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因为不敢与她比肩,落后半步。

打量她的时候,因见她从头到脚样样儿都好,唯独右手小指第一处关节有点偏,微微内折了一点儿。当时脑海里不免掠过一句,“果然人无完人、金无赤金,还是难免白璧微瑕了。”

为什么…,宥哥儿的小手指也有这个印迹?

难道、难道说,宥哥儿是护国长公主所生不成?!可是…,他不是叶东海继妻黄氏所生吗?护国长公主和顾氏的丫头,两者有什么联系?实在是太古怪了。

另外以叶东海的好脾气,撇下公主去逛青楼蹊跷,和为自己生下唯一男丁的继妻和离,一样很是蹊跷。

再者听七七的口气,护国长公主对她是很不错的。

试想护国长公主和叶东海成亲半个月,又闹出什么青楼、什么粉头,什么恩断义绝的事,能有多少感情?为何会对顾氏留下的女儿特别关爱?

诸多疑惑不解,在晴娘的心头不断盘旋萦绕。

第二天,叶东海让人准备去安顺侯府一趟。

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

而这一次进京所为两件事,一是送叶宜出嫁,结果刚巧赶上田家出了丧事,自然是办不成了;另外一件,便是为了祭奠顾莲来的。

叶东海当然不会像女儿一样天真,以为可以去公主陵祭奠,也只能…,到安顺侯府缅怀一下亡妻了。

一杯水酒,几柱香,但愿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晴娘站在后面静静看着,他在怀念顾氏,他又说…,都忘不了,一刹那,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心中生出一个惊人的猜测!

“都”…?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吧!

接下来的几天,晴娘忍不住找机会看了七七的手,奇怪的是,并无那种痕迹,这似乎又解释不通了。

直到叶家的马车驶出了京城,在去往鹤城的官道上摇摇晃晃,晴娘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梦中仍然牵挂着这档子事儿。

不对!宥哥儿和护国长公主有相似的地方,可以说明他们是母子,但七七即便没有那种印迹,却不能反过来说明他们不是母女啊——

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晴娘猛地惊醒,心跳再次快了起来。

所以…,七七是顾氏所生,宥哥儿是护国长公主所生,实际上姐弟俩却是同一个母亲!这样反推的话,所有的疑惑都能够解释了。

叶东海忘不了顾氏,也忘不了护国长公主。

所以他才会说,都忘不了。

可是顾氏为什么死而复生,会变成护国长公主?为什么二嫁,却又恩断义绝?皇宫里面有多少知情人?皇太后不可能不认识自己女儿,皇帝和乐宁长公主不会不认识自己的姐妹,他们为什么要装聋作哑?

一连串的更叫人惊骇的问题,纷纷涌了出来。

晴娘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因为碰巧既见过护国长公主,又能和宥哥儿亲密接触,不经意间见到了一桩天大的隐秘!反反复复推敲,最终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

皇帝他,…强占臣妻!

“娘娘,身子不舒服么?”窦妈妈问道。

“没事。”顾莲应了,声音却是恹恹的,甚至连神色都懒得敷衍,挥手道:“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会儿,都下去罢。”

别人都安安静静下去了。

但有一个人不会,不到片刻,麒麟就唧唧呱呱的跑了进来,只管往母亲怀里拱,奶声奶气撒娇,“弟弟们什么时候出来?真的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行?能不能快一点?我一个人不好玩儿。”

顾莲心头一暗,麒麟其实倒是有个年纪相仿,可以一起玩的兄弟,可惜注定玩不到一起罢了。

不知怎地,昨儿忽然梦见宥哥儿在一处角落里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叶东海虽然温柔体贴、关心儿女,到底是男子,肯定不如女子细致,别是没有照顾好吧?

而且现在,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离开京城。

可是见一面的话却不能提起,不说徐离那逆鳞好不容易才顺过来,单说自己眼下怀着孕,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自己见叶家人的。

只是这些情绪,不便在儿子面前流露出来。

顾莲勉力一笑,“你怎么知道都是弟弟?”

