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顾莲偏过头去,视线正好看到那一行“皇后之尊,与朕同体”,不由蹙眉,指了指诏书,“拿下去收起来吧。”

同体?既然同体,心有疑惑为什么不来问自己?——

说到底还是信不过。

试想那天自己和叶东海说的话,要是答错一句,后果又会是如何?!哪怕偏了一丝一毫,只怕今天已经是另外一个结局了吧。

宫闱里面的每一步,都是这般如履薄冰、胆颤心惊!

而这全天下人都是可笑的跳梁小丑,只有皇帝一个人算无遗策!他算计徐策,算计叶东海,算计大臣们,算计自己,——甚至还能在册后诏书里面,将自己维护“乱局”的功劳夸大一通,作为立后的一项资本。

乱局?从头到尾哪里真的乱过?——

真是可笑!

对他,不是不恨的。

然而感情不是自来水开关,说开就开,说关就关,已经聚集成涓涓细流的感情,要如何才能戛然而止?更不用说,自己这辈子都和皇帝不能分离,往后日夜面对,真不知道…,彼此该要如何相处了。

“感觉好些没有?”徐离才去了懿慈宫那边说话,进门问道。

顾莲原本想要再说几句负气的话,又觉得无聊。

因而淡淡回道:“挺好的。”

“朕陪你出去散散心吧?”徐离笑道。

顾莲皱眉,“大冷的天,不想动。”

“不是在皇宫里面闲逛。”徐离眼里带了一丝丝兴奋,在床边坐下,“是去外头!去宫外散散心,好不好?”

顾莲不知道他玩得是哪一出,懒洋洋的,不是太情愿答应。

徐离却道:“我都跟麒麟他们说好了。”——

又拿孩子做筏子!

顾莲斜眼看着他,烦躁道:“你别这样。”

“莲娘。”徐离放柔了声音,靠近了一些,“你听我一次,我都全部安排好了,不会让你失望的,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

皇帝一味的做小伏低,顾莲虽不愿,也不便生硬拒绝,——心下更是疑惑,宫外头有什么不会让自己失望的?故弄玄虚罢了。

“答应了?”徐离抢先下了结论,朝门外喊道:“快进来!你们母后答应一起出去玩儿了。”

麒麟三兄弟一窝蜂跑了进来,欢天喜地的。

他们几个出生在宫闱,成长在宫闱,宫外的世界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美丽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叫小孩子们不能抗拒。

顾莲看着兴奋乱蹦的儿子们,看着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只能做出让步,罢了,就当是让他们几个高兴一回好了。

特别是麒麟,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玩儿咯!”小豹子最是兴奋了,乐得一直在屋子里面蹿来蹿去的,两只手臂,做成翅膀的模样展开,围着桌子绕着圈儿,嘴里嚷道:“出去玩儿咯,我们要到外面去玩儿咯!”

小狼在旁边笑话他,“出去了,二哥你也飞不起来呀。”

徐离喊道:“你老实一点儿。”

“对。”小狼恐吓哥哥,“你不听话,父皇和母后就不带你去啦。”

小豹子慌了,赶忙停了下来,表情怯怯的说道:“父皇、母后,我很听话的。”瞪了弟弟一眼,“不许说我的坏话!”

顾莲只觉得吵得脑仁疼,开口道:“你们先出去玩儿吧。”

“走吧,太医让你们母后静养呢。”徐离站了起来,冲着顾莲笑道:“我领他们几个出去玩儿,你好生歇着。”

麒麟却不肯走,“我陪母后呆一会儿。”连连保证,“我不吵的。”

“过来。”顾莲心疼他,伸手揽了他在床边坐下。

徐离看着他们母子俩亲近的样子,忍不住有一点嫉妒,——儿子撒个娇,就惹得她心疼的不行,自己费尽千般心机讨好于她,还不知道结果呢。

继而在心底自嘲一笑,这想的都是些什么?真是幼稚!

