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惊动了护国长公主,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怎么脱身?好不好,这件事也是丈夫和那狐狸精的错,总归错不在自己!

因而听得丈夫反驳,声音更大,“我胡说?!”伸出手臂,“你自己看看我这手上的乌青,不是你捏出来的,难道是自个儿长出来的?你为什么捏我、掐我,不就是为了让狐狸精快跑吗?平白无故的她跑什么,还不是因为勾引了你见得不人!”

顾四老爷气得面皮紫涨,上前扬起手,却被旁边谷涟漪一把抓住,稳稳当当让他动弹不得,淡声道:“这位大人,公主面前可不兴动手动脚的。”又去看顾四夫人,“有话且好好说,哭哭啼啼、大喊大叫,没得叫公主听得心烦。”

顾长寿是晚辈不好说什么。

顾大老爷脸色一片黑,低声喝斥,“你们两个退后,这样子成何体统?!”慌得朝屏风后面行礼,“都怪顾家家风不严谨,惊扰了公主。”心中十分纳罕,“只是…,不知公主如何会遇到下官弟媳?可有冲撞…?”

窦妈妈受了顾莲吩咐,不许对顾家留情,因而绷了脸道:“也没什么大的冲撞,就是扔了一个首饰盒子,砸了公主殿下的马车。”又道:“偏不巧,乐宁长公主和大皇子也在车里头。”

一席话,说得顾家几位爷们脸色惨白,顾四夫人瑟瑟不安。

可是别人不说话还行,顾四老爷却不能不分辨,低眉敛目躬身道:“公主殿下,原是下官和内子拌了几句嘴,她就是嘴上厉害,净说一些个不着边际的话,实则断然没有那种事情…”

“是吗?”一个清澈似水的女子声音,从屏风后面悠悠传出,说不出的轻柔、平和、温婉,但却恍若平底一声惊雷,炸得顾家的人一起惊呆!

顾四夫人原先还以为自己眼花,当时气血上涌,一时看错了,如今听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又把规矩丢到脑后,尖声惊叫,“莲、莲娘…”

那女子淡淡道:“撤了屏风说话。”

纱制的屏风十分轻巧,窦妈妈和谷涟漪不费劲就搬开了。

顾家的人都是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往后看去。

那女子云鬓堆鸦、眉目如画,外罩桂色广袖大衫,内里薄棉夹袄儿,下着一袭宫装制式的高腰抹胸长裙,腰束碧玉带,群摆长长的拖曳在地。

眼角眉梢,都有一种久居上位的端凝神韵。

别说顾家几位爷们儿,就连顾四夫人都有些恍惚,除了容色和女儿一样,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啊!难、难道是徐娴死了,穿了魂儿,穿到自家女儿身上了不成?她“啊”的一声惊魂尖叫,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谷涟漪快步上前,对准人中就是一掐,手上运了内力,叫她缓缓的醒了过来。

这边顾长寿双腿发抖,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这…,别是在做梦吧?可是腿上生疼生疼的,提醒自己,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飞眉入鬓、仪态万方的宫装女子,正是自己的九堂妹!

再看父亲和四叔的脸色,亦是不好。

顾大老爷勉强沉得住气没吱声,顾四老爷则结结巴巴的,颤声道:“你…,你真的是莲娘?”

窦妈妈当即喝斥,“放肆!竟然在长公主面前无礼!”

顾四老爷赶紧闭了嘴。

这边顾四夫人慢慢回转过来,喘着气,复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光鲜亮丽、容颜如玉,这…,这绝对是活人的气息!甚至还荒谬的看了看她脚下,没错、没错,可不是有一抹淡淡影子。

不是女鬼!

可是莲娘早几年就被人劫持而去,死在外头,怎么会…,难道是徐离,不,是皇帝贼心不死,把女儿劫去了?所以…,还活到现在?

