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这是对付那老妖婆的好机会,想到她曾下药害我,我就该回她一礼。”

云笑斩钉截铁的说着,挥手沉下脸命令婉婉,只要她一有这个表情,就表示她的主意已定,婉婉也不敢说什么,而且就算她说了,主子也未必理会她,所以赶紧站直身子准备去金华宫找人,不过没忘了叮咛云笑。

“千万小心点,别出去,就藏在这里。”

“嗯,小管家婆,我知道了,”云笑挥手,不忘嘟嚷了一句,等到婉婉走了,赶紧把身子隐伏下去,拢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心里念着,她才不会那么傻呢,自动上去送死,只有婉婉这个小丫头才会担这种心。

婉婉因为担心自个的主子,一路飞奔回金华宫去。

流星刚回来,不见了主子,正准备出去找她们两个呢,此时听到婉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主子有事让他做,早一把拎了婉婉往长信宫而来。

流星一靠近,云笑便感应到了,早从假山后面探出半边身子来,挥了挥手:“我在这里。”

婉婉看主子没事,心口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可是想到自个被这家伙像拎一件东西似的拎来拎去的,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随之喘着气开口:“主子,你有什么事让他去做。”

云笑招了招手,一脸的神秘,流星趋身近前,她俯身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之挥了挥手:“快去,人还没走呢,千万别让他溜了。”

“是,属下立刻去办。”流星一闪身不见了,这里婉婉不知道主子让流星去做什么了,心里很好奇,忍不住开口追问:“娘娘,你让流星去做什么了?”

云笑斜睨过去,只见这女人一脸的好奇,眨巴眨巴着眼睛等着她来给她解答,云笑一脸的好笑,撇了一下嘴,不关痛痒的开口:“走吧,不是要回去睡觉吗?”

说完当先一步往回走,那婉婉愣住了,呆在原地都忘了动弹,云笑走了两步,回首望着她,浅浅的笑:“难道现在不冷了。”

婉婉回过神来,紧走两步,追上前面的身影,小声的追问。

“娘娘,你告诉奴婢一声嘛,这话能憋死人的,真的。”

云笑呵呵笑两声,最近没为难这丫头,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其实没什么,我让流星去引人了,别忘了今天晚上刚刚发生了刺客事件,你说那些侍卫会不会把流星当成刺客呢。”

两个人脚步轻快的往金华宫走去,因为走的是偏僻的幽径,所以不担心被人发现,这宫中婉婉已经摸了个遍,很轻易的便领着云笑回了金华宫。

其实云笑做的事很简单,只是让流星到侍卫统领宋渊面前晃了晃,因为先前刺客的事,宋渊一定高度重视宫中的巡逻,一看到宫中有人,一定会追踪,流星一路逃往长信宫后殿,那宋渊虽然不敢直接追拿,但是一定会派侍卫包围长信宫,然后去禀报皇上,皇上听了这种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样想来,今儿个晚上,倒成了儿子捉母亲的奸了,真有意思。

想到最后,云笑笑了起来,今晚该睡个好觉了。

“娘娘,早点睡吧,天快亮了。”

天确实快亮了,云笑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快粘到一起去了。

今天晚上,可真是忙忙碌碌的一晚上啊,困得很快睡着了,而婉婉也有些累了,拿了被褥铺在软榻上睡了,她和别的奴才不一样,当值的时候,主子允了她睡在软榻上,所以当值时并不累……景福宫。

寝宫,小亭子飞快的走进去,隔着朱色纱帐,隐约可见里面的人正在睡觉,呼吸均匀,墨发披散在刺绣鸾枕上,像泼墨的桃花。映衬得五官立体而个性,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璀璨的眸子。

小亭子看到皇上睡得正香,哪里敢叫唤他,迟疑了一会儿,正准备退出去,那当值的小太监分跪在明黄雕花的龙床边打磕睡,陡的一睁眼,看到亭公公迟疑不定的立在屏风边,不由得小声的询问。

“亭公公怎么了?”

“没事,”小亭子轻嘘了一声,生怕惊醒皇上,皇上最近睡眠不好,心情也不好,贸然的惊醒他,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两个小太监噤声,回头扫视了一眼床上的人,不敢再说什么。

小亭子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床上传来淡然冷漠的声音:“什么事啊?”

