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杏娘嘟哝道:“我难道不知道人该上进?只是…”只是舍不得丈夫远离,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不用多说。”

何庭轩洗漱完毕回来。

因为等下还要找妻子借本钱,想尽力哄得她欢心,便没叫通房丫头,而是让娇蕊过来自己揉头发,一面问道:“这些天我不在家,薛氏没再来找你什么麻烦吧?”

娇蕊听得在心里直翻白眼,…薛氏便是来了,他何庭轩还能撵人不成?!这般装腔作势的,也只能哄哄没心眼儿的主母了。

果然杏娘没有丝毫鄙夷,反倒觉得丈夫越发的有男子气概,比以前更加体贴,因而笑容满足,“没有,没有。”又道:“许是徐伯母敲打过她,不敢闹了。”

其实薛氏不是不敢闹,而是没有机会。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丈夫说不回来就真的不回来!一连二十天,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看见,…竟然是铁了心,非要等着自己低头才行!

薛氏气得不行。

心中又气又闷,便领了丫头仆妇准备出去逛街。

哪知道小丫头去吩咐备马车,却被告知马车坏了。

过了一会儿,徐夫人亲自过来,“听说你想出去逛逛,马车拔了缝,正好我和姝儿也想出去,就凑巧一块儿去吧。”

薛氏先是一怔,…这个巧?等到看见笑容满面的小姑子时,便明白过来,婆婆这是要监视自己,不许自己一个人单独出门!

可是明白归明白,却没有办法拒绝“婆婆”的一番好意。

本来就是带着怨气去逛街,结果去了以后,更是肠子都快要气断了。

一到街上铺面,听说是薛家的几位女眷出门,竟然惹来一群人围观,在门外指指点点,“哎哟…,不就是上次那位厉害的奶奶吗?今儿出来,不会又要把人家的店给砸了吧?”

“难讲得很咯。”

“何止是砸东西?”又有人道:“还把人怀胎妇人给打了,打得头破血流的,听说孩子都没有保住!”

“真是造孽啊!伤阴德…”

薛氏听得脸色紫涨,偏偏婆婆恍若未闻不让人喝斥,她忍了几下,最终忍不住就要出去还嘴,…实在是太难听了。

刚动了一步,就被婆婆叫住。

“老三媳妇。”徐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你要去哪儿?”又道:“快过来扶着我,等下上楼梯,免得我老胳膊老腿的踩滑了。”

薛妈妈赶紧去推薛氏,低声催促,“奶奶,快去。”

薛氏不敢违逆婆婆,只得恨恨咬牙上前扶人。

徐姝早就一溜烟儿上了楼。

如此逛了不到几家店,因为徐家的人不做阻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见到薛氏就都是指指点点。因而不用徐夫人催,薛氏自己便先受不了,借口说是腰酸腿乏,想要回去了。

徐夫人没说什么,好脾气的陪着她一起回去。

后面几天,薛氏一天一天的让人去问马车,——总不能天天都坏吧?果不其然,第三天上头,马车终于修“好”了。

结果马房的人却是磨磨唧唧的,半天才把马车送来,薛氏打扮一新,得意的出了三房的院子,…不料刚到大门口,就撞见正要出门的婆婆和小姑子。

“这么巧?”徐姝笑了一句,“三,今儿咱们又可以一起出门了。”

分明是徐家的人在捣鬼,故意不让自己走!可是捣鬼的人是自己婆婆,眼下又是在徐家,根本就不可能去揭穿!——

薛氏气得肝疼。

隔了几日,趁着去给婆婆请安的时候,吩咐下人备马车。

她不是不知道婆婆的用意,但就是咽不下这个口气!自己倒要看看,什么巧遇的戏码还能演多少次?!

哪知道刚要告辞,就被婆婆叫住,“从前自己逛街总觉得没意思,前两次有你陪着说说笑,倒是不错。”笑容可掬,“以后凡是你想要出门的时候,都记得叫上我,千万别嫌我老婆子人烦、嘴嗦,也算是孝敬我了。”

话里的意思,要是自己出门不叫上她,就是嫌她老了,嫌她嗦,烦她,就是自己不懂得孝敬,——薛氏被大帽子压得喘不过气。

一怒之下,哪儿都不去了。

可是丈夫也不回来。

薛氏起先还在不停生气,各种生气,如此出门出不得,呆着又无趣的,在徐家煎熬了一个多月,几乎快要抓狂!——

偏偏安阳和济南隔得远,连娘家都不能回。

薛氏的愤怒,一天天的被寂寞和无助啃噬掉,被薛妈妈等人的眼泪腐蚀掉,只剩下一颗茫然空洞的心,没个地方着落。

一天夜里噩梦醒来,再也忍不住抱住被子嚎啕大哭。

济南呆不下去!

