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生走在最后的一个看见同伴都出了房门,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我爷爷含泪说道:‘警长,你就放过我们吧。有些事情我们是真的不能说出口的。’

我爷爷不是笨蛋,自然猜得到那女学生是在向他暗示学校在干预此事,怒火冲天的爷爷也顾不上吃饭,把学校的领导一股脑儿地全部押了过来,一个个人地讯问怎么回事。无论死因如何,总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但现在连尸体也不见了。学校的人口供统一到连字都不差一个,说本来见那女生是要自杀的,于是大家全部都跑往校医院叫人了。”

第十七章

“我爷爷忍住怒气道:‘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照看那具尸体?’校长回答道:‘我安排了有,可是我们回去的时候却没发现他,可能是他看见那尸体害怕,所以就跑了吧。’

我爷爷的耐心实在是到了极限,拍案而起道:‘我明白你们学校想要保全名誉的鬼胎,大不了我低调处理,不宣扬出去就是了,你们做事居然过分到这种地步,跟警察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校长冷笑着道:‘警察难道就能随便污蔑人了吗?这里是学校,是受政府保护的,你横冲直撞过来我还没有表示不满。如果传到政府那里,看是谁吃不了兜着转。’

我爷爷更加恼火,但是碍着这所学校的确是全国重点大学,要是办事不当有可能被认定妨碍教学自由,只得暂时忍下了这口气,收人马回警局。”

“谁知回到警局,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爷爷找回来的那面镜子居然在警局的证据保全库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爷爷本来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更是火上浇油,把全警局的人狠狠训了一顿,立下军令状要他们在两天之内把镜子找回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不要说镜子的下落,连一点消息也寻不到,资料保存库的锁并没有被破坏,里面也找不到第二个人的脚印,偷窃现场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整件事就好象不是人做的一样。

镜子找不到,尸体也找不到,那个报案的学生出于绝望投水而死,案子陷入了胶着状态。就在我爷爷忙得焦头烂额时,校长却突然发难了,他首先向政府投诉我爷爷无故闯入校园,造成了对社会极其恶劣的影响,政府听信了他的话,传召我爷爷询问此事,我爷爷极力辩解,仍然无法取得政府的多半数承认,于是政府召开会议最后投票通过决议,责成我爷爷于一星期之内破解尸体失踪之谜。”

“我爷爷回到警局后,连一次觉也没睡,几次看资料看到当场晕在地上,晚上开始咯血,三天内消瘦了十斤,然而还是没有发现一丝异常,最后期限就快到了。报纸媒体开始推波助澜地攻击他的人格,社会各界人士纷纷争着指责他过于狂妄和自大,最后连警察总局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了,百般欺凌和阻挠。

哀大莫过于心死,最可怕的不是查不到,而是精神防线的崩溃,自信的全部丧失。就在要向政府提交报告的前一晚,我爷爷自知破案无望,在自己的办公室上吊自杀。”

“啊”梁菀听到这里,不由惊叫一声,秦天仰本身也给这个故事给震住了,在他内心,他一直以为警察都是官僚,都是那种得过且过的无用之人,然而警长他爷爷却让他深深地震撼了,如果换作是他,他一定会选择不冲进校园,一定会选择向校长屈服,甚至为了保全性命而呗政府。

警长眼泛泪光:“我爷爷死后,我奶奶由于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也于次日服毒自尽。那时我才五岁,就已经尝到了家破人亡的悲剧。我爸爸本来是教书的,发生了这些变故后,他第一时间穿上了警服,抱着我在爷爷的灵前说:‘你记着这件案子罢,如果没能破了它,爷爷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的。你在灵前发个誓,如果我不能破案,你要接着破,你破不了,叫你儿子破,我们一代一代传下去,总有一天可以破得了案的。”

第十八章

“我爸爸当上警察后,就立志破这桩奇案,可是政府却认为我爷爷的死不过是畏罪自杀,更加证明校长的话是正确的,本来还要追究我爷爷的渎职责任,现在人死了也就罢了,并且听从校长的提议将此案封起不准再查。

我爸爸也因此进了警局后被人极端瞧不起,经常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那个死了的祸种,为了大局着想,我爸爸忍气吞声,韬光养晦。他先是借助普通警员不被人注意的优势,频繁出入资料室查看当年的案情记录。

我爷爷留下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不继续调查根本无法取得进一步的线索,尽管如此,我爸爸还是发现了案子最关键的一点。如果说那女生是自杀的,而校长是为了掩盖真相保全学校名誉的话,完全可以私访警局要求私了,大可不必叫上全学校的行政人员大张旗鼓地阻止我爷爷的进入,这样一来,更容易引起周围的轰动,造成反效果,也不符合学校的利益。从这点可以反推出,那女生是被他杀的,而且学校早在开展阻止行动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按照一般学校处理学生被他杀事故的惯例,学生会因怀疑凶手仍然潜藏在校园里而惶恐不安,学校要比警察还着急能不能破案,这次学校为何反常至此呢?