“姐姐们不好玩,她们只喜欢花儿、粉儿的。”麒麟很是不满意的样子,摸了摸母亲的肚子,“太医说了可能是两个,那我要两个弟弟!要他们一起陪我玩儿。”

正巧徐离下了早朝过来,听得一笑,“麒麟说得好,一准儿有个弟弟等着你呢。”皇室里,双胞胎的皇子不是喜事,不然其中一个登基,另外一个岂不是可以混淆?这一胎是龙凤胎就最好了。

“父皇。”在父亲那不可多得的柔情里面,麒麟牢牢占据了一部分领地,加上年纪还小,只管像小猴子一样往上爬,搂紧了,“弟弟们还没出来之前,父皇陪我。”

徐离笑斥,“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

父亲和儿子之间是不宜过于亲昵的,要不是徐离对顾莲爱重之心非常,对麒麟的情感非常,绝不可能出现眼前的这一幕。

可是原本温馨的场景,却叫顾莲心中涌起万千的伤感出来。

特别是看着徐离和麒麟两个笑闹,父子两个相似的模样,再想起…,自己居然狠心看都没看宥哥儿一眼,更是一阵难抑心酸。

麒麟性子跳脱,疯闹了一阵便出去了。

“你怎么了?”等儿子走了,徐离忽地发觉心上人不太对劲,走了过来,担心的往肚子上看了看,“是不是孩子闹你了?”

“不是。”顾莲闭着眼睛摇头,却不能说。

轻轻的环住他的腰身,感受那熟悉的身段,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方才慢慢把情感给拉回来,提醒自己…,眼下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离知道她情绪不对劲,见她郁郁的,倒也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安抚式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才问:“娇娇有什么心事?跟朕说说。”

“昨儿做了一个噩梦。”

“哦?”徐离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道:“你说,我听着呢。”

“不是什么好梦,不想说了。”顾莲轻声叹气,顿了顿,又道:“许是被晋国夫人吓到了,总是不自觉想起子虚乌有的念头罢。”

徐离眼里闪过一道凌厉,“晋国夫人对你做什么了?”

“你别急,没什么大事。”顾莲当然不能把秋画给说出来,只讲当时在永和宫的情形,略作润色,“原本你说让惠嫔陪着晋国夫人过来,偏我想着,还是主动过去更加礼貌客气,便自己过去了。”

“然后呢?”

“晋国夫人一眼就认出了我。”顾莲低了头,神色十分落寞,“倒是没有什么失礼之举,只是…,不肯理会我罢了。”无奈道:“所以,我只好自己先回来了。”

同样的事,换一种说话顿时大相径庭。

徐离听了冷笑道:“这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了!”看了看顾莲微微隆起的腹部,越发恼火,“不说在她看来你是护国长公主的身份,单是你有身孕,主动过去看望她已是给足体面,居然敢让你亲自登门再折回!”

“我很害怕。”顾莲拉他在身边坐下,抱住他,“只一个晋国夫人就这么难缠,又要如何面对那群外命妇?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闲气要生,不怕别人气我,只怕一而再、再而三的,连你都慢慢絮烦了。”

徐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胡说什么呢?”

“所以,夜里做了噩梦。”顾莲含糊其词,将真实的原因给遮掩过去,依旧搂着他的腰身,这样的确让自己感到踏实一些。对沈家的事以退为进,反叹道:“既然前路困难重重,不如…,就这样一辈子做个瑛嫔娘娘,倒省了许多麻烦。”

徐离何曾是在困难面前退缩的人?从来都是越挫越勇、越战越狠,闻言眼中冷光一闪,然后说道:“这件事是朕没有安排好,你怀孕,本来就不该操心这些琐碎事的,后面都让朕来罢。”

本来以为,晋国夫人见一面就解决问题了。

毕竟沈家、沈倾华、沈湛、沈澈,这些她不可能不顾及,想着不过是在玉粹宫让顾莲打个招呼,哪里料到反倒叫她受了一回羞辱!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隔三、五日,便让沈倾华召母亲进宫一趟,还下旨让陪着去玉粹宫请安。然真的去了,每每却是瑛嫔娘娘身子不适,请惠嫔和晋国夫人等候,将她们母女安排在偏殿,茶水点心伺候着,坐足半个时辰就发话放人走。

没多久,在京城勋贵权臣的圈子里面,便有晋国夫人听闻瑛嫔娘娘怀有龙子、圣眷隆重,为求儿子沈湛的平安,所以刻意讨好的流言传出——

叫晋国夫人措手不及!

