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古来征夫几人回

作者:荀草

【文案】

顾尚锦:禽兽,放开本公主!

方归云:不。

顾尚锦:再不松手,我就绞断你命根子了啊。

方归云:绞紧些。

顾尚锦:……

一句话文案:和亲公主的征夫史!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尚锦,方归云(轲华)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秦山关的月色总是格外的明亮,银蓝的光辉铺洒在关内简陋的屋脊上,凭添了一股华贵。

兵营里面的篝火一如既往地旺盛,映照了无数年轻却疲惫的脸颊。大雁朝的士兵们高举着破口的酒碗,大声的喝彩,挥舞着拳头对着场中比试的两人呐喊助威:“将军,你可不能输给一个娘们!真输了我们可会扒了你裤子游街示众啊。”

场中的青年将军袖口高卷,一双老鹰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之人的一举一动,闻言‘呸’了声,恼怒的大吼:“你们这群龟崽子,自己打不过她就拖着本将军下水,现在看我要输了就落井下石了是吧!”

周围士兵轰然大笑:“谁让将军你总是自吹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

青年将军呲牙咧嘴:“本将军输了,你们这些崽子也脸上无光,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唉,你居然还偷袭。”嘭的一下,铁壁般的手肘正好隔开对方的挥击。

那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瓷的牙口:“再啰嗦你就真的要输了。”上半身轻晃,长腿已经到了将军的面门。

青年将军一个郑板桥,双掌撑地,单腿趁势踢向了对方的下盘。那人似惊雀一般腾空而起,啧啧喟叹:“堂堂大将军居然对我这小女子使下三滥的招数。”

“呵,都说拳脚无眼了,你敢下场来比试,我们就没打算把你当作娘们看待。”铁拳生风,几次都从对方脸颊边擦过,带过的风声几乎要割开肌肤,引得周围几声娇声尖叫。

征战沙场拼杀出来的武艺大刀阔斧且杀伤力十足,女子退无可退,翻身一个后跃直接落在不远处呐喊的士兵身边,纤手一扬就将肉墙般的男子掷向了青年将军,脚下不停,几个腾跳,从杂乱的士兵中串身而过,有时矮墩如惊吓的小兔,有时高飞似展翅的飞鸟,不管如何使巧都会被对方紧追不舍,投掷更多笨重或脆弱的物品也无法抵抗将军的一双铁拳。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将小小的休憩场给绕了一个圈。

青年将军追得太紧迫,拳头几次三番从她背脊擦身而过,女子慌不择路,身子一矮居然直接窜上了旗杆,如滑蛇一般哧溜的溜到了杆的顶部。

旗杆军旗上,一个‘夏’字被飒飒得吹得猎响,女子的眼眸如同暗夜里伺机而动的母狼,冷静而睿智。

两人只僵持了一瞬,将军几步倒退,猛地冲刺,居然借助冲力踩在木杆之上,疾速前行。

女子倏地一笑,身子一扭卷起鲜红的旗帜,居高临下的霍地跳下。抬头看去,只能看到无边广阔的旗幅漫天的覆盖下来,根本看不见女子的身形。将军也不惧,五指虚空对着旗帜中间扣去,穿旗而过,锦布破碎的撕拉声在屏息的场地上有种开天辟地的震撼。

凭空娇喝,将军只觉腕间剧痛,竟是被女子生生折了手腕。他咬牙嗤的一下,抽回了手臂,一脚勾着旗杆,一脚已经对着旗帜连环踢,无数肢体撞击的闷响交错。女子借力打力,频频向下施压,眼看就要将青年将军压制到底,哪知对方余下一手用尽千斤之力反撑地面,暴声大喝,双腿猛蹬,人们只看见一道身影如脱铉之箭,狠狠地撞向院墙。