原来看不起早就醒了,一直未动作,既然小亭子进来,必然是有事禀报,要不然他也不敢打扰他休息,是以上官曜才出声询问,以免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小亭子一听到皇上的声音响起,紧走两步奔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的开口:“禀皇上,是宋大人派侍卫过来禀报,说有刺客闯进了长信宫,可是长信宫是太后娘娘的地方,他们不敢擅自做主,请皇上定夺,宋大人说怕刺客伤到娘娘。”

睡在床上的上官曜陡的睁开眼,黑色的瞳仁深不可测,一闪而逝的冷光,陡的翻身起来,那墨发如水一般的披散到肩上,脸上阴骜难看,冷沉地开口:“过来侍候朕起来,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如若太后出了什么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三个太监一听,止不住的打起寒颤,小亭子腿脚发软,仍撑着起身走过去侍候主子起来,随便穿了锦衣,墨发用锦带拢起。

“走吧。”

上官曜心急的命令,小亭子和两个不太监忙紧跟着他的身后往外走,殿门外,有两个侍卫候着,一看到皇上出来,赶紧单膝跪地,一手着地,恭敬的开口:“禀皇上,宋大人在那边候着呢?”

“走。”

一声令下,人已往外走去。脚步沉稳有力,动作迅速,领先往长信宫那边走去,连轿子都不坐,生怕母后发生什么事,要说感情,上官曜和自个的母后感情确实好,虽然有分岐,但他从未希望母后发生什么事,此事知道那边的险状,早心急火焚了,领着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往长信宫那边而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上官曜已领着一帮人奔到了长信宫外面,两名侍卫把他领到西北角的偏门边,此时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鸦雀无声,全体陷入沉寂,正悄然的等候皇上。

为首的正是宋渊,此时一看到上官曜,赶紧走了过来,沉着的指着西北的高墙,悄声开口禀报:“禀皇上,刺客从这里进去了,属下本想进去,怕惊动太后,惹得太后震怒,如若不进去,若是伤着太后怎么办?”

上官曜此时也不多想,心中只担心刺客会伤到自己的母后,早一挥手沉着脸命令:“还不进去,从高墙而进。”

说完,自己身形一展,便飞身而进,宋渊不敢大意,一挥手紧随着皇上的身后而进,那些侍卫一个接一个的拭身进去了,剩下的是景福宫的不会武功的小太监,提着熄了光的灯笼立在外面。

高墙之内,曲栏幽径,寂静无声,阴暗无光的夜色下,上官曜沉着的一挥手,领着人往前闪去,宋渊生怕皇上出什么意外,赶紧抢先两步提刀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警戒的望着四周,而身后一帮侍卫,人人提刀随行,悄然无声。

可是四周除了沉寂,还是沉寂,丝毫看不出有刺客侵入的诡异,上官曜不禁挑了眉,疑惑闪过黑瞳,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走了不算远的路程,便看到长信宫的后面的偏殿,莹莹亮着灯,灯光晕暗,透过白纱窗格子隐约泄出来。

上官曜奇怪的挑眉,长信宫的偏殿很少有人,这么晚了,是谁躲在这里?眼瞳闪过凌寒,脚步停了下来,宋渊不明究里,见皇上停住脚步,一挥手,所有的侍卫都停了下来。

“皇上?”

上官曜沉着脸,挑了凤眉,冷凝着神色,好半天才开口:“回去。”

宋渊一怔,不知道皇上怎么了,身后的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皇上先前不是害怕太后遇刺吗?现在怎么要回去了。

“可是那刺客?”宋渊不放心的开口,上官曜眼瞳幽深,阴暗不明,他的心中已有隐约模糊的影子,心底浮起燥动的寒气,不过却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不待宋渊继续开口说话,凌寒的开口:“回去吧。”

“是,皇上,”谁敢抗议,宋渊一挥手,那些侍卫齐齐的掉头,准备离去。

可是这一帮人,再轻盈的动作,在寒夜之中,还是带来了几许诡秘的异声,一声清冷的娇喝声陡的响起:“什么人?”

说话的人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之上,寒夜之中,衣袂翩飞,冷冷的直视着外面的一帮人。

虽然没有灯光,但是这些人都是行武出身,眼光敏捷。

所以那冷喝的人,触目所及的便是皇上和一帮侍卫,早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轻颤着开口:“皇上。”

这时候,即便上官曜有心离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直接离开,如果他离去,这些侍卫已经认出石阶之上的女子,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枷叶,如果自己回去,是不是说太后有不好的事情呢?

