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便想起那个人已去世了,脸色一有些白,不过只是一刹那的伤感,然后又恢复了常态。

“婆婆。”

“我没事,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婆婆请说,”云笑望着她,一旁的婉婉也望着她,婆婆握着云笑的手,轻轻的开口:“我对笑儿是放心的,你身边有流星还有婉婉照顾着,现在一般人要想欺你,也不可能,但是婆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了你死去的苏婆婆,她临死时候所说的话。”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陌尘还年轻,他的武功不好,又年轻,一个人打理着那样的店面,只怕照顾不开,老婆子想过去帮帮他,一来找点事做,二来可以监督他勤习武功。”

云笑和婉婉一愣,没想到婆婆连陌尘都想到了,早感动的点头,尤其是婉婉,上前一步跪在婆婆的面前,哽咽着开口。

“婉婉谢过婆婆。”

“起来吧,你要真感激我,就好好侍候笑儿,陌尘,我给你守着。”

婆婆笑着扶起了婉婉,屋内的三个人抱成一起,同时扬起笑脸,一室的温馨……

司马丞相府,书房内,此时分主宾之位坐定,早有丫鬟上了茶退出去,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上首坐着上官霖,下首陪坐着司马青云。

今日司马青云脸色好看得多,因为上官王爷为人正直,虽然凌寒,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所以司马青云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或者有什么杀身之祸。

“不知道今日王爷驾临司马府所为何事?”

司马青云一边喝茶,一边淡定的开口,他一夜未眠,思虑了一夜,最后总算想透了,皇上是非除他不可了,眼下朝中的人唯他马首是瞻,以皇帝狭隘的心胸,只怕必杀他,以儆效尤,这种事临到他的头上,他也无计可施,此刻的自己就好比当日的云墨,幸好云墨躲到边关重地去了,反而省了云王府的麻烦。

“本王今日前来,一来听说司马丞相身子不舒服,探望丞相,二来,昨儿个皇上遇了刺客,本王想听听司马丞相的建议。”

上官霖话音一落,司马青云脸色一僵,抬首打量上官霖,没看到他脸上有怀疑,眼瞳也是清明的,心底浮起疑惑,难道昨儿个皇上并没有把他到司马府的事告诉上官王爷,司马青云不动神色的开口。

“劳王爷惦记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轻饮茶,然后缓缓的开口:“不知道皇上为何出宫?一直以来也没听说皇上出宫,只怕这其中另有端倪,所以臣没法提出建议。”

司马青云根本不想提皇上任何事,自己都自身不保了,何苦理会他人,而且他想不出是何人胆敢刺杀皇上,要说神龙宫的人,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想不到这个神龙宫竟然能渗透到每一层中。

上官霖一边品茶,一边打量司马青云,他可以看出司马青云脸色凝重,显得心事重重,才几日的功夫,这司马丞相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上官霖不禁升起怜悯之心,因为司马青云仍先皇器重的臣子,行事一向低调,小心翼翼。

此时想来,不应该有什么仇家之类的人,那么很可能是?

上官霖眼瞳陡的一亮,随即冷肃肆狂如暴风雨,这只怕是那个人的手段,他这样做,是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吧,所以把先皇重用的臣子打压了,然后换上他的人,那么这江山谁还动摇的了,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就断然不会让他得手的。

可是此事切忌操之过急,因为即便自己说出来,到时候那个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皇上,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司马丞相,本王能问你一件事吗?你对皇上有身看法,和以前的太子有什么分别?”

上官霖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司马青云吓了一跳,抬首望着上官霖,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皇上派他来试探自个的吧,正想开口,上官霖已淡然的开口。

“司马丞相但说无妨,这是本王私下问你的话,不会有任何大碍。”

司马青云愣住了,慢慢的想着,似乎想到了从前的什么事,眼神溢出神采,沉声开口。

“当日的太子殿下,虽然只有小小的年纪,文采言论皆是高人一等,一番平治延江水患的轮策,可谓满堂皆惊,先皇赞太子一代帝皇相,将来必使东秦国富民强,人丁旺盛,成为四国中最强的一国,时至今日,臣只觉得心痛,”说道这里,司马青云痛哭流涕,一介文臣总是钢琴曲充沛,动情伤心处,便失声涕泪。

上官霖也微微动容,想起了自己的太子皇兄,上对父皇,下对他这个皇弟,还有满朝的文物,甚至于整个东秦国,都是一个神话的传奇,可是谁会想到,今日竟被桃李代僵了。

“司马丞相不必伤心了,本王问你,你觉得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吗?”