难道那女生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或者可以作一个大胆的假设,杀人的凶手正是校长?所以死者宿舍的女生都被迫不敢说出真相?”

“我爸爸又仔细钻研了那截唯一遗留下来的绳子,绳子约有一米长,打了一个圈,圈的前部血迹斑斑,略有磨损,后面留下了凶手的指纹。那时刚刚出现了指纹辨别机,

我爸爸拿去辨别时,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你们知道,人的指纹是各不相同,非常复杂的,而指纹辨别机下显示的指纹却呈现出统一的曲形环状,每一条经过精密测量都是一样长,一样的粗细,一样的弯曲度。我爸爸大感震惊,就算是市面上最厉害的雕塑师也不能做到这样的精致,再说如果凶手刻意带上指纹手套杀人的话,一定会模仿或者假冒他人的指纹,而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举动去提醒警察我带的是手套。

我爸爸还在没打圈的部分夹出了一条青黑色长条的东西,送到化验室得到的结果是,那是一条死了起码二十年的人的头发。我爸爸再次受到冲击,那女生死亡距今不过五年,而且头发的长度明显不符合那女生的长发,那么这条头发到底是属于谁的?调查得越深入,发现的结果越惊人。我爸爸越来越相信,这件女生离奇死亡的案子跟学校的领导还有名誉牵涉太深,有些还超出了人为的范围,可是我爸爸没有退缩,反而更努力地去追查真相。”

“还有那面已经失踪了的镜子,我爸爸仔细看了拍下的仅有的几张相片,还有那时警员匆匆作的初步描述:’镜面碎裂,镜框完好,后面的石青刻画上有一条明显的自左下方到右下方划过的痕迹,背部有些凸起,镜片散落在现场各地。

‘从照片和描述看,镜子属于明显的女生用镜,而死者同宿舍也供认这面镜子是属于死者本人的。镜子是凶手故意打破的,他的本意只在镜面上,并且打得非常急促,导致镜背因为大力而凸出,镜子也滚飞到院子的角落。可是凶手如果是对女生早怀恨意,为什么一上来要打飞那面镜子呢?跟我爷爷的推测一样,我爸爸也认为这面镜子才是破案的关键。那女生带镜子下楼的原因可能就直接关联着凶手杀人的动机。

第十九章

“当年那些学生假若是因为害怕学校的权势而不敢说出真相的话,那么他们已经出来工作了,不用再担心受到学校的迫害了。于是我爸爸历尽千辛万苦找回了当年死者同宿舍的女生,声泪俱下地请求她们帮忙查清真相。但是那些女生似乎仍有顾忌,不肯多说,就这样一直求到了当年回头跟我爷爷说话的最后一个。

我爸爸见求助无望,推门就走,大声地愤怒地道:’我爸爸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和人身的权利奔走驱使,最后还不明不白地搭上了性命,可他没有一点怨言,我们也不怪你们,我辞去教师的职位当警察也不过是为了完了我爸爸的心愿。你们对待帮助你们的人如此冷漠,反而对迫害你们的人万般维护,社会就是因为多你们这种败类,所以好人才会活不下去!‘

说到那女生当场哭了出来,把我爸爸又拉进了房间,哭道:’我知道你的爸爸,我很感谢他,可是当年校长曾经警告过我们,如果不想被开除就最好什么都不用说,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逼死。我知道他是一个大好人,这几年我也倍受良心的责备,我算豁出去了,我的那些姐妹不说,那我说吧。‘”

“往昔的回忆对于那女生来说似乎是一个噩梦,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讲述了她那天听闻到的怪异的一切:’大约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吧,我们都吃饭回来了,看见她还在自己的桌前摆弄橡皮泥,便问她为什么还不吃饭。

她看了一下表,才匆匆叫道:‘哎呀,我错过了时间了。’当下赶紧换上衣服匆匆忙忙就下楼去了。我们都注意到她当时的手里是拿着那面镜子的,都感到很奇怪,可是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不愿意再问。

大概过了有三分钟吧,我听到楼下传来一种怪声,很象是哮喘病人在‘呼哧呼哧’地喘气,但那声音要沉重得多。我觉得很奇怪,就推开窗子去看,只见四周围已经是凌乱一片,……‘

’等一下,‘我爸爸打断她道:’难道院子里当时没人?就只有你们看见?‘

那女生道:’我们下面住的都去实习了,因此只有第三层住有人,而我们这里是最近院子的,所以应该就只有我们才注意到了。我继续说下去吧。我吓了一跳,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赶下去看看,不经意却瞥见院子出口边躺着一个青黑青黑的东西,软绵绵地一团匍匐在那里,在一步步费力地爬,那古怪的喘气声就是它爬动的声音。‘我爸爸赶紧问道:’你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吗?