难怪当初护国长公主会下嫁叶东海,本来就是他的媳妇儿啊!自己仿佛还记得,那会儿皇帝御驾亲征去了。后来两人又恩断义绝,对了…,一定是皇帝从中作梗!她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皇帝为什么不把女儿收入后宫,反倒认了妹妹?忽地又是灵光一闪!大皇子…,听说是护国长公主府一个卑微宫女所生,但是一直没有进过后宫,而且产后没多久就血崩死了。

若是皇帝好不容易抢来了女儿,又怎会去临幸对一个小宫女?

难不成…

顾四夫人只觉得魂飞魄散,不敢再想下去了。

顾莲给了他们一小会儿惊讶的时间,然后先瞧了自己的爹,平缓开口,“不管顾四夫人所言是否属实,盐运使司都不该让家务事闹到街面上,若是被人参奏一本,又当如何呢?”继而看向顾大老爷,“听说你那小儿还在刑部大牢里面,案子没有了结,若再闹出别的事来。”她轻轻一笑,“可是嫌京兆尹这份差事干得太累了?”

顾大老爷咽了咽唾沫,强自镇定,“是,下官、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父亲脸色惨白,顾长寿忍不住想要说和几句,可是一张嘴,却不知道该称呼“公主殿下”,还是“九堂妹”,更兼对方声色俱厉,反倒把话头给吓了回去,一时间呐呐无言。

“对对对!”旁边顾四老爷也连连保证,朝着自己女儿拍胸脯,“公主只管放心,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嘴上应承的快,神色已然缓和不少,甚至还带出了一份笑意。

就算女儿改头换了面,明面上不能相认,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血,顾家的人,私下里肯定是要偏袒顾家的,倒把之前的担心给抹去了。不仅如此,甚至还隐隐生出一丝窃喜来,有这么一个“护国长公主”的女儿罩着,顾家还愁什么呢?

难怪了,这几年皇帝一直待顾家不错。

顾莲把父亲的喜色瞧在眼里,心头不由一沉。

正要打破他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便听母亲开口道:“莲…”虽说性子莽撞,到底还是有几分眼色,改了称呼,“长公主殿下。”指了自己的丈夫,这会儿也不怕了,反正都是一家子,丢脸也不要紧,“他和柳氏那个狐狸精勾勾搭搭,不成体统,更不配做你们…,做杏娘和长墨的爹!”

说着,竟然嘤嘤哭了起来,“公主啊,你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

那拖得长长的语气,顾莲听在耳朵里,俨然已是,“女儿啊,你可一定要给为娘做主啊!”心下不由冷笑,开口道:“顾四夫人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女眷,难道不知道,妻告夫,不论对错,都先得挨二十板子么?”

这个男尊女的社会,女人被限制践踏的条条框框委实不少。

“什、什么意思?”顾四夫人瞪大了眼睛,惊疑道。

别说她了,就连顾家几个爷们亦是怔住!这位改头换面的“长公主”,难道还要让人廷杖自己的母亲不成?这…,真是断断料想不到!

正在他们惊疑之际,窦妈妈便拍了拍手掌,让人抬了长条凳和棍子上来,只留下灵犀和合欢两个,其余的人仍然退了下去。

顾莲看向谷涟漪,淡淡道:“去吧。”

有谷涟漪在,根本用不着什么五大三粗的婆子,她只在顾四夫人腰间一按,便叫她腰眼以下酸麻发软,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到了长条凳上!不由大惊大怒,气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喊道:“你、你居然敢打我?!我是你的…”

谷涟漪在她穴道上一戳,顿时教她疼得眼泪直流,犹如蚂蚁啃噬一般,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忽然间,“啪”得一声闷响,第一棍子落在了屁股上,疼!紧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啪、啪!”之声,一声叠一声的响了起来。

即便合欢和灵犀力气不大,又受了顾莲交待,悠着劲儿,但这仍然让顾四夫人吃不消,前头的疼痛还没有消散,后面的疼继续叠加,越来越疼,甚至超过了穴道上的疼痛,不由哑着嗓子喊道:“停停停!快停下来…”

顾莲恍若未闻,硬是让母亲生生挨足了二十棍子。

好教顾家的人断了痴心妄想!

