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看了这幕,赵黼心中竟大不受用。

正这会儿,白樘抬头,原来他早留意到有人来到,细看才见雪中走出来的乃是赵黼,着侍卫红衣,夜影里却似墨色,在雪地上徐徐往前。

白樘端详他良久,撑着伞,漫不经心地下了台阶。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赵黼止步,略转头看向白樘。

却见白樘目不斜视,却也随着身形略略一停,飞雪狡黠地掠过伞面,往他的面上偷偷乱乱地袭来。

白樘欲言又止,长睫轻轻眨了眨,欲言又止。

最后,他仍迈步往前而去,那撑伞的身影茕茕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只在雪地上留下深深地两行脚印,却也很快地被新落的雪给遮蔽了。

这不过是极快的一瞬间,两人便如擦肩而过。

赵黼喉头微动,却也未曾出声,只转头看着前方台阶上的身影,他疾走两步,却又放慢了步子,双眸盯着她,眼中透出些许明亮笑意。

云鬟一无所知,抱膝不动。

心中似有火舌乱舞,然而身遭偏偏是冰封雪冻,因此竟像是里外水火交煎。

正几乎无地自处,肩头一沉,是有只手压了下来,微微用力。

云鬟身不由己地起身,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紧紧地拥入怀中。

起初尚且恍惚,不知何人。

毕竟先前只有白樘在身侧,她一愣之下,忙挣扎起来,喉咙里艰难地道:“不……”

然而才一张口,鼻端忽地嗅到一股焦寒难闻之气,与此同时,却另有让她熟悉的气息。

冰冷的耳垂被柔软的唇瓣压下,他亲了又亲,方道:“雪这样大,大冷天的在外面做什么?”

云鬟听了这个声音,差点儿分不清是现在还是回忆之中,就仿佛那个人从火中走出,但……

泪不由自主地坠落,亦无法出声,喉咙里还是干干涩涩,又似被炙烤的厉害,火辣辣地疼。

那熟悉的唇沿着腮边儿,轻车熟路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仿佛善解人意般,如同一泓甘泉,滋润着将要干涸的里里外外。

赵黼一手搂着云鬟腰间,一手轻轻扣在她的脑后,手底湿漉漉地,是发端的雪被揉碎又瞬间化成了水。

夜雪纷纷,似落尽琼花,又似翻飞玉蝶,凛凛棱棱,绵绵不绝。

云鬟无法相信发生了什么,更不能信是赵黼真的出现在身边,她拼命想看清楚他的模样,却因靠得太近,无法仔细。

每一次想要定睛细看,又被他搂着脖颈,迫的她越发贴近,严丝合缝般,唇齿相交,分毫不能离。

云鬟试了几次,终于放弃了挣扎。

却也因为那种半强迫似的、急切地吻,让她渐渐确信了这个人的确是赵黼。

额头上的雪也都化了,变成水滴,沿着鬓边往下,慢慢地划过颈间,将里衣的领子都湿透。

她的额,眼角,腮边,以及眼睛,都有些湿湿的,新鲜落下的雪沾在上头,旋即又化成水,这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才从水里洗过脸一般。

赵黼察觉,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才又要吻落,却又止住。

猛地打横将人抱起,赵黼跃上台阶。

他左右打量了会儿,急急地掠过廊下。

云鬟先前在雪中交困,又被他突然出现亲的昏头转向,此刻才慢慢醒悟过来,微睁双眸定定地看着赵黼。

却见他脸上兀自有未曾拭去的烟灰,可的确是她惦记了许久的那个人。

仿佛是察觉她在打量,赵黼垂眸道:“看什么?”

目光转动,蓦地便瞧见她发髻上插着的那支金簪,金光闪烁,同她迷离的眼神交相辉映,让他……

霎时间,赵黼喉头一动。

暗欲横生。

此刻廊下无人,他也再按捺不住,把云鬟轻轻放下,不由分说地握着肩头,摁在身后的朱红门扇上,狠狠吻落下去。

正意乱情迷,赵黼一顿。原来他耳力极佳,早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心头一动,赵黼左右看了会儿,竟将旁边一闪门推开,抱着云鬟跃了入内,复紧紧掩门。

脚步声很快近了,有人道:“在哪儿?果然是在前面清心阁?”