‘那女生道:’我看不清,只觉得它不象是人,我很害怕,就赶紧叫了同宿舍的姐妹来看,谁知等她们都凑到窗前时,我们发现了最令人惊骇的事。‘”

第二十章

“我爸爸见她全身颤抖,知道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忙近前身去加强语气问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那女生轻轻地道:’我看到了我们宿舍的那个,也就是死者,正斜着身子软软地坐在地下,背后并没有靠的东西,她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并没有倒下去。

她的脸上显露出惨笑,在苍白的面容的映衬下简直就象是一个被诅咒的木偶那样令人恐惧,牙齿里有很多血渗出来,流得满下巴都是,瞳孔里一片茫然,好象是一个瞎子一样,但是最可怕的不是这个,我看见她的手拿着一截不知从哪里来的绳子,正紧紧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两只手放在后面使劲地拉啊拉,那绳子一点点地绷紧,大量的血红色从脖子处渗到绳子上,流到她的衣服上。

警官,你知道,我们住的是三楼,底下传音再好我们也听不到比较微细的声音。可是,我那时真的是听到了,听到了绳子摩擦皮肤破损发出的沙沙声,那手拉紧时关节的隐隐作响声,甚至连那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站在窗边愣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想起去叫人。

我疯狂地把我姐妹拉到窗边,刚好来得及看见她突然仰天大笑了两声,手一松,带着一丝不变地惨笑,闭目而去,而绳子勒住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连气管也看得见了。我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校长他们都已经赶过来了,死去的那个姐妹的尸体我还清清楚楚地摆在原来的位置,她最后的两声大笑惊动了整栋楼,大家都在哭着慌乱着,我宿舍的其他姐妹也因为受到严重的刺激而被暂时护理着了。我突然想起那个青黑色的不象人的东西,然而等我冲到窗前看时,它却已经消失了。‘”

“那女生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我正站在窗前**,突然一个保安走过来说他有事跟我谈,我料他必定是问这件案子的内情,也不以为忤,谁知他走进来问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在事发当时有没看见一个青黑色的东西,很软的,趴在地上的?’

我没想到他居然对死者的情况一句不提,而且那青黑色的东西我向来以为是无意中发现的一件很稀罕的事儿,但校长描述得极其准确,比我还要详细,就好象曾经近距离观察过它一样,难道说他也知道这个东西?我看校长竟然比关心死者还要关心这个东西,顿时心里生出一种反感,而且我始终怀疑是这个东西使我的姐妹致死的,我警戒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青黑色的,除了我死去的姐妹。’

他很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对我道:‘那么你认为她的死是自杀是他杀?’

我一时语塞,回想起自己见到的情形,分明自己看得很清楚她是自杀的,可是她的惨笑还有那不寻常的自杀方式都让我不肯同意她是自杀这个结论。我明白她死的时候肯定是没看见我惊骇的表情的,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冤屈,我知道的,她一定是不情愿,她一定是被逼的!!有谁会相信一个还笑着下楼的人会采取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那女生说到这里非常激动,啜泣着停了下来,我爸爸不得不轻抚她背安慰她。”

第二十一章

“那女生哭了一阵,才平稳了情绪,低低地接下去道:’校长奇怪的问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似乎相当在意那个青黑色的东西而不是死者给我们带来的哀伤,我心里产生了抵触情绪,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清楚呢,我……我来到窗前时,就只看见她死了。或许她是自杀的罢。’

出乎我的意料,校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不打算再问下去,站起来用那种冰一样的语气下命令地道:‘等会儿警察来了便这样说。’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我慢慢道:‘如果你不想拿不到学士学位的话。’随后他便满面笑容地出去了。

我呆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学生死了!他的学生死了呢!而他可以满带着笑容很轻松很悠闲好象放下了什么心头重担一样走出去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平日慈爱的校长竟是如此地冷酷无情,草菅人命!我想起了死去的姐妹眼里的深沉的忧郁和悲哀,她等着我们去为她报仇去洗冤,我却必须为了我的前途而置她于不顾。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实在承受不了辛苦读了四年却因为意外的变故而丧失学位的打击,我最终选择了校长指的那条路。跟校长斗我是不会赢的。

尸体我眼睁睁地看着校长叫人拖了出去,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我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伴随着那种悚人的惨笑,死不瞑目,我以前一直不相信有这种说法,现在老天给了我一个最恰切的例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了,我也无遑多说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给我们大家用淡漠掩埋了。‘那女生长长吁了一口气,多年来折磨她的噩梦终于可以远去了。她恳求我爸找到凶手,使她能真正的安心。”

“从她那里得来的消息无疑是非常有价值而且振奋人心的。但是这里面仍然疑点太多。那个青黑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值得校长不惜以威胁、恐吓和阻止等手段防止任何人知晓它,它跟那女生的死又是否有直接的联系呢?还有那个女生的离奇的死亡方式。我爸爸也同意她不是自杀的,因为以任何一个想自杀的人的正常思维方式,都不会选择这种痛苦和折磨最大且速度最慢的死亡方式。

我爸爸想到了催眠,他访问了当时所有著名的心理医生,得到的结果却是沮丧的。无论采用哪种催眠方式,被催眠者有一个最大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全身无力,眼睛紧闭,而死者不单能把双眼睁得大大的直到死后,还有力气去扯动绳子,显然与催眠不相符合。