此言一出,司马青云睁大眼,惊骇的望着上官王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祸从口出啊,即便王爷归为亲王,这话也不能乱说啊,司马青云赶紧压低声音,警戒的出声。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什么叫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这分明是怀疑皇上不是以前的太子啊,论罪当诛九族,不过?

司马青云认真的细想,对于以前的太子,他并不十分熟悉,只知道他俊美角色,小小的年纪已秉承了皇后娘娘的倾城倾国之姿,谈吐更是高雅,不似寻常人,可是若和今日的皇上论起来,还真的是有差别的,就是成长以后的风姿似乎不如从前了,再加上他的行事手段,真的让人不敢苟同,嗜血阴险。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皇上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太后娘娘对他疼宠有加,母子之间怎能感受不出他的异样,所以只能说人大了,总是会变的,先皇看走眼了。

上官霖不再说什么,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不是他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敢相信,新皇继位,他有一瞬那间的愣神,可是最终还是接受了他,几乎从来没怀疑过他,即便他没有了从前的绝色风姿,没有了从前对他的关切,没有了两个人之间的自然和谐,没有人兄弟情深,可是他相信皇兄是成了皇上,威仪天下,怎能和从前一样呢,做梦也没想到,是因为偷天换日之故。

“好了,本王还有事,要走了。”

上官霖起身,司马青云立刻恭敬的起身,抱拳:“恭送王爷。”

司马青云想到方才王爷所说的话,仍然胆颤心惊,赶紧跟上去两步,小声的开口:“王爷,以后说话请三思啊。”

上官霖没说什么,轻然的走了书房,司马青云愣愣的,好久才想起来,朝外面大声的叫:“管家,送王爷。”

整个烟京,弥漫着无神的狼烟硝火,从灿烂的朝霞到日暮西山的黄昏,一天转眼变过去了,刑部和兵部的大肆搜查并没有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相反的只搞得人心惶惶。

当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从枝头的树梢滑落下来,阴影笼罩着整个天际,长长的夜开始了,明明该是酷热的盛夏,即便有风,也应该是燥热的,但是除了蚊子成群结队的飞行,臭虫躲在角落里做着大梦,戛长的夜那么冷。

清冷的月光包裹着轻纱洒落在马路上,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叫着,不但令人心烦,还隐隐透着诡异,街道上安静无比,不像往日的热闹繁荣,很多商铺都关门蔽户,以免惹祸上身。

罂粟医馆也不例外,天一黑便关门上栓,掌柜的雁眉和小伙计,还有一个大夫,把一天的药材盘点下,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然后按时休息,当然,医馆是向来如此的。

不过今天晚上,有些反常,刚关门没多久,门上便传来大力的敲门声,雁眉心惊,这种时候,就怕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小声的问了一句。

“什么人?”

“我家王爷要见你家主子。”

门外敲门的竟然是木离,上官霖的贴身侍候,冷冷的开口,雁眉一听,这王爷,当然知道是哪一位了,赶紧吩咐小伙计开门,自己紧走几步往后楼奔去,很快奔到楼下,云笑和婉婉并没有睡,两个人正在用晚饭,一抬首,见雁眉从门外冲进来,不由得奇怪。

“怎么了?喘成这样?”

云笑微挑眉,莹莹光亮下,她清冷的眸光跳跃着两小簇的火花,脸色柔和,宛若蒙了一层沙娟,那张脸好似云霞缭雾中一颗明珠,逼人的清艳。

雁眉微微奇怪的叹息,怎么就没人发现主子是女儿家呢,她的一举一动,带着几分旋旎,几分的娇嗔,即便洒脱,却是娇媚的。

“主子,上官王爷来医馆了。”

“嗯,他来做什么?”云笑继续吃饭,不过加快了动作,上官霖过来,必然是有事的,难道是昨儿个晚上的事,眼神闪烁,等到吃完饭,便起身把碗筷一推,跟着眉眼的身后往外走。

婉婉一边收拾,一边心急的开口:“主子等等我。”

