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求皇上赐婚安宁那般,敢于当面说明,就像他拒绝郡主左嫣然那般,也敢当面回绝,因而像他这样的人,他是不屑用卑劣小人的行径来达成他的目的,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阳光,干净,玉容歌才会特别排斥顾倾城。

因为相比顾倾城,他就显得小人了,显得卑劣了。

所以,对于顾倾城这样一个风光齐月的人物,翩然若仙的人物,玉容歌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跟这样的人站在一块儿,尤其是在心之人的面前,尤其这个人还不是个蠢笨之人,他就更不愿意顾倾城这样的人跟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眼下是他表现大方的机会,玉容歌也绝不。

因为顾倾城是顾倾城,玉容歌是玉容歌。

他虽承认顾倾城比他阳光,比他要来得光明磊落,可他却不会认同他的做法,他玉容歌有他玉容歌的做法,哪怕站在一起被人比较着,他依然故我,我素我行。

因而玉容歌行走之间,有意无意地将顾倾城跟安宁隔开,不愿意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

甚至在安宁跟顾倾城交谈的时候,他还随时地插话,打破他们之间那种亲昵的氛围。

“玉容歌,你都挤着我了。”明明这条路那么宽,玉容歌为什么偏偏非要挤过来呢,安宁皱眉地看着玉容歌。

玉容歌忙讨好地笑着拍了拍安宁的两肩,“宁儿,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是看到树上有条毛毛虫飘下来了,所以才会挤过来的,怎么样?有没有碰伤你了?”说着,玉容歌煞有其事地帮她整了整有皱痕的衣角。

安宁却拉下了玉容歌那双到处乱拍的手。“玉容歌,你有些小题大做了。就算有毛毛虫飘下来,也不需要你这么急着挤过来吧,毛毛虫就算掉上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急什么急啊。”

“虽说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事,但是姑娘家的被一条毛毛虫给咬了,要是肌肤上起疹子了怎么办?以前啊,镇南王府就有丫鬟被毛毛虫给咬过,那脖子都肿得老高了,又痒又疼,这样的感受,你肯定不会想要尝试一下的。我这般急着挤过来,不就是因为担心你嘛。”得了,玉容歌还举上例子了,安宁听到这话,还能怎么说,只能是谢谢这位祖宗了。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我谢谢你的关心,行了吧。”安宁明明知晓一条毛毛虫那是伤不到她半分寒毛的,但是这位祖宗显然开始抱怨了,还委屈上了,那行,她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干脆接受他的好意得了。

可玉容歌显然不太满意啊,他气嘟嘟地瞪着安宁。“宁儿,你没有诚意。”安宁见玉容歌一副小媳妇受憋屈的样子,她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喂,玉容歌,你给我站好,好好说话。”

“宁儿你又欺负我,我明明就是在好好说话啊,你看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啊。”玉容歌极为委屈的眼神就那般静静地控诉着安宁。

安宁见此,真是哭笑不得。

玉容歌啊玉容歌,这家伙什么时候还有这一面了?

“玉容歌,我数三下,你再不好好说话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你信不信?”她浑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玉容歌你赶紧给她恢复正常,若不然,她不介意撒点药粉让他乖巧一些的。

“宁儿,你还威胁我,我,我,我——”

“你怎么样?”

“我,我,我自然都听你的。”玉容歌讨好地笑着,完全一副以安宁唯命是从的样子,倒是让旁侧的顾倾城看得是那个目瞪口呆。

他从来没听见过玉容歌还有做无赖的时候,眼前的他,那狗腿的样子,顾倾城看在眼里,那是不得不佩服他。

他不得不承认,若是让他这般对着安宁的话,哪怕是再喜欢,他也是绝对做不出来这副姿态的。

因而在他恍惚的一瞬间,并列着跟安宁一道儿走的人已经变成了玉容歌,且离他有一段距离了。

看着前面玉容歌极为殷勤地伺候着安宁,不时地摆出好笑的样子逗着安宁,不时又一脸正经地跟安宁交谈着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玉容歌的这一招胡搅蛮缠,竟是让安宁不经意间放下了戒心,容忍了玉容歌在边上的小动作。