我爸爸又请教了精神科医生,医生经过上百种假设作出结论:造成这种情况只能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她突然精神分裂,导致做出不正常的举止,二是外界有相当两万伏以上的强大外力刺激造成她脑部神经受损而被控。”

第二十二章

“我爸爸回去前前后后做了上千次模拟实验,始终无法用医生所讲的强大外力刺激人脑造成损伤,不是因为时机把握不当导致脑死亡,就是因为击中位置偏差而毫无效果。可以想象,如果那个女生真的是因为那种原因而死的话,那么凶手必定要拥有比现在先进一百倍的精密测量系统,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那个女生真的是自己精神分裂?不,我爸爸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精神分裂跟校长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青黑色的东西恐怕才是罪魁祸首。而调查到现在,只有深入学校里面才有机会获得进一步的线索。”

“我爸爸试图混入学校,但被精明的校长发现了,只好作罢。整件事不得不暂时地搁下了。就这样一折腾,不知不觉过了十五年,两鬓长出了白发。额上多出了皱纹,连声音都苍老了许多,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过人的胆识立功无数,获得了社会的认同,升任警察分局局长职位。

当年我爷爷坐上这个位置只花了5年,而我爸爸却花多了三倍的时间。

就在那一年,我妈妈因为无法忍受爸爸的疯狂工作而对家庭不理不顾,提出了离婚。

这个打击对于爸爸是非常大的,他整个人快速地衰老起来,经常夜晚回到家就一个人喝闷酒,喝到甚至失声,然后就在爷爷的灵位前吱吱呀呀神志不清地说些胡话。医生对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表示深切担忧,他也不睬,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高考结束。”

“听说我取得了很优异的成绩,爸爸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丁点那么可怜的笑容。

才一个月,他就仿佛老了十岁一样。志愿是我爸爸填的,第一个就是你们那所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他带着我来到了爷爷奶奶的墓地,叫我跪下,哽咽着对我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这里说过什么话么?‘我垂下头道:’我记得。你叫我们要世世代代当警察,直到把爷爷的心愿了了为止。‘

爸爸道:’你还记得就好了。爸爸无能,折腾了十五年,把你妈妈气走了,也没查出个什么来,现在就要看你这一代了。‘我知道他的意思,看他说得那么辛酸,眼睛也红了:’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爸爸道:’那么你再在爷爷灵前发个誓,爸爸可能没有时间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了,我这个位置是留给你的,你做不了,再留给你儿子去。我们就当它是加在我们家族的一个诅咒吧。‘诅咒?我真怀疑爸爸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词汇来,但我没有反驳,只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进入学校很争气,我也象爸爸当年发了疯似的寻找资料,查勘地形,当年出事的那一带全部被学校封锁为老校区,慢慢荒废,禁止任何人进去,否则开除学籍。开除似乎成了学校最爱做的事。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学校真的好狠啊,这么一大片极具教学价值的楼房和布局甚至于器械说丢弃就丢弃了,也不肯卖给人,也不肯解释原因,放在那里活象史前文物展览一样。这个举动使我越发的相信,这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学生死亡事件,而是关系着学校的荣辱生死存亡的大秘密。那个女生只不过是个牺牲品。”

第二十三章

“虽然没能进到现场,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件只能说是很有趣的事。我进去的第二年,迫害我爷爷的那个老校长卸任了,新校长走马上任一直到你们现在。

校长接任事宜进行得非常仓促,好象是要赶场一样,我看那老校长并不算太老迈龙钟,不知为何要急急卸任,而新校长本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他的突然上任激起了学生的质疑,认为他的平庸不足以领导这所全国重点的高等学府。

这个状况自然没有逃脱我的注意,我想尽千方百计调出了他的档案来看,结果发现新校长也曾经是在这所学校读过,他在学校时的成绩平平无奇,甚至还有几科补考,出去后找了一家廉价的加工厂做临时工,生活困潦倒。

就是这样一个看不出有任何领导魄力和决策风度的普通人,在被加工厂解雇面临生活的大危机时,被老校长召回校内,连一个普通的职员都不用历练,直接出任教务处主任。老校长的这个决定实在太突兀了,我上看下看,都无法为他找出任何一条可以说服人的理由。”

“我找了个适当的时机见到了当年解雇新校长的加工厂主任。’那小子啊。

‘他叼着一根烟,很不屑地说:’几乎是我们那里最tmd懒的一个了,懒还算了,还爱吹,牛都给他吹破了,他还很好色,靠,他连我的马子都敢泡,我又不是请不起人,当时就把他给踢出去了。踢了出去后才有我的死党告诉我,说这臭小子以前在外面耍流氓,还进去过一段时间。我真是看走眼了!‘

我找到爸爸,来到市立监狱,再调出档案资料来看,果然,新校长曾经被控侮辱,因为证据不足而免于成立,但伤害他人身体罪名成立,入狱三年。据狱警回忆,新校长在狱期间,欺软怕硬,伙同他人图谋走私,也是劣迹斑斑,刑罚加长了两年才放他出去。我跟爸爸都感到万分诧异,这样的一个社会败类,居然能得到老校长的赏识,平步青云,靠的是什么?

