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便安排万公公留意皇后与长公主的动向,等两人带着外甥女去了御花园,李贽也抱着女儿出发了。

沈卿卿与纯宁长公主母女都在牡丹园,孩子们好动,四处找最漂亮的牡丹看,沈卿卿与纯宁长公主躲在亭子里享受阴凉。远远看到李贽抱着妞妞走过来,纯宁长公主笑了笑,低声问沈卿卿:“他这几日没来中宫?”

沈卿卿点点头,并不在乎旳样子。

纯宁长公主笑道:“这样就对了,我跟你说,天下男人都一样,你越看淡他,他越放不下你。”

沈卿卿扫眼越来越近的男人,无所谓道:“看淡是为了自己舒服,随便他怎么想。”

纯宁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小嫂子的手。

虽然她一直再教沈卿卿如何放开,可纯宁长公主总是觉得,她的兄长似乎还可以调教一下,直到他真的选秀。

沈卿卿已经懒得再浪费心力给李贽了,李贽来后,她只起身行礼,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李贽一眼,无论兄妹俩聊什么,沈卿卿都歪着脑袋,面朝花园里的三个女孩子。

李贽看着小妻子倔强的侧脸,胸口就像有只猫尾巴在撩。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天下太平,李贽想与沈卿卿好好的过,而不是浪费难得的空闲发脾气。

桌子底下,李贽抬起右脚,用靴尖轻轻碰了碰沈卿卿的衣摆。

沈卿卿皱眉,下意识地要转向李贽,临时又管住了眼睛。

他有心情捉弄她,沈卿卿却不想奉陪。

“姐姐陪皇上吧,我去看看妞妞。”沈卿卿站了起来,说完就走出了凉亭。

李贽目送她走远,才蹙眉问妹妹:“她为何喊你姐姐?”

纯宁长公主笑道:“我比她大,她一直叫不出妹妹,长公主又太见外了,我就让她私底下喊我姐姐。”

李贽轻声斥道:“胡闹。”

现在李贽是皇帝,宫里人人敬他畏他,但那些人绝不包括纯宁长公主。扫眼牡丹花丛中的几道身影,纯宁长公主漫不经心地道:“哥哥气什么,反正你很快就要美人环绕了,没多少时间来陪我们,我们私底下喊什么又与你何干。”

李贽抿唇。

他算是明白了,妹妹与妻子联手对付他来了。

但李贽早过了计较这种儿戏手段的年纪。

夜幕降临,李贽来了中宫。

沈卿卿与妞妞刚吃完饭,接完驾,沈卿卿牵着女儿的小手,垂眸对李贽道:“晚膳都备好了,皇上慢用,我去哄妞妞入睡。”

周围全是宫人,李贽目光沉沉地盯着沈卿卿。

他提前让人打过招呼说晚上他会过来,那意思就是他要陪她们娘俩用饭,可沈卿卿竟然先与女儿吃了?如果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那他在乾元宫也能吃,何必跑到中宫来?

“去吧。”知道沈卿卿故意气他呢,李贽很快恢复了笑脸。

等着,看晚上他怎么收拾她。

然而李贽才用完晚膳,玉蝉就过来回话了,低着头很是紧张地道:“皇上,公主,公主睡前缠着娘娘给她讲故事,结果娘娘讲着讲着也困了,就,就陪公主歇下了,娘娘命奴婢过来跟您说一声。”

李贽暗暗攥紧了手。

她真敢!

倏然离席,李贽沉着脸离开了中宫。

玉蝉心惊胆战地出去送他,眼看着皇上走远了,玉蝉才抹把冷汗,赶紧去后院回禀主子。

“娘娘,皇上好像很生气。”玉蝉小声说。

沈卿卿扯了扯嘴角。生气好啊,活该,别以为当了皇上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次日李贽没让人来传话,沈卿卿很满意,以为李贽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了,没想到天才黑,万公公就亲自过来了,手里捧着一枚绿油油的牌子,弯腰笑道:“娘娘,皇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软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娘娘您看咱们何时动身?”

沈卿卿:……

现在整个后宫就她一个皇后,李贽不来中宫偏要翻什么牌子,摆明了是报复她昨晚的冷落!

按照沈卿卿的意思,她真想撵走万公公,可她是皇后,私底下与李贽怎么闹都可以,反正他不会说出去,但公然拒绝侍寝,传出去就不是小事了。

去就去,正好与李贽说个清楚。

让乳母抱走女儿,沈卿卿简单收拾下就上了轿子。

轿子停在乾元宫外,万公公亲手扶了沈卿卿下轿,再将她送到了乾元宫后殿。

沈卿卿没看到李贽的身影,却看见四个宫女恭恭敬敬地跪下了,要服侍她沐浴。

前来侍寝的后妃,肯定得先沐浴一番的。

李贽利用皇权折腾她,沈卿卿心头火起,但人都来了,她不介意多洗个澡。

宫女们伺候地很舒服,只是为她准备的衣裳太薄了,薄薄的一层纱,几乎没有任何遮挡作用。沈卿卿耐着性子穿上,等宫女们一退出去,沈卿卿立即去翻李贽的衣柜,随便找件他的长袍遮掩下就行。

她刚碰到柜门,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质问:“你在做什么?”