沈倾华并不知道母亲在太后面前的言语,虽然对顾莲的冷漠微微奇怪,却以为她是因为母亲不好说话,所以有几分生气,加上做样子给外面看懒得接待,因而才会每每点个卯熬时间罢了。

而晋国夫人则是神魂乱散,——这个女人太厉害!随便耍点手段,就叫沈家和她摘不干净,现如今自己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再想到,她当初把儿子沈澈要过去做护卫,竟然是早就未雨绸缪!

心惊胆颤之中,还担心着另外一件事。

当年和云家订亲,因为云子墨那么一闹,结果事不成,但在晋国夫人看来,也只是他们兄弟怄气而已。自己的女儿规规矩矩,从来没有跟外男单独相处过,断然扯不上什么私情,所以根本就没往偏的地方想。

甚至当初还主动帮云子卿和徐姝做媒,希望让云家得一个好姻缘,感激自己这个做媒人的,修复一下两家稍有尴尬的关系。

但…,窦妈妈的那句话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起先她想着,多半是护国长公主打听到了云、沈两家的旧事,所以拿来嘲讽,可是后来却隐隐担心,万一…,还别有隐情呢?

继而又觉得荒唐!

女儿已经入宫,做了嫔妃,生了两位公主,云子卿也做了驸马,除非两个人都疯了才会有瓜葛。云子卿会不会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却是清楚的,一向冷静、自持,绝不会做出那等傻事!

但是哪怕绝不相信的事情,还是问一问,得了确认才叫人安心。

在晋国夫人连着进宫第五次上头,终于忍耐不住,照着先前秘密说话的样子,一面用茶水在上头写了“驸马”二字,一面问道:“见你最近有些消瘦,可有心事?”

沈倾华顿时脸色惨白!

晋国夫人当然不指望女儿真的长篇大论,甚至没有想过,女儿会真的和云子卿再有瓜葛,但眼下见她的表情,只怕…,却是难讲。

因而强忍心中波动的情绪,又写了一个“死”字,问道:“怎么回事?在母亲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告诉娘。”

千言万语,沈倾华却是没有办法细说,也不想再提,“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罢了。”她嘴里敷衍着,却脸色灰败的写了几个字,“他,害了我。”

晋国夫人脸色震惊,浑身更是止不住的发抖,——究竟是怎样的瓜葛不知道,但肯定是说不清了,被护国长公主握了把柄在手!

她颤抖着,问道:“你这样子,皇上他…,知道吗?”

沈倾华说不出话来,轻轻点头。

“你…”晋国夫人只觉得自己胸腔一哽,眼前一黑,周遭景物便毫无规律的旋转起来,伸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却是什么都抓不住!

失去神智之前,仿佛听得女儿在耳边大喊,“娘…”

十二月初,沈湛终于回到京城了。

自然少不了要被皇帝训斥喝骂,然后在刑部走了一趟流程,被削了官职,暂时关押大牢待罪,以等皇帝最终裁夺。

然而晋国夫人病了几天以后,又开始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往玉粹宫的瑛嫔娘娘跟前凑,——落在外人眼里,之前的流言不免传得更加厉害了。

没过多久,就有一件热热闹闹的喜事,彻底证明了这份流言!

沈家幼子沈溪,和邓猛之女订下姻亲。

惹得京中官宦人家女眷们纷纷议论,有的说,“可惜平蜀侯家没有适龄的姑娘,不然的话,哪里会轮到镇北侯家?”又有的说,“反正两家都姓邓,又是堂亲,娶了谁家的姑娘都差不多,只要能和瑛嫔娘娘搭上线就行了。”

果不其然,沈湛托了弟弟和邓家结亲的喜气,没隔多久,居然又复了官职,只不过降了一等,然后皇帝严旨回家闭门思过。

江陵王擅自离开属地是多大的罪?就连江陵王本人都因此被废,而沈湛…,却是毫发无损,还能再顶着一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之职!