我爸爸下令全力调查新校长的家庭背景,特别关注他与老校长的家族有什么联系,结果发现只是一介贫农,跟声名显赫出生于一代贵族的老校长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在我们在为新校长的升任而忙得焦头烂额时,一件出其不意的事发生了。

在你们现在小礼堂的地址处,以前是一栋办公楼,于5月4号莫名其妙地倒塌了。

““什么?!”秦天仰和梁菀同时吃了一惊,这跟小礼堂倒塌的日期是一模一样的,是巧合还是人为?

警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道:“还有更让你们奇怪的呢,现场一片狼籍,我爸爸感到时,在现场只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很奇怪,明明是塌楼的,却全身焦黑,活象爆炸了一样,被撕裂的肢体四处散飞。

我爸爸下车打算亲自勘察,突然发现自己脚底踩着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抬脚一看,赫然便是我爷爷那时神秘失踪的镜子。我爸爸欣喜若狂地捡起来看时,却发现后面的刻画仍是石青的刻画,只不过画的不再是一个少女在梳妆,而是一幅很逼真很逼真的骷髅。”

第二十四章

那警长有些得意地看了看秦天仰和梁菀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幸灾乐祸地“嘿嘿”笑道:“觉得诡异了吧?我那时受到的震撼比你们要大多着呢,我两天两夜合不了眼,我爸急死了,把我送进医院,医生一看,说你儿子没啥事,受的刺激太大了,神经老是处于亢奋状态。就为了他这句话,吊了我半个月的针,躺在床上闷都快闷死了。”

他哪里知道秦天仰的怀里此刻就揣着那面人们为之提心吊胆关联到整件案子侦破的关键证物破碎的带骨架的镜框。警长接着道:“我爸虽然感到很奇怪,可那时镜子的出现使他的兴奋盖过了不安,他立即下令把这件案子当成是人为蓄意破坏的刑事案来进行,不出他所料,马上遭到了新校长和他的手下们的坚决拒绝。

就在僵持中间,验尸报告出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竟是一个警方通缉多年的杀人犯。新校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慌了手脚,忙着辩解校方从没允许这个人进入,应该是他逃入校园以求保命等等诸如此类的说话,我爸大喜过望,也不管校方怎么说,马上一个提案送上政府,由于这次涉及到一个灭门惨案的残无人性的杀人犯,政府再怎么想偏帮学校也不得不估计公众的愤怒。提案送上去不到一天就获通过了。

从此,沉冤达近二十年的女生死亡案又再次轰轰烈烈地展开在人们的面前。

我爸爸以镜子确实属于当年那死亡女生之物为名,名正言顺地进入到已经被封禁的老校区调查。就在我们以为胜利在望,互相额手称庆时,料不到的是,两天后,轮回发生了。”

轮回?这个独属于佛门的术语此时此刻在庄严的警察局说出来竟有一种强大的恐怖意味,如同一个从黑暗世界来的阴影沉重地笼罩在众人的头上,寒毛耸立,战栗,呼吸,房间里突然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难忍的沉默中。

秦天仰和梁菀不说话,警察也就不说话,大家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解读着对方眼中那一份畏惧。半晌,梁菀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见到了……那女生轮回转世……”秦天仰更是直言不畏:“你们……是见到了她的鬼魂吗?”警长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不怕鬼,要是能见到她该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查了,她会将全部的事实都告诉我们。可事与愿违,在我们兴冲冲还不到一天的时候,警员来报告了,说那面刚找到的镜子再次失踪了。在失踪前听到窗外有一个女子在唱一首关于什么出嫁骨架的歌谣,隐隐约约的,听得不太真切。

当那歌谣唱完了,镜子也就不见了,这就是镜子的命运,注定要这样地被轮回。”

房间里瞬时发出一片惊叫声,秦天仰和梁菀这时才领悟到轮回这个词的含义,一切,就跟警长他爷爷当年发生的毫无差别,只不过多了一首奇怪的骨架歌谣。

警长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幸好我爸爸没象当年爷爷那样硬来,纵然到最后理亏,学校仍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体面地撤回了警局。

一个月后,我爸爸在医院的重危病房里郁郁而终,死的时候他才四十五岁不到。镜子的轮回,再加上青黑的物体,这就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三大悬谜。”梁菀奇道:“不是才两个吗?哪来的三个啊?”

秦天仰接口道:“新校长出身是这么一个低下而无耻的人,但他现在却是意气风发,纵横捭阖,他在教学上的成就甚至胜过了当年的老校长,前前后后象换了一个人一样。”警长点头道:“这就是第三个悬谜!”