“公主!”随着女子飞离的身子,人群中又有好几道人影飞了过去,堪堪接过女子倒飞的趋势,摔做了一团。

“好!”无数的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

青年将军站起身来,随意一抖给自己接好了腕骨,吩咐道:“去喊军医来。”

女子推开众人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抹嘴角少许的血迹:“不用,一点小伤而已,我又不是那娇滴滴的正牌公主,用不着大惊小怪。”

将军还是有点担心:“尚锦,你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出不得一点岔子。”

顾尚锦笑道:“夏表哥,你也太婆妈了,我说不用就不用。军医是给将士们看伤医病的,不是给我这等闲人开甜汤饱肚子的,别浪费药材了。”

旁边有军士笑道:“将军你当郡……不对,你当公主还是以前那副娇弱身板?看今日的武功,公主离开我们之后肯定也没少喊打喊杀惹是生非的,你那一点蛮力哪里伤得了她。”

夏将军眼珠子一瞪,单臂一甩就把军士给打趴了:“那时候她是小兵,受点伤是应当的,现在她是公主,身负重责……”

“好啦好啦,”顾尚锦摆摆手,由着侍女披上披风,方才的轻松笑意已经不见,“本公主自己有御用太医,用不着你们的军医总成了吧。我回屋看伤去了,你们继续喝。”

正准备走,夏将军依然没有放手:“尚锦,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玩笑。”

顾尚锦干笑:“表哥你说什么呢?”

夏将军叹气:“在这里,你天大的委屈还可以抓着小子们海揍一顿泄火,到了,”他扬扬头,“那边,滔天的冤屈你也只能一个人吞了。在其位谋其职,你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否则……”

“好了!”顾尚锦提声打断,“我已经不是些许年前的莽撞小儿了。”她顿了顿,遥望那天边的明月,道:“我都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遵着银蓝的月影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不能回头。

身后是高高肃立的秦山关城墙,身前是暗黑无边的连绵秦山,脚底的土地那么的陌生又熟悉。她在这一片天地之间笑过哭过,失去过最信任的战友,也救下了让她付诸真心爱意的少年。

“你不高兴。”从黑暗中走来的男子一如既往的来得悄无声息。

顾尚锦扯了扯披风,笑问:“怎么会。你见过伤心出嫁的新娘么?”

男子抿紧了唇,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似天边最闪亮的星。顾尚锦随意的坐在地上,揪下一根枯草含在口中:“明日我就出关了,你还准备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男子盯着她唇瓣的干草:“只要我愿意,没有人可以发现我的行踪。”

顾尚锦嗤笑一声:“太自大了可不好。过于自信就是愚蠢,会让你丢了性命。如果不是看着你一路毫无动作,在出皇城的第一夜我就把你身首分离了。”她拍拍身边的草地,“我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坐下。”

男子只踌躇了一瞬,在她身边几丈之远半坐着。额前的碎发被山谷里的风给吹乱了,一袭青黑短衫紧紧贴在身上,那缠绕布条的臂膀上可以看到隆起的肌肉。

他是一个武人,是一个尾随着和亲队伍不见天日的潜行者。

对于顾尚锦来说,他是一个陌生人。

“让我猜猜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她说,“你明显不是来杀我的,那么就是来保护我。当今皇上、太子,或者是我父王?嗯,也有可能是我舅舅。”

“不是。”

“难道是江湖上的朋友?我已经半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难道是以前爱慕我的少年侠士,依靠这种法子来让我明白对方的真心?真是笨啊,既然倾慕我就要提早说啊,早不说晚不说,等到我被皇伯父指婚了才派人来偷偷告知,也太窝囊了。”

男子立即否定:“不是。”

顾尚锦狡诈的眨了眨眼:“难道是你自愿保护我?”她眨巴着嘴,干草从左边咬到右边,正色道,“少年,唉,不对,大叔,你跟我是没有结果的。”

男子额头青筋猛跳:“我只年长你几岁而已。”他想了想,“如果你不愿意作为朝廷的工具嫁给苍蒙的大君,我可以带你走。”

顾尚锦瞪大了眼,凑过去悄声问:“你是说……私奔?”