竟是灵雨的声音,另一个宫女答道:“是,有人看见白尚书陪着在那里呢。”

赵黼哼了声,眼神有些暗沉。他本是要借这个地方暂避,却因听了这一句,便改了主意。

正云鬟叫道:“六爷……”

赵黼低头“嗯”了声。云鬟道:“你没事么?”虽然人好端端地在跟前儿,可声音仍有些艰涩。

赵黼一笑:“有事。”

云鬟愣怔,赵黼低头在她颈间吻落:“我太想阿鬟了,只怕已经思入骨髓,无法安生。”

云鬟这才知道他的用意,略松了口气,便道:“放我下来。”

赵黼道:“你看这是哪里?”

云鬟并未留意,如今听他一说,抬头看时,吃了一惊。

却见头顶雕梁画柱,悬挂宫灯,琉璃地面光可鉴人,柱子上盘龙飞舞,抬头望远,黄金龙椅沉沉暗光。

满目威严庄重,琳琅华贵,原来此刻所处的,竟是金銮殿。

云鬟也曾来过几次,自然不陌生,见状更为意外:“擅闯进来,不是好玩的。”

她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跟赵黼说,却不知道他是如何潜入皇宫,又是到底发生了何事。看模样似有些狼狈,但……

先前白樘明明是陪着她在,如何竟悄无声息去了?白樘……跟他照面过了没有?

正要问,谁知赵黼见她眼神闪烁,似是在神游天外,便道:“这会儿,还有心想别的?”

云鬟尚未反应过来,赵黼却抱着她,竟一步步走过那琉璃地,往丹墀前龙座方向而去。

赵黼步伐沉稳,腿长且快,云鬟不知他要做什么,才要问,他人已经拾级而上,顷刻竟上了台阶。

眼前便是那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黄金龙椅,是九州至尊的权柄所在。

云鬟莫名地有些慌:“到底在做什么,不要胡闹。”

赵黼道:“怎么就知道胡闹?”说着俯身,竟将她放在了龙椅之上!

云鬟呼吸都停了:“六爷!”

才要起身,赵黼按着她的肩头,不由分说将她摁住,重又吻落。

云鬟想推开他,怎奈力气不支,挣扎中,反被他推着寸寸退到了龙椅里侧。

他身上的气息越发浓了,呼吸也更重,云鬟蓦地明白了赵黼的用意,外间所受的冷已荡然无存,从脸到身上均烧了起来:“不、不行!”

赵黼一边儿亲吻,一边道:“什么不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缠绵悱恻,莫可名状。

云鬟本还要再说,却被他吻得头晕,呼吸且艰难起来,隐约察觉是他的手指沿着袍摆下滑,陡然之间……

嘴角溢出一声惊呼,云鬟勉强避开,气息不稳:“不、不,别在这儿……”垂首之时,雪水沿着略见凌乱的发丝滴溜溜地垂落。

赵黼欺身拥住:“偏要在这儿。”