第二十五章

警长无限凄凉地站起来,出神地望着窗外喃喃道:“三十年过去了,整整两代人,两代家庭,都毁在这个镜子的身上,我不知道,到我这一代能不能终止,可我知道,我在爷爷和爸爸墓前发过誓的,倾我一生也要找出它的真相,我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可是还没有儿子,我真的好怕,好怕这个大业就在我手中彻底完蛋了。”真情流露,秦天仰恍如隔了几个世纪,以前关于对警察的所有不愉快的记忆仿佛都可以随着这个警长高大的形象而全部抹去,他甚至觉得警长是值得完全相信的人。秦天仰颤抖着站起来,抖索着手伸进了自己的内衣中,蓦地,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他的蠢蠢欲动的手上,秦天仰一震,转头一看,从梁菀警备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蓝秦雨冷酷的微笑,看到了小礼堂倒塌的现场,看到了那尸横满地的惨象,看到了很多带着黑布的相框。秦天仰眼一闭,理智又重新回到他身上,是的,镜子不能随便暴露出去,暴露给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人心难测。

他颓然坐回凳子上,警长回过身来,于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二人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二人走到分岔路正要分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们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们好久了。”两人悚然回身,果然是蓝秦雨,还是那不带任何感**彩的冷笑挂在嘴边:“我说你们可还真悠闲呢,学校差不多快出事了,你们还有心情去约会?”

梁菀的脸红了一红,辩解道:“你不要乱说,我们是出去查资料。”蓝秦雨道:“那么查到了什么没有?”秦天仰道:“连你都查不到,我们岂能这么容易就知道线索?要不然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蓝秦雨狐疑地打量了两人几秒钟,才开口道:“这次事情非常奇怪,小礼堂塌了,照例歌谣和镜子应该同时出现才是,可是我访遍了一个校园,都说没见,难道这事有人插手了?罢了,我先去了,你们有情况就告诉我吧。”二人有默契地看着蓝秦雨离去后,互相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尽管有蓝秦雨和警长作证,他们还不是太相信那面普通的镜子会跟恐怖的歌谣扯得上关系,而真的能杀得死人,直到过了这个晚上。

因为前一天连续的奔波,秦天仰累得够呛,一觉睡醒,看了看床头的闹钟,伸了个懒腰道:“唉,原来才7点多呢。”突然发觉不对,宿舍的人一个都不见了,拉开窗帘才发现,原来是晚上7点。秦天仰苦笑道:“完了,逃了一天的课,明天准备挨老师的批了。”一边刷牙洗脸,准备去叫梁菀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门忽然“砰砰砰砰”地响了,秦天仰拉开门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言根行,一见秦天仰吃惊地道:“哇,你还不去上课啊?今天点名呢。”秦天仰吃了一惊道:“今天晚上要上课的吗?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你等一下,我往脸上弄点水就过去。躺了一天,实在臭得不成样子了。”

言跟行道:“你们宿舍那些混帐没通知你的吗?对了,叫他们也过去吧。一个宿舍都不来,老师想不发火都难咯。”秦天仰把脸巾一甩道:“我一醒来就不见他们影了,是先去了吧,我们快点赶过去好了。”

第二十六章

秦天仰和言跟行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教室,非常幸运地碰见老师刚好在点名。“秦天仰!”“到!”秦天仰恰巧到了门口,反应性响亮地应了一声,把老师吓了一跳,班里同学一阵轰笑,秦天仰灰溜溜地潜进了自己的位置。

“穆冉!”“……”“乔仲晴!”“……”老师的脸越来越黑,把点名本往讲台上一摔:“秦天仰给我站起来!你们宿舍六个人,只有你一个迟到,其他连影子都不见,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

秦天仰大汗淋漓地站起来,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睡懒觉才醒所以不知其他五人去向。言跟行看着不忍,起身道:“我跟秦天仰一起去办事到刚刚才回来,所以他也不清楚他们宿舍的人到底去哪里了?”秦天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言跟行的话刚讲完,前排又有一个同学举手道:“我出宿舍的时候是看见他们五人有说有笑地关上宿舍门已经先行离开去上课了,照理应该比我们先到课室的。”他旁边的那个也出声赞同道:“是了,我亲眼见到他们比我先进到大楼里面的。那时也快要上课了,他们不可能又出去的。”

老师这才没有继续怀疑秦天仰挑唆同宿舍不来上课的动机,狐疑道:“那他们去了哪里了呢?难道走错课室?”想着,大手一挥:“大家去把他们给我找回来,今天的课非常重要,一个人都不可以缺席。”一见老师发了牛脾气,大家只得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出去教室找那五个同学。

“穆冉”一声接一声的高亢的喊叫声如同幽灵的叫喊般在走廊上游荡着,激起层层回音,象极了鬼片中的场所,下面已经有同学在吃吃地偷笑了。教导主任的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似的,讲了半句又忘了讲到哪里去了,更引得嘲笑一片。

教导主任终于按捺不住,冲到走廊上,把正在扯着嗓子喊的秦天仰等人叫了过来,怒骂道:“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是不是?现在是上课时间,乱叫什么呢?!”