情分?自己可不是土生土长被洗脑的古代女子,不论娘家怎么待自己,都要打落牙齿和血吞!想当初母亲偏心也罢了,为了姐姐,居然不惜毁了自己的亲事!

自己在安阳城外遇险,他们没有吭过一声。后来自己几经生死嫁给了叶东海,母亲为了让自己这个小女儿给姐姐谋划,甚至不惜隔三差五的来闹事,叫叶家上下看足自己的大笑话。

说起来,叶家上下敢那般轻视自己这个官宦千金。

母亲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让人找个藤条椅过来,送顾四夫人上马车。”顾莲看着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般的母亲,脸上始终是冷冰冰的,说实在的,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自己从来没打算追究,到底这个身体是人家的女儿。

但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不少,指不定哪天就纸包不住火,先断了他们念头,省得打着护国长公主的旗号,在外面胡乱滋事生非!

自己绝不相认!

忍了忍心头气息,看向顾大老爷告诫道:“你家那不肖子的案子,休要插手!不管他是生也好,是死也罢,皇上自有圣裁。便是他命里不济,那也是他自己惹出的祸事,怨不得别人。他死便死了,总比牵连了全家老小要强。”再看向顾四老爷,“你就更不用多管闲事了。”

那柳氏别的能耐没有,拿捏自己父亲的手段却是一等一,倒不是为着母亲出头,而是不想顾家乱了起来,再惹出别的麻烦。

因而一番严词厉色的交待。

顾家两位老爷都是唯唯诺诺,忙不迭的应了。

顾莲怕他们当做耳边风,只拿他们最在意的事提点,“你们要记得,京兆尹、盐运使司、公主府长史,我说你们是就是,我说不是…,就不是!”微微勾起嘴角,最后叮咛了一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须得记牢,我若出了什么事,顾家上上下下、亲朋挚友,一个都别想逃!”

顾四夫人一直在旁边哀哀痛哭,被人抬了下去,由谷涟漪亲自护送上马车。

顾家几位爷们则是胆颤心惊,跪下磕头,“是,都记牢了。”

这几天,京城内外一片缟素似雪。

中宫皇后乃是一国之母,薨了,属于国丧,举国上下都要禁止宴请喜乐,以天代月守足二十七天,方才能够慢慢解禁。

因为满京城都笼罩在皇后丧事的氛围里,因而之后几天,传出驸马云子卿坠马身亡的消息时,不过只是带起了一点点小涟漪。

驸马又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了?活着的时候,兴许还能借一借皇室公主的势力,如今死了,公主守完孝就可以择人另嫁。

铁打的公主,流水的驸马罢了。

反倒惹得京中一群攀慕富贵的官宦子弟,个个都是跃跃欲试。

不免也有一些流言,说起两位最最矜贵的长公主命太硬,前后都做了小寡妇,而护国长公主二嫁,最后还闹了一个恩断义绝。

可见天之骄女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起。

这话传到顾莲的耳朵里,不过一哂,“人言是管不住的,无害便是。”心下只是惦记着顾家的事,在皇后出殡的那天回了宫,想着找已个空闲,与徐离单独细细说了。

到灵堂拜祭时,正巧遇到端敬王妃拖儿带女过来。

两个哥儿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姐儿今年四岁,看着都非常机灵,也懂事,不等母亲吩咐,齐齐上来见礼,“大姑姑好。”

顾莲挨个应了,赞道:“一个个越发出落的懂事了。”虽说对徐策有万般戒备,但孩子是孩子,忍不住说了一句,“眼下宫里办丧事,一团乱糟糟的,也晦气,孩子们尽了礼数便回去罢。”

“多谢大妹妹关心。”端敬王妃笑得亲切,好似眼前这位真是她的小姑子一般,垂了垂眼帘,复又抬眸,“宫里虽然办着丧事,我这儿却有一桩喜事呢。”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顾莲少不得要问,“什么喜事?”

