不要命啦?”

“可不是,我们当时就担心他们安全,喊他们,想让他们下来避一避,别被雷劈了可那些人就好像完全听不见一样,一直往前走。就在这时候,一个雷下来,几个火球横穿过那支商队。”

小四子一捂嘴,心说那不是要死很多人?

“可邪门的是被雷劈中的一瞬间,那商队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赵普一耸肩。

“消失不见了?”展昭惊讶。

“对啊。”赵普见众人疑惑,淡淡一笑,“更邪门的在后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还不够邪门啊?

“就在几天之后,有一只商队路过了我们的部族,停下来休息。”赵普道,“这商队大概二十多个人,为首一只白骆驼,头顶一撮红毛,戴着的驼铃有些眼熟,我一眼就认出就是那天在山顶上看到的那一队人马。只是无论是行商的人还是商队里的牲畜,似乎都比现在要年轻不少,特别是那只老骆驼。

晚上坐在一起喝酒闲聊的时候,一个带队的老头喝多了几杯就开始吹牛皮,说他十年前是多么多么风光,戴着好几百人的马队,横穿沙漠,去西域卖丝绸和瓷器。”

“确定是同一支商队。”展昭问。

赵普一耸肩“不是很确定,可是打雷那天,那支商队的确凭空就消失在眼前了。”

“我们见到蜃楼之后就刮起了黑风暴,而商队消失那次,是打雷天,那么在皇宫见到宫女那次,天气有没有变化?”

公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赵普身边问。

“呃,这个么”赵普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那天晚上后来下大雨,而且一下就下了三天三夜,淹掉了不少农庄。”

“也就是说每次出现异象,天气都会发生剧烈变化,是么?”白玉堂问。

赵普点点头,不过也不置可否。

“天生异象”公孙自言自语。

这时候,赭影跑了上来,回禀赵普,“王爷,挖得差不多了,但是没看到有树。”

“也不奇怪啊。”赵普撇嘴,“地底那么多虫子,啃光了吧。”

“那,怎么办?”赭影问赵普,“还是继续封锁起来?”

赵普正想怎么处理这古城,虽然没想象中的大,但也算庞然大物,拖又拖不走,留在这里还要那么多人来看守,简直是烫手山芋。

“我还想进去一趟。”白玉堂开口。

公孙和赵普都皱眉,那意思——有些冒险啊。

这边正商议。

就听到远处马蹄声响。

赵普听着马蹄声似乎很着急,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贺一航骑着马飞奔过来,隔了老远滚鞍下马飞扑向前,那速度赵普就是一皱眉。贺一航虽然婆婆妈妈的,但毕竟是大将军,军中副帅,平日比自己还稳当呢,什么事把他急得脸都白了?

“王爷,了不得了!”贺一航扑过来就跟赵普回禀。

赵普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开封府不是出了什么事吧,那可不得了。

贺一航看了看左右,凑过来,低声说,“附近三个村庄,发生瘟疫了。”

赵普的脸就是一沉。

公孙也是惊讶,“怎么会这样?什么瘟?”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对于赵普这类的三军统帅骁勇战士来说,什么龙潭虎穴都没“瘟疫”两个字来的可怕。这一旦蔓延开来,别说几十万大军,几百万都不够死的。

“似乎是鼠疫。”贺一航为了以免引起军心动摇,压低声音,“我派人秘密将村庄都封锁了,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如果真是鼠疫,封锁也没有用。”公孙匆匆将画好的图纸往白玉堂手里一塞,拿了药箱子,就随贺一航走了。

赵普要跟去,被小四子一把揪住。

赵普瞧他。

小四子认真说,“九九不准去,疫病可大可小的。”

“那你爹一个人”赵普着急。

小四子一拍胸脯,“我去!”

还没来得及冲过去,被展昭和白玉堂一把拽住,提起来扔给了赵普,还是他俩去吧。

赵普急的抓耳挠腮,这劳什子三军统帅真麻烦啊,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往第一座发生瘟疫的城镇走,两人边走边秘密聊。

白玉堂就问展昭,“不会那么巧吧,昨日李元昊刚来说了一通古代传说、天生异象之类的话,今日就闹起来瘟疫了?”

展昭也抱着胳膊,“的确蹊跷!”