麒麟在旁边坐着,等着父亲和弟弟们出去了,方才犹犹豫豫问道:“母后,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吗?”见母亲看向自己,赶忙补道:“你说,我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眼睛一闪一闪的,有些不安,“是真的吗?”

“麒麟…”

“母后!”麒麟鼻子一酸,打断她,“要是假的,就不要告诉我了。”

“真的。”顾莲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温柔的道:“真的,母后不骗你。”捧了他的小脸看着自己,认认真真,“麒麟是母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麒麟目光闪烁不定,两个矛盾的念头在心里不停碰撞,逻辑上不通,但是他却更愿意相信后者。为了更确定一些,犹豫了下,问道:“那…,为什么以前母后会说我是夏宫女的儿子?”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忽地慌了,忍不住又“啪嗒”掉泪,“还要把给认作…,认作薛皇后的儿子。”

“别哭。”顾莲亲了亲他,柔声道:“有事情太复杂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记得自己是母后亲生的,就够了。”

麒麟声音酸酸的,“母后,你不许撒谎骗我。”

“母后不骗你。”顾莲简单解释了一下,“因为母后有一个秘密,暂时不能说,只能让麒麟先做夏宫女的儿子,认在薛皇后的名下。”微微一笑,“所以麒麟要替母后保守这个秘密,一直到…”她想了想,“到将来麒麟长大了,再告诉你。”

这个解释,让麒麟觉得可信度高了许多。

他问,“那我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呢?”

顾莲摩挲着儿子的头,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拍了拍,“很快的。”琢磨了下,给了儿子一个具体的目标,“等麒麟长得比母后还高的时候,就算长大了。”

麒麟的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像星星一样,“那我要快快长大!”

顾莲心头一酸,“好。”

皇帝带着皇后和三位皇子出门郊游,哪怕精简再精简,微服再微服,甚至不算上那些化装成各种行商队伍的护卫,仍旧是赫赫攘攘的一大队人马。

“做什么弄成这样子?”顾莲躺在柔软的马车里,不解问道。

徐离满面笑容,还是那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莲哪有心情跟他玩你猜我猜?不过是耐着性子,陪儿子们出来玩儿罢了——

他不说,也懒得再问。

倒是麒麟三兄弟兴奋的不得了,刚一出城门,几颗小脑袋就挤到了窗边,拼命的朝着外面看去,一直叽叽喳喳的。

“好空啊,一大片地什么都没有。”

“有人,有人!那边远远的有个小黑点儿,在动呢。”

“我看,让我看看!”

“讨厌!二哥你挤着我了。”

顾莲满目宠溺之色,看着儿子们抱怨了一句,“你们三个,真是比一千只麻雀还要吵!”又是好笑,“大冬天什么都没有,也只得兴奋成这样?一群小傻蛋。”

徐离看着她温柔似水的笑容,舍不得移开视线。

顾莲收回视线,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见皇帝大人一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嘲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徐离起先没有注意听,怔了一秒,方才悟过来她是在拐着玩儿骂自己,不但不恼,反而欢喜的笑了,“看来还是出来散散心的好,你也肯跟朕说笑了。”

顾莲闭上眼睛,不理他。

☆、285大结局大(十五)

若在从前,徐离早就动手动脚扑上去了。

眼下当着儿子们不方便,加上吃不准太过亲热顾莲会不会生气,只能讪讪一笑,继而招呼麒麟几个,“好了,等到了镇上再慢慢看,买好吃的给你们。”

“什么镇?”顾莲睁眼问道。

徐离笑道:“等下咱们去鹤城,吃小吃。”

几千人大老远兴师动众的,就为去吃点小吃?顾莲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把鹤城做小吃的师傅都绑了,在宫里做更方便一些。”

徐离闻言大笑,“朕可没有那么昏聩无道。”

顾莲淡淡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离觉得她今儿心情不错,还有精神拌嘴了,刚凑近了,正想说几句俏皮话搞一搞气氛,就听小豹子一本正经问道:“母后,什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麒麟一贯的好为人师,解释道:“就是已经过头了。”

小豹子瞪大了眼睛,“那父皇岂不是比昏聩无道还要更无道?!”