这个时候的顾倾城自然看得出来,玉容歌是以他的方式拉近着跟安宁的距离,以他的方式亲近着安宁。

虽说这种方式是他顾倾城鄙夷的,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玉容歌的方式是有效的。

先前异常排斥玉容歌的安宁,因为玉容歌的这一出嬉笑怒骂信手捏来的方式,她对他虽是无奈,但还是许了他停留在她的边,许了他走近她的世界里。

第五十六章 好大一份礼

当然,这个时候无论是顾倾城也好,还是玉容歌也罢,安宁的心思压根不在他们二人的交锋之上,她的关注点是在尚书府一干人等上,她这一路上所思虑的也是尚书府众人会如何对付她这个六年多未曾踏足过尚书府一步的安四小姐。

昨晚上,她在镇南王府的别院可是思前想后,想了无数种会出现的不利局面,也想了无数种如何应付她们的招数,可是,她所思所想这会儿一点儿都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那些人都不敢见她。

安宁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是老太太的祥和院,毕竟她是尚书府辈分最高的长辈,她这刚回尚书府的孙女,自然第一个要去拜见的就是这位祖母王氏。

可她刚到门口,就见王氏的心腹丫鬟兰一副见鬼似的表,还没等她开口呢,她就惊吓得脸色苍白,急急地挑了门帘跑进去了。

稍刻,也不等她说些什么,直接塞了一个丫鬟给她。

“奴婢拜见四小姐,老太太最近几体不太舒服,所以这会儿就不见四小姐了。”兰给安宁行了一礼后,指了指边的丫鬟荷香:“这个丫鬟叫荷香,是老太太边得力的,平常最擅长的就是管理账目了。这老太太说了,说四小姐刚回府,边定然很缺人,这不老太太想着四小姐,就将荷香送给四小姐了,往后啊,就让荷香跟在四小姐边伺候着。”说完,兰也不管边的荷香哆嗦不哆嗦的,直接将荷香推到了安宁那边。

“荷香,赶紧给四小姐见礼,往后四小姐就是你的主子了,你可得精心伺候着,若不然,老太太那里,没你得好果子吃。”兰凶狠地警告着荷香,随后对着安宁挤出了一抹笑容。“那个,四小姐,老太太还等着我进去回话呢,我就不多留了,四小姐,你慢走啊。”兰自顾自地说完话就挑了帘子进去了,那安宁还没说过一句话呢,也没答应收下荷香,兰就敢这么将安宁凉在了门口,这一幕让青枝看在眼里,很想上前将兰那个该死的奴婢拉回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可安宁却摇头了。“不可,青枝。”

“小姐,刚才那个奴婢也太猖狂了,一点儿也没将小姐你放在眼里,你怎么不让奴婢上去教训她一顿呢。”幸好安宁早有准备,因而今只带了青枝进府,让踏雪,红乔跟秋水分别去找地方开飘香苑,回堂还有悠然山庄的分店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就连素来脾气温和的青枝都受不了了。

“现在教训她一顿有什么用呢,最多是口头上责骂几句,压根就伤不到那个丫鬟半分。何况兰是老太太边的心腹丫鬟,她敢这么对我,自然是得了老太太的吩咐,若不然,凭她一个奴婢,怎么敢对主子这副态度。”好在是青枝丫头,听了安宁这话也知道忍耐,倒也不再想着这会儿找兰去算账了。

因而安宁这一刻无比庆幸,她没有带其他三个丫鬟进府,若不然,以红乔跟秋水的子,指不定进府头一天就得惹麻烦了。

不过老呆在门口也不是个事,既然老太太不愿意见她,安宁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脸去贴冷股的。

“走吧,青枝,反正礼节到过了,见不见都无所谓,任谁也挑不出什么礼来。”

“可是小姐,这个叫荷香的丫鬟怎么办?要带回去吗?”青枝指了指兰推出来的那个一直低着头不敢吭一声的荷香。

安宁淡淡地扫了一眼。“既是老太太的意思,作为孙女怎么好驳回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呢,自然是得收下,带回去好好地供着,记住,就得像供着祖宗一样地供着她,明白吗?”