云笑淡淡扔下一句:“你就别去了,就留在小楼中吧。”

她可不想婉婉被上官霖发现,到时候会只有惹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烟京可谓草木皆兵。

只是不知道上官王爷这么晚了来医馆做什么,云笑脚步轻盈,如踏水轻波,眨眼便把雁眉甩在后面,到了前堂,只见店内,上官霖周身罩着寒气,脸孔阴暗,黑色的瞳仁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络网,性感的唇紧抿着,可显示他是连番的劳累,加心力憔悴的原因,云笑不明就里,不由得叹息。

这上官王爷对皇上还真是尽心啊,竟然熬成这样了。

“不知道王爷来医馆所为何事?”

上官霖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搂着云笑的肩,身形 一转便往外拽,冰寒的声音响起来。

“走,陪本王去喝酒。”

云笑一愣,跟紧挣扎,怎么还喝,难道这上官王爷还怀疑她不成,抬首望去,只见上官霖的瞳底密密麻麻的哀愁,好似烟雨迷蒙的江南,小舟轻泛碧湖,孤独无依。

云笑心内一怔,有些不安,上官霖这是怎么了?

这样子的他还真是少见,虽然自己一直喜欢整他,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她知道上官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相反的他很正直,又忠心耿耿,对周围的百姓和上下同僚,并不持强凌弱,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把他当成了朋友的。

“你怎么了?”

云笑轻问,上官霖笑了起来,那笑分外刺耳,而且带着深深的痛苦,一双眼睛望着云笑:“冷月,本王把你当兄弟了,是兄弟就陪本王去喝一杯吧。”

他的身后,木离和乔楚两人,眼里是难过,有着微微的祈求:“冷公子,陪我们家王爷去喝酒吧。”

木离的话没得到上官霖的好感,相反的他回身冷冷的瞪了木离一眼,沉声:“退下。”

“是,王爷,”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或者是不是惹得王爷不开心,他似乎从昨晚回府就很痛苦,而这其中,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晚,王爷一夜没睡,今天忙了一天,现在竟然要去喝酒,他们真怕王爷撑不了,眼下京城波光谲异,虽然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可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风气便调转风向,到时候,王爷只怕讨不了好。

云笑看着眼前的状况,估计上官霖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她身为他的朋友,又成了他口中的兄弟,自然义不容辞了,不过她不会再去胭脂楼喝酒,一来那是慕容的窝点,她不希望被人发现,二来,那陌如烟爱慕慕容,若是看到她,只怕她又受刺激,她不害怕她受刺激,可是害怕为慕容惹来麻烦。

“好,走吧,既然王爷当我是兄弟了,我们就去喝一杯,不过,今晚去沁雨楼。”

沁雨楼是烟京最豪华的酒楼,到那里去敲上官王爷一笔,也不错,云笑笑得贼兮兮的,这一次上官霖倒是一口答应了他,现在他已经不再怀疑冷月了,一个小小医馆大夫,就算是神龙宫的人又怎么样,现在想来,倒觉神龙宫的人,可爱多了,虽然行事作风不敢苟同,但他们对付的人正是宫中的那个人,而那个人究竟是谁一无所知。

“走。”

两个人往外走,上官霖的手一直搂着云笑的肩,两个人哥俩好的走了出去,身后雁眉和伙计还有大夫,张口嘴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王爷怎么就和自家的公子这么好了,眨眼便称兄道弟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马车内,云笑不着痕迹的离了上官霖手臂范围,以免再次遭到狼手,不过今晚的上官霖太不寻常了,整个人很沉重,完全不在意云笑的动作,那浓重的气息掩没了他,使得他看上去郁郁寡欢,还有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孤独和绝望。

马车一路往沁雨楼而去,沁雨楼的招牌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清栩青辉,楼下楼上,安静无比,根本没什么客人,往常宾客盈门,今日庭前冷清。

上官霖和云笑一走进去,沁雨楼的掌柜便有些错愕,不过错愕过后,动作俐落的抢身过来,恭敬的点头哈腰。

“王爷过来了。”

“嗯,给本王上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菜。”

“是,是,”掌柜的连连应声,一挥手便有一个青衣小二走了过来,恭敬小心的开口:“王爷,请跟小的上二楼。”