薛氏想了好几天,最终开口,“走!我们回济南去!”

薛妈妈等人闻言怔住。

青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带出哭腔,“奶奶…,事情真的被老爷说中了。”

“什么说中了?”薛氏听不明白。

紫韵微垂眼帘,尽量让自己躲在角落化成背景墙。

“临行之前,老爷特意找我和紫韵过去交待。”青霜战战兢兢的,“说是奶奶这一去安阳,依照奶奶的性子,多半会惹出是非的,而徐家…,必定会折奶奶的锐气。”声音低微,“到时候,如果奶奶还想再回济南…”

薛氏心底升起莫名的不安,“我想回济南又怎样?”

“老爷说…”青霜一脸为难跪在地上,咬牙道:“就叫奶奶不必回了。”

“你胡说!”薛氏跳了起来,指着她骂道:“我爹怎么会不让我回去?!”

“奶奶,是真的。”青霜急急解释,“老爷说了,当初奶奶若是在济南不走,便是有人指责,也只会认为是薛家舍不得女儿,错不在奶奶。到时候…,要么将来三爷战场上有不测,要么薛家找一个徐家背弃的借口,自然能让奶奶再嫁良缘!

薛氏越听越是心凉。

这些语气,的确像是出自自己父亲之口。

“可是奶奶自愿从济南这一跑,那么任谁也不会觉得徐家不好。”青霜继续道:“而且天天人人尽知,奶奶为了夫君背弃父母,…为做徐家妇,不做薛氏女,那么便生死都是徐家的人了。”

薛氏尽管不愿意相信,可是心里却是明白,青霜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编谎话,拦着自己,除非她是疯了。

“老爷还说…,如果奶奶到了安阳再离开,徐家必定不愿背负恶名,一定会指出是奶奶失德,并且让天下人信服。”青霜越说越难过,“奶奶已做薛家弃女,再做徐家弃妇,天下虽大也无容身之所!”忍不住哭了起来,“奶奶若是执意要回济南去,薛家只有家庙收留…”

薛氏生下来的时候,薛延平已经打下了山东的地盘。

她从小就是在云端上过日子的,而今天…,却是突然从云端掉进了冰窖,摔得又痛又冷,浑身颤抖疼痛不已。

就好像一个赌徒,本来有一手可以稳赢的好牌,结果东一张、西一张,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全部给挥霍光了。

剩下几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打下去。

“奶奶…,求奶奶听奴婢一句劝。”青霜伏在地上哭道:“赶紧和三爷和好,早一点给徐家生下小少爷,只有这样奶奶才有…”——

到底没敢说完。

薛氏却是伤心一笑,自己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了吧?否则薛家不管,徐家厌弃,自己还能够去哪里?她不想哭,眼泪却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她哭了三日,想了三日,最终再也跋扈不起来。

说出了这一生最最违心的话,“去请三爷回来,说我已经想明白了,愿意…”声音颤抖,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吐道:“愿意亲自、亲自去何家道歉。”

“奶奶…”薛妈妈瞧着心疼,上前抱住她。

薛氏扑在她的怀里大哭,“妈妈…,我好后悔。”

不知道是说后悔生在薛家,还是后悔嫁给了徐离,又或者是后悔之前的种种,那个从不知有一丝退让的薛家大小姐,终于还是屈从了现实。

99

“徐三奶奶过来了。”丁香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害怕。

桂妈妈惊吓道:“她来做什么?!”

“说是专门过来看望奶奶的,还带了东西。”

“叫她走。”杏娘眉头紧皱,“让她把东西留下便是,我不想见。”补了一句,“就说我不舒服好了。”

都隔了一、两个月才来,有这么看望人的么?谁知道是不是被徐家逼着,过来见着自己再撒泼的?薛氏那泼辣的作风实在吓人,像是要吃人一样。

“是徐三爷陪着一起过来的。”丁香迟疑道:“要不…,远远的见一面?有徐三爷在,那徐三奶奶应该不会吧。”

杏娘想了想,“那你们盯着她一点儿。”

人都来了,再被自己赶走,谁知道她以后还会发什么疯?