第318章 灾祸与木梅

展昭和白玉堂随着公孙一起前往离开黑风城最近的一个村庄。

村庄门口有不少士兵站岗,公孙打开药箱子,给展昭和白玉堂以及进村的所有人员每人一个药包,让他们随身携带,并且提醒他们不要接触任何村庄中的水源,不要触摸土壤,避免与人交谈,更不要触摸病患的伤口。

众人一一记下后,进入了村庄。

瘟疫村,光听名字就叫人不寒而栗,不过这村庄比想象之中,情况要好很多。

赵普军中有不少军医都已经到了,病人按照装症状的轻重被分散在不同的房间,暂时没有染病迹象的村民也被安排妥当,有人安抚。村民们依旧该干嘛干嘛,极度配合,所有人都不担心赵普会因为担心疾病蔓延而杀光他们,这也归功于赵普平日善待百姓,所以众人都对他很有信心,当然了最有信心的,还是有神医公孙在。

军医们看到公孙来了,纷纷聚拢过来,跟他研究这次的病情。

展昭和白玉堂无所事事,就四处走走看看。

这次的疫病,病症统一,病患大多先出现发热和头晕的症状,随后面色泛黑,身体虚弱畏寒。之后就开始高热和印堂发黑,不能进食,再衰弱致死。

村中到目前为止只死了一两个年纪很大,身体很弱的老人家,但感染病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公孙给几个病患针灸把脉之后,站了起来,走到展昭和白玉堂身边,压低声音说,“不是瘟疫。”

展昭和白玉堂一挑眉——那最好啊!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有一样的病症?

他俩都是机灵鬼,异口同声,“莫非有人投毒?”

公孙点点头,“和那个死鬼吐蕃太子中的一样,是黑尸散。”

展昭一惊,“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

“这次的毒量很小,可能是投在水里,下的剂量不足以致命,有些身体好的甚至没有影响,你看大多数感染的都是老人和小孩。”

“那更可恶。”展昭一挑眉。

白玉堂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将展大侠那股冲上脑门的正义感先暂时往下压一压,问公孙,“这种下毒方法是不是有些怪?”

“你也觉得啊,我也想不通。”公孙抱着胳膊,自言自语,“如果真的想扰乱赵家军的军心,大可以加大下毒的剂量。这种点到即止的行为,总觉得不痛不痒的,难道是恶作剧?”

展昭胳膊轻轻蹭了蹭白玉堂,“昨天李元昊、耶律明和寒常在都有提到瘟疫的事情,你猜会不会是他们三家之中谁做的?”

白玉堂摸着下巴,“你是说,因为赵普不相信,所以故意这样做,来引起赵普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不行,我得回去跟赵普商量一下。”公孙将药方子交给军医,赵普军中的军医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早前众人会诊就觉得是投毒不是瘟疫,公孙来了之后,果然是这么回事。

于是,公孙急匆匆和贺一航一起跑回去跟赵普商议了,军医们治病救人。

展昭和白玉堂还挺闲的,决定四周围逛逛。如果有人下毒,那必定是在水井附近,西域一带毕竟不像江南那么多河流,所以他俩找了打更的小王给当向导,每一口井附近走走,问问有没有人目睹投毒的经过。

小王很机灵,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四处走,边说,“那天不是大风沙么,之后就开始发疫病了,不过不过我们都不怕,公孙先生肯定可以治好我们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公孙还真是赵家军一颗定心丸,赵普好福气。

三人用了差不多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走访了十来条巷子。

虽然属于黑风城要塞外围的村落,但建造还是很合理,水井基本都在众多人家相邻的院落附近,大多有狗看守。

展昭和白玉堂问了好几户人家,都说没发现有人接近过水井。

展昭和白玉堂用公孙给的银针,打水试了一下,也都没什么大问题。

眼看着都到晌午了,白玉堂就问展昭,“回去吧?下午再来?”

展昭也想回去问问进展,就和白玉堂一起往城外走。

正走着,只见不远处,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哥!哥!”

打更的小王一眼看见了,就停下脚步迎上去,“阿妹,你怎么跑出来了?”

“爷爷不见了!”

“啊?!”小王急了,“怎么会不见的?”