沈卿卿没理会他,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白色中衣出来,其他绣龙的她没动。李贽比她高多了,宽宽松松的中衣罩下来,连沈卿卿的小腿都挡住了,只剩一双白皙如玉的嫩足露在外面。

许久不见的曼妙身姿再次消失在眼前,李贽凤眸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宫人们早就退了出去,李贽缓缓走向冷眼看他的沈卿卿,好笑道:“又不是没见过,遮什么遮。”

沈卿卿自嘲道:“以前我愿意给你看,现在我不愿意了。”

李贽顿足,盯着她问:“什么意思?”

沈卿卿仰起脸,直视他道:“意思就是你强迫我侍寝可以,但只要你不强迫我,我绝不会主动让你占任何便宜。以前你是侯爷,你需要嫡子继承爵位,现在您是皇上,其他妃子所出的皇子照样可以做储君,您没必要强迫我给您生嫡子。”

她不想再给李贽生孩子了。

或许有了太子她的地位会更稳固,但就算李贽愿意封她的儿子为太子,太子就能顺顺利利熬到登基吗?其中有太多的变数了,想赢就必须时时刻刻地争宠,沈卿卿不想过的那么累。到了这个地步,她只盼望女儿长大后能嫁个如意郎君,有纯宁长公主在,这个愿望并非难事。等女儿出嫁了,沈卿卿当皇后也罢,腾出位置给李贽的新人也罢,她都不在意。

娇小的女人裹紧中衣站在衣柜前,那张曾经朝他笑朝他撒娇的脸上只剩淡漠疏离,而她看他的眼神,平静地不掺杂任何感情,还不如新婚夜满满的警惕与愤怒,至少愤怒的她显得灵动鲜活。

李贽愣住了。

他以为这几日沈卿卿只是在与他冷战,昨晚的躲避也是为了略加惩罚他,他好好哄一哄沈卿卿就会消气,但直到此刻,看着她坚定的眼,李贽才意识到,她是真的不想好好与他过了。

胸口有些闷,强烈到陌生的堵塞,李贽艰难开口:“你就那么不信我?”

沈卿卿笑了笑,扭头道:“哪个女人会信?谁信就让谁做你的皇后好了。”

李贽:……

婚后甜蜜了太久,他都快忘了她这张小嘴有多毒!

第057章

夜深人静, 宽敞的龙床上, 李贽缓缓翻身, 隔着纱帐, 他看见沈卿卿趴在桌子旁,身影娇小, 像个孩子。

他大张旗鼓让人抬了皇后过来侍寝, 若半夜沈卿卿离开,传出去定会轰动京城。

李贽不想沈卿卿走, 沈卿卿也明晓道理, 她没提出离开, 只是不肯睡在床上,无论李贽如何保证不会碰她, 她都不肯, 坚持要坐在椅子上糊弄一宿。李贽换成让她睡床他去坐椅子, 小女人也不领情。

她在那里坐着, 李贽怎么可能睡得着。

猜测她可能也醒着, 李贽一动不动, 默默地看着她的身影。

或许是她的姿势太可怜, 李贽不由记起了很多事。

洞房花烛夜, 她连裤子都不许他脱,尽管李贽极力温柔, 她还是疼得两只小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强忍也忍不住,最后缩在被窝里哭得稀里哗啦, 可怜得让李贽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草原的那次大雨,天空乌云如墨仿佛触手可及,又似一张巨兽的嘴要吞没一切。她仰头看了眼,看完吓得躲到他怀里,哭着说她想回家。终于到了行宫,她过于娇嫩的腿因为长久的剧烈颠簸摩破了皮,李贽亲手为她上药,她杏眼含泪。夜里她病了浑身发热,脸颊火红的样子让他疼到了心里。

她怀孩子的时候,明明想吃糖葫芦却因为害怕动了胎气一直苦苦忍着,他买了送她,她犹豫再三也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小块儿。为了他们的孩子,小小年纪的她懂事地令人敬佩。

生孩子就更不用提了,当晚他进去看她时,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如丢了半条命。

庆德帝病重,他密谋造反,大事未成他未透露任何消息给她。她明明那么舍不得京城的亲人,却也说出只要能与他、与女儿在一起,她去哪儿都不怕。

……

记起来的越多,李贽心中的疼惜与愧疚便越多。

他口口声声承诺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然而现在,是他给了她最大的委屈,委屈到她一眼都不愿再多看他,委屈到她连孩子都不愿意再为他生,哪怕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

选秀,其实可以不选的,只是选了能轻易为他解决一些烦恼,李贽觉得很划算,便顺应了祖母的意思,甚至还试图用所谓的道理劝服沈卿卿接受他的安排。

如今李贽真正明白了,选秀或许可以减轻他的负担,却也会冷了她的心。

孰轻孰重?