薛氏进来以后,竟是一派难得的神色平静。

薛妈妈把礼物放在桌子上,陪笑道:“何大奶奶,这是我们奶奶的一点心意。”想要赔礼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自家主母可不是失手,而是存心,别再说起来让人勾起心头火了。

薛氏往前走了一步。

桂妈妈和丁香大急,便是娇蕊,因为担心自身也挡在前面。

薛氏看着向发火,到底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来,记得丈夫就在院子外头,忍了又忍方才开口,“那天是我太莽撞了,你就…”那些弯腰低头的话,转了几圈儿都说不出口,憋得一张俏脸通红。

“你走吧。”杏娘实在是怕了她了,连连摆手,“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现在就想歇一会儿。”

薛氏咬了嘴唇,忍气不言。

“你还想怎样?”杏娘好似遇到瘟神一样不耐烦,“那天我摔得不轻,大夫让我静养…,孩子保不保的住都难讲呢。”甚至带出央求的语气,又道:“我也没功夫去追究你什么,只当帮忙,往后不用记得我这号人就行了。”

薛氏的脸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心下愤然不已,——自己为了徐三郎才追到安阳的,居然要受这等屈辱!差一点咬碎银牙,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不记得,满脑子都是气血上涌。

“奶奶…”一个小丫头探头进来,“大爷从鹤城回来了。”又道:“徐三爷让人进来问问,说完没有?要是徐三奶奶说完了,就出去找他。”

何庭轩回来,薛氏自然不便再多做逗留。

薛妈妈小声劝道:“奶奶…,咱们走吧。”像是为了挽回主母的面子似的,“别让三爷在外头久等了。”

“走!”薛氏低喝,强忍着满腔怨气愤然离去。

隔了一小会儿,何庭轩从偏门偷摸溜进来。

徐离当初实在是把他吓坏了,…看了一眼没订亲的,他都那样,要是再敢看他老婆一样,那还不当场把自己撕碎啊?!

一进门,连显摆自己赚银子都忘了,赶忙朝妻子问道:“那薛氏没对你怎样吧?有没有说什么添堵的话,故意气你?”

“没有。”杏娘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过还好你回来,一打岔,不然我看她马上就要炸了。”

“别理她。”何庭轩小声嘀咕,“一家疯子。”看了看屋里的人,“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你们奶奶说。”

杏娘见他神神秘秘的,怀疑道:“你又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娇娇,我是那样的人吗?”何庭轩埋怨了一句,眼里带出兴奋,“这次还真有人偷鸡摸狗的,不过不是我,是你那好妹夫叶东海。”

杏娘一怔,“他做什么了?”

何庭轩“嘿嘿”一笑,“这次我们去鹤城没几天,他就拐了一个小娘子,还一路带回来了呢。”

“什么?!”杏娘瞪大了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他叶东海还敢…”继而一脸忿忿然,一长串骂道:“我们顾家是什么家世?他们叶家是什么狗屁东西?叶东海一个小小的商户,娶了我妹妹还不够,居然还想学人养外室?!”

“我就说他是个不老实的嘛。”何庭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看吧,只怕叶家很快就要炸开锅了。”

杏娘捶了他一下,恼火道:“你少幸灾乐祸!”又胡乱猜疑埋怨,“叶东海以前都好好儿的,一定是因为跟着你呆久了,所以就学坏了!”

“啊…?!”何庭轩一脸无辜,大呼冤枉,“他叶东海要养外室、纳姨娘,与我什么相干?娇娇你说话不能没良心啊。”

杏娘把脸扭到一旁,冷哼道:“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叶东海的马车停在家门口,出去的时候是两辆马车,他一辆,高管事一辆,回来时却多了一辆。

而且看起来,不像是用来装货的马车,而是坐了人。

能在大门口当差的小厮,都是见惯各种世面的,言语机灵、脑子伶俐,谁也没敢上去问,多出来马车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叶东海当然没打算跟小厮们解释,只是吩咐道:“把后面那辆马车送到长房,然后去找双喜,让她领着人去见大太太。”——

怎么又去见大太太了?不是见二奶奶?

门口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过谁也不敢问,忙不迭各自去了。

叶东海自己进了二房的院子。

大约是有嘴快的小厮提前说了外头的事,丫头们的神色都怪怪的,像是什么暴风雨就要来临一般,一个个低眉敛目。

翠微从屋里迎了出来,“二爷回来了。”

“嗯。”叶东海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怎么你眼角的伤痕还不好?吃东西记得留心一点,别再落下疤了。”

翠微目光一闪,“知道了。”

叶东海上台阶、进里屋,看见红玉神色尴尬的从里面出来,像是才挨了一顿训斥似的,耳朵根儿都是红的。

“二爷。”慌里慌张的福了福,便匆匆走了。

叶东海往里面看了一眼。

妻子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妆花半袖,难得的娇嫩颜色,衬得肤色如玉、唇红齿白,说不尽的端庄秀美,——脸色却微微肃然,果然是才训斥了丫头的模样。

“莲娘…?”

顾莲抬起了头,微笑道:“你回来了。”

叶东海问道:“是不是红玉说话冒犯你了?”