男子似乎受不了她身上熏着的木樨香,微不可查的往后倾了倾:“你愿不愿意?”

顾尚锦歪着头琢磨,最终叹口气:“天下之大,哪里有我立足的地方。”

男子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你的未婚夫?听闻对方是郯其大草原上第二大部落的大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当年孤身一人舌战赵王数十谋士,硬是从大雁借了三千精兵突入苍蒙内部,夺回了自己的世子之位。这样的人,难道不真是你最中意的夫君之选。”

顾尚锦点头:“对,没错。他还是一个为了权位可以抛弃自己一切人性的野兽。他亲手杀了生他养他的父王,腰斩了他父王最宠爱的小儿子,将堂堂老苍蒙王的侧阏氏丢入乱军中受辱而死。真是我大雁公主夫君的不二人选,对么!”

“他那都是被逼的。”

顾尚锦大笑:“我知道了,原来你是苍蒙的人。说说,你是效忠你们苍蒙的新王,还是你们新王最喜爱的侧阏氏的左臂右膀?我看你这通身的打扮,在苍蒙的身份应该不低吧?你是贵族?”

她的笑声在寂静的守城之外回荡,像极了野狐的悲鸣。她的影子已经逐渐融入了黑夜之中,那隆重的华服掩盖不住满目的嘲讽和苍白无血的面色。

“你去告诉苍蒙王,我大雁朝的公主从来不做懦夫,也从来不会做出任何背信弃义有辱朝廷之事。我就算嫁到了苍蒙,在我们大雁朝的眼中,他苍蒙的王也只是众多驸马中的一个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大龄儿童们,节日快乐\(0^◇^0)/~~

有人一起过节的咩?

第二章

冷月无悲无喜的笼罩在郯其大草原上,轻薄的月纱抚过沉睡的牛羊,越过层峦叠嶂般支着的白色大穹庐,最后从草原女子的珍珠头饰上擦行而过,将她的表情都映照地清晰透彻。

郭莺站在金撒帐前,遥遥的望着草原尽头的山峦。沉默的秦山在黑夜里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屏蔽了她与大君的距离,她走不进秦山,也走不进苍蒙大君的心。

“侧阏氏,很晚了,休息吧。”安夫人第三次来劝说,让郭莺不得不收回神色,缓缓的转身入帐。

“夫人,你说大君会去哪里?”

安夫人亲手挑开帐帘,颇为气愤的道:“还能去哪里!不就是提前去瞧瞧那匹稀贵的母丽骐。”

郭莺轻声提醒她:“那位可是大雁的公主。”

“哼!”安夫人不以为然,“侧阏氏你就是太轻信,大君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要权位,你就嫁给他,让郭家的武士为了他而冲锋陷阵;现在他有了权位,又想要大雁的兵马珠宝,你就支持他去挑衅那些汉儿,打得遍体鳞伤再和谈。和谈来和谈去,拿了兵马,要了丝绸和宝石,还要女人。我们苍蒙的女人不行么?只要他一个眼神,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侧阏氏你哪一次不是亲手送到他的面前。可他倒好,偏生看中了大雁最华贵的一匹母马,居然还要那匹母马凌驾在侧阏氏你的头上,真是忘恩负义的人哪。”

“夫人,大君是我心目中最勇武的英雄。”郭莺颇为不悦,“大君的所思所为向来都以苍蒙为重,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孤身一人跑去大雁那狡狐之地。再说,他就算去了,也定然是为了和谈之事,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

安夫人无动于衷:“侧阏氏你的心比那刚刚下了羊崽子的母羊还要柔软。你如果真想知道大君去了哪里,等他回来你直接问问。”

话刚说完,那天就有女奴在叫:“大君回来了。”