算计半生,除了亲妹妹,只有沈卿卿进了他的心,李贽不想与她变成陌路人。

挑开纱帐,李贽轻步朝椅子上的小妻子走去。

沈卿卿还醒着。

她娇气惯了,换张床她都难以入睡,更何况是坐着,更何况是此情此景。

听到李贽的脚步声是朝她这里来了,沈卿卿抬起头,往后看去。

李贽脚步微顿,随即继续走来。

沈卿卿皱眉,防备地起身,冷声道:“你做什么?”

李贽停下脚步,凤眸凝视她清冷的脸,低声道:“八日后是祖母的寿辰,等祖母过完寿,我会告诉她,选秀之事,不必再提。”

沈卿卿睫毛轻动,随即垂了下去。

李贽再次走过来,由衷道:“卿卿,前几日是我糊涂……”

说到一半,李贽戛然而止,不解地看着避到一旁的小妻子。

沈卿卿侧脸对他,平静道:“你是皇上,今日不选早晚也会选,何必为了我委屈自己,与其触怒祖母,不如趁早如了她的意……”

李贽立即打断她:“我说不会再选就不会选,你无需怀疑。”

沈卿卿笑了,看他一眼道:“你说选就选,说不选就不选,我若信了你这次,过个几年十几年,待我年老色衰,你丝毫不介意我的感受了,没有我侍寝也会有无数年轻貌美的女人供你选择,那时你再选秀,我岂不是要再难过一次?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从此你随心所欲做你的皇上,我自自在在做我的皇后,咱们互不干涉。”

她眼神决绝,李贽怔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自己前半夜的柔肠百转诚心悔过,只换来她这番干脆无情。

是被他伤的太深吗?

李贽还想再承诺,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无论他承诺什么,她都不会再信了。

沉默半晌,李贽苦涩问:“短短三四日,你便能斩断与我的所有情分,连我答应不再选秀,你都不愿尝试信我一回?”

沈卿卿笑,心平气和地道:“你我之间的情分,不过是你说些甜言蜜语,我傻乎乎地上了心,情分,我倒是被你哄得用了情,你呢,你连什么叫为情所伤都不懂吧?”

内殿点着几盏昏灯,灯光幽幽,她的眼睛明亮清澈,似能看穿他所有心思。

李贽默然。

为情所伤,他的确不懂。

“我……”

“别说了,你再说一字,我马上离开。”沈卿卿背过身,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李贽垂眸,薄唇紧抿。

这一晚,沈卿卿坐了一夜,李贽站了一夜。

接下来的七天,沈卿卿除了中宫、御花园,哪里都没去,祝老太太传她去慈安宫,沈卿卿直接用身体不适打发了慈安宫的宫人。

祝老太太以为沈卿卿是被李贽伤了心,无颜再面对她,得意之余,祝老太太也就不介意沈卿卿的搪塞了。反正争夺长孙的这场暗战她已经胜了,失宠就是对沈卿卿最大的惩罚,祝老太太还没小气到继续落井下石。

转眼就到了月底,祝老太太过寿。

这样的场合,沈卿卿身穿皇后凤袍,领着女儿春风满面地来赴席了。

祝老太太本以为会见到一个伤心憔悴的皇后,但当她看到沈卿卿白里透红艳若桃李的脸庞,看到沈卿卿眼角眉梢端庄大方的灵韵,祝老太太险些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长孙要选秀,沈卿卿竟然一点都不伤心?

心中冒出一个猜测,祝老太太立即看向身旁坐着的孙子。

李贽正朝女儿招手,侧脸俊美,笑容温和。

祝老太太不仔细瞧就罢了,这一细细打量,祝老太太忽然发觉孙子好像瘦了一点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宴席开始,祝老太太忍不住暗暗观察李贽与沈卿卿,结果一直观察到散席,祝老太太震惊地发现,沈卿卿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她的孙子,而她的孙子,却佯装无意地往沈卿卿那边瞥了好几眼!

祝老太太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也年轻过,她也与丈夫有过争执,今日帝后之间的情形,分明是沈卿卿在赌气冷落孙子,而孙子明明很在意却碍于颜面故作冷淡!根据祝老太太的经验,她敢肯定,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孙子定会先低头认输!