因而人人皆笑,“沈家做得一门好亲事。”

晋国夫人这段时间根本不敢出门,每天只在屋子里长吁短叹,——那位护国长公主真是好本事,竟然用这种手段,不着痕迹将沈家牢牢的捆在一起!

这下子,沈家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己不仅见过“瑛嫔娘娘”,还和她过从甚密,还和邓家结了儿女亲家,还因此而免了儿子的大罪,——若是闹破,沈家第一个是要被口诛笔伐的!

她心如死灰,有一种身为木偶被人随意操控的无力感。

京城里的各种流言传到顾莲耳朵里,不过淡淡一笑。

别说邓恭之前的儿女死得精光,没有适龄的姑娘,便是有,自己也一样会让沈溪和邓玉儿订亲,——不这样,怎么把邓猛一起拉上船?他可是徐离收下的一员虎将,比起堂兄邓恭,还要更得皇帝信任几分。

再着说了,邓猛是清楚自己是谁的。

“你在捣鼓什么?”徐离观察她好几天了,涂涂画画,又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看,但远远瞧着,不像是什么人像花卉的图案。

“得了。”顾莲将再三修改的画纸抖了抖,回头笑道:“毛笔不好使,倒是费了两只上好的眉黛,回头皇上可得给我补上。”

“这是什么?”徐离看着明白,细瞧又有点不太明白。

顾莲盈盈一笑,“今儿母后说了,年节上面皇上接见群臣的大宴席不提,但是过后的家宴之上,想把二哥接回来团聚一回。”拖长声调,“这个么…,便是我为二哥准备的见面礼。”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快点把小小包子蒸出来哈~~

过了年,跳一跳帧,大概应该也许可能就蒸好了,瞧瞧这效率~~~

☆、255反弹

徐离很是意外,惊讶笑道:“你还给他准备了见面礼?”准备点象征性的见面礼不稀奇,那是一种礼貌,这么费尽心思的捣鼓好些日子,可就有点稀罕了。

顾莲睨了他一眼,“不行啊?”

“行。”徐离拉长了声调,搂了她,“只要你高兴,想怎么样都行。”摸着她那明显隆起来的肚子,“你还怀着身子,别太费神。”

“没事。”顾莲靠在他的怀里,“都画完了,回头让工匠们做好就行。”

“到底是个什么?椅子不像椅子的。”

顾莲懒得解释,“做好你就知道了。”

徐离不是啰嗦的人,笑了笑,转而问道:“只是…,你不恨二哥吗?”

皇帝大人你都喊哥了,我敢恨吗?

顾莲心里腹诽,嘴上却淡淡道:“自然是喜欢不起来。”底下话锋一转,“不过单说二哥这个人,是很出挑的,不论心思算计,还是胸中沟壑,都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况且他并不是针对我,换做张莲、李莲也是一样。”

徐离听她说的坦然,点了点头,“也对,你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性子。”又掰了她的肩膀,“那朕呢?比起二哥如何?”

顾莲心下好笑,连你哥哥的干醋都要吃一口么?伸手捏了他的脸,“皇上么,别的好不好我不知道,至少脸皮是要比二哥厚一些的。”见他咬牙切齿恨恨模样,低头亲了一口,悠悠道:“不过谁叫我这人口味特别不同,就喜欢你这样的呢。”

好比先喝了一口浓浓的苦咖啡,再吃了一块糖。

甜腻得化不开。

“看把你嘴角伶俐的。”徐离又爱又恨,想要把她搂在怀里狠狠揉搓,又顾及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于是伸手往衣服里面摸去,“让朕好好的疼爱你。”

“少来!”顾莲照他手上拍了一巴掌,抽了出来,低声嗔道:“别闹,一会儿又叫麒麟看见。”瞪了他一眼,“你不害臊,我还抹不开脸呢。”

徐离动作不停,笑道:“你才少来!上次闹得不好看以后,江氏哪里还敢不打招呼再放麒麟进来?”只往那白皙的脖子间亲吻,轻声道:“你身子不便,朕知道。”