“他昨晚上闹了一宿,好容易今早睡着了,我就想给他煮点粥喝,刚一走开,回来他就不见了!”小王的妹子边哭边说,“咋办呀?他疯疯癫癫的跑出去,平时还好,这会儿闹瘟疫呢,他万一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得病怎么办呀?”

“展大人,白五爷。”小王回头对两人说,“要不,你们认得回去的路么?”

展昭见人家里出了事,就点头,“认识,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们。”

“好好。”小王拽他妹妹,“我上村头找去,你回去叫上三姑三叔他们,大家一起赶紧找。”

“哦!”

两人一转眼就跑没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只得慢慢往外走。

没一会儿,整条街上锣鼓喧天,有个大婶站在屋顶上,拿个炒勺敲得铁锅哐哐声响,扯着嗓子大喊,“帮忙找诶,老王头又丢啦!”

随着喊声,街头巷尾就有不少人跑出去寻找。

白玉堂看着还挺新鲜,“这么多人帮着找?”

“小村庄么,又是边陲,彼此总是照顾的。”展昭是热心肠,觉着村民这么找个老头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不如上屋顶帮他们扫两眼。

还没等他开口,深知他习性的白玉堂拦住了一个从旁边饭馆跑出来,看着也是去帮忙的小伙计,“伙计,那王大爷长什么样?”

伙计愣了愣,认出两人,赶忙回答,“哎呀,两位大人,没事儿的,这老王头啊,疯了十几二十年了,经常跑丢,放心,外面都有兵将守着呢,他跑不出去的,一会儿准找着。”

展昭就好奇,“经常跑丢?”

伙计知道展昭他们身份,既然人家问,就答得清楚些,道,“王家两兄妹父母死后就和王老头相依为命了,爷孙感情很好。这老王头吧平日人挺正常的,就是偶尔会犯疯病,成日胡说八道。特别是打雷下雨刮大风,只要天气一变他就犯病,说什么要变天了,大难临头了,大家赶紧躲起来。这几天村里闹病,老头更加不对了,疯得小王兄妹两都拿他没办法了,本来想着等公孙先生什么时候有空给老爷子瞧瞧呢,这不又跑了!”

正说着,就听刚才那个大婶又砸锅嚷嚷开了,“找着啦找着啦,躲西边小树林里头了,大家都散了吧。”

伙计一摊手。

展昭还替那老汉心惊呢,“真该好好看牢了,万一不小心掉井里就麻烦了。”

“展大人,那你可不必担心。”伙计嘿嘿乐,“这老王头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井,别说靠近了,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所以绝对不会掉井里去的。”

说完,伙计就回去店铺帮忙了。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心,展昭和白玉堂边往城门的方向走,边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头。

两人正往外走,迎面,看到公孙又回来了,这次不止他自己,身后还跟着小四子,还有一个车队。

车队运的是新蒸好的螃蟹,正挨家挨户分呢,特别有小孩儿的人家多分两个,赵普知道西北这干旱地方,好些人一辈子都没吃过螃蟹,于是这次借花献佛,跑来做好人了,顺便给村民压压惊,告诉他们不是什么疫症,不用担心。

“爹爹,看。”小四子看见展昭和白玉堂了,就指给公孙。

公孙提着个药箱子,正满大街转悠找还没吃解药的人呢,看见两人,上来问,“查到线索没?”

展昭和白玉堂摇头。

“对了。”白玉堂就问公孙,“有没有什么疯病,是逢打雷刮风就发作的?”

公孙愣了愣,皱眉,“哈?”

“白白,疯病的话,受了刺激才会发作呢,如果硬要说规律,那春秋两季发作多一点,特别是春天开花的时候。”小四子回头问公孙,“对不对啊爹爹?”

公孙点头。

展昭就将老王头的情况说了一遍。

公孙是个医痴,见到怪病当然要去看看,于是一行人问了老王家的地址,发现不远,便赶了过去。

在一个僻静的小院门口,展昭等人看到了正在淘米的王家小妹。

“咦?”王小妹抬头看到众人,很是惊讶,“大人们怎么来啦?”

展昭就问她,“你爷爷找到没?”

“找到啦。”王小妹一眼瞧见了公孙,赶紧说,“公孙先生,给我爷爷瞧瞧病吧,这回怎么就那样严重啊!”