“是,小姐。”是得供着,青枝一听就明白,这个荷香可是个会管账的,老太太推她出来到四小姐边,那按的是什么心思谁不清楚啊。那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有她青枝在,这个荷香想要动什么歪心思的话,那是门都没有。

青枝这般想着的时候,就在考虑着回到小姐的临竹院后,她得好好地指点指点这个荷香,叫她生不出半分叛主的心思来。

可还没等她想出教导方案来呢,静贤居的主人,安宁的嫡母薛氏,跟老太太一样,是得了风寒之症,道是避免过给孩子,所以免了安宁的请安,让安宁回去,不必拜见了。

当然,她的心腹张嬷嬷可比兰会说话多了,那可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不过是太太念着安宁,想着安宁罢了。

这不,老的法子也来了,安插眼线,跟老太太那里一样,薛氏也送了一个丫鬟给安宁,名叫暖月的,是个很快做补品甜品的丫鬟。

那张嬷嬷的意思是安宁这些年在外头吃苦了,太太的意思是给这么一个丫鬟每天精心地伺候着安宁,让安宁在嫁到镇南王府之前能够好好地补一补子骨。

好嘛,十几年都不闻不问,暗里里对她恨得要死要活的嫡母,什么时候会关心她的子骨好坏了,她来这么一招,是福是祸,一眼便知。

恐怕这个丫鬟会做的补品跟别的丫鬟做出来的补品定然是不一样的,里面肯定是会加一些特别的材料的,这一点,安宁敢用脚趾头发誓,绝对会是这样的。

|“四小姐,那就这样了,这暖月丫鬟啊,你就带回去,让她尽心地伺候你。老奴呢,就回去禀告太太一声。四小姐,没什么事,老奴这就告退了。”张嬷嬷不同兰的态度,那是因为她见过安宁狠厉的一面,知晓安宁绝非面上所见那般简单,所以像她这样的人,不到危及时刻,那是绝不会轻易得罪安宁的。

安宁呢,自是挥挥手让张嬷嬷退下了。当然,收一个是收,收二个也是收,嫡母薛氏的这份好意,她安宁也领了。

|“青枝,这个暖月,待遇跟老太太给的荷香丫鬟一样,回去给我供起来。”

“是,小姐。”

第五十七章

回到临竹院,安宁让青枝将荷香还有暖月给安排下去,却没想到,她这双脚刚踏进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十几个人排排站地在那里等候着她。

先头的那个是长房大太太赵氏派来的乔嬷嬷,她是得了赵氏的吩咐给安宁送了两个丫鬟过来,这两个丫鬟呢,一个名叫阿秀,一个名叫阿彩,两个人都是从绣房调拨出来的,手脚都麻利的,缝缝补补方面在行的。

安宁看了看这两个丫鬟,看起来倒不像个藏的,样子长得端端正正,眼神也清明,看来可以试着用一下。

点了点头,安宁收下了长房大太太赵氏送给她的两个丫鬟。“青枝,看赏。”随后安宁给了青枝一个眼神,青枝立即领会,在心中暗暗记下了阿秀跟阿彩二个人。

如此长房的乔嬷嬷带着安宁的赏钱回去禀告大太太赵氏去了。

接着是三房的,三房的三太太沈氏素来是个清冷的,这次大概出于大伙儿都送了人,她那里若是不送人说不过去,所以挑了二个洗洗刷刷的老妈子过来,一个姓冯,一个姓李,说是惯会做粗活的,守门子洗衣服搬东西什么的都可以。

“青枝,看赏。”这两人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安宁照例收下了,当然,就算有问题,安宁也会收下的,不过收下归收下,用不用是她的事。

因而比较起来,四房四太太江氏送过来的两个美人就显得尤为突出了,这两个美人,无论是段,还是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站在那里,不像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倒像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千金小姐了。

安宁那眼神自然就盯上了这两个突出的美人儿,她那闪闪发亮的眸子令一旁的钱嬷嬷看得是那个心惊胆战。

老实说,钱嬷嬷对于自家老爷跟太太那么明显打脸的举动是不赞同的,你说这个时刻送这么两个千姿百媚的美人给四小姐,那不是给四小姐添堵吗?