顾莲后悔道:“就不该招你的。”

“哈哈。”徐离大笑,搂着她到了床上躺着,倒是好一番前戏温存,亲怜□、温声软语,直哄得身下的佳人软作一滩水。

末后也没敢很闹,搂着她从后面攻城掠地进去,为免折腾的叫她受不了,尽快的交了差事,主要不为那一瞬间的销魂滋味儿。

只是贪恋彼此相嵌在一起的亲密无隙。

“莲娘。”徐离闭着眼睛,在她身后轻声喘息,“朕觉得…,能有今日,之前所有的努力和辛苦,都是值得的。”

顾莲忽地心中一动。

是吗?那就好。

怕就怕,从前费尽千般心血和折腾,真得到了,觉得也不过如此,甚至后悔当初浪费那么多的精力,然后弃之如敝屣。

但愿你,永远都认定这一切是值得的。

纵使心如磐石,这一瞬间亦忍不住软了几分,捉住了他的双手,一起放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柔声微笑,“徐离…,我心悦你。”

背后忽然一阵静默。

顾莲等了片刻,还是不见丝毫回应,忍不住有些羞恼交加,推开他的手,“快点叫人打水来收拾,黏糊糊的。”

“你刚才说什么?”徐离哪管身上黏不黏,支了起来,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明亮的目光带着期待,“我…,还想再听一遍。”

顾莲扭了脸儿,“好话不说二遍。”

“再说一遍。”

“不说。”

“再说一遍,好不好?”徐离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肯罢休。

“忘了。”

徐离打量着她,心思一动,猛地钻进了被子里面,闷声道:“不说算了。”不停的往她身上乱亲,小声嘀咕,“听不到好听的,吃点好吃的也行。”

“你出来!”顾莲在被窝里面乱踹他,见他丝毫不停,急了,“你出来我就说,你不出来,这辈子都别想听了!”

徐离笑嘻嘻探出了头,“出来了。”

所谓情话,当然是感情萌动的那一刹那,说起来才悦耳。

干巴巴的将一千遍我爱你,亦是嚼蜡。

顾莲伸手勾了他的脖子,搂到面前,微微抬头去亲他,这一次主动的伸出了舌尖,用最温柔、最缠绵的方式,一点点的深深吻进去。

末了松口,问道:“听见了吗?”

徐离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何曾说过话?”

“呆子!”顾莲躺在绣紫玉兰话的锦缎枕头上,一头青丝凌乱披散,衬得脸庞宛若莲瓣,一双妙目波光潋滟,“我是用心说的,你没听见,那你就是没有用心听?”故作一脸委屈,娇嗔道:“把人家一片心意都白费了。”

徐离气恼,“你也学会赖皮了!”

顾莲咬了嘴唇,看着他,只是吃吃的娇笑。

徐离便低头看着她的肚子,一本正经对着未来的孩子们说道:“看看你们的娘,说话不算话,耍赖皮,跟那小狗狗一样。”

“你才是小狗呢!”顾莲使劲捶了他一下,砸在那结实坚硬的肌肉上,倒是震得自己手麻,遂别过头不理他。

徐离到底是个大男人,不好意思一直纠缠个没完,喊人打了热水进来,依旧自己收拾,然后再纡尊降贵的亲手服侍心上人,倒是做得十分熟练。

等到两人重新躺好,赶紧捂了被子一起搂着暖和。

暖阁里面放了好几个炭盆熏着,顾莲怀着孕,加上消耗了一些体力,像是有些倦怠发困起来,居然很快睡了过去。

徐离却是睡不着。

本来瞌睡不大,另外还在回味她刚才的那句话,哪里睡得着?自然是听见了的,只不过还想让她再说一次,偏她别扭,做张做致的就是不肯再说。

却也无可奈何。

徐离有心要下床去,又想着,丢她一个人在床上睡有些冷,只得耐着性子躺下,因为睡不着,翻来覆去好几次越发难熬。

只能白白躺着,看着粉色绣花的床顶帐子出神。

从自己在观澜阁跟她说同样的话起,到如今…,自己把她捧在手里心,捂了整整六年,才得到她这么一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