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对她是没什么脾气了,就这样吧!

秦宁之见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不禁扬起笑脸道:“好。”

他应该,不生气了吧?应该也不会再为难她了吧?

秦宁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打算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可谁知,她刚靠在树干上,脖子里突然一痒,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然后…树林里便发出了一道石破天惊的尖叫声。

“啊!蜘蛛!!!!”她猛地跳了起来,忙将手中的蜘蛛甩到了地上,然后本能地朝顾景元扑了过去,花容失色道:“蜘蛛!蜘蛛!”

她上辈子这辈子最怕的东西就是蜘蛛了,师父教她制毒的时候,曾教过她一种五毒药,就是用蜘蛛、蝎子、蜈蚣、蟾蜍、壁虎这五毒炼制而成。

师父将这毒药的功效夸得天花乱坠,可她就因为怕蜘蛛,始终没有学会。

她认为,要她去摸蜘蛛,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顾景元顺势将秦宁之搂到了怀里,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嘴上则安慰道:“别怕,你有没有被咬到?”

秦宁之想起方才蜘蛛在自己脖子上爬的那一刹那,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忙将顾景元抱得更紧了,“没有咬我,可是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顾景元松了口气,他垂眸看着怀中脸色惊惶的秦宁之,失笑道:“你连毒蛇都不怕,居然会怕一只小小的蜘蛛?”

他听长宁说过,秦宁之是敢抓住毒蛇拔牙的“猛士”。

怎么如今,她被一只小小的蜘蛛吓成了这样?

秦宁之闻言,忙摇着头,带着哭腔道:“你不懂,每个人都有心里最恐惧的东西,我最恐惧的,就是蜘蛛。”

顾景元闻言,越发的忍俊不禁。

他将秦宁之抱得更紧了,然后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我会保护你的。”

他心里是分外感谢那只小小的蜘蛛,如果没有它,哪能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啊?

“嗯。”秦宁之点点头,紧紧揪住了顾景元的衣裳,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顾景元也就任由她抱着,不时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安抚她。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秦宁之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可这一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忙推开顾景元,语无伦次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只是太害怕了。”

顾景元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道:“秦四姑娘是打算过河拆桥,用完就丢吗?”

“什么?”秦宁之没听懂。

顾景元却是一副认真的样子,“男女授受不亲,秦四姑娘方才抱了我,我这算不算是被你占了便宜,可以要求你负责?”

“啊?”秦宁之一下子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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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伤害

顾景元突然又凉凉道:“秦四姑娘可以回去同令堂说,不要再与你说亲了,万一再遇到什么心有所属的男子,闹出逃婚的笑话对你的名声可不利。”

秦宁之僵在原地。

他果然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你都知道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秦四姑娘莫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顾景元冷笑了一声,“难不成秦四姑娘以为我要等你跟别人订了亲,甚至是过了门才会知道吗?”

秦宁之听他说出这样讽刺的话,心中一痛。

顾景元则望着她继续道:“若是秦四姑娘考虑清楚了,大可以找我来说清楚,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可是秦四姑娘你却瞒着我与别的人说亲,你是不是想着,若挑选不到合适的,还可以退而求其次选择我?”

“我没有!”秦宁之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想,急切地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秦宁之垂下眸,。

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又如何去给他一个交代呢?

她总不能跟他说,她是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所以才想着与旁人说亲,好彻底放下他?

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又怎么会知道她上一世遭受了多大的苦难和折磨?又怎么会明白她心底的慌张和害怕?

这些记忆,是远远无法磨灭的。

她真的害怕,真的不敢再重蹈覆辙。

顾景元确实不清楚秦宁之心底的挣扎和害怕,他听她说了这句话,眸光瞬间冷凝了下来。

“这么说,秦四姑娘是早已经考虑清楚了,是不是?”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

秦宁之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冰冷和危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顾景元却步步紧逼,“既然如此,不如秦四姑娘现在就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秦宁之不断地后退,直到撞到了树干上,退无可退,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他又为何要逼她做出选择?

“接受还是拒绝,不过就一句话的事。”顾景元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犹疑不定的模样,突然间就怒从心起。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若是喜欢,接受便是,若是不爱,拒绝也可。

可她总是表现的犹豫不决,让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跌宕起伏。

他还是决定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秦宁之,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是不是我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托付终身?”顾景元突然倾身上前,将她禁锢在了自己臂弯中的一方天地里。

他只要稍稍一倾身,便能吻到她的嫣红的唇瓣。

其实,他很怀念当初在火场中的那个吻,缱绻缠绵,清甜可口。

如果可以,他很想好好的,再吻她一次。

“我,我…”秦宁之被突然出现在近前的顾景元吓了一跳。

她吞了吞口水,从脚底板到头顶心都开始发麻。看着近在眼前的顾景元,他离她这么近,近到触手可及,可是他又离她那么远,远到她觉得自己始终没办法真正地拥有他。

她突然又感到害怕,害怕自己如果轻易地就缴械投降接受了他,将来他依然会伤害到自己。

“你爱我吗?”她突然鼓起了勇气,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说你要娶我,那你爱我吗?是爱,不是好奇,不是新鲜感,也不是肤浅的喜欢。”

如果他爱她,那么她,就再奋不顾身地赌一次吧!

她突然间的问题,让顾景元愣了神。

爱?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陆岑并没有告诉过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想要娶你为妻,给你一个未来,我想要时时刻刻看到你,我不愿意把你的未来交给其他任何人。”顾景元沉思片刻,这样说道,“这是爱吗?”