上官霖和云笑随着那青衣小儿上二楼的雅间,身后紧随着木离和乔楚。

掌柜的在身后,一招手示意另外的人准备上酒上菜。

云笑一目扫视下去,大厅内,不多的人频频的抬头望过来,那眸底闪过惊讶,这种时候王爷竟然来酒楼喝酒,还有他身边的俊美俏公子是谁啊,不过吃饭的人哪里敢多说什么,飞快的埋首吃饭。

二楼最东面的雅间,半圆形的木质雕花门扉上,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牌子。

‘木屋间’

云笑在错愕间,随着上官霖的身后走进了雅间,这雅间竟然命名木屋间,这名透着几许的刁钻清雅,木犀其实就是桂花,花开扑鼻香,有诗为佐,瑤树静当严序来,千花杀后有花开,清贞更造清芬境,大地萧条赖挽回。

这雅间果然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抬目望去,窗台上,一小巧的薰炉,炉中插着薰香,轻烟袅袅中,香味撩人,薰炉边另摆着一盆绿色的乔木,生机盎然。

上官霖已一屁股坐了下来,只见雅间正中摆着一上好的楠木方形桌,两边是同木系的椅子,那椅子上铺着竹皮凉垫,连窗上挂着的都是青郁郁的竹叶帘,桂花香混合着竹叶清香,独特清新。

小二已恭敬的开口:“王爷,稍等,马上就来。”

他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溜儿的人端着酒壶,美食,缓缓而来,小二轻扣了门,然后打来了门,让身后的人全部进去,把酒和美食流水一般的呈上来,满室的饭菜香味,混合着花香味。

可惜云笑肚子不饿,望着满桌子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望着上官霖,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笑儿领着人退了下去,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杯盏轻触的声音,云笑一抬首,那上官霖已灌进去两杯了,哪有人这样喝酒的,看来他真的遇到烦心事了,赶紧按住他斟酒的手,清冷的开口。

“王爷,你干什么?这是喝酒吗?根本是牛饮好不好。”

“管他牛饮人饮的,只要有酒就成,给我。”

上官霖眼瞳赤红,两杯酒下肚,眼瞳中布着的血色丝网,更红了,透着森冷妖调的气息,不过云笑并不怕他,反而把手往旁边一让,沉声开口:“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当我是兄弟,就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酒给我,”上官霖急了,陡的站起身子,抢过云笑手中的酒壶,先给云笑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来,陪本王喝一杯,冷月,本王现在就剩你这么个兄弟了,找不出人来喝酒啊,你说本王是不是很失败。”

云笑看他一仰头喝了,然后死死的盯着她,那神情似乎云笑不喝,就不是他兄弟了。

云笑无奈的叹气,陪着他喝了一杯,可以肯定,今晚的上官霖确实是受到刺激了,可是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到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呢,这家伙嘴巴真严,竟然什么都不说,看来不会有好事,竟然说就她一个兄弟了,他一介王爷,身边跟着多少人啊,怎么会就她一个兄弟呢。

不是有皇上吗?还有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呢,云笑脑海一闪,对啊,他为什么不找夜无昀喝酒,竟然找自个喝酒,这其中还真是透着古怪呢。

上官霖看云笑陪着他喝了,总算心满意足了,伸手就给云笑一拳,云笑防不及防,一口酒差点被这家伙给打出来,不由气得瞪他,可惜那王爷又自顾去斟酒了,这次没让 云笑陪他喝,云笑也懒得阻止他了,谁知道这男人抽的什么风啊,让他喝,喝死算了。

可是这男人一杯接着一杯,足足喝了四五杯,到后来似乎有些醉了,而且酒也没了,摇晃着那酒壶,一脸奇怪的开口:“嗯,酒呢?”