第508章

金銮殿内,龙椅之上。

隐忍低婉的声响中,“嗤啦”一声,便是裂帛之音。

今日云鬟所穿的是一件儿晴蓝色妆花缎的领袍,并不是她自有之物,而是赵世赏赐,叫她节下穿的,却仍是一件儿男装。

这也算是云鬟第一件儿至为奢侈的衣物,织花绵密精细,又且是御用贡品,名贵非常。

云鬟本不欲穿,但毕竟是赵世的意思,且灵雨也甚是喜欢,才百般撺掇云鬟穿了,还曾喃喃自语,说穿这衣裳最怕勾碰等,要格外小心……免得毁损。

如今却陡然轻易毁在他的手底。

然而这却只是开始,赵黼的手指如刀,轻轻一划,就如切豆腐般,将那层层叠叠的裹着给破开。

就如同划破重重地蚕茧,眼前的,是他垂涎亘古,绝世奇珍。

那经年累月、深敛秘藏的宝物,陡然现世。

似玉白腻,如雪晶莹,又因主人惶恐不安而颤巍巍、怯生生地,看着可怜可爱。

乍然曝露眼前,毕竟这殿内冷极,那如雪色里的梅红,慢慢地便又有些挺立起来。

赵黼的眼已半是通红,不由分说俯身,一手相擭,一边儿吮住。

另一只手也并不闲着,忙着探幽寻胜,让人防不胜防,动魄惊心。

他的手指颀长,指腹又粗,贴着极轻薄的丝质,滑动中,勾动那极纤细的蚕丝,“嗤啦啦”,发出令人战栗的些微声响。

这般上下交攻,叫人如何承受。

赵黼也听见自己越发粗重的喘息。

心头仍有一团儿火气,鼓鼓噪噪,涌动难压,先前嚼吞了几口冷雪,那冰冰凉的雪水从喉头滑入,却竟也未曾熄灭得。

他张开口,仿佛仍能吸入那带着烟尘飞灰的灼烈火气。

云鬟沉溺回忆,所能感觉到的那股冷冽干涸,于赵黼来说,又何尝不是同样。

且他比云鬟更加“身临其境”。

因他经历的是真中之真。

原来先前,赵黼跟静王赵穆于廊下相对而立,被赵黼一句“你要谋反”,静王道:“那你呢,今夜来至宫中,又是为何?”

赵黼道:“若不是你们步步紧逼,你当我喜欢回来?”

静王道:“原来黼儿也是身不由己。”

赵黼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道:“不要把我跟你相比,我并没有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静王笑了两声:是,向来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的,是他。

此刻,跟随静王的贴身侍卫急急走来,原本以为他在同禁军说话,又加天黑雪乱看不清,便未曾在意。

不料来至跟前儿,见静王脸色不对,便也随着看过去,楞眼看时,却似是个桀骜不群的禁军。

待看清脸色,瞬间惊心动魄。

就仿佛本以为一只猫儿在前,谁知却竟是头老虎,吓得踉跄倒退,齐齐戒备。

赵黼见是这般阵势,却只冷笑。

静王看一眼赵黼,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正欲言又止,身后东阁之中传出惊呼之声。

静王眼珠微微一动,即刻转身往回,赵黼见他走的甚急,心头转念,当即身形一掠,先一步来至殿门处。

才看一眼,不由错愕震惊。

却见东阁大殿内,先跃入眼中的,便是地上横着的两具尸首。

因两边儿朝臣都去,显得空空荡荡,正中上位,是王治扶着赵世,后者面如金纸,口中血出,摇摇欲坠,似命悬一线。

几个宫女太监瑟缩蹲在他们背后,不敢稍动。

在他们的前方,是十几个带刀“侍卫”,虎视眈眈,正欲动手般。

赵黼乍然见了这样一幕,几乎来不及出声,当即身形晃动,闪电般掠了过去。

那些拦在跟前儿的侍卫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他陡然冲来,头前数人当即遭殃,难敌这般万钧雷霆,往旁边撞跌开去。

赵黼径直掠到赵世身前,揪着他肩头道:“皇爷……”

一声还未叫完,赵黼看着眼前皇帝的脸,对上那双阴鸷的眸子,眼前仿佛有那夜秋风秋雨,电闪雷鸣……无数惨烈不堪的记忆。

蓦地反应过来。

当即死死地咬住唇,手上一松。

赵黼回头暗呸了声,起身,反而后退出去。

这会儿静王跟外间赶来的禁军也进了殿门。

正好儿眼见这一幕,静王便示意众人按兵不动。

此刻,赵世虽仍咳嗽,看着赵黼之时,眼中却泛出了几分奇异的光亮。

赵黼一见,深恶痛绝,便冷道:“皇帝这又是在做什么?怎么反像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似的,原来这天底下能威胁到陛下性命的人,可真多的很。不知这又是哪一路的英雄豪杰?”