端敬王妃抿嘴一笑,“沈夫人有喜了。”

顾莲微有惊讶,她口中的沈夫人,便是徐策的侧妃,沈倾华的妹妹沈瑶华,侧妃有孕自是平常,只不过…,沈瑶华的位置有些微妙。

而端敬王妃挑在这个时候透信儿,是想让自己告诉徐离罢。

虽然明知道她的用意,但是这事也不能隐瞒,因而后面见着徐离的时候,反而先说起了此事,“倒是一件喜事,回头…,告诉惠嫔吗?”

“为什么不说?”徐离一阵讥讽,“沈氏是不是真怀上了,这孩子将来能不能生下来,都难讲的很,再遮遮掩掩的,到好似有心做了什么似的。”冷笑道:“真是笑话!难道朕多添了一个侄儿侄女,还怕不成?!难道沈家因为小女儿生了孩子,就举家叛逆了不成!”

顾莲应了,却是微微皱眉。

说了,沈倾华少不得要多担一份心;不说,皇帝又落不下这个脸去,而且遮遮掩掩也的确没意思,万一这孩子保不住,没住沈家还以为是皇帝做的手脚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表情好萌~

☆、236引诱

顾莲和徐离相处,有一套自己定下的标准绳度。

那些走钢丝绳的争取先且不说,平日的原则,能帮得上他的地方绝不含糊,没有哪个男人真喜欢笨女人,只要那点小聪明,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就可以了。

因而心思微动,便道:“既如此,我找个机会与惠嫔说了。”嘴角翘起,“到时候惠嫔肯定会贺礼过去,我也跟着随一份,一并送到端敬王府,方便回头一起转给定州的沈夫人。”

徐离知道怕她不知深浅,询问道:“送什么?”

“自然不会是吃食,那么远,送去也坏了;针线么,我的也实在拿不出手。”顾莲一面说,一面征求他的意见,“便送一幅金项圈儿,一对金手镯,总是无碍,最要紧的是送去祝福的话。”笑了笑,“祝二哥在定州平安康泰,和沈夫人和和美美,多生几个小侄儿,一家人团团圆圆。”

徐离听了,不由勾起嘴角,“这话说得不错。”

顾莲收敛笑容,淡淡道:“许他们给我们帮忙,就不兴我们也出点力气?二嫂到底是一个妇人,为人又爱计较,二哥虽然沟壑万千、算无遗策,到底隔得远,这一来一回送个消息就是个把月,诸多不方便呢。”

徐策不是想让沈家的人分心,想告诉京城的人,即便扣留了他的儿女,他在定州也一样是可以有妻有儿吗?或许他还有另有打算,但却不得而知。

他虽诡计多端,但可惜了,不是现代,通讯联络实在太过落后,想要遥控端敬王妃十分不便,就有了空子可钻。

这边徐离轻轻点了点头,但却不言语。

顾莲心下微有叹息。

毕竟同胞手足,这般相争,想来他的心里不太好受。

只是叶家、顾家,暗地里搅出来了多少风浪?总这么被动挨打,自己烦恼不说,徐离也会烦的,何苦夹在中间两边煎熬?说起来,徐策自从双腿残疾,又渐渐被弟弟夺了势力,架空权力之后,行为越发阴毒纠缠像个妇人了。

但隐隐的,总觉得他还有什么阴谋似的。

不应该就这样小打小闹。

只是没发生又猜不到的事,多想也是无益。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莲说起自己那群难缠的娘家人,隔了好几天,想来皇帝早就知道了,今儿只是问他一个处理的章程,建议道:“实在不行,让他们都去外省做官呆着罢。”

“不用。”徐离拒绝了,“就留在京城里,而且…,等下朕就让刑部的人去顾家一趟,让人去把顾家老五他们保释出去。”

与其去猜测哥哥的下一个阴谋,不如顺着他走。

“保释?!”