云笑叹气,说实在的,像他这样喝下去,即便不醉死,还是会胃出血的,而她倒霉的和他一起,若是他王爷老人家遇到什么事,她既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赶紧的抓起手边的小茶壶晃了晃:“在这里呢,来,我帮你斟。”

反正这家伙有些醉了,而且他的舌头一定麻木了,分不出酒和水的滋味了。

果然,云笑给他斟了酒,他又是一口喝了下去,竟然全无反应,舌头打了半天的结,抬首望着云笑,吐词不清的开口。

“冷月,你说本王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四年了,竟然一点没发现这中间的差异,你说皇兄他是不是会怪我,他一定会怪我的,所以他一直没来找我,连梦里在不曾出现过。”

他说了一大串,但是因为舌头 有些硬,所以吐出来的词有一多半不清楚,云笑模模糊糊的听到,什么皇兄,什么梦不梦的,仔细的猜测着,难道是皇上惹到他了,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好了,别伤心了,我们酒也喝了,不如回府吧。”

云笑俯身,柔声劝他,想把他哄回王府去,谁知这男人一伸臂,搂住了她的脖子,竟生生的往自己那边拽,云笑喘气困难,赶紧从一边绕过去,手下用力的拍去,想拍开这家伙的手臂,可惜这人根本不知道痛,似乎整个人都麻木了,就是此刻杀了他,只怕都没有感觉,云笑不由得疑虑,皇上到底做了什么惹恼这家伙的事了,害得他这么伤心。

正想得入神,忽然自己的身子被人一把抱住,上官霖紧抱着他不放,头顺势埋在她的肩上,好久也一动不动,云笑一瞬间呆了,然后反应过来,抬起一脚踢了过去,这次是用了力的,上官霖一下子被踢了出去,扑通一声栽到椅子下面,半天也不动一下,云笑试探的叫了一声。

“王爷,王爷。”

可惜一点动静都没有,云笑心里不安,不会是踢死了吧,他没有用多大的力啊,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禁踢吗?赶紧挤过去,蹲下身看他,墨发遮了他的脸,云笑一伸手扶起他,他顺借着她的肩,坐到椅子上,这一刻,那张斧雕的五官上,深幽的黑瞳中,幽深幽深的痛,还有一脸的泪水,这个男人竟然哭了。

就算天塌下,地震了,也没有此刻的惊骇,冷酷无情的上官霖竟然哭了,究竟是什么伤了他的一颗心。

“王爷?”

云笑心底酸酸的,身为他的朋友,有义务帮助他的,伸出手轻轻整理好他的墨发。

“说吧,有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上官霖摇头,木木的开口:“冷月,我再没有兄弟了,也没有朋友,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你不要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

他说完,笑了起来,神智又有些不清了,云笑蹩紧眉,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的笑的,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不过知道这事只怕和皇上脱不了关系,难道是皇上做了什么惹他伤心的事了,云笑只能这样想着,动手去扶上官霖,想带他出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木离的说话声。

“夜公子。”

“嗯,王爷呢?”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光听这声音便知道他应该是冷漠如冰的人。

云笑手一松,上官霖跌落到椅子中,他可不想让夜无昀以为她对上官霖做了什么,逐站在一边等着外面的人,果然有人推门进来。

栩栩如辉的灯光下,一道欣长冷然的身影,一袭淡紫色的锦衫,袖口和下摆绣着浅浅的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好似暗夜的繁星,说不出的高雅动人,再看那人,不是夜无昀又是何人,精致的五官,俊美绝伦,两道狭长的眉,星目流转,折射出冷寒的光芒,好似寒夜冷洁的上弦月,肌肤在紫袍的映衬下,赛雪凝霜,墨发用银簪束起,儒雅贵气。

云笑在心底喝一声彩,说实的,这夜无昀确实长像不错,和她所认识的人里,他是最出格的,只是那冷漠的眼神,还有疏离的表情,令人相当的不爽,而且不自在。

“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歪靠在椅子里的上官霖,满目疑云,似乎怀疑云笑的别有居心,然后眯眯眼,眼中有寒光:“你又是谁。”

云笑指了指自己,冷冷的开口:“在下冷月,无名小辈而已,不似夜公子的鼎鼎大名。”

夜无昀还未说话,那一直歪靠在椅子上的上官霖,陡的睁开眼,望着夜无昀咧嘴笑,顺带拉过云笑的手:“是无昀啊,这是我兄弟冷月,别吓着他啊。”

一句话说完,再次歪倒椅子上,他真的醉了。

云笑心底酸酸的,罢了,醉了也是一种幸福,说不定明儿个早上起来,他便忘了之前的种种。

“冷月,你就是那个给皇上用人血解毒的冷月。”