他所指的,自是眼前那十数名御卫打扮之人。

那些人因见赵黼出现,早就面无人色,哪里还敢回答,想要冲杀出去,殿门口又来了人。

赵黼同皇帝对峙之时,那谋叛者中,领头一名小统领便踏前几步,看着静王道:“殿下,你是什么意思?”

静王负手不语。

这人拧眉:“殿下莫非是想出尔反尔么?”

赵穆神情如常,淡淡道:“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人道:“你明明……”目光逡巡,却又急忙刹住。

赵黼早就留意,看的稀奇,慢条斯理道:“你们果然是联合静王殿下来造反的么?可是要杀了皇帝?那怎么还不动手?”

这些人均都惊悚且愣怔住了,彼此相看,不敢相信他说的什么。只当是玩笑。

连王治静王等也都呆若木鸡。

不料赵黼看一眼赵世,竟道:“要动手则快些,不要磨磨蹭蹭的,这般糟老头子,手指头也能戳死,速速结果了他,倒是省了我的力气。”

静王忍不住道:“黼儿,不可冲撞圣上。”

“你不用装的这样忠心耿耿的,”赵黼不理,转头看向赵世:“皇帝可知道,静王殿下实则也对你怀着怨怼之心?”

皇帝苦笑,却仍是看着他,并不回答。

赵黼啧啧了两声,道:“你这人倒是极有能耐,生得儿子,走的走,死……”就此打住,道:“各怀心思的各怀心思。且你连自己的女人也要害,儿子们也要害,最后到底弄得众叛亲离,只一个孤家寡人,你心里大概是极得意的?”

王治忍不住道:“殿下,且息怒,其实自从殿下走后,圣上他无时无刻不……”

赵世轻轻哼了声,王治便停了。

赵世的声音极为苍老:“过去之事,朕所做未必全对,不过……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朕知道,纵然时光倒转,只怕还是会做出相同抉择。”

赵黼道:“何必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不过是冥顽不灵罢了。”

赵世笑道:“冥顽不灵,倒也有趣。”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略停了停:“看着你好端端回来,朕心里就踏实了。你……这次回来是想怎么样?”

赵黼道:“没想怎么样,就是抢个东西耍耍。”

赵世一笑:“什么东西?”

赵黼抬手指着他,道:“你的皇位。”

赵世不以为忤,反越发大笑,却又因呼吸不稳,咳嗽更甚。

王治看一眼赵黼,一边儿给皇帝捶背,一边儿掏出帕子为他擦拭唇边血渍。

只听静王出声道:“黼儿,既然回来了,万事好商议,何必先口没遮拦起来。”

赵黼揶揄道:“王爷自身难保,还要一腔好心地为敌人着想,此等人品着实让人敬仰。”

静王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就如同方才嘲讽赵世一样,无声一笑,默然垂首。

眼见赵黼敌友难分,皇帝咳血,静王在门边儿,那些谋叛侍卫心意已决,便悄然往门口退来。

赵黼也不理会,只说道:“喂,做什么这样着急?皇帝在这里呢,你们好歹动了手再去不迟。”

赵世虽有些咳嗽的天昏地暗,闻听这话,仍是忍不住勾起唇角,又咳又笑。

那些谋叛者深知赵黼手段,见他不动手不靠前,已经算意外之喜。

却因见静王带禁军横在门口,似有拦阻之意,那领头一人沉声道:“王爷,咱们说好了的。”

静王道:“是么?那当真抱歉。”

赵穆往旁边退开一步,这人以为他是有意相让,才要带人出门,谁知赵穆身后两道人影闪出,悄然出手。

间不容发,已剪除了两名党羽,剩下众人大惊,才纷纷动起手来。

赵黼正在打量现场,却听赵世道:“黼儿。”

赵黼皱皱眉,站着未动,只眼角余光瞥了皇帝一眼。

赵世又道:“黼儿,你走过来些。”

赵黼道:“怎么,还想要什么法儿来害我?”