顾莲“哧”的一声笑了,忍俊不禁。

小豹子又问:“昏聩无道是什么?”

徐离朝儿子瞪了一眼,“闭嘴!不许说话。”

小豹子十分委屈,看向母亲,“为什么不让我说话?”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我只是不明白,问一问都不可以。”

顾莲搂了他,笑道:“别理你父皇,母后告诉你什么是昏聩无道。”平时很少跟小豹子腻歪,倒是细细的嘀咕了好一阵儿。

小狼在旁边吃醋了,扑过去道:“我也要听。”

麒麟犹豫了下,觉得自己是哥哥要像大人一些,只得忍住,回头看向父亲,“父皇你别生气,小豹子他年纪小不懂事,我来陪你说话。”

徐离有些无言,突然觉得带儿子们出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不带他们出来,只怕他们的娘不会搭理自己,而若是不走这一趟,——自己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好法子,能让她消消气了。

只得忍了忍满心的无聊,看向麒麟,“嗯,还是你最懂事。”

麒麟高兴道:“母后也是这么说的。”

青瓦白墙、树影婆娑,一处幽静的宅院。

顾莲跟着高勤进了宅院的侧门,然后一直往里面走,走了一段儿,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怎么跑到别人家里来了?”

高勤陪笑道:“奴才不知道。”

顾莲打量着这户人家的院落布置,宅子干干净净的,但是东西不多,像是才刚买下来没有多久,并没有太多长期居住的气息。而且更奇怪的是,整个院子披红挂彩、装点一新,像是要办什么喜事似的,不由驻足思量。

“到底是做什么?无缘无故跑到别人家总是不妥,不说清楚我不进去了。”

“夫人,奴才真的不知道。”高勤连连赔罪,换了在外面的称呼,低声解释,“皇上只是说了,今儿这里有一位出嫁的姑娘,是夫人的旧识,进去见面就知道了。”

旧识?自己哪有什么旧识?顾莲蹙眉,而且人还是在鹤城就更奇怪了。

但是皇帝大费周章的让自己过来,断没有胡闹玩儿的,想来真的是什么自己以前认识的人,不过…,自己怎地想不起有认识的适龄姑娘?真真古怪的紧。

为了看个究竟,耐着性子,一路跟着高勤进了内院,最终上了阁楼。

推开门,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少女身影!

“宜姐儿?”顾莲满目惊讶,心思转得飞快,总算有点明白皇帝的用意了,——是以让自己为叶宜送亲,做为他之前疑心自己的道歉吧。

一时心情复杂。

皇帝他…,为了缓和关系,居然能琢磨到叶宜的亲事上头来?!

皇帝十分有心,想得也很细致,而且更是要用这件事来说明,他以后再也不忌讳叶家了吧?顾莲心里憋了许久的那口浊气,总算破了一道口子。

但此刻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抬头笑道:“好些年不见你了。”

“夫人。”叶宜微微含笑,“有劳你今天专程过来。”

窦妈妈领着人都退了出去。

顾莲见她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自己“死而复活”惊吓,先来皇帝早有安排,应该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吧?所以才会这么平静。

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有些迷惑,问道:“我记得你早几年前就应该嫁人,怎地会是今日出阁?”

叶宜淡淡一笑,简略的说了自己两番守孝的过程,“又赶上田二爷病了,幸亏他福大命大…”顿了顿,接着说道:“好歹有上苍神佛庇佑着,让他活了下来,所以才拖到了今儿成亲。”

当初自己就疑心,不知道二叔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请得宫中太医亲自过来,只怕里头另有不为人知的机密。现如今,再想想皇帝的这一番所作所为,很可能和皇帝脱不了干系,不提也罢。

万一说错了什么,岂不是自找麻烦?