这一次夜无昀的声音有了些微的波动,不过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云笑微点了下头,想来昨儿个自己给皇上解了毒,俨然成了名人了,但愿不要有麻烦才是。

“夜公子是说昨晚上那个中毒的人吗?不错,是在下解的,夜公子不觉得过份啊?在下不是囚犯。”

云笑说完,朝外面叫了一声:“木离,乔楚,进来扶你家王爷出去。”

木离和乔楚一听王爷醉了,早奔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扶起上官霖,三个人往外走去,云笑紧跟着他们的身后,看也不看夜无昀,扬长而去。

雅间内,夜无昀眼神微薰,唇角勾出轻弧。

冷月,是吗?看来真有些本事,我们会再见面的。

有手下一刀闪身进来,恭敬的开口:“公子,刚才那个是冷月公子吗?怎么不让他给巧凡医病。”

“不急,再等等吧,不急在这一时。”

夜无昀轻开口,刚才他看出了这冷月对他有偏见,或者是自己的冷漠惹到他了,不过他看他张狂的样子,并不比自己差多少啊。

“回去吧。”

“是,”两个人转身离开,夜无昀本来想约上官霖大听冷月的医术,没想到竟然听到掌柜的禀报,王爷过来了,所以便奔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见到了冷月,他长得比一般人俊,而且很狂傲,看来真有些本事,大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怪癖,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木离和乔楚驾了马车,先把云笑送回医馆,然后回王府去。

医馆内,婉婉和雁眉正守着,看她完好无缺的回来,总算放了心。

夜晚,云笑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今天晚上上官霖的反常,心底的不安扩大,她总觉得最近这所有的事都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可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上来,而且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事和慕容有关系,虽然她早就知道慕容很可能就是皇室的皇子,他报复打击皇室的人,都是因为他的恨,但是似乎还更多一些什么,究竟是吗?

云笑干脆翻身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到脚裸处的凤珏,看到它,便想到慕容给她系凤珏时眼光里温柔宠溺的神情,一想到这个,心里甜甜的,可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不由得后怕,这怕是怕慕容出什么事,这怕是怕慕容出什么事?

云笑正胡思乱想难以成眠,有一道身影翩然如仙的从窗户闪进来,轻盈得像一片雪花,更似一朵柳絮,长袖飞舞,暗香袭来,云笑回过神来,月光清晰的照在来人的身上,他如水的衣衫,流云般的垂泻下来,高挑的身子踏着晨光走过来,静立在床前,深幽的眼瞳中是温柔深情的光芒,深深的宠溺溢出来,凉薄性感的唇懒散的轻轻撇了一下,说不尽的优雅风流。

“我的笑儿在等我吗?”

声音低沉暗哑,像酒一样醇厚,芳香扑鼻。

云笑嘟起嘴,才不是在等他呢,只是睡不着觉而已,虽然自己有偷偷的想他,但这种事怎么能让他知道呢,搞不好要笑话自己的,不过她的小动作,却逃不过他的眼睛,眼底是盛开的湖水里的碧莲,潋滟动人,身子一弯,大手一伸抱了云笑坐下去。

“怎么不说话呢?”

“我睡不着觉,也不想说话,心里酸酸的,”云笑闷闷的开口,缩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心方才安定一些,似乎只有待在他的身边,确定他的安全,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来。

“怎么了?谁惹你了。”

这声音凛然冷寒,瞬间从上一刻的温柔宠溺到地狱的嗜寒,云笑赶紧伸手搂他的脖子。

“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慕容,你究竟是谁?我知道最近一连串的事,都和你有关,还有今晚上官王爷,似乎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把自己灌醉了,也不愿意说出来。”

慕容身子一僵,手臂紧搂着云笑,他知道这事笑儿早晚会猜出来,她冰雪聪明,其中的端倪略想一下,便会知道,但是只怕她想不到的是,事情原比她所想的更要糟糕,他?

慕容冲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在东宫的一幕,那一日,京师密信,父皇病重,让他连夜赶往京城,他辞别师父,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跑死了几头马,想在父皇断气前赶回见他一面,因为父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很爱他,不是一般的父子情,是情深似海的浓浓亲情。

可是有谁会想到,竟然有一场惊天的阴谋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