“对。”徐离拍了拍她的肩,“与其越等事越多,不如这样…”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然后道:“你只管做,无妨,朕心里自由安排。”

顾莲从来都只疑心过他的心意,不曾怀疑过他的能力,既然他说无妨,自己乐得顺着搭一把手,因而便应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带着麒麟呆在公主府里清净。

等到过足七七四十九天,除了灵,已经进入腊月,顾莲还没有回宫,徐离先顶着风雪来了公主府,“天寒地冻的,你们不用再来来回回的跑,免得受凉了。”他道:“我与母后说了,只等月尾提前几日回去,一起过年便是。”

顾莲自然是愿意的,笑道:“那好,回头我再给母后赔罪罢。”

徐离先是跟她怄气了一段日子,后来又是各种忙乱,再加上皇后的大丧一闹,足足隔了两、三个月没有亲近,此刻见她巧笑嫣然,不由微微情动。

伸手去拨弄她的头发,卷了一缕,缠绕道:“有好些日子没得空了。”

顾莲脖颈间痒痒的,抓了他手,“别在这儿闹,麒麟看着呢。”

倒是惹得徐离一笑,“他懂什么?”

顾莲当然知道,几个月的小家伙什么都不懂,可是看着那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儿,清澈好似一泓池水,能倒影出自己和徐离的影子。

到底不好意思。

徐离原本只有一点心思的,倒被她害羞的样子撩拨起来,凑近了些,低声道:“不是还要给麒麟添弟弟妹妹吗?”

刚巧赶上麒麟咧嘴笑了笑,倒好似听懂了一般。

顾莲越发觉得脸上发烫,怕徐离再说出什么暧昧的来,瞪了他一眼,起身喊了江真娘等人进来,“好生看着麒麟。”

旋即起身回了寝阁,徐离快步追了上去,故意逗她,“不用这么着急。”

顾莲啐道:“胡说八道!”

徐离“嘿嘿”一笑。

近来宫中大事特别的多,两人之前又闹僵了一段儿,有许久都没开玩笑了,下一瞬忽地冷了场,像是都在等着对方说话,结果都没有说。

顾莲怕彼此尴尬,因回避道:“我去叫人铺床。”说完,又觉得不对,像是越发印证他之前的话一般,赶紧自己出了门。

徐离看着那挂微微晃动的水晶珠帘,轻轻呼了一口气。

总是这么拧着也不是个事儿。

一、两天也罢了,日日这样,每天朝堂和后宫的事就够烦心的,若是在她身边也不得放松惬意,那日子过得还有个什么趣儿?微微沉思不语。

因为已经进入腊月,顾莲让灵犀她们铺床的功夫,又叫人添了一个炭盆,屋内被火炭烘得一室如春,床上跟是早用汤婆子捂好了。

徐离挥退了宫人,习惯性的抱着她上床,含笑道:“竟又沉了。”

“又是胡说。”顾莲略笑了笑,“你每次都说这话,要真是一次比一次沉,那我还不成了铁疙瘩了?”虽然尽力想要调动气氛,彼此都笑了,奈何后面却接不下去,总是差了一口气。

徐离眼神微闪,看向她,“对了,朕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瞧。”

顾莲迷惑,“什么?”