“原来如此。”顾莲听了一阵唏嘘,叹气道:“看来你们这门亲事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正所谓先苦后甜,想必以后就都事事顺遂了。”

“多承夫人吉言。”叶宜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举手投足,很有几分当年叶大奶奶的影子,只是不像母亲那般病弱,颇为娴静温婉。静了静,轻声问道:“这些年,夫人过得可还好?”

心下微有猜疑,皇帝派了人一番安排交待,说是她要过来,但是却没说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今儿出来又是一身便服,实在看不出了。

但想来,总还是在宫中做嫔妃的吧。

奇怪的是,方才她进门的时候,见着自己似乎颇为惊讶,仿佛之前并不知道会有此事,——皇帝还瞒着她,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真真有趣。

旁边顾莲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挺好的。”

叶宜轻轻起身,往门外面看了看,窦妈妈等人都退到了楼下,于是折回身来,犹豫了一瞬才道:“其实这次是二叔来送我出嫁,他也在鹤城的。”

顾莲淡淡道:“已经见过了。”

这下轮到叶宜吃惊了,“已经见过?”怔了怔,缓缓说道:“二叔这些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得并不好。我不是,也不敢劝夫人回来什么的,但是…,如果你能劝二叔几句解开心结,也是好的。”

顾莲笑了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复杂情绪,抬头道:“你放心,他往后再也不会有心结了。”他放不下,不过是差了自己亲口斩断的一句话,现在已经说清楚,以后大家再也不相干了。

他放下也好,找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相伴,过得好些,也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不光他好,七七和宥哥儿也有一个开朗的父亲。

“既然这样。”叶宜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再次道谢,“今儿没有女眷长辈给我送嫁,多谢夫人能够专程过来。”

顾莲微笑道:“你打小的命孤苦了一些,愿你成亲以后,和丈夫和和美美,将来生儿育女团团圆圆,一辈子顺遂吧。”

前尘往事隔太久,只剩下这些礼数上的客套话了。

最后道了一句,“从前多谢你和你母亲的照拂,我总记得的,往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必定不会推辞。”想了想,“到时候,你让人去京城东大街四柳胡同,找黄大石即可。”

叶宜本来想说,等丈夫身体彻底养好就会离开京城,举家搬往长清,但是对方一番好意,何必当面拒绝呢?到时候自己走了,再也不找她便是了。

因而点头道:“是,多谢夫人。”

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成亲没多久就怀了孕,自然暂时走不成,儿子生下,还没出月子便得了急症。整个鹤城的大夫都来看过,都说是养不活了,绝望之下,最终想到京城还有一个贵人可求。

田家的人快马加鞭找到黄大石,急急说明情况,一番辗转,将宫中专看小儿的太医请去了鹤城,最终保住了田家小少爷的性命。

当田自明问起那位贵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请动神医时,叶宜无法说起什么宫闱,什么太医,只能云淡风轻带过,“以前的一个故人。”

“回来了。”徐离在酒楼门口迎道。

顾莲进了门阶,搭着这位“迎宾服务生”的手进去,一面上楼去,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儿我见了叶家的人,回头皇上知晓了,生气可怎么办?”

“不敢,不敢。”徐离赶忙笑道:“皇上他不敢生气的。”

“哦?”顾莲斜眼看向他,“你确定?”

徐离笑道:“确定,十分确定,一百分的确定!”

顾莲突然顿住脚步,“算你有心。”不过皇帝大人你带着妻儿出行,还非得掺和叶家的事,真的不是在向叶东海秀恩爱的么?只这话不好问他,改口问道:“你把叶东海支到哪儿去了。”

要揭就全部揭过了。

省得以后一听人提起这个名字,自己就心惊肉跳,担心皇帝会怎么样,索性大大方方就此说开,以后百无禁忌。

徐离笑了笑,“我让他去酒楼喝酒了。”又补了一句,“反正送亲这种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做叔叔的。”

顾莲哼了哼,“咱们的事儿不算完!”