你就说这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给四小姐当奴婢用的话,哪里用得上呢?

要知道,这府里人人都知晓,四小姐七岁就出府去空山寺静心休养去了,说得好听点是为了一片孝心,说难听点那就是被家族驱逐出去的。

这次要不是皇上突然赐婚,安四小姐要嫁到镇南王府当世子妃的话,恐怕尚书府里头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看着安四小姐回府的。

毕竟六年前发生的一幕幕,钱嬷嬷那是一一知晓的。

安四小姐,那就是个命硬的,会克死人的啊。

别的小姐,就算八字过硬,那也只是克到亲人,这位安四小姐可不是,那是旁人只要是跟她八字不合的,统统就会倒霉。

你说这样一个命格的人,谁愿意沾上啊。这不,她一回府,就爹不亲娘不的,谁见了她都躲着,一个个都不愿意见她。

要不是她现在的份不同了,她哪里还需要来这个地方跑一趟,老实说,她这次过来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安四小姐克到她啊。

尤其是在她送两个美人过来的时候,面对安四小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钱嬷嬷那个心肝颤啊颤。

四太太跟四老爷太不着调了,这就算不讨好四小姐,也不用这么膈应四小姐吧。

这四小姐这些年都在外头,整天整夜地对着佛祖,她还能学得到什么才艺,说不定啊连识字都是困难的。

因而相比四老爷四太太送的这两个,那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给少爷能够红袖添香,给小姐那绝对是能够凑趣,风雅得很。

可是给谁都行,就是不能送到四小姐这儿啊,他们这一送,这一比较,不是反而显得四小姐无才无艺,平淡无能吗?

钱嬷嬷啊,此时那是后背被火烧了似的,得难受啊,她觉得这一次她会很倒霉。她就不该听四老爷跟四太太的,他们非说四小姐见了她们之后一定会欢喜地收下的,所以她才跑这么一趟的。

此时的钱嬷嬷,恨不得当场给她自个儿来两个巴掌,你说她当时,当时她的脑子怎么就被四老爷跟四太太给忽悠了呢?

这下可好了,先不提办砸了差事不说,她就担心安四小姐来一句跟她八字不合啊,那她这条老命还能保得住的吗?

钱嬷嬷此刻的心啊,那是七上八下,颤得心肝肺全都快要抖出来了,可安四小姐呢,在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二位美人之后,却出乎意料之外地,她很感兴趣地问了问。

“钱嬷嬷,这二位美人,叫什么啊,打从哪儿来的啊,她们会些什么啊。”

“哦,回四小姐的话,这位叫云蝶,这位叫如烟,她们二个都是四老爷四太太专门从扬州买过来的,那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跳舞唱曲,样样都行。那个,听四老爷跟四太太的意思,送这两位美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给四小姐平里多个消遣,没事做的时候,可以听听曲,看看舞什么的,也能多了一份乐趣。”钱嬷嬷回答的那个溜啊,她这会儿难得有开口的机会,自然要给四老爷跟四太太澄清啊,得表示他们这一房对四小姐那是绝对怀着好意的,不是故意给四小姐来添堵的。

而安宁呢,听了这话,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难看之色,倒是多了一份愉悦。“钱嬷嬷啊,劳烦你跑这一趟了。还是四叔父跟四婶娘的眼光好,这两个美人啊,真是选得好,如此佳人送过来,倒是让他们二老破费了。你回去告诉四叔父跟四婶娘一声,就说他们这份礼啊,我收得很满意,赶我一定登门致谢。青枝,看赏。”这四叔父跟四婶娘果然跟当年一样,当真是对妙人啊。