所以上官曜一举手阻止了身后侍卫的动作,自己冷凝着一张脸,乌瞳嗜血的冷气,脚步沉稳的往前走,一直走到枷叶的面前立定,想到今儿个晚上,枷叶一连串做的事情,上官曜怒从心气,一脚狠狠的朝枷叶踢去,随之是阴骜无比的话:“你们这些刁奴,是不是欺上瞒下,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枷叶哪里敢躲闪,生生的受了皇上一脚,只踢得气闷难受,挣扎着起身跪下,依旧恭敬面无表情的开口。

“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其实枷叶心里明白,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皇上这么说,于太后娘娘的清白是有好处的,自己只能承受着。

“立刻带我进偏殿,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刁奴在这里?”

第070章 病 重

枷叶立刻撑着起身,在前面领路,直上白玉石阶,阶下,白露凝结,一班侍卫动也不敢动,沉寂在夜色之中。

枷叶领着上官曜穿过雕花的长廊,进入殿厅,直入后面的寝宫。

寝宫门外,莹莹灯火照射,投射在上官曜的脸上,他的脸,黑青一片,眉紧拧着,眼中锐利冷凌,杀芒毕露,好似一柄出鞘的尖刀,嗜血狠戾。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忽然闪出一人来,飞快的开口:“枷叶,你做什么?”

这话说到一半,便骇住了,因为枷叶一脸的无奈,她的身后站着高大挺拔,一身明黄衣衫的人正是当今的皇上,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平姑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喃喃的低语:“皇上?”、

上官曜嗜血的紧盯着枷叶和平姑姑,然后一挥手,啪啪两声响,枷叶和平姑姑每人被扔了一记耳光,而上官曜的身影一闪,人已走进了内殿。

殿门外,枷叶和平姑姑两个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满脸的苦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五个鲜红的指印。

殿内,上官曜大踏步的绕过屏风,只见里面簌簌作响,衣袂抖索的声音,等到他走进去。

明黄的宫灯之下,凌乱的雕花大床上,一人穿着白色的亵衣坐着,云鬓微松,脸色潮红,眉眼如丝,轻喘吟吟,另一人已穿着亵衣下床,站在地上,高大英挺的背影,脸朝里立着,一动也不动,似乎羞于见到皇上。

上官曜冷沉凌寒的眸光从男人的背影移到床榻的母后身上,享受过云雨之欢的女人,已一扫先前的欢愉,此刻紧张的低垂着头,双手用力的搓着雕花锦被,那纤细的手指苍白一片。

“好,很好。”

上官曜开口了,那声音粗嘎沙哑,可显示他是愤怒得过度了,嗓子都气哑了,太后心虚的微抬头,还是没敢看自己的儿子,小声的叫唤了一句:“曜儿?我?”

“堂堂当朝的太后做出这等苟且偷生的事,如若传出去,朕还有何脸面面对天下人,一直以来,朕敬着爱着母后,母后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上官曜气势汹汹的逼问,语气完全一改先前的尊重,连儿臣两个字都不屑说了,一口一声朕。

太后更加的紧张,听到儿子此刻的冷漠,心里很是难过,一言不发,眼瞳中有泪溢出来,一滴滴的落下来。

而上官曜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继续开口:“以后如若再让枷叶做出什么事,别怪朕不客气,还有你,若是再掺合到朕的事,定斩不赦。”

上官曜话一完,床边高大挺拔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回首望过来,泼墨一样的眼瞳中,是浓得如雨雾似的心痛,脚下踉跄一步,退后立定,而上官曜早已甩手离开,只给他们一抹决绝狠戾的背影。

殿门外,凌寒的声音响起。

“大胆平安,竟敢欺上瞒下,在此偷懒,不侍候自己的主子,立刻往杖刑司去领三十板子。”

柔软虚弱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想起来:“是,奴婢领旨。”

脚步声渐远,似乎人已走了,殿内,雕花大床上,太后娘娘抬起头,脸色一片苍白,眼瞳中满是心痛,那平安分明是替她受过,三十板子过后还有命吗?想到这,太后越发的绝望,桃花一样悄然的眼眸不时的滚动着泪花,努力的望着床边的男子,他正是一品重臣,太傅叶倾天,他俊逸的脸上,此时布满和她一样的绝望,两个人齐齐的对望,最后太后娘娘眼瞳涣散,头晕目眩,慢慢地往一边滑去,完全的陷入了黑暗中。

叶倾天吓得脸色大变,心疼的叫起来:“兰芷,兰芷你怎么样了?孽子啊,孽子。”

殿门外,枷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飞快地闪进来,紧张的询问:“爷,怎么回事?”