秦宁之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她不认为这是爱,这只是一种占有欲罢了。

“爱一个人,便是愿意为了她放弃全部,权势、地位、尊严甚至是生命。”秦宁之垂下眸,低喃道:“我曾经愿意为了你,放弃我的一切,如今你呢?”

太子说,顾景元要比他更能分得清江山和美人,那他可愿意为了她,放弃他的野心勃勃?

顾景元皱起了眉头,“这并不冲突,为何娶了你,便要放弃这些?”

他并不能理解秦宁之问的这个问题。

秦宁之闻言,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想多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无理取闹,她没有资格要求他放弃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他也确实没有必要放弃这些。

还是心里不平衡吧!

上一世她爱惨了他,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她能够嫁给他,还是因为她家破人亡,成了所谓的忠烈遗孤。

而他呢?不喜欢她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喜欢她的时候说要娶她就能娶她,甚至什么都不用付出,只用三言两语,便能得到她的人和她的心。

凭什么?

凭什么在他狠狠地伤过她之后,可以再一次轻而易举地得到她?

而且万一哪一天,她与他的江山大业相冲突的时候,他会不会因为当初得到的太容易,所以毫不犹豫地就牺牲掉她?

这么想着,秦宁之立刻又坚定了决心,摇头道:“你不爱我,我不要嫁给你!”

顾景元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那韩家的少爷爱你了吗?那些你素未谋面的男子便是爱你了吗?”

“我宁愿嫁给他们也绝不会嫁给你!”秦宁之突然恶向胆边生,朝他吼道:“你凭什么认为你喜欢我我就该欢天喜地地嫁给你?顾景元,你未免太自信了,事实就是,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当初他对她就是这样的,冰冷,漠视,狠狠地伤过她的自尊心。

她也要他尝一尝,自尊被人践踏的滋味!

顾景元果然被她的话伤到,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望着她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秦宁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道:“顾二公子,谢谢你来救我,今夜之后,希望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我嫁给你,都与你无关!”

顾景元看着她突然下定了决心的样子,知道这大概就是她给他的答案。

两个月前,她下意识地拒绝了他。

两个月后,她考虑了清楚,更决绝地拒绝了他。

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他。

顾景元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好,我懂了,是我一直以来自作多情,误会了秦四姑娘的意思。”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若是她不愿意,那便算了。

秦宁之垂下眸,没有接话,可一颗心却抑制不住地痛了起来。

顾景元,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经有多爱你。

现在,我不敢爱你。

此后,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顾景元便带着秦宁之找到了出去的路。

他派人将秦宁之送回了秦府,自己则一言不发地回了晋国公府。

秦宁之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也扭过头,与他往相反地方向走去。

过去发生的这些事,就当成是一场梦吧!

梦总要醒的,她总要回到现实。

从此以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亲爱的读者们,不好意思,昨天没更新,是因为,小安…去相…亲了…

然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来得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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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为情所困

秦宁之回了清宁院。

“姑娘,您回来了!”青瑶和青芽见她回来了,忙冲上了前,又见她衣衫不整,形容狼狈,紧张道:“姑娘您没事吧?小少爷昨夜说你们惊了马,虽然后来晋国公府来人说您已经找到了,但太太还是吓得一夜没阖眼。”

“我没事。”秦宁之神色疲惫地摆了摆手,“先给我烧水沐浴吧,一会儿我去找母亲。”

青瑶和青芽见她满脸倦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好,奴婢们这就去给您烧水。”

不一会儿,青瑶和青芽就将沐浴的一应物品都准备好了,然后服侍着秦宁之沐浴。

秦宁之脱下脏衣服,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了温热的水中,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在此刻得到了缓解。

她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轻轻阖上双眼,尽情享受着被温水环绕着的舒适感。

再然后,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自己出嫁的那一天。

她身穿一袭大红嫁衣,足抵红莲,娇艳似火。锦盖下,是她娇羞的面容。

她即将要嫁给她此生最爱的男人,从此以后成为他的妻子,冠上他的姓氏,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大红的喜轿走过漫长的一段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她透过朦胧的盖头看到轿帘被人拉起,然后就有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她难掩心中的喜悦,也顾不上姑娘家的矜持,忙将手交到了他的手中,一颗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之后便是一系列繁琐的过程,跨火盆,射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最后,她在一众人嘈杂的贺喜声中被送入了洞房。

又是漫长的等待,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可门外突然出现响动,她听见喜婆说:“新郎倌来了!”

她忙坐直了身子,垂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盖头下,她看到了一双穿着红靴的脚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新郎倌,掀盖头吧!”喜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有什么东西挑起了她的盖头,她紧张地闭起了双眼,然后,盖头掀落,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紧紧地攥起双手,不敢睁开眼睛去看他。

“你真美。”她听见有人赞叹地开口。

这,这不是他的声音!

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他微笑着看着她,又一次感慨,“你真美,我的新娘,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好好享受吧!”

他说完,便朝她扑了过来。

“啊!!!!”秦宁之猛地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入目却是她未出嫁时的闺房。

“宁之,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有人担忧道,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背,“你瞧你,出了一身的汗,别怕别怕,只是个噩梦而已,没事的,母亲在这里。”

“母亲?”她还有些怔忡,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方氏。

她,她方才只是在做梦?

方氏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是梦到了什么了?吓成这样?”

秦宁之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梦到什么了?

她梦到,她嫁给了别人,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当她掀开盖头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真的是被吓坏了,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嫁给别人这么可怕吗?

“母亲!”秦宁之扑过去抱住方氏,身子不住地颤抖,“母亲,我好害怕,怎么办,母亲,我该怎么办?”

她拒绝了他,她狠狠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