“那倒没有。”顾莲摇摇头,解释道:“听外面的丫头说,你回来的时候多了一辆马车,红玉有些担心,说是有可能是外头纳的姨娘。”微微一笑,“我叫她别乱说,她小姑娘面皮薄就受不住了。”

李妈妈却是微微恼怒,红玉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奶奶给她气受了呢——

亏得奶奶是一个坦荡荡的,索性讲个清楚。

叶东海微微一怔,“我是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顾莲看向他…,目光似乎很平静,并没有任何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再说自己刚怀孕不久,丈夫就算有什么想头,也该会考虑一下自己的心情吧。

理智尽管这么想着,但是还是担心有别的可能。

丈夫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通房。

心里一阵倒胃口,面上却不动声色,尽量让自己神色稳定一些,问道:“哦,是什么来头的姑娘?人呢?”

100

叶东海回道:“我让送去大伯母那边了。”

顾莲见他神色坦然的样子,自己不好显得太过着急,再说真要是姨娘,自己现在跳起来也不能解决问题。

因而喊了翠微,“帮你们二爷换身衣服。”

叶东海一面解开外袍,一面回头,看着妻子翘起了嘴角。

“翠微你出去。”他撵了人,到窗台边的美人榻上坐下,和妻子坐了对面,阳光勾勒出两个人面对面的线条,含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和我没关系。”

顾莲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叶东海只是盯着她看,神色有些欢喜,“吃醋了?”

“胡说。”顾莲微笑,“我看二爷是在外头喝酒了。”

叶东海不好认真逗她,一则怕她真的羞恼了,二则担心肚子的孩子,伸手放在妻子的肚子上,解释道:“在鹤城的时候,遇到一个岐州老家隔壁村的姑娘,说是那边遭了水灾,父母兄弟都给淹死了。”

原来是富家公子救落难姑娘的戏码。

顾莲微微一笑,“哦?那你带回来,是要帮她择一门好亲事?还是…,她自卖自身要到叶家做丫头。”

“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叶东海听得反倒笑了,说道:“那姑娘和大伯母同姓,姓佟,唤做春儿,说是同宗一脉的族人。”又道:“她求我许她卖身为婢,我想着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是大伯母的亲戚,怎么好逼得人家做丫头?便顺手救一把,送过去看大伯母怎么安排吧。”

顾莲心思微动,问道:“你在哪儿遇着她的?原本是做什么的?”

“原本是在茶楼里唱小曲儿。”

“这样…”顾莲又问,琢磨道:“那佟春儿一个姑娘家,总不好单独出来,想来得有一个人陪着她,难道那人待她不好?”

或者是…,贪慕叶家富贵,叶东海又年轻皮相好,打了别的什么主意?不然怎么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去给人家做奴婢。

只是这些话,无凭无据的不好随便乱说。

叶东海奇道:“你怎么就跟亲眼见了似的?”笑了笑,“有个拉琴的陪着,说是逃难的路上遇着的,那人的确待她不好,平时又打又骂的。”叹了口气,“手腕上被打了好打一块乌青,说是被烟枪砸…”

顾莲插嘴道:“身上呢?”

叶东海一怔,“那我怎么会知道?”转瞬反应过来,妻子这是在诈自己,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生狡猾!”笑问:“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只要遇着个姑娘,都得有点什么不成?别乱想了。”

“那我总得问清楚啊。”顾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快三个月了,已经看得出来有点微微凸起,慢悠悠道:“说不定…,我的小豌豆多了一个庶母呢。”

叶东海眉头一皱,“为什么是豌豆?”

当初胚胎只有一点点的时候,可不正像一颗豌豆?顾莲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儿,是自己的豌豆公主,可惜这个时代公主不能乱喊,便只能说是小豌豆了。

听得丈夫不满意的样子,大约是觉得豌豆不是什么矜贵物事。

不由好笑,“那就是小金豌豆,行了吧?”

“乳名随你。”叶东海不想跟妻子在小事上计较,接着又道:“但是大名,须得认真的想一想,还要算一算命里的五行、命格,断断不能随便。”

顾莲笑道:“我懂你的意思,总之名字要起得气派堂皇,能唬住人,依我看就叫叶富贵好了。”

“那也忒俗了点儿。”叶东海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小夫妻俩在屋里说说笑笑,气氛十分欢快。

蝉丫在外头禀道:“二爷、二奶奶,佟姑娘过来请安。”

佟姑娘?顾莲念头一闪,意思是…,大太太没有舍得把佟春儿当丫头,而是认了亲了?不然怎么会是佟姑娘,而不是春儿。

淡淡一笑,“请进来吧。”

门口帘子一晃,进来一个身体高大、体态丰满的妙龄少女。

长得乌眉大眼的,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明朗气息。

当然了,这是顾莲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