一甩袖,自顾自上楼去了。

徐离闻言一乐,当即追了上去,拉住她附耳低声道:“要打要罚随你,只不让别人看见,给你当牛做马骑一回也使得。”

不让别人看见?寝阁?自己在骑到皇帝大人的身上?想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顾莲瞪了他一眼,“厚脸皮,少顺着杆子往上爬!”

徐离“嘿嘿”一笑,“以后别不理我了。”

正说着,麒麟三兄弟从屋子里蹿了出来,将母亲围在中间,嚷嚷道:“爹说等娘你回来,就让人做水晶狮子头,一起吃!”

小豹子掰着手指头数道:“水晶狮子头、酸面叶儿、脆皮儿混沌、炸鱼儿,还有香烤樱桃、,鸡头米、栗子团…”

“小馋猫!”顾莲听了好笑道:“别的事,你再记不得这么多,这么清楚。”

等到开席的时候,整个酒楼就皇帝这一家子,安安静静的,除了店里的特色菜,其他各色小吃都从外面买了回来,一一交给太监们先试吃验毒。

小豹子这个吃吃,那个尝尝,乐得不行,等吃到半饱的时候,跑到楼梯口往下看了看,大声道:“哎呀!这家店的生意不怎么好,大白天的,都没什么人。”

楼下送菜的小伙计一脸苦瓜相,哀怨的看着他。

顾莲“哧”的一笑,招手让他回来,“别乱说。”又道:“是你爹图个清静,把别的客人都撵走了,人家百年老店生意顶好的。”

掌柜在旁边作陪介绍菜式和小吃,闻言忙道:“夫人说的是,咱们店里从来都是座无虚席。”看了看旁边的大爷,又怕这话惹着了他,赶忙低头。

顾莲含笑问道:“今儿这饭钱能不能免了?”

那掌柜早就被吓破了胆,只盼早点送这家子土匪走,饭钱要不要都无所谓,因而连连道:“不用,不用!算是小的孝敬爷和夫人,还有小爷们。”

徐离瞪大了眼睛,“银子还是要给的。”

万一回头传出去,自己这个皇帝吃人家的霸王餐,算什么?岂不是笑死人了?

“能省则省咯。”顾莲偏要坚持,有心让今天的回忆更丰富一些,看着那紧张兮兮的掌柜,笑道:“既然免了饭钱,就让我家爷写一块牌匾送给你吧。”

掌柜忙道:“不用,牌匾也不用了。”

顾莲看着徐离,抿嘴儿笑,“瞧见没有?人家还不稀罕呢。”

徐离沉了脸,“不识货!”

皇帝大人虽然是微服,但他沉脸的时候,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端凝气势,把那掌柜吓得直哆嗦,“要的,要的,请这位爷亲赐墨宝。”慌忙叫人拿了纸笔等物过来,语无伦次道:“小的必将爷的墨宝挂在墙头,焚香祷告…”

徐离皱眉道:“什么焚香祷告?给…,闭嘴滚出去。”

“是,是是。”那掌柜赶忙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直到多年以后,皇帝曾经带着皇后和三位皇子来过鹤城,在“鹤城第一楼”吃过饭的皇室逸事,不知怎地流传出来。

掌柜对比着日子,再数一数当年来的那一家子人数,可不正是皇帝、皇后,以及三位皇子么?不由惊喜交加,当即让人把皇帝大人的墨宝做成牌匾,挂在厅堂中间,每天接受闻讯赶来客人们的瞻仰,乐得喜气盈腮。

只恨这块御赐牌匾没有早挂几年,每每惋惜不已。

回去的路上,顾莲懒懒躺在马车里面,目光喊怨的朝皇帝问道:“当初那会儿,你手上的红斑是怎么回事?”咬牙威胁,“不说清楚,我亲手给你再拧几块出来!”