公孙一听正合他意,就让小妹带路进屋去。

此时,小王在院子里,正坐着叹气呢,听外头小妹欢呼着说公孙先生来了,他乐得蹦了起来——总算看着救星了。

众人进到院子,就倒门口探视老王。

打开门往里边一看,床上没有老王的踪影,展昭皱眉,心说不是又跑了吧?

“应该是躲起来了。”小王无奈地指了指床边一个大大的樟木箱子。

展昭一惊,“躲箱子里了?”

“别闷坏了啊!”公孙赶紧让小王开箱。

小王过去开箱子,边说,“不用担心,这箱子是爷爷自己弄的,盖子透气,他总说要是发大水了可以躲在里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最后看公孙。

公孙也觉得奇怪——这老王,疑神疑鬼的。

“发大水?”小四子好奇,问一旁的王小妹,“这边是大漠喔,怎么会发大水?你们是江南来的么?”

“不是啊。”王小妹也颇为无奈地摇头,“我连条大点儿的河都没见过,但是爷爷一见下雨就说要发大水了,还不准在家门口凿井,害得哥哥每次都要跑老远去挑水。”

“他怕水啊!”小四子摸着软乎乎的下巴想了想,“我知道了,是不是曾经失足落水过?”

“也有这种可能。”公孙点点头。

这时候,就见小王打开了箱子。

开箱的一瞬间,便听到了刺耳的尖叫声。

众人都一皱眉。

小四子身后跟来凑热闹的石头也吓了一跳,叼住小四子的衣领子就要把人塞进肚子底下。

“别紧张别紧张!”小王赶紧对众人摆手,边吩咐小妹,“阿妹,开窗!”

王小妹快手快脚打开了窗户,阳光投射进来,老王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病得不轻啊!

公孙见这老头双眼清澈,体魄似乎也挺强健,不像是有病或者混沌糊涂的样子啊。而且人若是疯癫,基本怕光,应该更适应阴暗房间才对,为什么他是相反的呢?

“爷爷,你出来坐坐,公孙先生给你看病呢。”小王往外拽他。

“乖孙啊,你去外边给我看看,鬼兵来了没有!”老王边推他,边对小妹招手,“乖孙女,你跟爷爷一起躲起来,一会儿大水就来了!”

小王无奈,往外拉老头,“爷爷,你别胡说了,什么鬼兵啊,快出来。”

“不行啊!”老头扒着箱子执拗地摇头,似乎惊慌失措,“黑风过,大水到,要变天了!变天了!”

小王尴尬地看着公孙,那意思——就是这情况了。

展昭瞧了白玉堂一眼——鬼兵什么的,耳熟么?

白玉堂皱着眉,点了点头。

公孙就问,“你爷爷病了多久了?”

“不知道啊,我出生他就已经这样了,爹娘死得早,我们也问不着。”

见老头在箱子里不出来,公孙对小四子指了指他,“小四子,把这个爷爷弄出来。“喔。”小四子跑到箱子旁边趴着箱子瞧老头,随即送上一个甜美的、大大的笑容,一把搂住他胳膊,“爷爷,出来坐哇!”

众人沉默半晌,那老头忽然站起来,乖乖跟着小四子出来了。

小四子拉着他到桌边坐下,给他端茶,顺便按住他手摆在桌上,老头迷糊间公孙快手把脉。

小王和王家小妹张大了嘴——他们爷爷从来没有这样配合过!

展昭对白玉堂挑眉——看到没,这就是实力!

白玉堂无语望天抬头的一刹那,他被屋顶上的横梁吸引了,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发起呆来。

“心脉正常。”公孙又翻了翻老爷子的双眼。老头刚想挣扎,小四子扒着他肩膀给他捶背,老头又转移注意力了。

展昭就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白玉堂,那意思像是想跟他说——小四子太强大了!可捅了两下之后,白玉堂一点反应都没有。

展昭转过脸就发现白玉堂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上方的横梁。

有些不明白白玉堂在看什么,展昭也仰着脸陪他一起看。这房梁上凿刻了一些花纹,也看不出什么规律来,但展昭觉得很眼熟。

“这房子是老宅啦。”王小妹给两人端茶来,见盯着房顶看呢,就帮着解释,“这宅子,是爷爷亲手建的呢。”

白玉堂转脸看他,“你爷爷很会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