安宁开开心心地收下云蝶跟如烟,这是钱嬷嬷来之前没有想到的,更想不到的是,她在安宁这里得的赏是最厚实的一份,这让钱嬷嬷觉得刚才那一冷汗流得够值了。

有十两银子压惊,这趟差事还真是肥差啊,难怪四老爷跟四太太非说这是一趟肥差,一定要她来领赏。

“怎么样?听你家老爷跟太太没错吧,这么好的差事,你先前还不愿意去呢,这下回来,收获大吧?”四太太江氏一看钱嬷嬷回来一脸喜气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事一定是成了。

那钱嬷嬷一听主子这么说,忙行礼道:“太太说得没错,得亏太太疼惜老奴,老奴这次从四小姐那里得了足足的十两银子赏赐呢,太太,你跟老爷可全猜对了,四小姐收下那两个美人啊,那是收得高兴,还说赶要来登门向老爷太太致谢呢。”钱嬷嬷取出安宁给的赏银,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倒让四太太江氏有些意外,没想到安宁那个丫头出手这般大方,看来啊,老爷跟她猜测得不错,这些年这个丫头在外头啊,反而过得舒坦了。

这样也好,安宁那丫头越有出息,她跟老爷压的赌注就越有胜算。

老实说,若非为了膝下一对不成器的儿女,她跟老爷都不需要如此费心费力地去争什么。只是眼下浩儿跟萍儿,一个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一个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若是没有好的靠山,就凭他们四房的背景,这一双儿子定然求不到什么好亲事,所以他们两个想来想去,就将注意打到了刚回府的安宁上。

这安宁不是马上要成为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了吗?听说镇南王府的世子爷玉容歌对安宁这个丫头还相当满意,从今个儿底下人反应过来的况看就知晓,那位世子爷是将安宁放在心上了。

因而跟安宁这个丫头好好地相处着,这有了感啊,她就能在关键时刻拉他们的儿女一把,指不定他们儿女的好亲事就全靠安宁那个丫头了。

想着,四太太江氏忙吩咐钱嬷嬷。

“钱嬷嬷,等老爷跟浩儿回来,你让他们到我这里来一趟,等会,你再去萍儿那里跑一趟,让萍儿过来一趟,就说晚饭在我这儿用,我有事要跟她说。”

“是,四太太。”看来四太太是一心打算着要跟让五少爷八小姐跟安四小姐好好地处着了。

这边四太太四老爷是打算着跟安宁好好相处,想着安宁能够拉拔一把四房。

而大房的反应呢,那乔嬷嬷回去禀告之后,大太太赵氏的反应是平平淡的,她送二个丫鬟过去,不过是个面子。

不过安宁收下了,给她边的奴婢看了赏,接了她这份心意,那么她面上虽不说什么,心底也是愉快的。

看来安宁这个丫头虽然在外头过了那么多年,倒还是个知礼感恩之人。想着,大太太赵氏吩咐乔嬷嬷准备几匹上好的料子还有一首饰头面,让她明个儿送过去,算是她这个大伯母给侄女的礼物。

至于三房那边,三太太沈氏本就是个冷清的,见礼节到了,安宁也收了,便不再关心这件事了。

倒是二房这边,反应最大了。

第五十八章

“张嬷嬷,你不是说安宁那个丫头这次死定了吗?是绝不可能回府的吗,怎么现在她倒是安然无恙地回府了,一点儿事都没有,这就是你给我办事的结果吗?”二房薛氏一改往的慈善面容,露出狰狞的样子。

她毫不留地将一个水盛着的杯子朝着张嬷嬷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烫的水飞溅了张嬷嬷一脸,张嬷嬷疼得很,也不敢擦去半点,别说额头还被杯子砸出了一个洞,此刻有血色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

可她还是忍着,双膝跪下,向薛氏认错着。“太太,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办事不利,让太太烦心了。”张嬷嬷没想到她为太太忙前忙后,整整忙了快三十多年了,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倒是没想过这么一件事就抹杀了她过去所有的功劳,将她的脸面驳斥得一分不剩。