“快,把他带回去,宣御医。”

“是,奴婢这就去,”枷叶领命,一伸手抱起太后,闪身出了寝宫,而叶倾天痴痴的坐在房间内,一动也不动,木然无力……

偏殿门外,宋渊仍然领着人候在外面,直到上官曜领着平姑姑出现,凌寒嗜血的开口:“这个刁奴,夜半不侍候主子,竟然跑到这里来偷懒,来人,送杖刑司打三十板子。”

他的话一落,平安的脸上死灰一样白,用力的咬着唇,什么都没说,这时候立刻走过去两名侍卫,用力的一拉平安,凶狠的说:“快走。”

平安踉跄着被两个侍卫拉走了。

上官曜面带冷色,步步凌寒,一步一步的从石阶之上走下来,夜风窄起,卷得衣袂翻飞,带着一股强势的霸气,眼瞳中是坚定的光芒,轻吐出一口戾气,心底竟浮起了从未有过的舒展。

从此后,谁也别想越过一道雷线,惹到他,只有一个字。

死!

“都回去吧,”冷冷的命令下去,宋渊不敢大意,他们这些人方便也不敢多想,太后身边的丫头偷懒,竟然得了三十板子的重罚,这三十板子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的直接打死过去了,这宫中的杖刑司,那可是看着人打板子的,不过这宫婢是太后的人,那些人只怕不敢下了狠手,最多重伤。

不过众人想到一件事,为何一个丫头偷懒竟然还有一个有身份的人守着呢,这事诡秘啊?

一想到这个,谁还敢多留一步,又不是找死,就连宋渊都不敢多留,飞快的应声 :“是,皇上。”

一行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去,偏门上了锁,那最前面的侍卫,用剑砍了锁,众人鱼贯而出,门外几个小太监立刻点了灯笼,齐齐的跪下来:“皇上。”

“回去吧。”

宋渊领着人分站在两边,一身明黄锦袍的上官曜阴沉着脸从最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命令 :“各处巡逻,一定要加强警戒,如若再发生刺客这样的事,你们给朕小心点。”

皇帝说完,大太监小亭子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扶着皇上,其余的小太监打了灯笼,前面四个,后面四个,浩浩荡荡的回景福宫。

黑夜之下,一班宫中侍卫面面相觑,掉头望着领头的宋大人,等着大人的命令,宋渊一挥手命令:“各处巡逻吧,今晚的事只当没发生,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声音响亮,飞快地四散分开……

第二天,云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因为昨儿个熬了夜,近天亮才睡,所以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差不多中午了,阳光透过轻盈如水的锦帘照射进来,暖洋洋的,窗外,枝叶慢慢的泛出青芽,快要春天了吧。

云笑坐在床上愣神,婉婉从外面走进来,见主子醒了,赶紧过来侍候着,顺带禀报事情。

“娘娘,奴婢得了消息,说昨儿个霖王爷受伤了,后来回府去治疗了。”

“嗯,”云笑应了一声,想到昨儿个晚上出现的慕容冲,周身的冷寒,像冬日的寒冰一样冷,而且身上还染了血,难道那血是上官霖的,不是他的吗?云笑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受伤就好,没人可以捉住他。

随之想到另外一件事,笑溢满唇角:“长信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婉婉听到主子的话,立马知道她的心思,微敛眉,小声的嘀咕:“没什么动静,不过听说太后身边的得力婢女平姑姑被杖责了三十板子,打成了重伤,而且太后娘娘病了,昨儿个宣了御医,一直到现在还没醒呢?”

“昏迷不醒,究竟是真的呢?还是装的呢?”