此刻她卸了妆,脱了外衫,只穿了一身浅紫色的中衣,同色素面蚕丝裤,赤裸着一双雪白的玉足。斜斜倚在软枕上,搭了一床杏色弹花锦被,眉蹙春山、眼含秋水,身姿娇软,仿若无骨一般,说不尽的慵懒妩媚之态。

徐离就是爱她这副娇态,软语娇嗔、浅愁薄怒,不仅美,而且鲜活,不似宫中嫔妃那样木呆呆的,不免一阵情动意动身动。

早先被撩拨出三分的旖旎心思,此刻已有七分。

虽然恨不得此刻就把美人给剥个干净,却不想因为气氛低迷,破坏了等下彼此的情致,因而笑道:“你且等着。”又叫她,“先闭上眼睛。”自己去妆台翻箱倒柜的,倒腾了一番,方才折了回来。

然后爬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将顾莲轻轻巧巧抱在腿上对坐,搂着那娇花软玉一般的身子,忍笑道:“好了,睁开眼睛罢。”

顾莲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因为闭眼一会儿,猛地睁开,还有一点点不适应,揉了揉,方才朝他看了过去。

不由“扑哧”一笑!

这家伙,居然用螺子黛在脸上画了两撇卷翘胡子。

活生生一个阿凡提。

徐离笑嘻嘻道:“看我像不像胡人?”

“胡人?我看是糊人吧。”顾莲趣了一句,看着那双幽深眼睛里的含笑光芒,不由心底一软,倒是难为他一个皇帝这般凑趣。自己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更不想端着架着无故拿乔,见皇帝这般卖力凑趣,掩面笑道:“好孩儿,你今日倒是乖巧,也知道彩衣娱亲了。”

这话好生无礼!

换个人,一准儿脑袋都没有了。

可是由心尖尖上的人说出来,又在床上,便成了情趣。

徐离的那股子火气足有了十分,还没怎样呢,只是被那柔软的娇臀蹭了蹭,身下边开始鼓胀的难受,哪里还耐得住?伸手拨开她的中衣,露出粉色的绣花抹胸,熟练的解了束带,眼前顿时露出半幅雪白春光。

更诱人的,是那雪色之上樱红的一点儿。

徐离伸手轻轻揉搓,咬了咬她的耳垂,继而又含在嘴里吮吸,因为强忍旷了几个月的欲望,声音有些嘶哑,“既叫了朕孩儿,好歹…,赏一口奶水喝吧。”

倒把顾莲羞臊的面红耳赤,“什么混账话!”

这般的趣味儿,断乎在别处找不到的;这般可心可意的人儿,断乎也是旁人不能比的;更不用说,眼前这位还是自己费尽千般心思,万般手段,一点点拢到身边的,便是天下绝色加在一起,也比不了。

再加上,这般火辣辣的床帏情话挑逗撩拨。

徐离的欲望蹿得比床还要高,燎得他浑身炙热难受,一翻身,便把她压在了自己身下,好歹还记得怜香惜玉,没敢贸贸然就那样冲入进去。

而是…,真的吃起奶来。

顾莲被他一阵揉搓、舔咬、包含,浑身颤栗不已。

大约是隔得久不曾亲热,徐离忽然发觉,身下的软玉温香比从前更为敏感,轻轻一撩拨,身体便是一颤一颤的,不由笑意愈深了。

伸手在口中沾了津液,然后摸到花心处打圈儿轻揉,做起指尖文章,起承转合,引子、铺垫、转折,直至高潮,让她先在自己手里绽放了一回。

顾莲浑身软绵绵的,大冬天的,倒是出了一身湿哒哒的汗。

后头只能由得他恣意行事,进进出出。

不出所料,一夜折腾、再睡,反反复复,总共闹了三、四次方才罢休,到最后自己都快动弹不得了。

不由低声娇嗔,“跟赶趟儿似的,就不能把力气匀着些来?”

眼下徐离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笑道:“许久不出力,自然要比从前勤快一些。”又道:“人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朕这头牛都不抱怨、不喊累,你这田倒是娇气起来。”

顾莲听得一阵发窘,“什么牛?什么田?也不知道哪里听来这些浑话。”

“哪里听的不要紧。”徐离搂着她,轻声道:“朕只对你一个人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