秦天仰一眼瞥见梁菀坐在课室的前排握着嘴瞧着他笑到弯下腰去,更加难为情,吞吞吐吐道:“我们有五个同学不知道跑错到哪间课室去了,我们找遍都不见,老师生气不肯上课,所以……所以……”

正说着,后面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有消息了,有消息了,看门的阿伯说看见他们从左边的楼梯上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下来,我们沿着那里找吧,说不定他们在阳台喝得烂醉如泥呢。”一帮人一听有课上了,立即呼啦啦地向那边全部跑走了,留下还没来得及训话的教导处主任气得全身直抖……

来到那边的楼梯上,大家急匆匆地兵分几路到处去各间教室及阳台厕所等地方寻找,然而仍然毫无踪影,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秦天仰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发展到不寻常的地步了,换句话就是说,那五个人是活生生失踪在这栋同时有很多人上课的大楼里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秦天仰努力说服自己这个设想是多么地荒谬,他冀望于他们只是迷了路,可是他突然又觉得非常好笑,在这里上了几个月的课,而且好歹就那么几座楼梯,也有可能迷得了路吗?楼梯??!!两个字象火石擦出火光般把他当场震住在当地,蓝秦雨冷酷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多出来的楼梯一出现,校园肯定会出事的。”胸口的镜子突然放出了万丈光芒,将他的肚子撑得很痛很痛,似乎要挤爆他的内脏一般。秦天仰“哎哟”一声,支持不住,蹲了下去。

一边的言跟行见状急切道:“你不舒服吗?”的确是很不舒服,可是秦天仰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哪怕是一句话,因为他蹲下去的时候刚好能够看见,在302课室一面的墙壁的最下方,用血写着两个很小的已经略微变黑的字:“楼梯”。其中,梯字还没来得及写最后一笔。

第二十七章

警长面色阴沉地听完警员的叙述,一言不发地看了看那两个小字道:“那么检验得出来是谁的血液吗?”警员报告道:“初步dna验测,跟穆冉留在学校里的血液抽样本一致,应该是属于他的。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另外失踪的四个人跟他们在一起。”

警长猛吸了几口烟道:“谁最先发现?”警员一指旁边:“一个叫秦天仰的学生。”警长连烟都差点掉了下来,偏头一看,秦天仰一脸无奈和茫然地站着,仿佛事情发生完全与他无关。

“秦天仰!秦天仰!”梁菀刚刚得到消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也不顾身边有很多人,一把扯住了秦天仰问道:“你……你……那些那么小的字,怎么又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秦天仰明白梁菀眼中的那一份气愤和担忧,由死灵唱出的歌谣他是唯一听见的人,现在这么不起眼的小字也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一切看上去就象是秦天仰自己在跟自己玩着游戏一样,谜是他设计的,由他来带领众人去解开,或者说,他是被厄运选上承担毁灭这个校园责任的人。

秦天仰唯有苦笑,面对警长眼里分明流露的怀疑,面对梁菀误认为他总爱揽事的责怪,他无法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从始至终,都是镜子的力量在引导他发现异常。就象传说中所讲的那样,只有解开了歌谣的谜,才能逃脱多出来的楼梯的死亡命运,而镜子正是歌谣的关键和灵魂,难道说只有藏有镜子的人才能拥有解谜的钥匙?

秦天仰的脑中突然泛起一丝莫名的兴奋,警长的孜孜不倦,蓝秦雨的高度紧张,大家都在围着镜子展开了一场异常激烈的勾心斗角的争夺,是否也是在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镜子的导线作用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镜子是更加不能暴露的了。

梁菀见秦天仰呆呆地不答话,脸颊上却出现了一丝潮红,气得想挥手打他,突然发觉警长在这边,又觉得不好意思,一跺脚道:“你不爱回答就不回答算了,谁稀罕啊?”转头跑了,秦天仰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头泛起难忍的愧疚和不祥,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实在是不想再拖梁菀下水了。既然歌谣是他发现的,镜子在他手中,就让他来解开这道谜吧。

“报告警长,校长来了。”警长的注意力这才从秦天仰的身上转移开来。秦天仰不禁心神一凛,这个第三大悬谜的中心人物终于露面了,平时校长都深居简出的,秦天仰进入大学后,听严路承说,见过校长的没有几个人,活象武侠小说中的隐世高人似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很多同学在猜校长是不是患有见光死之类的毛病,给严路承哭笑不得地呵止住了。

“警长不辞劳苦,来我们学校查案,我代表学校谢谢你。”出乎秦天仰的意料,校长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亲切的小老头,微微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精美的拐杖,下巴的胡子有一寸长,见了警长只是呵呵地笑着,除了走起路来有点奇怪,象罗圈腿,似乎曾经有过小儿麻痹症一样,秦天仰仔细观察了校长的腿的样子,却没发现任何不妥。

警长似乎对这个小老头有点忌惮,鞠了一个躬道:“校长太过客气了,破案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倒是打扰了学校的秩序了。”校长笑眯眯道:“警长千万别这么说,等案子破了之后我叫人送副锦旗过去。”

两人只管寒暄,秦天仰得以有机会细细打量校长,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脸泛红光,气色保养得很好,笑容虽然平庸但也不乏亲和力,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透露出一校之长的风范,丝毫看不出就是当年入狱的那个无能之辈。原来地位的尊卑可以改变人这么多,甚至连人格魅力都能脱胎换骨的啊!