云笑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婉婉紧跟着她身后,给她整理衣服,看她走来走去的,忍不住开口。

“我的好娘娘,你能安静点吗?管她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估计是没脸见人了吧。”

这话对,云笑听着心里高兴,相比于上官霖受伤,这件事让人高兴多了,站定了身子,让婉婉整理衣服,一张娇俏的小脸布满了笑意,晕染出桃花般的绯红,于细雨纷飞之中,绽出满树的惊艳。

婉婉退后一步,看着主子动人的模样儿,心满意足的抿唇笑。

“真漂亮啊,皇上真是没福啊,该是谁得了我们娘娘的心呢?”

云笑翻了一下白眼,走了两步,对着梳妆台的鸾镜照了一下,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丝绸薄袄,在袖口和领口用红丝线勾勒出了几株木棉花,木棉花开得灿烂而鲜艳,下身着一件水蓝色的百褶裙,蓝白相衬,竟融出了几分海水的韵味来,墨发微散,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流云髻,一小缕秀发从髻边滑落下来,越发的诱人,迤逦动人。

“怎么样?我们娘娘是不是特别迷人呢?”婉婉柔声开口,现在的她,多了几许的细腻,少了从前大咧咧的举止,竟秀美万分,若是好好的打扮一下,只怕比她这个主子更美丽呢,云笑想着,只要出宫去,她会给她一份美好的生活。

“谢谢你,婉婉,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云笑回身搂着婉婉,自从穿越到古代来,她感受到了云墨,云祯,还有婉婉的爱意,这爱她终有一日会给予他们的。

等着吧,爱我的人,我也爱着你们!

静谧的上书房内,袅袅青烟轻撩,龙涎香的气味 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黄梨木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精致的线装书籍,书架里面摆放着紫檀木的龙案,龙案之上放着 一盆青郁郁的盆景,在金碧辉煌的空间里,融合了一丝盎然的生机,此刻一道明黄的身影,歪靠在龙案之后的椅子上,双瞳冷光闪烁,凉薄的唇紧抿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好半天才响起一道懒散冷硬的声音。

“御医过去了,太后怎么样?”

书房内跪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一听到皇上问话,赶紧回话:“禀皇上,太后娘娘还没醒呢?”

“御医院那帮人还有什么用 。”

上官曜冷喝,阴骜的脸色中,融合了几分的心疼,不过瞳底却仍有疑云,似乎怀疑太后娘娘昏迷不醒是假?想让他过去看望她是真。

小亭子听到皇上的冷喝,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连头都不敢抬,身子微颤,皇上的怒气显而易见,不知道昨儿个晚上发生什么事了?皇上进了长信宫后,回来竟然一夜没睡,周身寒意,连早朝都没上,一大早便听到有长信宫那边的消息,说太后的贴身宫婢平姑姑被打成了重伤,想也是昨儿那三十板子没要了她的命就是好事了,太后大概被皇上气昏了过去,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小亭子哪里知道。

“好了,你派人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

“是,皇上,”小亭子起身往外退,走到上书房门口,竟有小太监从外面进来,越过他飞快地往地上一跪,小心的禀报:“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上官曜的身子动了一下,微拧起眉,瞳仁闪出寒光,这时候她来干什么,挥了挥手吩咐下去:“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外退,退到门外,对着贤妃娘娘福了一下身子,缓缓的开口:“皇上有旨,娘娘请。”

贤妃叶玉云温婉的笑了一下,掉头示意身侧的几个宫女候在门外,自己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叶玉云今日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逶迤拖地,裙摆镶嵌着小粒的珍珠,外罩一件粉红绣金边的披风,行动间,袅柔万分,凭添了几许的贵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那金线流苏,随着寸步移动,轻颤颤的抖动出逼人的华光,仪态万千。

一走进上书房,便纤巧细柔的行礼:“玉云见过皇上。”

皇上曾允了她,私下里可以自称,这是目前在宫中,她得到最多的厚宠,但她从来没有为此自傲,而在外人面前提过,这是上官曜最满意的地方,这个女人,举止娴雅大方,端庄得体,上对皇上,下对奴才,不骄不傲,堪称女人之典范,真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光华。

上官曜是想过让这个女人出位的,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背后是叶家,叶家只是文臣,不比夜家,手握重权,如若再出了一个皇后娘娘,只怕更是难以掌控,所以他是不会让夜素雪出位的,正因为这样,母后降了她的位份,他乐得顺水推舟做个好人,夜家要怪也是怪母后,而不是他。

“怎么过来了,起来吧。”

上官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微蹙的细眉舒展开来,幽暗不明的黑瞳中闪过潋滟的波纹。

这后宫之中,他认为最有资格怀皇室血脉的人就是叶玉云了,她长相柔美,端庄娴雅,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这样的人生养的孩子一定是皇室的骄傲。

可是谁会知道,这恩赐还没赏下去,他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上官曜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过他一定会医好的,他不信,这天下难道就没人可医了?