赵世叹了声,勉强止住咳:“你方才说,要取我的皇位,是当真么?”

赵黼嗤之以鼻,并不搭理他。

赵世道:“那你要怎么来取?杀了朕?或者杀了静王?”

赵黼眼神一冷,慢慢道:“那又如何?你曾经教过,为了江山社稷,就算是亲骨肉也照杀不误,既然当老子的可以肆意杀孙子,儿子,那当儿子孙子的,想必也同样可以杀老子。”

赵世眼神有些愣怔,片刻竟点头:“你说的对。”

赵黼深锁眉头,不由又瞥了一眼。

而此刻,底下的相杀已经将至尾声,谋叛者或被杀或受伤,困了四五人,静王亲自吩咐暂且收押。

那为首的禁军小统领,因受了伤,被五花大绑,临去前却对静王道:“王爷甚高的心计,只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爷,也安排了后招,正是为提防王爷反水。”

静王沉默,这人笑道:“等收到大礼的时候,王爷只怕会后悔莫及的。”

静王原本心如止水,听了这句,心头却有些窜跳之意。

问此人如何,他却并不答,只是长笑着被推出门去。

静王勉强回神,看看在上的那两人……正欲说话,便听赵世道:“闹了这许久,终于耳根清净了。”

又道:“静王还有事要做,且退。黼儿留下。朕有话说。”

静王早有所料,垂眸道:“是,儿臣暂且告退。”便退出殿门。

他虽然有事,却并不立即离开。

于东阁门口略略一站,殿内的灯火光映了出来,地上他的影子也朦胧浅淡。

顷刻,却见有一人急急而来,近身低低说了几句。

静王闻听色变,本想回殿内说一声,转念间却又打住,只随着来人,竟是片刻不停地飞奔而去。

飞雪飘零,暗影憧憧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叫声音。

越往后宫去,越是声音乱响,似飞雪扑面般冲入耳中。

雅韵殿里火光摇曳,时不时地有许多太监宫女从内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正似群蚁溃散般四处奔逃,见静王来到,避让不及,忙都匆匆跪地。

静王环顾四周,并不见沈舒窈跟世子,急问道:“王妃呢?”

众人面面厮觑,不敢吱声。

静王莫名地有些心慌:“快说,王妃何在!”

才有个宫女战战兢兢道:“先前奴婢从看见王妃跟淑妃娘娘一块儿说话,世子也在身边儿,后来奴婢走开,就不知道了。”

有一阵狂风掠过,掀起雪花飞扬,同时也将殿内的火光激荡而起。

里头“咣当”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跌在地上,火势越发猛烈。

静王定了定神,对身边儿侍卫以及这些宫人们吩咐道:“速速去寻王妃跟世子,务必要好端端地找到,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也逃不脱。”

在他厉声呵斥之下,众侍从才不敢乱跑,只在殿外高声疾呼,或者去偏殿找寻,却并没有一个敢进内相寻的。

原来这门首处的火最大,火借风势,几乎如同从梁木上喷出来般急促,先前有几个宫女逃的慢些,有的被封在里头,勉强冲出来的几个,却也是衣裳头发都被烧灼的不像样儿。

所以这会子谁敢入内,除非送死。

静王的近身几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两人把心一横,扭身极快地纵入殿内。

但很快,便听到数声惨叫,不似人声,很快却又杳然无声。

外头等候的众人闻听如此,越发胆寒,更没有敢入内的人了。

赵穆睁大双眸看着眼前火焚的殿阁,双眼中满是烁烁的火光,他握紧双拳,往前冲去,却又被侍卫们及时拦住:“王爷使不得!”

赵穆叫道:“放手!我命你们放手!”

如今火势熊熊,他们站的数丈开外,却仍觉着风卷着火吹到脸上,燎的生疼,还要入内,便如自戕一般无二了。

因此侍卫们拼死也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