郭莺瞬间从帘子内钻了出来,果不其然,最大的宫帐里已经有奴隶在紧张的进进出出,显然是主人回来了。

苍蒙的新王总是来无影去无踪,除非听到宫帐的动静,谁都不会知道大君到底在是不在。也因此,曾经很多次让他躲过了暗杀和突袭。

“大君!”郭莺欢天喜地呼唤着正在更衣的男子。

对方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等到奴隶们替他换下一身黑衣这才转过身来,沉声问:“还没睡。”

郭莺柔顺的依偎了过去:“我在等大君的召唤。”

大君刚毅的脸庞总算面向了她:“明日和亲的队伍就要出关了,你也早点做好迎接阏氏的准备。”

郭莺的笑颜僵了僵:“从秦山关到我们苍蒙大草原少说也要三日……”

“我知道。”大君将桌上的腰刀重新挂在身上,侧过身子从一个青铜罐子里抓了一把香灰撒到了兽头炉子里,本来就极淡的木樨香又重新浓烈了起来,将女子身上的青草味都给掩盖了过去。

“我说的是你们郭氏一族。”

郭莺坐直了身子:“难道在大君的心目中,我们郭氏大族还没有大雁的一个女人重要?”

大君嘴角扬起,眼角斜睇着她:“侧阏氏,那个女人将会是我的齐娜,她是大雁的鸾凤,她的身后代表着大雁王朝。你想说你们郭氏比得过大雁吗?”

“可是我们郭氏才是大君你最信任的大族,我们的武士才是苍蒙最坚固的盾牌。”

“你错了。”

郭莺委屈的注视着她最爱的英雄:“我哪里错了?”

大君宽硬的手掌抚着她的头顶,像是在教导着不懂事的孩子:“你错在以为我轲华姓郭,而不是姓方。”

郭莺大吸一口冷气,即刻跪拜了下去:“大君,我们郭氏并没有要取代方家的野心。”

轲华并没有叫她起身,郭莺越发忐忑,叩拜道:“格帕欠天神在上,我向您保证,我们郭氏永远是您最忠实的奴仆,我们的武士是您最锋利的刀箭,我们的牛羊是您取之不尽的财富!”

“好了,”轲华展开手掌伸到她的面前,“我相信你。”

郭莺哽咽着,泪光盈盈的凝视着他。

轲华笑道:“你真不像我们郯其大草原上的女人,这样的温婉,这样的忠贞。”

郭莺抹着眼泪:“我这样不好么?”

“很好。”他说。

郭莺轻轻的依偎在他的脚边,小声的问:“那大雁的女子是怎样的?我听说那里的女子异常的秀美端庄,比草原上最艳丽羽衣甘蓝还要多情,比初春最坚韧的芨芨草还要孤高,是不是这样?”

“你听谁说的?”

郭莺叹道:“如果真是这样,大君定然喜欢大雁的公主多于我了。”

轲华随手指了指酒壶,郭莺温顺的给他斟酒,并且递送到了他的唇边。

轲华颇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很平静地说道:“我没有见过那公主,无法给你答案。”

郭莺惊喜道:“当真!”

轲华不答,自己接过了酒杯喝了干净,再一抬手已经拿过了桌案上的牛皮卷看了起来。这是他即将忙于公事的征兆,就算是赶人,郭莺却也满心欢喜的蹦跳着出去了。

轲华没有抬头,他只是很熟练的拣起兽头铜盖,一丝不差的扣在了香炉上,袅袅的轻烟飘起,飘出了白色的帐篷,飘浮在了那广阔的草原上,经久不散。

“也不知道这木樨能不能在草原上存活。如果不能,就只能等赵王府派人一起送来了,一年一次,少不得又会让公主伤心。”