贤妃叶玉云不知道皇上的千思百结,缓缓起身,立在上书房内,柔媚细腻的话轻盈的响起来:“皇上,玉云过来是想请皇上去看望太后,太后娘娘昏迷……”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上首陡的响起一声冷喝:“够了,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不明事理了?”

上官曜先前舒展的脸色,再次罩上了一层寒霜,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人就是太后娘娘,昨儿个晚上的事,还清晰的映在脑海中,他不是不知道母后和叶倾天的那点事,但是当日他登基之时,她已经答应了他,从此后与叶倾天恩断义绝,尘归尘,土归土,没想到一直以来,她竟然暗渡陈仓,把他这个儿子放在什么地方?这种事若是传出去,皇室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放?

上官曜的心里幽幽暗暗,浮浮沉沉,千思百结,蹙了眉,眸底一片冰寒。

叶玉云听出了他的怒意,扑通一声跪下来,如水的声音坚定的响起来。

“皇上,玉云斗胆了,如若皇上怪罪,玉云无话可说,皇上和太后一向感情深厚,堪称天下母子的表率,难道皇上真的因为一个小小奴婢所犯的错而怪太后吗?皇上忘了朝中的大臣,忘了天下人吗?那些人会如何猜测这皇家之事呢,难道皇上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叶玉云吐词清晰,声音响亮,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颇有份量,上官曜听了她的话,心陡的一沉,眼瞳中的冷光渐渐消退,没想到温婉柔和的贤妃竟能说出这种掷地有声的理论,到底是叶太傅的女儿,果然是不一般的教养,不但温雅而且聪慧,这番话让上官曜猛的清醒过来,他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自己和母后弄僵局,朝中的大臣如何想,天下人如何想 ?

只怕诸多的猜测会出现,流言四起,到时候就是有千张手也阻不了那些市井留言啊,上官曜想通这一层,眼瞳浮起潋滟的光芒,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又升了一分位置,上官曜缓缓的起身,走到叶玉云身边,伸出手扶起她。

“玉云啊,看得透彻,看来是朕糊涂了,怎么能因为母后身边的奴才犯了错,就和母后赌气呢,幸好玉云提醒了朕,走吧,陪朕一起去长信宫。”

“是,皇上。”

叶玉云微福了一下身子,低首望着握着自己的修长大手,眼中光华升起,唇角是轻盈如水的笑意,其实她知道这件事不单纯,哪里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奴才犯错误,皇上就会怪罪太后的话,但是聪明的人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曜朝外面命令:“来人,摆驾长信宫。”

小亭子领着几个太监飞奔进来,恭敬的应声:“是,皇上 。”

上书房内,暖流四溢,和先前的冷气完全不同,小亭子偷偷的抬头瞄了眼皇上,只见皇上和贤妃娘娘双手紧握,深情款款的互视着,不知道贤妃娘娘说了什么,皇上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几许柔情,这还真是少见。

上官曜拉着叶玉云往外走去,小亭子紧随其后跟出去,吩咐小太监立刻奋了两顶软轿过来。

谁知道,皇上竟然携了贤妃娘娘的手,两个人上了前面一顶软轿,同轿而乘,小亭子和一干太监和宫女眼睛瞪大,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们侍候主子有四年了,这皇上什么时候如此对待女人过,看来这皇后的位置最终要落到叶家的头上,小亭子想着,而椒房宫的几个宫女立马眉高眼低起来,每个人的神色皆闪过得意,一干人紧随着轿子后面,前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

一片萧条,大殿门前,宫女和太监皆人心惶惶,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好好的昏迷不醒了,远远的听到小太监的呼声:“皇上驾到。”

软轿停了下来,小亭子早上前一步掀起锦帘,领着人弯腰候着皇上,皇上率先下了软轿,回身望着轿内,温润的声音响起。

“来,玉云,到了。”

“谢谢皇上了,”叶玉云的声音依旧温柔,一点娇蛮居高自傲的神态都没有,笑着牵了皇上的手出了软轿,两个人一起往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