担心夜长梦多,第二天孙子来慈安宫请安,祝老太太抓住机会笑着问道:“先前你说要选秀,准备何时下旨啊?”

李贽笑,一边喝茶一边道:“今日过来,正是要知会祖母,我已决意不再选秀。”

祝老太太大惊,疑惑道:“为何又改了主意?是不是皇后她……”

低头喝茶的男人,倏地朝她看来,目光犀利如隼。

祝老太太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李贽放下茶碗,直视祝老太太道:“不选秀,是因为朕不想,这个理由祖母可还满意?”

祝老太太心头发凉,孙子登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为朕。

别看孙子是她带大的,但祖孙俩的情分早就随着孙子常年在外奔波而变淡了。前事不提,孙子当官之后,祖孙俩第一次意见发生分歧时,祝老太太曾经试图仗着自己的身份胁迫孙子听她的,可惜孙子就像一头已经成年的狼,直接拍板做了决断。

内殿一片死寂,祖孙俩对视许久,祝老太太率先败下阵来。

“不选就不选吧,祖母也是着急抱曾孙。”祝老太太笑着缓和气氛道,见孙子神色也没刚刚那么严肃了,祝老太太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慈爱地道:“既然不选秀,那你抽空多陪陪卿卿,听说你最近都没踏足中宫,是不是因为选秀闹别扭了?”

李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祝老太太便感慨道:“卿卿哪都好,就是还像没长大一样,太小心眼,你都这般对她了,她还冷着你,换成依月,早……”

李贽一直心不在焉地听着,提到江依月,李贽看向祝老太太,笑道:“祖母,依月待你一片孝心,但她年纪到了,该嫁个知冷知热的夫婿了,有人照顾她,她才能更好的陪伴您,您说是不是?”

这话有些不对劲儿,祝老太太盯着孙子,迟疑问:“你的意思是?”

李贽看向门外,语气淡淡:“她想一直留在您身边,嫁到外面她肯定不愿意,我思来想去,决定将她许配给您身边的马公公,这样婚后她也能继续守着您。”

江依月对他的心,李贽早就看出来了。

娶沈卿卿之前,江依月年纪太小,李贽没把小姑娘的感情当回事。娶了沈卿卿之后,江依月并没有收心的意思,看在她伺候老太太够尽心的份上,李贽准备为她找个好夫婿。然而江依月野心太大,再三拂了他的好意。

老太太肯定舍不得放江依月出宫,而只要江依月以姑娘的身份留在宫里,老太太不会死心,江依月恐怕也不会死心。李贽不想再添麻烦,让江依月与太监对食是最无后患的安排,等老太太百年之后,他再打发江依月出宫。

至于江依月的心情……

李贽冷笑,老太太那么喜欢她,总会想到办法安慰安慰的。

第058章

让江依月嫁给一个太监做妻子?

祝老太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亲孙子, 那眼神,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祝老太太一直都以为孙子早就把江依月看成了自家人, 如今, 他竟然狠心到做这种决定?

“你,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震惊半晌, 祝老太太涨红了脸, 指着孙子控诉道:“依月对你的心你当真看不出来?”

李贽轻笑,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道:“我看的出来, 以前念在她年幼, 我不与她计较。卿卿过门后, 她一边假意与卿卿交好,一边利用卿卿的善心以学画之由接近我, 这等心机深沉之人, 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朕早已将她逐出家门。”

孙子洞若观火, 祝老太太微讪, 随即替江依月转圜道:“姑娘家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想方设法亲近对方, 依月那么做只是为了多见你几面, 哪至于被你说成心机深沉, 她连一只蝴蝶都舍不得抓,最善良不过了。”

李贽颔首:“嗯, 听说马公公体恤小太监,救过不少小太监的命,也是心善之人, 如此他与依月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有他们夫妻在祖母身边伺候,朕也可以放心处理政事了。”

祝老太太:……

话说到这个份上,祝老太太算是死了撮合江依月与孙子的心,气急败坏道:“好,我知道你看不上依月,可你不喜欢她就罢了,何必那么作践她?依月六岁来到咱们李家,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情分,你至少应该把她当妹妹看待吧?”

李贽把玩扳指的动作顿住,抬眸看着祝老太太道:“妹妹?她不过是您养的一条狗,她讨您欢心,朕会奖励她,她暗中算计朕明着推您出来说项,朕难道不该罚她?”

祝老太太竟无言以对。

江依月是她带大的,没有人比祝老太太更了解江依月的为人,看似柔弱,其实聪明到了极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怪病博取怜惜,也知道躲在她这个老太太身后等着坐享其成。祝老太太什么都清楚,但江依月越聪明就越有机会从沈卿卿那抢走孙子的宠爱,所以祝老太太只会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