秦天仰正在感慨中,校长突然道:“对了,这件事是谁最先发现的啊?”警长指指秦天仰道:“他。”校长笑容可掬地转过脸来,秦天仰刹那间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校长的笑容里竟然隐藏着一丝阴险狠诈,是错觉吗?因为等秦天仰回过神来,校长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平凡,看上去还有点高兴的样子。

秦天仰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不敢说一句话,只听着校长略带威严的声音在他前面响起:“除了这个字,你还发现了什么其他的没有?比如说镜子。”

犹如一个猛雷响在头上,秦天仰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又多一个人加入到镜子之争,看来这个校长果然是有问题。秦天仰抬起头来,淡淡的笑容挂在那里,看得警长莫名其妙:“没有,校长,你认为这件事跟歌谣有关吗?”校长笑呵呵道:“没,我只是听人说起过,顺便问问。这里的事就有劳警长了,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管警长表示如何,便自行离去了。

秦天仰暗中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又悄悄摸了摸胸口的镜子。镜子散发出一种微弱的积压的力量,不过秦天仰和警长都只顾着看着校长的背影思量,也就没有人发现那两个小字正在逐渐地慢慢地消失了。

第二十八章

宿舍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秦天仰自己蜷伏在被窝里,有点胆怯地看着周围凌乱的被褥。五个人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了,真的是落入多出来的楼梯的魔掌中了吗?凭蓝秦雨的为人和他的一番言语,秦天仰实在难以相信这个荒谬的传说。可是五人的生死不明比这个传说还要荒谬和诡秘,还有那已被初步证实由穆冉写下的“楼梯”两字,使他无法不怀疑那传说的真实性。

那两个字看起来是那么潦草,很有可能是穆冉在万分慌张的情况下书写下来的,所以最后一笔才会留下一点点痕迹而没有写全。穆冉写下这两个字究竟是想告诉人们什么呢?如果是按照传说,多出来的楼梯是那么的隐秘,穆冉他们不可能这么早发现的,只有当他们走完多出来的楼梯,陷入黑暗的另外一个世界,才能和现实分离,如果是这样,穆冉根本不存在可以写下楼梯二字的条件。

除非只有他没有登上多出来的楼梯,莫非多出来的楼梯可以违反它的规则,把不登上它的人也可以吞噬掉。想到这里,秦天仰只觉得头皮发凉,他不想把梁菀拖下水,现在只剩了他孤军作战。可是这般强大的力量,他绝对不是敌手。

梁菀一介弱女子,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自己宁愿死也不要她出事,蓝秦雨更是个不能相信的人了,警长虽然一身正气,但是和自己相熟不久,日久见人心,焉知他的为人是否表里如一,周围的同学也没有一个可以谈心事的,更加不能把镜子这种心腹之物相托。到底找谁做帮手好呢?

秦天仰低低叹了一口气,绝望地抱着枕头开始迷糊起来。

眼前突然一个面容掠过,秦天仰脑中一亮,兴奋得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了,为什么没有想到严路承呢?他的为人自己是绝对放心的,而且这歌谣他也听过,哪怕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也不会泄露出去的,而且他从事学生组织工作多年,头脑要比自己慎密得多,想出的方法也肯定比自己管用。

秦天仰看看表,正是晚上九点,严路承这个时候肯定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修。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假公济私,经常占用公家的地方学习。秦天仰决定立刻就去跟他商量这件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想到这里,秦天仰的勇气都增加了几分。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决定会使他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直接导致了校园里腥风血雨年代大复活的导火索。

不出秦天仰所料,办公室里亮着微弱的光。秦天仰敲门进去,只见严路承正挥汗如雨地在台灯下算着什么,面前已厚厚地堆了几堆白纸。秦天仰见严路承忙着,根本来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只好又再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听见啦。”严路承没好气地推开资料,扶了扶眼睛道:“除了你,有谁会知道我在这里?那次不小心给你撞到,我就多了这么一个把柄在你手中。”秦天仰把门关上,苦笑道:“这种把柄我不要也算了,你就趁机打压我,你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怕什么把柄呢?”

一番话说得严路承笑了:“你半夜跑过来拍我的马屁到底有什么企图啊?”秦天仰道:“就是关于歌谣的事啊。”严路承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倒提醒我了,我什么都可以开脱你,就是这件事不能开脱。你要是没完成任务,我罚你去扫校道。”秦天仰凑过头起,忽然轻声唱了起来: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严路承有点惶恐地看着他:“你在这个时候唱这首歌谣是什么意思?”他话刚说完,眼前一阵花,一道亮光猛地刺痛了眼,秦天仰撩起自己的上衣,从里面拿出了一面破烂不堪的镜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