薛氏呢,显然是在怒头上,这会儿责骂了还不够,她还想下令好好地惩处张嬷嬷,却被一手柔的手给挡住了。

“张嬷嬷,你都受伤了,还是赶紧起来吧。娘,张嬷嬷也不想这样的,她素来对娘忠心耿耿的,娘你就算要发火,也不要迁怒张嬷嬷啊。”旁侧一个穿浅蓝衣裳的清丽女子上前拍着薛氏的心口,看她的样子,娴静安雅,落落大方,一言一行都颇有闺阁千金的风范。

“婉儿啊,娘也是一时气岔了,并不是真想迁怒张嬷嬷的。”薛氏经过女儿安青婉的提醒,方想到她刚才是失态了,差点就要酿成大错,寒了张嬷嬷的心了,因而忙赶紧起,过去查看了张嬷嬷的伤势,又拉着张嬷嬷的手,示意她起来。

“起来吧,别跪着了。是我失手了,竟然伤到嬷嬷了,真是人老了,手脚就不利落了。”薛氏作为一个主子,就算错了,那也绝不会向一个奴婢认错的,所以她此刻放软了语气,说出这番话,已是很难得了。

张嬷嬷自然得接下这个台阶,往下下了。

“太太,老奴知道太太一向都是疼惜老奴的,是老奴没用,办砸了太太交代的任务,老奴该罚,确实该罚的。”

“这次是事出有因,其实怪不得你,起来吧。”薛氏都这么说了,张嬷嬷自然不能不接受她的好意,赶紧起了。

在她起的瞬间,安青婉早就吩咐下面的奴婢上来给张嬷嬷敷药了。

当然,薛氏想要弥补刚才的失手,自是从手腕中卸下一个二两的金镯子到了张嬷嬷的手中。

“太太,老奴这次办砸了差事,哪里还有脸面领赏,这个,可是万万不可的。”张嬷嬷推辞着,薛氏却坚持着一定要张嬷嬷收下,旁侧的安青婉也跟着劝慰道:“张嬷嬷,你就收着吧,这几天就好好地养养伤,什么都别想,等伤好了以后,我娘还得靠着张嬷嬷继续办事呢。”

“婉儿说得是,张嬷嬷你就下去歇着吧,这几天就不用你忙了,等你伤好了之后,你再到我这儿来报到。”说着,薛氏拍了拍张嬷嬷的手背,恢复了往常那张和善的面容。

“说来,嬷嬷你在我边都三十多年了,我素来都是将你当成亲人看待的,这一次的事,你不要记在心上,你对我的忠心,我向来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往后啊,嬷嬷只要对我一直忠心耿耿的,我一定不会亏待嬷嬷的,一定会给嬷嬷养老的。”打了一巴掌又给了甜枣,再加上感攻略,这位薛氏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调适过来,也真是个能人。

当然,这一点,张嬷嬷也是有数的,她都跟了自家太太三十多年了,太太的子她还能不清楚吗?

不过是生怕她起了二心,才这般好言好语地说着罢了,下次等到她再犯错的时候,恐怕等待她的是更严厉的处罚。

这一点,张嬷嬷从不怀疑。

只不过,主子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太太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的,也只能自个儿承受了。

如此张嬷嬷收下了薛氏给的金镯子,并给薛氏还有安青婉都行了一礼。“谢谢太太,谢谢大小姐。”张嬷嬷带着薛氏弥补的金镯子还有额头上的伤痕退出去了,走的时候,她的心里终归是留下了一丝痕迹。

那丝痕迹并不明显,但是往后随着事发生越来越多的话,这丝痕迹就很有可能被放大,无限地放大。

这薛氏跟安青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张嬷嬷一直是薛氏的得力之人,越是这种时候,越得靠着张嬷嬷这样的人,才能稳稳地立足后宅之地。

不过——

“娘是不是有什么疑虑?”安青婉笑意浅浅道。

“今个儿一事,恐怕张嬷嬷心里有了痕迹。将来若是用不好的话,张嬷嬷很有可能就会生了二心,为他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