吴越瞅了瞅侍女手上捧着的种子,袋子有很多个,里面俱都盛装着不同形状的种子。他拿出一颗仔细嗅了嗅:“这是丹桂,最适宜种植在北方苦寒之地。”他又翻开其他锦袋,“剩下的这些金秋桂、玉玲珑就难说了,虽说同样能够碾制木樨香,可在这草原上它们比那些野草都不如,活不下来。”

侍女惋惜了一声,还是仔仔细细的将种子都收纳好。

吴越宽慰道:“没什么可惜的,说不定在苍蒙呆久了公主也就逐渐腻了木樨香的味道,转而喜欢上别的什么。”

侍女鄙视他:“我们公主可专情了,这木樨香她可是从小就喜欢,一直沿用至今。”

吴越幽幽地道:“你忘记了一句话,入乡随俗,再如何喜欢,到了这荒芜的大草原也不得不舍弃了。”

侍女皱着眉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正准备再问已经有人敲打车窗:“吴大人,公主有请。”

吴越抽去窗口:“公主可说有何事?”

传信的侍卫只说:“方才苍蒙的使者进了公主的凤驾,”顿了顿,悄声补充,“我看他们手上还捧着一些东西。”

吴越一惊,急忙撩衣跳了出去,经过通传才上了凤驾。

雌凤朝阳的屏风前,公主顾尚锦懒洋洋的靠在矮榻上,见着他就扬头:“这些人大清早的就像一群野游的旱鸭子般跑到本宫面前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本宫已经表明听不懂他们苍蒙的方言,他们还不肯罢休,手舞足蹈的差点要成跳大神的了。只能让人唤你来轰人,快点弄走他们好让本宫继续去睡个回笼觉。”

吴越轻咳一声,先端详了一番顾尚锦的神色。因为是被强行拉来会客,她只戴着一顶三尾金凤衔红宝石发冠,彩蝶迷花八幅裙一路从榻上铺延到了兔毛毡毯,金粉披纱之下似乎依稀可见未着鞋袜的玉润脚尖。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放肆,一旁的侍女顺着他的眼色看去,脸色微变的挡住了春光,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吴越瞬间觉得喉间有点凉飕飕的,他好像听闻过这位公主身边得力之人俱都武艺高强,轻易招惹不起。

那边好不容易等到了大雁的译史,克古塔几乎是怒发冲冠的对着吴越气道:“吴大人,你们大雁是藐视我们苍蒙吗?”

吴越正色道:“此话怎讲?”

克古塔指着箱子里面的物品:“我好心好意的送来出嫁的衣裳首饰,居然被你们大雁的公主嫌弃。”

吴越一愣,眼角偷敲顾尚锦,对方似乎真的听不懂苍蒙使者的话,自顾自的由着侍女们揉着太阳穴提神。

“不知贵使是如何与公主说明来意的?”

“还能如何说,不就是让公主换装,等着迎接我苍蒙大君的亲临。”

吴越悠长的‘哦——’了声,“然后公主如何回答?”

“公主点头了。”

吴越觉得喉咙又有点痒了:“再然后?”

“然后我就说要教导公主面君的礼仪。”

“面君,嗯,公主如何说的?”

“公主笑着点头了。”

吴越‘啊——’的点了点头:“然后?”

“我就等着公主换装,可是她只让女奴们捧出无数的金冠,试了一顶又一顶,对我苍蒙送来的衣裳碰也不碰。我询问她何时学礼仪,也当着她的面示范了一遍又一遍,她却坐在那边像一尊泥塑一样,一动不动。”

吴越再一次转头偷敲顾尚锦的神色,正巧对方似乎也养足了精神,无限慵懒的睁开了眼眸,若有似无的瞟向这厢。饶是远离官场是非,不善于察言观色的译史大臣,也可以从那双眸中读出赤果果的轻蔑和嘲弄。

吴越看着侍女们揉弄穴道的手指,无端的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也在疼痛不已。

他正了正青蓝的大雁官服,直起腰杆:“本人有个疑问,不知道大使能否替我解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